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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醉虎 -【白銀霸主】《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03 PM     標題: 醉虎 -【白銀霸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9-1-10 08:33 AM 編輯

【書名】:白銀霸主

【作者】:醉虎

【內容簡介】: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都是免費的,常人卻總視而不見,除了空氣,陽光,親情這些最珍貴的東西之外,還有一種最珍貴的東西,就在你的身邊,唾手可得, 不知道你是否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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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05 PM

第一章 我是禮強

  晚上七點,正是用餐時間,像往常一樣,這家位於百尺巷盡頭名叫鍋鍋香的餐廳已經熱鬧了起來。

  餐廳的廚房裡正熱火朝天,熱氣和菜香四溢,而餐廳裡,服務員們忙著點菜的點菜,上菜的上菜,收拾桌椅的收拾桌椅,與來到這裡的客人們擠成一團。

  餐廳是小店,除了還算乾淨之外,與高檔半點沾不上邊,只是因為老闆用心經營,而且價格實惠口味又還不錯,許多人來這裡吃過都成了回頭客,也因此這裡每天到吃飯的時候,特別是晚上都人滿為患。

  相比起一樓的嘈雜,餐廳的二樓還相對比較安靜,二樓上有幾個包廂,用屏風和綠植隔起,坐在樓上,還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遠處湖心公園的景色。

  而此刻,就在那餐廳二樓的一個臨窗的僻靜包房之內。

  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子的兩邊,相對無言,包廂內的氣氛多少有些怪異。

  菜餚早已經端上來了,就放在桌上,但卻沒有人動筷子。

  那個男的二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穿著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長相有點小帥,濃眉大眼,倒有一點類似港星羅嘉良,而那個女子的穿著卻極為講究,一身黑色的香奈兒真絲連衣裙,搭配著一串珍珠項鏈,再配上那個女子一頭烏黑的長髮和漂亮的面孔,既典雅,又得體,讓剛才端菜進來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包廂內,除了桌子上菜餚的香味,還有那個女子身上的高級香水散發出來的氣息,只是那香水的氣息,對那個男人來說,卻已經有些陌生了。

  「一個月沒見,你換了香水了?」男人笑了笑,抬起眼,看著女人,稍微頓了兩秒鐘,然後認真的說道,「其實嘉穎你沒有必要用香水,你用香皂洗過澡後的味道最好聞……」

  看到男人打破了沉默,那個女人也把目光從窗外遠處公園的樹梢上收了回來,認真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稍微猶豫了兩秒鐘,「我今天……其實有事想和你說!」

  「說吧,什麼事?」男人說著,已經拿起了筷子,就像往常一樣,先給女人夾了她最喜歡的魚香肉絲放到女孩的碗裡,「我們邊吃邊說吧,剛剛在這裡等你,菜都有些涼了!」

  「我們分手吧……」

  男人一向以來的溫柔體貼,讓女孩子一下子鼓起了勇氣,直接了斷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不再在乎什麼後果,這個女人知道,無論如何,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不會把她怎麼樣,許多男女分手時會演變成一場警匪動作片,少數甚至會把分手演變成一場恐怖片甚至是災難片,但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從兩個人認識以來,整整三年的時間,甚至從來沒有對她大聲的吼過一次,基於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女人知道,就算自己提出分手,這個男人也不會把她怎麼樣,今天這次分手的結局,只會是文藝片。

  說完話,女人就盯著男人臉,她在肚子裡,已經早就準備好了各種應對的說辭,只是讓女人沒有想到的是,聽到分手的話,男人臉色如常,沒有震驚,沒有愕然,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更沒有歇斯底里,只是男人夾菜的手在空中微微凝固了半秒鐘,然後男人就照常把菜夾到了自己碗裡。

  男人平靜的吃了一口菜,看了女孩一眼,才用淡然的聲音說道,「好吧,我同意!」

  男人那無所謂的態度既讓女人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同時女人的自尊心讓她又不由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憤怒和不甘起來。

  難道這個男人之前幾年對自己都是虛情假意,還是他根本沒有愛過自己?

  女人的心思變幻莫測。

  「希望你能原諒我!」

  「沒關係,這大概或許就是我們沒有在一起的緣分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原本我還想給你一份驚喜,看來我給你的驚喜已經不用了!」男人依舊雲淡風輕,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吃著菜,「沒想到是你給了我一個驚喜!」

  女人對男人所說的「生日驚喜」毫無興趣,她只是用審判和挑剔的眼光在看著男人,「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你嗎?」

  「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男人嘆了一口氣,看了女人一眼,平靜的說道,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女人看著男人,搖了搖頭,「我以前的同學閨蜜,現在一個個開奔馳,開寶馬,住別墅,每日不是逛街購物就是做美容練瑜伽,一個個過得有滋有味,我不想到了三十歲之後就變成一個黃臉婆,每日想著就是怎麼和你一起還一套小房子的房貸,省吃儉用供孩子讀書,給老人看病……」

  「這就像非誠勿擾上的那個女嘉賓說的,寧願坐在寶馬里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

  「不錯!」女人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坦然的點了點頭。

  「可我從來沒讓你坐過自行車!」男人很認真的看著女人,一本正經的糾正,「我讓你坐的是電動車,環保方便還能三百六十度兜風!」

  這個男人到現在還依然有著這種不合時宜的幽默感?果然一點沒變……

  只是女人沒有笑。

  「我再過幾年就三十,已經不年輕了,我就想趁我還年輕的時候,找個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不是一個可以和你一起吃苦奮鬥的女人!」

  「我看出來了!」

  「或許當初我們兩個認識就是一場錯誤!」女人拎著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已經準備離開……

  「菜都點好了,這估計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最後吃的一頓飯,就算散夥飯吧,不要浪費了,吃完再走吧……」男人抬起眼睛,看著女人,女人猶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了回來。

  女人只是象徵性的動了一下筷子,基本上沒有怎麼吃,只是男人卻像是沒心沒肺一樣,吃了兩碗飯,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最後才結賬離開。

  走出小店,外面剛剛華燈初上,兩個人就在飯店的外面「客氣」的分手。

  女人朝著巷子另外另外一邊的湖心路走去,男人也朝著另外一邊的湖心路走去。

  「嚴禮強,我們已經分手了……」走了幾步之後,女人轉過頭來,對著走在她身後的男人冷漠的說道。

  「陸嘉穎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去坐車!」男人微笑著。

  「你的電動車不是在哪邊的保管站麼?」女人用審視而略顯無奈的眼光看著男人。

  女人知道,在平時,來這裡吃飯,這個男人都是騎著電動車過來,在吃完飯後從巷子的另外一頭離開,只是在以前她都是和這個男人一起離開,而今天,卻沒有必要再這樣了。

  「今天換一下交通工具!」嚴禮強聳聳肩說道。

  女人咬了咬牙,不再說話,嚴禮強也不再說話,兩個人走到了巷口。

  巷口的街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以一個車模的姿勢站在一輛車身鋥亮的黑色的寶馬5系面前等著女人出現,在這個男人看到女人和嚴禮強出現的時候,這個男人微微愣了愣,在看了女人一眼,女人也給了這個男人一個眼色,明白了女人眼色之中傳來的信息之後,這個寶馬男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矜持而又充滿了優越感的笑容,然後主動朝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你好,你是嚴禮強吧,嘉穎和我說起過你……」寶馬男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對著嚴禮強主動伸出了手,「嘉穎說你現在正在一個手機公司做業務,工作還不錯,很快要提副主管了,還準備按揭買房了……」

  男人的口氣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嘲諷。

  嚴禮強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半點失意或者沮喪,他伸出手和寶馬男的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上下搖晃,如兩支紅軍的隊伍當年在陝北會師一樣,激動,熱情,一臉大度和如釋重負,「哈哈哈,那個工作是臨時的,挺好玩,我也要走了,今晚的飛機,以後我們或許很難再碰到,我就把嘉穎交給你了,嘉穎是個好姑娘,溫柔善良,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照顧嘉穎,對了,估計嘉穎沒有和你說過,天熱的時候千萬別給她吃冰鎮的西瓜,不然她容易頭疼,還有,嘉穎每個月身體不舒服的那幾天,記得給她用紅糖和生薑煮點水……」

  男人臉上那勝利者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他用疑惑的眼光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女人也有些奇怪,她原本以為嚴禮強跟著她過來會在這裡是心有不甘,想和她的新男朋友「較量一下」,這也是很多男人會有的舉動,她原本也希望嚴禮強在來到這裡看到她的寶馬男後能「知難而退」,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嚴禮強此刻的表現,卻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被她甩了的男人。

  「要趕飛機嗎,那我開車送你到機場吧,這裡到機場挺遠的,嘉穎說你平時都騎電動車……」寶馬男依舊「客氣著」。

  「不用了,接我的車來了……」

  嚴禮強話音一落,一輛雍容華貴的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已經從遠處開了過來,就停在寶馬男的車前面。

  勞斯萊斯的車牌是魔都的,車牌號也非常霸氣,勞斯萊斯一停下,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一身筆挺的阿瑪尼西服的司機,還有一個金髮碧眼,盤著頭髮,戴著金絲眼鏡,穿著高跟鞋,提著一個公文包,有著一雙令人銷魂的美腿,看起來一副精明幹練ol範兒的美女,猶如鋼鐵俠的女秘書的女人幾乎同時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勞斯萊斯幻影一停下,街邊的不少人都已經朝著這裡看了過來。

  穿著阿瑪尼的司機來到了嚴禮強面前,先對著嚴禮強微微一鞠躬,才開口說道,「少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機場等您!」

  在陸嘉穎和寶馬男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嚴禮強展開雙臂,和那個漂亮的女秘書親熱的擁抱了一下,「克勞迪婭,好久不見!」

  「少爺,中國大陸私人飛機的航線申請太麻煩了!」說著中文的漂亮的女秘書在和嚴禮強擁抱之後搖了搖頭,輕輕抱怨了一句,然後直接從自己帶著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對了,這是少爺你讓我留意的歐洲要出售的中世紀城堡,我整理了一份資料,法國有幾個城堡還不錯,少爺你要不要去看看,需要的話我可以馬上安排產權律師去準備相關事宜,少爺你知道,在法國購買城堡之類的不動產有很多法律程序,至少要幾個月才能辦理得下來……」

  「不用了……」嚴禮強只是掃了一眼那份文件,就搖了搖頭,「那原本是一份禮物和驚喜,但那份禮物和驚喜已經不需要了,老爸說得對,我太天真了……」

  「還有董事長想要在歐洲收購的足球俱樂部,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我們到飛機上再看吧……」

  說完話,嚴禮強就朝著勞斯萊斯走去,穿著阿瑪尼的司機,已經上前兩步,親自恭敬的為嚴禮強拉開了車門。

  在要低頭鑽入車裡之前,嚴禮強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一臉蒼白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陸嘉穎和那個已經完全被震得說不出話來的寶馬男,最後說了一句話,「你們兩個的確很配,祝你們兩個能夠白頭偕老……」

  說完話,嚴禮強就鑽入到了車裡,那個叫克勞迪婭的美妞輕飄飄的看了陸嘉穎一眼,笑了笑,也不說什麼,也上了車,最後是穿著阿瑪尼西服的司機重新從駕駛位上了車,那輛令人驚豔的勞斯萊斯幻影就在街邊一干人的驚豔的目光下,悄然穿過湖心公園外面的街道,消失在車流之中,只留下一個搖搖欲墜滿心懊惱的女人和一個徹底蔫了的男人呆若木雞的站在百尺巷的巷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06 PM

第二章 不是鹹魚

  坐在勞斯萊斯的豪車裡,嚴禮強用奇異的目光看著車外流淌的景色,司機和他身邊的漂亮女秘書都沒有說話。

  豪車就是豪車。

  這一路上,許多時候,甚至不用司機按喇叭,那車道兩邊的車,在發現了這輛車之後,都刻意的和這輛車保持了一點距離,至於在紅綠燈口,更是沒有任何車會來插道加塞,生怕和這輛車發生什麼剮蹭,那就悲劇了。

  這些動輒數百萬的豪車,讓那些想碰瓷的人看了都望而生畏,更不用說一般的車了。

  想到自己平日騎著電動車被那些車狂按喇叭的情形,嚴禮強再次確認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有錢就是好!

  二十分鐘的時間,勞斯萊斯已經離開百尺巷很遠,快要上了城市的快速路了……

  嚴禮強一直在等待著,他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會打電話來。

  安靜的車廂裡,突然想起了鳳凰傳奇的歌聲。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嚴禮強拿出自己的華為手機,手機的屏幕正在跳動著,顯示著「老婆大人」的來電……

  「老婆大人」正是陸嘉穎,手機保存的聯繫人的名片,還沒來得及修改……

  這個來電完全就在嚴禮強的預料之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把電話遞給了自己身邊的漂亮女秘書。

  漂亮女秘書點了點頭,接過嚴禮強遞過來的手機,按了免提。

  電話裡傳來陸嘉穎的啜泣聲,「禮強,你為什麼要騙我,要對我隱瞞這些事情,我們在一起幾年了,難道是我哪裡不夠好麼,我錯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

  漂亮的女秘書看了嚴禮強一眼,嚴禮強點了點頭,然後,女秘書就開口了,用的是英語。

  陸嘉穎是外語學院畢業的,這些年一直在這座城市的一個小外貿公司裡工作,聽懂一點英語沒有什麼問題。

  「你好,陸嘉穎小姐,我是少爺的私人生活助理克勞迪婭,負責處理少爺生活上的瑣事,你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

  電話那邊的啜泣聲一下子收住了,似乎那個女人沒想到接電話的會是這個叫克勞迪婭的女人。

  「啊……禮強呢……我想和他說話……」

  這個時候,陸嘉穎的英語說得磕磕巴巴。

  漂亮的女秘書一本正經,「你浪費了少爺太多的時間,讓少爺很失望,少爺原本以為你會是他回國後尋找到的真愛,但最後的結果已經證明你不是,所以,請陸小姐你不要再浪費我們少爺的時間了,我們少爺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沒有價值的地方,如果陸小姐你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需要賠償的話,那請走法律途徑解決,我們的國際律師團會隨時恭候!」

  「請讓禮強和我通電話,我錯了……我……」

  看到嚴禮強點了點頭,克勞迪婭把電話掛斷,把手機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接過手機,直接刪除了聯繫人,然後把手機關機,最後虛弱的靠在了靠椅上,胸膛起伏,心裡撕心裂肺的痛快著。

  勞斯萊斯從快速路上下來,直接到了離高鐵站不遠的街邊停了下來。

  這裡的高鐵站在新城的城郊,去年剛剛修好,除了高鐵站人來人往多一點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幽靜。

  「下次如果還有這樣的業務,記得找我啊,謝謝老闆……」金髮美女喜笑顏開,用中文說著話,在下車之前主動在嚴禮強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摘下自己的眼睛,把盤著的頭髮打散,披在肩上,下了車門,從後備箱中拿了一個皮箱,穿上一件風衣,就朝著高鐵站走去了。

  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嚴禮強一眼,繼續發動車子,把車子駛入到了車流之中。

  「小夥子,不錯,就你這性子,是個狠角色,以後你一定能做大事……」路上一直沉默的穿著阿瑪尼的司機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似乎是誇獎。

  嚴禮強勉強笑了一下,沒有開口說話。

  ……

  半個小時之後,勞斯萊斯在老城區的一個路口停了下來,這裡的路邊種滿了柳樹,從這裡再往前走,就是國道,而離這裡不遠,就是幾所大學,站在這裡,就能看到遠處的學園裡傳來的燈光。

  這裡路上很幽靜,往來車輛稀少,也沒有監控。

  嚴禮強下了車。

  穿著阿曼尼的司機也下了車,用最快的速度把勞斯勞斯的前後車牌取了下來,換上另外一副車牌,然後直接上了車,眨眼的功夫就開上了國道,消失在嚴禮強的眼中。

  嚴禮強身形蕭索的站在路邊的燈光下,就像一座石化的雕像,呆呆站了足足有五分鐘,才伸出手,從衣服裡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

  幽暗的燈光,繚繞的煙霧,一個寥落孤寂身上帶著幾分狠辣氣息的男人,這樣的景象,讓幾個騎著自行車路過他身邊的人的小心肝都提了起來,生怕遇到劫道的,自行車蹬得飛快。

  地上的菸頭一個接一個的多了起來。

  今天的這一幕,像極了電影裡的橋段,沒錯,這一切都是嚴禮強自己導演的。

  他已經猜到陸嘉穎今天來見他就是想和他分手,從前兩個月開始,陸嘉穎的電話就越來越難打通,即使打通也就是簡短說兩句話就掛了,而到了後面,陸嘉穎甚至就以各種藉口不接他的電話,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在那個時候,他就有預感陸嘉穎出了問題了,終於,在前幾天有一次去見客戶的時候,他看到了陸嘉穎換著那個寶馬男的手從希爾頓酒店走了出來,然後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在找了陸嘉穎公司的一個朋友打聽了一下之後,嚴禮強就什麼都知道了,那個寶馬男是陸嘉穎所在公司剛剛入職的一個什麼狗屁總監,家裡條件還不錯,可能有個幾百萬的樣子,開著寶馬來上班的第一天,看到陸嘉穎漂亮,就對陸嘉穎展開了追求,而陸嘉穎則很快就沉淪在那個男人的追求中,兩個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搞到了一起。

  這是一個薄情的時代,有時候一個人的背叛,就是這麼的輕易。

  嚴禮強以前也以為陸嘉穎不是這樣的人,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他才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圖樣圖森破。

  今天這次見面,嚴禮強已經猜到陸嘉穎要和自己說什麼。

  那個叫克勞迪婭,打扮得像鋼鐵俠的女秘書的外國美女,是他從魔都請來的留學生。

  克勞迪婭是英國人,馬上要回國了,原本她晚上都在魔都的一個酒吧裡打工,每天也就掙幾百塊錢,嚴禮強給了她四千塊,比她一個星期掙的都多,在知道是讓自己扮演這麼一個角色之後,克勞迪婭很愉快的就接受了這份差事。

  勞斯萊斯是從魔都的租車公司租的,跨市服務,一天一萬五。

  租來的勞斯萊斯車牌是一個破綻,嚴禮強又單獨給了司機大哥六千,讓司機大哥臨時換了一副車牌。

  這座城市勞斯萊斯很少,加上是晚上行動,換車牌的時間也不長,前後也就幾個小時,在嚴禮強的金錢攻勢下,撈了外快的司機大哥也同意了。

  台詞什麼的不多,事先練過,短短幾句話,沒有任何破綻,阿曼尼是司機大哥的工作服。

  在花了兩萬多塊之後,嚴禮強在今晚終於實現了「逆襲」,給了他的前女友和那個寶馬男一個畢生難忘的記憶。

  這兩萬多塊對嚴禮強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以他現在的工作,這也完全相當於他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這值得嗎?

  對別人來說這或許不值得,但對嚴禮強來說,他卻覺得很值得。

  周星馳在《少林足球》裡有一句台詞——做人如果沒有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在當初看過《少林足球》之後,這句話就一直縈繞在嚴禮強的腦海之中,對嚴禮強來說,他覺得對像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夢想什麼的太虛無,太縹緲,太文藝,還是裝逼實在,接地氣,深受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同喜愛。

  所以,激勵著他不斷努力前進的他的人生格言是——做人如果不裝逼,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裝逼如果裝出格調,裝出風格,裝出水平,那人生的境界和意義就出來了,比如王老闆先掙它一個億的小目標,比如馬老闆說他從來就沒碰過錢,諸如此類,等等等等,可以說,人類社會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換著花樣的裝逼史。

  最低級的裝逼,只是粗俗的顯擺,而最頂級的裝逼,則是一場神聖的儀式,這就是裝逼的層次。

  今天的一切,都堪稱完美。

  如果他今天不裝這個逼,那現在的結果,則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他跟鹹魚就沒有什麼分別。

  他不是鹹魚,所以今天這個逼他必須得裝,從效果上看,今天裝的這個逼,可以打95分。

  在第九個菸頭落地的時候,嚴禮強把空了的煙殼也捏成了一團,狠狠丟在了地上。

  「操……」

  口中吐出的一個字,低沉,沙啞,就像受傷野狼的嘶吼,也是這一個字,讓嚴禮強把心中的憤懣和壓抑全部宣洩了出去。

  嚴禮強再次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心中的壓抑減少了很多,想到自己今天導演的這一幕,完全是現代版的快意恩仇,嚴禮強笑了起來,開始是微笑,接著是大笑,一個人在路燈下笑得前俯後仰,笑出了眼淚,就像一個神經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08 PM

第三章 天降流星

  抽完了煙,宣洩了一下心情,嚴禮強就朝著遠處的那片老城區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自己對未來的打算。

  這座城市他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在那個公司的工作,在昨天他就已經辭了,這倒不完全是因為陸嘉穎,而是他早就有了這個想法,現在條件成熟,可以自己跳出公司為自己打拚了。

  他在公司的部門經理,對他打壓得很厲害,處處壓著他,那是一個就連嚴禮強做了一個要上公司oa系統的精彩的ppt都要把嚴禮強的名字從作者中劃掉,生怕被老闆知道那個ppt是嚴禮強做出來的人。

  但就算是有人壓著,嚴禮強憑藉著自己出色的能力,在公司裡還是混得風生水起。

  特別是今年,嚴禮強連續四個季度的業務做到了全公司第一,客戶讚譽有加,還有客戶寫了一封感謝信到公司總部,連總部的幾個大佬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已經完全脫穎而出,那個人再也壓不住,嚴禮強加薪提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但嚴禮強還是選擇離開,因為他認識的一個老總,非常欣賞他的能力和為人,那個老總要在別的一個城市投資一個大型的手機綜合賣場,想放手讓嚴禮強去管理,而且給了他不少股份,可以讓他從打工仔一躍成為股東和合夥人。

  嚴禮強之前還有些不想去,有點猶豫,因為他在這個公司的前途已經一片光明,轉眼收入待遇就要翻好幾倍,但為了拉住嚴禮強,顯示自己的誠意,那個老總甚至把要投資的手機賣場的名字都改成了禮強通訊。

  別人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嚴禮強還能說什麼。

  一切都重新開始,嚴禮強有信心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來,今天裝的這個逼,未來或許有那麼一絲可能變成現實,就算自己做不了富二代,但還是有可能做富二代他爹,為了那一絲可能,嚴禮強就要拚命一搏。

  做人如果不奮鬥,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這是嚴禮強生命之中的第二句格言。

  這幾天嚴禮強其實已經不再痛苦了,最痛苦難過的時候是發現陸嘉穎背著自己劈腿的那幾天,那樣的打擊,差點讓嚴禮強一蹶不振,甚至腦子裡冒出一些極端的想法,但挺過那幾天,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那樣一個輕易背叛又愛慕虛榮的女人去傷害更多的人,這實在不值得,過了就過了。

  要不是陸嘉穎做得太絕,兩個人真是沒有緣分的話,嚴禮強也不至於會在今天弄這麼一出,今天這一出,就是給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一個教訓。

  想著自己今天裝的這個逼,想到那個女人現在悔恨交加的心情,嚴禮強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心中那種惡作劇得逞後的滿足感,漸漸就把心中的那分鬱悶給沖淡了。

  嚴禮強覺得自己裝了這麼多年的逼,但今天這個,絕對是他裝逼生涯的巔峰之作。

  拿出關機的手機,把老的那個手機卡拿出來,直接扔到了路邊的臭水溝中,嚴禮強又裝進一張手機卡,然後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禮強啊,你那邊公司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的熱情的聲音。

  「趙總,已經處理好了,明天下午四點我就到羊機場城!」

  「以後不要叫趙總了,叫我歡哥就行了!」電話裡的那個中年男人語氣非常認真,一派豪爽,「明天下午我派車去機場來接你,晚上找個地方給你接風洗塵,也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那幾個朋友在羊城這邊很有能量,他們聽我說起過你的事,說這個時代很少還能有像你這麼講義氣的人,都很想認識一下你……」

  「好的,謝謝歡哥!」

  「謝什麼謝,以後別和我這麼客氣,上次要不是你熱心幫忙,那批貨我差點就被那幾個韓國棒子坑了一個多億,這點錢損失了倒也沒什麼,就幾套房子而已,但是這個面子不能丟,我這張老臉就是禮強你給我保住的,我就是欣賞禮強你這種有品行,有能力還講義氣的人,明天來了羊城你什麼都不用愁,你的住所為我給你找好了,車也配好了,你來了什麼都不用操心,專心做事就好,那個賣場的事我全部交給你,我只安排一個財務經理,其他的都你說了算,賣場只是小生意,算我自己投資的,等你把賣場搞好,做出點成績,有點資歷,我也好把你調到集團公司來幫我,公司的其他股東也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結束通話,嚴禮強長長吐出一口氣,心中的鬱悶煙消雲散了不少,他感覺人生就像一場蹺蹺板的遊戲,他雖情場失意,但他的事業,因為他這幾年的廣結善緣和努力打拚,卻在這個時候悄然走上了一個更高的全新的平台。

  今天就算不裝這個逼,陸嘉穎如果知道嚴禮強現在的真實情況,也一定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但嚴禮強還是選擇裝這個逼,不為別的,就為一個字——爽!

  他不是那種少了女人就不能活的男人,嚴禮強能接受陸嘉穎的離開,但卻無法原諒她的背叛,對於背叛者,自然無需再真誠。

  ……

  「賣收音機,鞋墊,針線嘍……」

  打完歡哥的電話,不知不覺,嚴禮強已經來到了老城區的一條街道上,就在他旁邊路燈下一個叫賣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嚴禮強的目光。

  那是一對滿頭花白還在這個時候擺著地攤的老夫妻,夫妻二人穿著乾淨整潔,身邊停著一輛有些破舊的小三輪,老頭在攤位前吆喝著,老太太則坐在三輪車上用幾塊破布在剪著鞋墊,他們的地攤就擺在一盞路燈的下,路燈的燈光剛好可以把他攤位上的東西在夜晚照清楚。

  看到兩個老人擺在地攤上的東西,嚴禮強心中忍不住有些發酸。

  那樣的攤位,可能許多生活在大城市裡的年輕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更想不到那些東西居然可以拿出來擺攤。

  在綠色的塑料布上,擺攤的老人放著幾件看起來就不是一手貨的東西——幾個有些陳舊掉漆的老式收音機,幾個老的鎢絲燈泡,一雙灰撲撲的舊手套,一盒舊螺絲釘子,幾雙鞋墊,兩把半新不舊的指甲刀,一個裝著針線,橡皮筋和紐扣的盒子,幾塊不知型號的老舊手機電池,兩個插線板,還有一堆舊書和其他一些雜物……

  對許多人來說,這些東西就算是丟到垃圾堆裡都不會有人去撿,更何況是拿來賣錢,這簡直是在搞笑。

  但嚴禮強知道這兩個老人不是在搞笑,對於那些上了年紀,下了崗,生活在老城之中但又沒有任何生活來源的許多老人來說,他們真的是在擺攤,就指望著這點東西能換點錢。

  這樣的老年人,嚴禮強也不是第一次見了,白天的時候城管查得嚴,這些老人不敢出來,只有到了晚上,他們才會出來擺攤,有好多次,嚴禮強看到出來擺攤的老頭老太太拿出來賣的東西,就是半瓶醬油,半把麵條,幾個啤酒瓶,剩下一半的感冒藥,一副破舊的象棋之類……對這些老人來說,這是他們唯一能想到的比乞討更有尊嚴的掙錢方式。

  嚴禮強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高尚,但每次,看到這些晚上出來擺攤的無助老人,嚴禮強都會跟這些老人買一點東西,哪怕自己不用。

  嚴禮強來到老人的攤位前,在老人的攤位前蹲下,看著老人攤位上的東西。

  老人用有一絲期待和侷促的目光看著嚴禮強,「小夥子,你看看需要什麼,這些東西都比商店裡便宜,還能用……」

  嚴禮強也不知道自己能買什麼東西,但每次在這個時候,也是嚴禮強裝逼天賦再次爆發的時候。

  嚴禮強在那些舊書之中翻了一下,就在那些舊書之中看到了一本有趣的舊書——《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這是一本老書,中州古籍出版社二十年前出版的東西,原版定價只有二十六塊錢。

  看到這本書的嚴禮強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還真易筋經這樣的秘籍,以前他以為這只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杜撰,沒想到現實中還真的有,就在路邊的燈光下,他拿起這本書來慢條斯理的翻了一遍,發現這本書中除了幾個序言和少量文字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幅幅一式式的練功圖畫。

  看著這本放在舊書堆裡的書,嚴禮強除了感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隨便在舊書攤上都能找到一本修煉秘籍之外,也實在找不出別的感慨了。

  管他的,就當圖個樂子吧,等以後自己老了沒事的時候每天早上就到公園裡照著這本書上的東西練練,就當做廣播體操,還能在人前裝個逼,別人在跳廣場舞,我在練易筋經,這說出去檔次都不一樣啊。

  心裡抱著這樣的想法,嚴禮強用浮誇的聲音叫了起來,「啊,我終於找到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這種東西……」嚴禮強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對著賣東西的老人揚了揚手上的那本舊書,「大爺,你這本書多少錢?」

  「這個……這本書十塊錢……」畢竟是舊書,老人似乎覺得把本舊書的價格叫得高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十塊,這麼便宜?」嚴禮強一臉驚愕,他直接摸了摸身上,把身上口袋裡還揣著五張紅錢拿了出來,遞了過去,「大爺,這本書我要了,500塊……」

  「啊,這麼多……」老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對著嚴禮強搖手,沒有借過錢,「不要這麼多的,不要這麼多的……」

  今天為了裝那個逼已經花了很多錢了,所以這個時候,嚴禮強也不在乎多花500塊,這樣的錢,說句有些裝逼的話,花得舒服,對有些人來說,這點錢還不夠他們來一個大保健,但對這些老人來說,這點錢有可能就是他們一個月的生活費。

  「大爺,你不知道,你這本書可不是一般的書,它非常珍貴……」

  「嗯,這個……我上網查過,網上也在賣,全套的新書也就五六十塊錢,這本書是我從廢品收購站找來的,用不了這麼多錢……」這個賣東西的大爺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大爺你不知道,這書啊,就像酒啊,郵票啊那些東西一樣,是要看年份的,看版本,這本書出版的早,非常稀缺,有特殊的收藏價值,再過幾年說不定這書還更值錢……」

  「是嗎?」大爺也被嚴禮強忽悠得將信將疑。

  「我也不佔大爺你的便宜,就500吧!」嚴禮強一臉認真的說著,那語氣說得他自己都差點信了,說完,他直接把五張紅票子塞到老人手裡,還不等老人再說什麼,就直接拿著那本書走了。

  擺地攤的老人一直用感激而複雜的目光看著嚴禮強離開,半響,又看了看自己手裡捏著的五張紅錢,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自己的老伴,「老伴兒啊,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我們今天可遇到好人了……」

  ……

  街上行人寥落,路燈倒挺亮,在離開那個老人的攤位十多分鐘之後,正在一邊走一邊隨意翻著手上的那本書的嚴禮強聽到遠處有人興奮的大喊了一聲。

  「啊,有流星,朝著這裡飛來了……」

  走在人行道上的嚴禮強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的朝朝著天空看去,他剛剛抬起頭,就感覺自己周圍的空間的街道突然大亮,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圈炙白的光中,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聲轟鳴在他身邊響起,嚴禮強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嚴禮強消失了,他所在的人行道上,留下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坑,幾分鐘後,市裡的消防車,警車和呼嘯而至,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

  ……

  一週後,市公安局檔案室的失蹤人口信息中,又多了一條——嚴禮強,男,漢族。某年某月某日出生,於某年某月某日於本市報備失蹤……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09 PM

第四章 奇異世界

  「禮強,醒醒……禮強,醒醒……」

  不知什麼時候,嚴禮強的耳邊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個有些焦急的呼聲,同時感覺有人在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這個呼聲慢慢從模糊到清晰,最後嚴禮強甚至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吼了起來,嚴禮強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貼近自己面部的十四五歲少年的面孔,這張面孔微微有些發胖,臉上還有幾顆青春痘,面孔的眼睛有些發紅,充滿了焦慮和憤怒,正是這張面孔的主人的手在拍著自己的臉。

  對嚴禮強來說,這張面孔是一個陌生人,但又莫名感覺似乎與自己很熟,但自己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這張面孔的名字。

  看到嚴禮強睜開了眼睛,那張面孔上面立刻變得驚喜起來,「啊,你醒了,你醒了,禮強你沒事吧……」

  嚴禮強這個時候的腦袋還有些發蒙,意識還有些模糊。

  「大家讓一讓,不要圍在這裡,先把人抬到醫館……」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嚴禮強的耳邊響起,隨後緊貼著嚴禮強的那張十四五歲的少年就站了起來,這個少年一站起來,嚴禮強才發現,自己似乎躺在地上,而自己周圍,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圈十四歲到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個個居高臨下的在看著自己,眼神各異。

  有的人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關切,而有的人看著自己,眼神之中則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還有的,則眼神之中有著震驚和好奇的神色。

  最讓嚴禮強有些糊塗的,是圍在自己周圍的這些年輕人,一個個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有些古怪,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身穿一樣的服裝,腰上紮著腰帶,有點像是武術的練功服,頭髮留得很長,就像電視劇裡的那種。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疑問出現在嚴禮強的心中,這難道是惡作劇?還是自己在做夢?

  做夢的念頭剛剛出現在腦海之中,嚴禮強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背部與右手的胳膊處傳來一陣陣的劇痛,這劇痛清晰,激烈,一波波的襲來,刺激著嚴禮強的中樞神經,提醒著嚴禮強自己身體遇到的危機,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在劇痛之中,嚴禮強眨了眨眼睛,周圍的那些年輕的面孔面孔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他的耳朵內,也聽到周圍人群中傳來的各種竊竊私語。

  ——叫他平日在大家面前嘚瑟,這下遭報應了吧,哈哈……

  ——活該!

  ——沒想到洪濤這麼厲害,居然無聲無息就把鐵砂掌練到了第三層,不過他出手也太狠了,差點沒有把嚴禮強打死……

  ——沒想到嚴禮強還能睜開眼睛,洪濤出手應該更狠一點就好了,最好把嚴禮強打成殘疾,讓這個討厭的傢伙徹底參加不了兩個月後的國術縣試……

  嚴禮強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仁刺痛,身體空蕩蕩的,那些清晰的面孔和耳邊聽到的各種議論,一下子又模糊了起來,搖搖晃晃。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既感覺熟悉,又感覺陌生,做夢,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

  一個聲音在嚴禮強的心中盤旋著,但無論這個聲音怎麼說,眼前的一切和身體上傳來的感受,卻越來越真實。

  突然之間,周圍的人分開,一個三十多歲,身材強壯高大,面孔黝黑的男人出現在嚴禮強的面前,他蹲下來低頭看了嚴禮強一眼,用手在嚴禮強的身上各個地方捏了捏,似乎檢查了一遍,然後一隻手拿起嚴禮強右手,一拉一扭一鬆,哢的一聲,脫臼的胳膊瞬間歸位。

  在手臂被接好的時候,嚴禮強悶哼一聲,額頭一下子就見汗。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沉聲吩咐道,「把嚴禮強抬到醫館……」

  有人拿過擔架,旁邊的幾個人把嚴禮強翻到擔架上,然後周圍的人讓開一條路,就目送著躺在擔架上的嚴禮強離開。

  躺在擔架上,嚴禮強看到的都是周圍密密麻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男有女,所有人都穿著類似的練功服,用各種表情看著嚴禮強離開,而在不遠的地方,嚴禮強看到一個高出地面兩米多的擂台,一個十五六歲,身材強壯的少年人抱著胳膊站在擂台上,用居高臨下的冰冷的眼光看著自己,嘴角還帶著一絲嘲弄。就在這個少年的背後,還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巨大的青色的手掌的光影,正在慢慢消散……

  目光再往上抬,那個擂台上掛著一條橫幅,橫幅上是一行大字——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初考。

  「丁字號擂台第七場初考比武,獲勝者洪濤,下一組人準備……」看到嚴禮強離開,一個穿著一身長袍站在擂台上的老頭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

  所有的一切繼續,嚴禮強的腦袋裡則一團亂麻。

  被擔架抬著離開密密麻麻的人群,嚴禮強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大院之中,幾棟有著奇異風格的中式建築就在大院內,大院中間的操場旁邊,是一排排的兵器架,此刻剛剛早上,大院內樹蔭如蓋,鳥語花香,而遠處的擂台上,則是一個個少年搏擊時的吶喊聲。

  天空藍得讓人心醉,像是要把人的心神吸進去一樣,這樣藍的天空,嚴禮強記得只有一次他到雲南香格里拉旅遊的時候見到過……

  突然,擔架一震,嚴禮強一下子就從擔架上滾了下來,身體和腦袋在此撞到了地上,一陣陣劇痛傳來,忍不住眼前發黑……

  「徐長樂,你幹什麼?」那個抬著擔架的胖子怒吼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又怎麼樣,哼,蘇暢,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以為嚴禮強還能像以前那麼威風麼?」

  聽著耳邊傳來的爭執,嚴禮強在心裡苦笑一聲,這個嚴禮強平日看起來估計得罪了不少人啊,沒有什麼人緣,這個時候居然連給他抬擔架的人都藉機要收拾他……

  一陣陣的虛弱感從腦海之中傳來,嚴禮強再次暈了過去。

  ……

  在昏迷之中,嚴禮強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這個夢裡,他出生在一個叫做白銀大陸的奇異世界,白銀大陸萬族林立,弱肉強食,大國,豪強,巨族,宗門充斥世間,這是一個以武為尊,武力主導一切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是叫嚴禮強,和在地球上在孤兒院長大的他不同,在這個世界上,他有一個有些瘋狂而嚴厲的父親,他的父親是大漢帝國平溪郡青禾縣裡的一個鐵匠,從他記事開始,他的父親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練武,練武,練武……除了瘋狂的練武之外,他幾乎就沒有其他的記憶。

  在這個長夢的最後,嚴禮強再次看到了那個出生在地球,喜歡裝逼的自己,看到了陸嘉穎,看到了那顆朝著自己飛來的流星,還有那道炙白的光。

  在光中,兩個不同的夢境和記憶最後徹底的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兩個嚴禮強也變成了一個嚴禮強。

  ……

  嚴禮強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曾經在地球上的一切,對現在的他來說,宛如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一樣。

  這似乎是一間病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的屋頂,還有掛在床頭上面的潔白的蚊帳,再接著,嚴禮強鼻子中就嗅到了酒精還有濃濃的中草藥的味道。

  病房裡空無一人,從窗子外面看,外面的天色也應該到傍晚了,這就是說自己在這裡已經躺了半天。

  有這半天的休息和恢復,嚴禮強的大腦已經徹底恢復了清醒和意識,只是前胸後背依舊有些煩悶和不適,而且後腦那裡還有些疼,嚴禮強伸手摸了摸,就摸到了自己後腦勺哪裡腫起了一個包。

  他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赤裸著上身,胸口和後背之間纏著一層白色的紗布,胸口火辣辣的,似乎是擦過藥。

  嚴禮強披著衣服下了床,發現床旁邊的一面牆上,剛好就有一面鏡子,看著鏡子之中的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嚴禮強微微愣了一下。

  那個少年的面孔和他在地球前一世十四五歲時候的面孔完全一模一樣,就連他左耳耳垂上的那顆紅痣都還在,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前一世在地球上十四五歲的時候,身形還有些瘦弱,簡直和豆芽菜差不多,而鏡子中的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的身材,已經非常棒了,簡直可以去做模特,那個少年不僅是胳膊上,而且胸腹之間的肌肉和線條,已經非常明顯,特別是小腹處可以看到明顯的八塊腹肌,充滿了力量感,這樣的身材,對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來說,沒有多年的苦功和鍛鍊,絕對無法把身形練得這麼健美。

  簡直是賺了!

  原本嚴禮強心中還有些鬱悶,但這個時候第一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這幅年輕了十歲的身體和身材,嚴禮強一下子心情大好,嘴角一下子忍不住就露出一絲微笑。

  「我兒子,我兒子嚴禮強在哪裡……」一個有些暴躁的男人聲音出現在房間外面,嚴禮強剛剛轉過頭,就看到房間門被人猛的一下子推開,一個男人一下子就衝了進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1 PM

第五章 被人暗算

  推門進來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強壯,膀大腰圓,身上的衣服有些污漬,似乎還帶著鐵屑和煙火氣,那病房的門與其說是被他推開的,還不如說是被他拆開的。

  和這個男人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少年,這兩個少年一個是之前自己醒來時見過的小胖子蘇暢,還有一個則有些瘦。

  三個人都滿頭大汗,有些氣喘,似乎是一路跑來的。

  「禮強,你沒事吧,現在身體哪裡還疼,有沒有不舒服……」

  嚴禮強還沒開口,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一臉焦急的大步走了過來,雙手按住嚴禮強的肩膀,上上下下把嚴禮強的身體檢查了一遍,在看到嚴禮強的身體的確沒有大礙的時候,這個男人那焦急的臉色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看到這個男人臉上那那發自內心的關切和焦急神色,嚴禮強的心中也湧起一陣難言的感動,上輩子,他在孤兒院長大,從小就不知道父愛為何物,沒想到這輩子,卻還能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父親,我沒事,傷處已經上了藥,估計只要休息幾天就好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男人按住嚴禮強肩膀的一雙大手終於離開了嚴禮強的肩膀,整個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次要不是蘇暢和齊東來跑來告訴我消息,我都還不知道你出了事……」,說完這些,那個男人才轉過頭,看著那兩個和他一起進來的少年,「蘇暢,東來,改天到叔叔家,叔叔請你們喝酒,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們家裡人估計都在等著你們,你們也趕緊回家吧!」

  蘇暢點了點頭,看了嚴禮強一眼,「好的,嚴叔叔,既然禮強已經醒了,我們也就回去了!」

  「去吧,去吧!」

  兩個少年正要轉身離開,嚴禮強卻突然叫住了他們,「蘇暢,東來,這次謝謝你們了!」

  那個叫蘇暢的少年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還能從嚴禮強的嘴裡聽到謝這個字,他嘿嘿笑了笑,抓了抓頭,「這個,應該的,應該的……」。

  旁邊那個叫齊東來的少有些詫異的看了嚴禮強一眼,卻發現嚴禮強銳利的目光正盯在他臉上,那個叫齊東來的少年笑了笑,「嗯,那禮強你好好休息!」

  ……

  看著蘇暢和齊東來兩個人離開,嚴禮強心中莫名升起一個疑問,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齊東來好像有些緊張,剛剛自己在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向內抿了一下,有一個下意識的吞嚥口水的動作,這樣的表情,按照嚴禮強前世的閱歷和經驗來看,就是表明那個人在那個時候心中很緊張。

  齊東來為什麼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會緊張呢?

  突然之間,嚴禮強想到了今日和洪濤比武時的情形。

  他這次在擂台上,的確是出了意外,當時在與洪濤比武之時,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感覺自己右腳的小腿突然一麻,整個人身形一僵,動作一緩,結果就是那麼一下子,就被洪濤抓住時機,搶身靠近他的身邊,使出鐵砂掌,兩掌重重的轟在他的身上,把他打得飛出了比武擂台,淒慘落敗,還落下傷勢,短時間內難以完全痊癒。

  洪濤已經秘密在修煉鐵砂掌這一點他的確不知道,但就算是洪濤修煉了,畢竟時間還不算太長,他的鐵砂掌還沒有真正登堂入室,真要打,他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這麼慘,敗得這麼難看。

  「禮強,那個洪濤以前不是和你不相上下麼,你們以前也比較過,就算他修煉了鐵砂掌,有了幾分火候,但畢竟時間不長,今天在擂台上,你也不應該輸得這麼慘,這是怎麼回事?」

  在蘇暢和齊東來離開後,嚴禮強的父親嚴德昌立刻臉色嚴肅的詢問起今天擂台上的情形,從臉色上看,對嚴禮強這次的失敗,嚴德昌感覺比嚴禮強還耿耿於懷。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當時有一個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洪濤擊中了,可能是發現洪濤學了鐵砂掌有些震驚吧……」嚴禮強囫圇的說道。

  「一次比武的勝負,說明不了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你回去努力,總結經驗,下一次再在擂台上遇到洪濤,一定可以打敗他,你一定要成為青禾縣你們這代人中最強的那一個,你一定要把那個洪濤打倒,聽到了沒有!」嚴德昌目光炯炯的盯著嚴禮強,眼中有著極大的期望,語氣給人莫名的壓力,他的手再次落在了嚴禮強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

  嚴禮強還能說什麼,他只是習慣性的點了點頭,過去那麼多年,嚴禮強已經養成了服從父親的習慣,而他的父親給他的人生「小目標」,就是要成為青禾縣裡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看到嚴禮強點頭,嚴德昌終於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嚴德昌找來了醫館的大夫,在不厭其煩的細細詢問了嚴禮強的傷勢,得知嚴禮強的身體的確沒有大礙,只是胸口位置有點淤血,只要在這一兩個月內不要練武和做運動量太大的動作就會慢慢恢復後,他在醫館買了兩瓶治傷的藥酒,才和嚴禮強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醫館。

  醫館就在國術館內,兩個人從醫館走出來的時候,國術館內早已經冷清了下來,演武場和擂台上空空蕩蕩,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只有醫館內,還有人來看病。

  走出國術館的嚴德昌眉頭緊蹙,臉色就像鐵塊,醫生說嚴禮強最少需要休息調養一兩個月之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因為要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嚴禮強有可能無法參加兩個月後的國術縣試……

  國術館外面就是青禾縣城,縣城自然是青禾縣最繁華的地方,國術館外面的大街有五丈寬,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街邊店舖高樓林立,熱鬧非常。

  此刻夕陽西下,天色剛剛有些發黑,有些店舖的門口,已經掛起了一串串紅色的燈籠。而在街上來往的人中,不少人穿著長衫漢服,腰上還掛著刀劍,一個個飄飄欲仙,又有英氣,放眼看去,猶如置身夢中。

  嚴德昌左右看了看,直接吩咐嚴禮強,「你就在這裡等著,剛才大夫告訴我你最近這幾天儘量少動,我去叫輛車,從這裡到家還有幾里路,今天我們坐車回去!」

  說完話,嚴德昌也不等嚴禮強說話,就逕自朝著街邊的一頭走去找車了。

  看著嚴德昌離開,嚴禮強心中苦笑了一下,作為一個父親,嚴德昌對嚴禮強管得太死了,在他的記憶之中,嚴德昌是一個虎爸,從小到大,就把嚴禮強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什麼都不要嚴禮強操心,嚴禮強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練武,練武,練武,變強,變強,變強,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父親,嚴禮強從小就幾乎沒有任何同齡人的生活和樂趣,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性格有些孤僻,整個人有些沉默寡言,更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因為這樣的性格,在鎮裡的學校裡幾乎就沒有人願意和嚴禮強走得太近,而因為學校裡平時的訓練和搏擊課程比較多,在這些課程上,被嚴禮強揍過的那些同學自然就把嚴禮強恨上了,這也是今天嚴禮強被人打下擂台後那麼多人幸災樂禍,甚至有人故意把他從擔架上摔下來的原因。

  不得不說,在人情世故和人際交往這方面,在過去的十多年中,嚴禮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至於蘇暢和齊東來,兩個人和嚴禮強走近的時間也不長,還不到一年的時間,說起來也是因為去年有一天在放學的時候嚴禮強看到他們兩個人被學校的幾個人欺負勒索,嚴禮強出手救過兩個人一次,從那以後,蘇暢和齊東來就把嚴禮強當成了好朋友,和嚴禮強有了交往。

  而一直等嚴德昌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處,嚴禮強才蹲了下來,捲起自己右腳褲子的褲腿,細細查看起來。

  幾乎沒有怎麼費工夫,嚴禮強憑著自己當時的感覺,就在自己右腳小腿位置,發現了一個如同被針刺過的紅色的血點,而相應的,在捲起來的褲筒上的這個位置,也有一小塊地方的顏色有點深,如果沾過一滴油一樣。

  就這麼一點痕跡,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發現不了。

  看著自己小腿上留下的這個痕跡,嚴禮強目光一凝,腦海之中瞬間想到了一種東西——冰蟻。

  冰蟻是一種奇異的生物,這種生物含有劇毒,一旦被冰蟻咬中,它就會讓人全身發麻。

  冰蟻大多數隻生活在山林之中,和普通的螞蟻一樣,是群居動物,它很少出現在人群聚居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說絕對沒有,因為幾乎每年,嚴禮強都會聽說青禾縣中有上山打獵的獵戶或者是樵夫在回到家中之後還有被冰蟻咬傷的新聞。

  冰蟻和普通的螞蟻差不多大小,通體雪白,有的近乎透明,很難被人一眼看到,許多上山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把幾隻冰蟻給帶了回來,對人來說,被一兩隻冰蟻咬過要不了命,只是身體會麻痺片刻,但如果被一群冰蟻咬中,那就有可能要命了。而冰蟻一旦咬人把體內的毒素全部釋放之後,它就會像蜜蜂蜇人後一樣,馬上死去,它的身體同時會像冰一樣的融化,變成水滴一樣的液體。

  自己小腿上的痕跡和自己當時的感覺,完全符合被冰蟻咬過的特徵。

  自己身上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有一隻冰蟻呢?

  想到齊東來剛才的緊張,只是瞬間,以嚴禮強的智慧,他在腦袋裡就把一切都勾勒了出來。

  真是好算計!

  這樣的事情,嚴禮強不想讓嚴德昌知道,要是嚴德昌知道嚴禮強這次縣試初考失利是被人暗算,以嚴德昌的性子,搞不好真會眼紅了找人去拚命。

  而洪濤的父親,正是青禾縣柳河鎮的亭長,他家的幾個叔父,有的在青禾縣縣衙,有的在平溪郡,好幾個人都在公門之中,在青禾縣,洪家可以算得上是大家族,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而在柳河鎮,洪家更是鎮裡首屈一指的人家。

  嚴禮強的家就在柳河鎮。

  不一會的功夫,嚴德昌就回來了,身邊還跟著一輛牛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2 PM

第六章 嚴家洪家

  柳河鎮是青禾縣的大鎮,離縣城不遠不近,但也有三四里路,今日蘇暢和齊東來正是在初考完成之後,兩個人從縣城跑到柳河鎮,通知了嚴德昌,而嚴德昌也是直接就和兩個人一路跑到了青禾縣的國術館。

  在平時,這點路嚴禮強來說不算什麼,他每日在家中鍛鍊打熬身體最少的時候都要跑上十里路,而此刻,身上有傷的他,也只能坐上嚴德昌叫來的牛車,和嚴德昌一路晃晃悠悠的離開縣城返回柳河鎮。

  出了青禾縣城的城門,外面就是一片廣袤的農田,通往柳河鎮的道路就在那一片片的農田之間。

  行駛中的牛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硬木的車輪碾在夯實的土路上,整個車身都微微有些晃動,不過還算平穩。

  此刻天色已暗,農田之中已經沒有了勞作的農夫,只有一片蛙聲,隨著陣陣的稻香傳來,三輪大小不一的明月漸漸在天空之中露出身形,一顆顆灼灼其華的星辰開始出現在天空之中,那神秘無盡虛空,似乎有無窮的靈氣充斥期間,主宰著那滿天星宿的沉浮。

  坐在車上的嚴德昌有些沉默,心情不太好,而嚴禮強卻在車廂裡仰著頭,看著夜幕之中的星空,整個人的心神都沉醉其中,品味著天地宇宙的大美與浩瀚,對嚴禮強來說,今天比武雖然輸了,甚至有可能是遭了別人的暗算,但他心中卻並沒有多沮喪,反而感覺有些興奮,對於能重活一次的他來說,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裡仰望星空,就已經是賺了。

  趕車的車伕認識嚴德昌,車伕坐在前面趕著車,沒有看到後面父子二人的臉色,一邊趕車一邊在那裡滔滔不絕,「今日就是青禾縣的國術縣試初考啊,我早就聽說嚴師傅你兒子小小年紀就在柳河鎮數一數二,這次縣試初考,一定能夠名列前茅,等到將來你兒子正式參加國術縣考,表現好,就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遇到名師,學習更高深的武技功法,將來一旦進階成為武士,那可就是鯉魚跳龍門,真正光宗耀祖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嚴師傅你在柳河鎮和青禾縣,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對了,不知道嚴師傅你兒子今天有沒有進入三甲……」

  「沒有!」嚴德昌悶悶的回了一句,半個字都不多說。

  聽到嚴德昌這麼說,趕車的車伕回過頭來看了嚴德昌一眼,終於發現嚴德昌的臉色不太好,知道自己說這才訕訕的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在路趕到一半,距離柳河鎮還有不到兩里路的時候,一片清脆的蹄聲從嚴禮強坐的牛車後面傳來,蹄聲逐漸從遠而近,嚴禮強回過頭,就看到洪家的一個管事和兩個家丁騎著三匹犀龍馬從後面趕了上來,在三匹犀龍馬越過牛車的時候,洪家的管事一拉馬韁繩,三匹馬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和牛車一起慢慢前進。

  洪家的管事穿著藍色的長袍,嘴唇邊上有兩撇小鬍子,一臉精明,那兩個家丁則穿著灰色的短打扮,腰上掛著刀,顯得有些雄壯。

  洪家的管事的眼睛在嚴德昌和嚴禮強父子二人的面上一轉,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笑容,和嚴德昌打了一個招呼,「這不是嚴鐵匠麼,巧啊,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上!」

  「嗯,洪管事也有事出去麼?」別人主動打招呼,嚴德昌總不能裝作沒聽見,他悶悶的應了一聲。

  「哈哈哈,我家洪濤公子這不是在今日的國術初考中名列三甲麼,老爺今日一早得到消息,就連忙派我到馬不停蹄的到雲濤縣給洪濤公子的大伯和三叔報喜,過兩日老爺要在家中大擺酒宴慶祝洪濤公子名列初考三甲,進入平溪郡國術館已經板上釘釘十拿九穩,對了,聽說令郎今日在台上被我家洪濤公子打下擂台,當場昏迷,受傷不輕,初考只比了一場就到了醫館,令郎現在沒事吧?」

  嚴德昌的臉瞬間黑了,他的拳頭緊緊的捏了一下,然後硬邦邦的回了一句,「犬子無事,多謝洪管事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洪管事依舊滿臉微笑,「我家老爺常說,大家鄉里鄉親的,有事應該互相幫扶,我們洪家的藥房之中收藏了不少療傷的好藥,你家若有需要,可以到洪家來找我們老爺,我們老爺一向急公好義,不會不幫的……」

  「哼……」嚴德昌直接用鼻孔應了一聲。

  「這些日子洪家的這幾匹犀龍馬跑得路有些遠了,馬掌有些磨損,改日倒還要麻煩嚴鐵匠你給洪家的這幾匹畜生做幾幅好馬掌,令郎今年若是縣考不利,將來也可以考慮來洪家做一個家丁,我們家老爺一向最欣賞像令郎這樣喜歡努力上進的年輕人,哈哈哈……」洪管事哈哈大笑著,說完這些,也不管嚴德昌的臉色如何,就欲策馬離開。

  「麻煩洪管事給洪濤公子帶句話……」一直沉默的嚴禮強突然開了口,倒讓洪管事的動作一緩,停下來用奇異的目光看著嚴禮強,好奇的問道,「你想讓我給洪濤公子帶什麼話?」

  「請洪管事告訴洪濤公子,嚴禮強多謝洪濤公子今日在擂台上的賜教!」嚴禮強不卑不亢的笑著,風度翩翩,一派從容,絲毫不見半點憤怨之氣,反而一臉真誠,「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禮強今日之敗,敗在技不如人,對洪濤公子的手段,禮強佩服之至,心中毫無怨言,有洪濤公子驅策激勵作為榜樣,今後禮強一定努力用功,加倍奮發,不負我父賜我之名,希望有朝一日還有能再向洪濤公子請教學習的機會!」

  剛剛還一臉輕鬆的洪管家聽到嚴禮強這麼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有些凝重起來,因為嚴禮強的話中透露出的精神,還有無窮鬥志,這樣的年輕人,又怎麼會被一場初試擊垮?

  他沒有再嘲笑嚴禮強,而是認真的盯著嚴禮強看了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嚴禮強一般,然後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就帶著兩個家丁策馬而去,留下一路蹄聲,眨眼就消失在嚴禮強的視線之中。

  嚴德昌也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都沒想到,平日自己的兒子有些沉默寡言,很少能說出什麼,但在剛才,嚴禮強說出的那些話卻讓他驚訝不已,猶如說到他心坎裡一樣,聽著嚴禮強說的那些話,他心中的煩悶和沮喪,竟然一下子少了不少。

  牛車在路上停了一會兒,等到那三匹犀龍馬揚起的塵土落在了地上,才重新開始慢悠悠的朝著柳河鎮行去。

  嚴家和洪家都在柳河鎮,只是一個是鎮上說一不二的大戶,一個只是鎮上的鐵匠,兩家的矛盾,其實就起源於嚴禮強,因為嚴禮強從小就被嚴德昌逼著練武,每日用功不綴,逐漸就在柳河鎮的少年之中小有名氣,偏偏洪家還有一個年級與嚴禮強差不多的年輕少爺,在這種情況下,洪家自然不能允許柳河鎮中一個鐵匠兒子的名聲蓋過自己家的少爺,特別是嚴禮強十歲之後,洪家在柳河鎮明裡暗裡都針對著嚴家,他們家的洪濤更是處處都要想壓著嚴禮強一頭……

  ……

  嚴禮強在柳河鎮的家很好找,因為他家就在柳河邊上,整個家連帶著院子,屋舍,馬廄,還有嚴德昌的鐵匠作坊總共佔地三畝多,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他家鐵匠作坊上面的那個大煙囪。

  除了嚴禮強和嚴德昌之外,住在他家裡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嚴德昌在鐵匠作坊之中帶的一個徒弟周鐵柱,還有一個是家裡的老僕吳媽。

  吳媽是一個啞巴,從嚴禮強記事開始,這個吳媽就已經和嚴禮強生活在一起了,按照嚴德昌的說法,吳媽是難民,嚴禮強剛生下來那年,吳媽從北邊逃兵難逃難到了青禾縣,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最後大冬天的得了風寒,差點倒斃在路邊,最後是嚴德昌收留了她,給她請大夫治好了病,最後讓她留在了家中,負責洗衣做飯灑掃之類的雜物,從那以後,吳媽也就留在了這個家裡。

  嚴禮強回到家的時候,吳媽像往常一樣,已經做好了飯菜,正放在鍋裡熱著,看到嚴禮強和嚴德昌回來,不會說話的吳媽連忙把鍋裡熱著的飯菜端了出來。

  吃飯的有四個人,嚴德昌,嚴禮強,周鐵柱,還有吳媽,聽說吳媽以前剛來嚴禮強家裡的時候是打死也不上桌的,但後來在嚴家在得久了,做事盡心盡力,嚴德昌也就讓吳媽到桌子上來吃飯,就像一家人一樣。

  嚴德昌,周鐵柱,吳媽的飯菜很簡單,豆角,白菜,蘿蔔湯,米飯,再加上一碟鹽味刻意放得有點重的乳腐。

  而嚴禮強的飯菜卻要豐盛很多,除了桌子上的那幾樣普通的家常菜之類,嚴禮強的面前,還擺放著一個小小的陶罐,只要一揭開陶罐,一股濃濃的土參燉鵪鶉的香味,就從那個陶罐之中飄散了出來……

  這是嚴德昌專門為嚴禮強準備的,嚴德昌自己堅決不吃,而逃難來到嚴禮強家中的吳媽聽說在以前看到過吃人的,從安以後,吳媽就一點葷腥都不沾了,至於周鐵柱,作為嚴德昌的徒弟,本分老實得很,自然不會在飯桌上逾規矩,嚴德昌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甚至看到有嚴禮強喜歡吃的菜,他甚至會自然而然的避開,少夾或者不夾,那陶罐之中煲出來的肉湯,就只有嚴禮強一個人吃。

  這個家平日全部的收入來源就是嚴德昌,嚴德昌一個鐵匠,養著四個人還有一匹犀龍馬,每日人吃馬嚼,就算他這個鐵匠的收入還不錯,比一般人多一些,這家中的日子,也過得並不寬裕,特別是嚴禮強還要練武,所謂的窮文富武,練武的花銷更大,這樣一來,家中就更緊湊了。

  平日在這個家裡,除了逢年過節的日子嚴德昌會讓吳媽加幾個菜,和嚴禮強,周鐵柱一起吃點肉之外,平時,整個家裡,就只有嚴禮強,可以每天三餐有魚有肉,營養上從來半點都不欠缺……

  做鐵匠,只要能吃飽,鹽分夠,大魚大肉可以不吃,但要練武的人不行——這是嚴德昌告訴嚴禮強的話。

  看著桌子上那涇渭分明的菜餚和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特殊待遇,再看看一年四季只有兩套換洗衣服的嚴德昌,嚴禮強終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發酸,手上的筷子莫名有些沉重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4 PM

第七章 武士之路

  吃完晚飯,吳媽收拾碗筷,周鐵柱回到鐵匠作坊看著爐子和工具,平日周鐵柱也就住在鐵匠作坊的樓上,嚴德昌說要出門一趟,換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到後院把犀龍馬拉了出來,架上鞍具,騎著馬就出了門,也不說要去幹什麼,家中就只剩下嚴禮強,嚴禮強也就一下子在家裡閒了下來。

  往日他是沒有閒下來的時間的,在吃完晚飯到睡覺得這段時間,除了消食的時間之外,他基本上都是在自己家的後院裡練著功,嚴德昌就會守在一旁,親自督促著嚴禮強,從來沒有一日放鬆過。

  嚴禮強在柳河鎮少年之中的這點薄薄的名聲,全部都是他這些年他用汗水一點一滴換來的,沒有半分僥倖。

  嚴禮強家的前院在柳河邊上,鐵匠作坊裡面還有一架以水做動力的水錘機床,而嚴禮強家的後院則與前院相對,後院外面,是一片竹林,這裡非常幽靜。

  馬廄和草料房就在後院這邊的兩間瓦房下面,後院裡有一顆桃樹,在桃樹下面,放著一個兵器架,兵器架上面放著刀槍劍棍四種武器——棍為百兵之祖,劍為百兵之君,刀為百兵之膽,槍為百兵之王,這是最常見的四種武器,也是用得最多,最能殺人的四種武器,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武之人來說,他們主修的武器,基本上是這四種之一,說得更細一點的話,因為棍子殺傷力不大,用棍的都不算多,大多數人主修的武器就是刀,槍,劍三種。

  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槍是這四種武器之中最難修煉有成的一種,所以相對來說,修煉槍術的人比修煉刀劍的人要少。

  但嚴禮強主修的兵器就是槍。

  這不是嚴禮強自己選的,而是在他一開始練武的時候,嚴德昌就已經為他選好了,嚴禮強也不知道不懂武功的嚴德昌為什麼要給他選了這麼難走的一條路,這些年來,嚴禮強一直在練槍,練槍的基本功。

  在那個兵器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架子,那個架子的一個架子下面用繩子拴著一排雞蛋大的鐵珠,這是嚴禮強練槍的道具,那一排鐵珠上面塗了螢光粉,所以不光白天能看見,在晚上的時候那一排鐵珠在月光下綠油油的,非常醒目,同樣可以訓練。

  槍法的基本功就三個字,攔,拿,扎——攔槍,拿槍,扎槍,攔是防禦,拿是用勁,扎是進攻!

  簡單的三個字,三個基本的動作,嚴禮強已經練了八年,卻還連入門都算不上。

  因為嚴禮強還未築基,還不是真正的武士,所以練這些東西,只能算練了一個架子和樣子,這個時代,一個人沒有築基,沒有成為真正的武士,無論他多麼努力,都不算真正掌握一門功夫。

  像今日他被洪濤用鐵砂掌從擂台上打了下來,說實話,嚴禮強還真沒想到洪濤會在這個時候就修煉鐵砂掌,因為洪濤和他一樣,還沒有築基,還不是武士,鐵砂掌需要非常多的時間來修煉,這個時候花大把時間在這些外門功夫上,是很不明智的,俗話說,先練功,再練拳,功在拳先,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拳是外,功是內,要練功就要築基,不築基的話,這些外功雖然現在看起來厲害,但只是逞一時之能,最後終究是鏡花水月,難得長久,更不可能登堂入室。

  而一個人築基的時間是有限的,老天爺沒有給你太多的時間去揮霍,基本上,一個人如果到二十五歲之前還沒有築基的話,那個人這一輩子築基的希望就非常渺茫了,也就是一輩子沒有希望進階武士。就像嚴德昌的徒弟周鐵柱,也是在二十五歲之後離築基還遙遙無期,徹底失去了築基的可能,才來和嚴德昌學一門生存的手藝。

  上輩子在地球,武士好像到處都是,許多人只要隨便修煉個幾年的搏擊,身強力壯一點,身上掛一把刀,敢砍人殺人,就自稱武士,那樣的武士,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完全就是扯淡。

  這個世界成為武士的標準必須是築基,而要築基卻要過三關,這三關一關比一關難,每一關都有非常客觀而且可以檢驗的標準,只有過了這三關,完成築基的人,才有資格自稱武士,只有武士才能真正把各種功夫和戰技修煉到高深之處。

  嚴禮強從小練功到現在,每日在這小院之中揮汗如雨,卻連這三關的第一關都沒有過。

  而這三關的第一關就是扎馬步,這是任何一個練武者必須要過的基本功。

  扎馬步看似簡單,每個人都會,而實際上能過了這一關的人,一百個人之中有可能也沒有一個。

  扎馬步什麼算是過關?必須做到腰馬合一,全身力從足出,能在自己的身下扎出一匹馬來,才算過關。而只要過了這一關,真要用拳腳功夫打架的話,一個人就能以一檔十,把大多數人都遠遠甩開。

  為了讓嚴禮強過這一關,嚴德昌才花重金買了一匹犀龍馬,那匹犀龍馬養在家中,既是為了讓嚴禮強學會騎術,更是要讓嚴禮強在學會騎術的時候體會感悟當犀龍馬奔騰起來的時候他在馬上出拳出槍時人馬合一帶來的巨大威力。

  而馬步真正過關的人,在出拳的時候,就好像身下騎著一匹馬一樣,腳下的力量,大腿上的力量,腰部和背部的力量,都能傳遞到拳頭上,這樣的拳,也就輕易的碾壓普通人。有句話叫胳膊擰不過大腿,想想一個人胳膊和大腿上肌肉力量的對比,就能知道兩者的力量差距到底有多大。

  普通人出拳打人,用的是胳膊上的力量,再進一步的,可以用到胸肌和背肌上的力量,地球上的職業拳擊手們,可以用到部分腰部的力量,而馬步成功的標誌,卻能讓你連腳趾的力量都能用上,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練武者都把馬步當做基本功的原因,馬步紮好了,身上就等於多了一馬之力,哪怕是人在地上站著,也像是騎著一匹馬一樣,不動而動。

  這些道理,嚴禮強以前在地球上是不明白的,而在這個世界,這些道理卻人人都知道。

  但知道不等於能做到,就像在地球上差不多每一個高中生都知道原子彈來源於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但就算知道質能方程,也不見得人人可以造出原子彈來。

  馬步這一關要想過,除了意志,心性和汗水之外,有可能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訣竅,而嚴德昌作為一個普通的鐵匠,他只能盡己所能的來幫助嚴禮強過這一關,在自己不知道其中奧妙,又請不起名師教嚴禮強的情況下,和大多數望子成龍的家長一樣,嚴德昌只能根據那些流傳的經驗,給嚴禮強買了一匹犀龍馬來,讓嚴禮強在學會騎術之後,體會馬步的奧妙。

  在這個世界,那些真正的本事,那些與功夫和武技相關的玄奧的秘法和知識,都非常非常的昂貴,那些知識和本事,就像地球上商業社會的高價值專利一樣,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那是少數人的專屬,只有真正的豪門大族,才有請名師的底氣和資財,別的不說,以洪家在柳河鎮的實力,洪家也沒有底氣和資財請什麼名師。

  真正的名師,都至少是武士的修為,身上還有本事有秘訣又還願意教人的。

  嚴禮強知道的,青禾縣幾乎就沒有這樣的人,平溪郡倒是有兩個,有一個就住在平溪郡的郡城之中,姓宋,就教人馬步,拜他為師的人,經過十年苦修,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把馬步基礎這一關給過了。

  嚴禮強的父親自然是想把嚴禮強送去學的,但卻出不起拜師的謝儀,要拜那個姓宋的人做師傅,最少要黃金百兩,絕不講價。而嚴家的全部家產,連著那個鐵匠作坊算在內,最多也就值二十兩黃金。

  沒有金銀鋪滿地,哪裡能學真本事。

  那種拎著一籃雞蛋,割一點豬肉,拿著兩瓶酒就去拜師學本事的事情,只在地球的影視劇中才能看到,至於地球上影視劇中那種拜了師傅師傅還養著你,免費教你武功秘法,讓你在師傅家裡白吃白喝,你就負責練武長本事,師傅和師娘還生個漂亮的小師妹給你泡的事情,更是做夢都不可能出現的情節,金庸小說中的岳不群要生在白銀大陸,那簡直可以成為令人膜拜的雷鋒一級的人物了。

  而這次的國術縣考之所以那麼重要,這是因為縣考的佼佼者,能有進入郡一級的國術館學習本事的機會,郡一級的國術館的學徒資格幾乎是普通人能有希望學到一點真本事,從而進階武士的唯一途徑,其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而這個世界之所以大家都想築基成功成為武士,那是因為武士不僅僅是一個稱號,更是一個可以完全凌駕於普通階層之上的特權階層,成為武士,就意味著自己成為了士族的一員,有了飛黃騰達的希望和階梯,走到哪裡,都是人上之人。

  在古代中國,有一句話叫做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在這個世界,卻是萬般皆下品惟有練武高。

  柳河鎮的洪家之所以牛逼,唯一的一個原因,就是洪濤的曾祖父,也就是洪濤父親的爺爺,當年是整個柳河鎮唯一的武士,就憑著這一點,洪濤的曾祖父就為洪家在柳河鎮掙下了偌大的家產——柳河鎮中的幾十間的店舖門面,七八個油米作坊,還有鎮裡的數千畝良田,都是洪家的產業,一人之功,福蔭子孫三代……

  想到這裡,嚴禮強腦袋中靈光一閃,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徹底體會到了洪家的處境。

  洪家已經三代沒有出武士了,白銀大陸古語云——武士之澤三世而斬,洪家現在看似風光,但洪家家主,也就是洪濤爺爺的心中,恐怕早已經充滿了危機感,洪濤是洪家年輕一代中唯一還有希望進階武士的人選,所以這一次,洪家才在縣考之中如此不遺餘力,著急上火。

  洪濤成為武士對洪家來說自然是最理想的結果,但就算洪濤成不了武士,那只要柳河鎮在洪濤這一代人中沒有人能成為武士,洪家在柳河鎮裡的地位,依然牢不可破,沒有人能挑戰,洪家依然可以繼續苟延殘喘的風光下去,把希望寄託於未來。

  所以,讓洪濤成為武士是洪家現在的首要目標,而讓自己成為不了武士則是洪家的保底目標。

  想到今日自己在擂台上遭遇的一切,想到那隻冰蟻,想到齊東來見到自己時那緊張的神色,嚴禮強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事情。

  齊東來家裡,也是柳河鎮上的一個普通人家。

  果然夠卑鄙!

  上一世的經歷讓嚴禮強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面對一個問題的時候,你是沒有逃避的可能的,那些衝著你來的問題,就是你命中注定要面對的,你若逃避,退縮,衝著你來的問題並不會消失,它只會換一個面目繼續針對著你,而你最後卻會發現你的空間會越來越小,越來越窄,直到退無可退。

  面對問題,要嘛你戰勝它,要嘛你被它戰勝,從來就沒有第三條路。

  也罷,既然老天爺讓自己兩世為人,這一世還安排自己出生在這麼一個神奇的世界,給自己選擇了這麼一條道路,那自己就轟轟烈烈的活上一回,順著這條路堅決的走下去,看看這沿路的風景有什麼不同,也看看自己最後能走到哪裡。

  一下子看明白了洪家的打算,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嚴禮強心中一下子就湧起了無窮的鬥志,整個人徹底的融入到了他現在的這個角色之中。

  「做人如果不奮鬥,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月光下,看著這幽靜的後院,嚴禮強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

  嚴德昌騎著犀龍馬出了門,將近凌晨才回到家中。

  聽到後院的響動,嚴禮強連忙從屋子裡出來,看到的,就是臉有疲色的嚴德昌,還有一身汗水不斷打著響鼻的犀龍馬,嚴禮強連忙上前把犀龍馬的鞍具馬燈卸下放好,把犀龍馬遷到馬廄之中,給馬廄之中加上拌了酒糟的精料,這才返回到房中見嚴德昌。

  「你明日就離開柳河鎮,離開青禾縣!」嚴德昌端坐在木椅之上,一邊用吳媽送來的水盆和濕毛巾擦著臉,一邊嚴肅的對著嚴禮強說道。

  嚴禮強有些驚訝,「啊,不知道父親要讓我去哪裡?」

  「去黃龍縣,我有一個好友在黃龍縣,你去了黃龍縣,他會照顧你,不用擔心,在那裡,你可以安心養傷,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說……」

  嚴德昌這麼一說,嚴禮強就明白了,自己的父親嚴德昌同樣看到了洪家對自己的威脅,特別是今日自己在擂台上被洪濤下重手打傷,他擔心洪家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為了以防萬一,因此不想讓自己留在柳河鎮,柳河鎮差不多是洪家的地盤,要出去暫時離開柳河鎮,名為養傷,實則是避禍。

  嚴禮強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一切就聽你父親安排!」

  「嗯,時間不早了,給你媽的靈位上香後就去休息吧……」

  「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5 PM

第八章 避禍黃龍

  嚴禮強一宿沒有睡著,這重生的第一個夜晚,他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過去的種種。

  特別是過了子時之後,他身上被洪濤鐵砂掌打傷的皮膚上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人用火烤著一樣,這更讓他難以入眠,輾轉反側,同時也慶幸洪濤還沒有把鐵砂掌練到更高的境界,聽說鐵砂掌練到登堂入室之後,一掌打在人身上,五臟六腑都可以瞬間為之焦灼粉碎,輕易就能要了人的命,而且鐵砂掌的掌力最傷人肺,有的被鐵砂掌打中的人就算沒死,但卻會留在肺部留下永久的創傷,非常難以痊癒。

  就這樣,一邊是身上不舒服,一邊是腦子裡在想著東西,不知不覺,嚴禮強的耳邊就聽到了第一聲的雞叫聲,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往常這個時候就是嚴禮強要起來開始練武的時候。

  嚴禮強快速的起了床,洗漱之後,換了一身衣服,和嚴德昌吃過吳媽做的早餐之後,背著收拾好的行囊包裹,再把犀龍馬從馬廄之中牽了出來,架上鞍具,嚴德昌坐在犀龍馬的前面,嚴禮強坐在犀龍馬的後面抱著嚴德昌的腰,兩個人就騎著犀龍馬出了門。

  犀龍馬的額頭上有一支犀牛一樣獨角,身上皮質堅硬,隱隱還有一層鱗片,普通的犀龍馬的馬背基本都有兩米高,四肢修長有力,看起來比普通的馬大上整整一半,把普通的馬放在犀龍馬面前,那感覺就像把奧拓放在奧迪面前一樣,完全不能比,這犀龍馬也是嚴禮強家裡最貴的一件家當。

  嚴禮強家買的這頭犀龍馬雖然不是犀龍馬中比較好的,但也還過得去,對犀龍馬來說,托著兩個人跑起來一點也不費力。

  普通人家就算想學騎術或者練武有需要會買馬大多數也買的是普通的馬,普通的馬除了人能騎之外,還能幹許多活,還好養,但嚴德昌買的卻是昂貴的犀龍馬,買一匹犀龍馬的價格,差不多可以買五匹普通的馬,嚴禮強曾經問嚴德昌為什麼要買犀龍馬,嚴德昌告訴嚴禮強的是戰場之上的騎兵騎的都是犀龍馬,要練槍術的人將來騎的也一定是犀龍馬,嚴禮強也就無話可說了。

  在嚴禮強身上的投入,嚴德昌完全就不予餘力。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外面的天光已經發亮,整個柳河鎮的路上,已經有了不少人——練武的,做小生意的,賣菜的,都已經起來了。

  路上的那些人看到嚴禮強父子騎著犀龍馬出來,一個個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就算那些人不說話,但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嚴禮強就知道,自己昨日擂台慘敗的消息,估計早已經傳遍了柳河鎮。

  「聽說了嗎,嚴鐵匠家的兒子昨日在縣城國術初試中被洪家的少爺打得重傷……」

  「我聽說還吐血昏迷,骨頭都斷了幾根,幾個月動不了手了!」

  「以前都說嚴鐵匠家的兒子厲害,我看還是洪家的少爺更厲害!」

  聽著路邊的那些無聊之人的閒言碎語,嚴德昌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只能冷著臉,抖了一下韁繩,讓犀龍馬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兩個人剛剛出了村口,就遇到劉屠戶父子趕著一輛牛車,也從另外一邊的村道之中饒了出來,兩對父子剛好在村口遇上了。

  「呵呵,這不是嚴鐵匠麼,這麼早就和兒子一起出去,趕著去醫館麼?」劉屠戶看到嚴德昌和嚴禮強,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他的那個和他一樣肥頭大腦的兒子則幸災樂禍的看著嚴禮強。

  劉屠戶的兒子小時候被嚴禮強揍過幾次,嚴家和劉家也因為孩子的事情有過一些小摩擦,兩家的關係有些不睦。

  「我兒子好得很,不是去醫館!」

  「哈哈哈,禮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洪家要大宴賓客,昨晚洪家的管事就來我這裡定了幾頭豬,我這一大早的也是趕著去外面的村子裡收豬……」劉屠戶一臉語重心長,得意洋洋,「我以前就說嘛,練武這事,不是每個人都行的,咱們普通老百姓,練武就當強身算了,別想太多,想要成為武士,哪裡是這麼容易的,整個柳河鎮,也就只有一個的洪老太爺是武士,其他的,還是該幹嘛幹嘛,就像我兒子一樣,該學我殺豬的就殺豬,該打鐵的打鐵,這不挺好嗎!」

  劉屠戶的兒子從小一蹲馬步就叫苦不迭,而說起吃則眉飛色舞,根本不是練武的料,慢慢也就跟著他爹學了殺豬的本事,當了一個屠戶,嚴家和劉家,除了兩個小孩帶來的矛盾之外,劉屠戶只要有機會,都會到處說嚴禮強不是練武的料,將來一定還是會像他兒子一樣,跟著嚴德昌學打鐵,當鐵匠。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醜陋,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他們沒有跳出自己所屬階層的能力,但同時,他們也更見不得自己的身邊有能跳出這個階層的人,一旦他們發現他們身邊有誰有這個苗頭,他們的心中就嫉火熊熊,各種打擊和流言蜚語就來了,看到他們身邊之人的失敗,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安慰的事情。

  對劉屠戶父子這樣的人,嚴禮強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骨子裡去,這個時候,他連話都懶得和他們說,他只是淡漠的看著劉屠戶父子,對付這種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成就和實力讓他絕望,最後仰望,甚至匍匐在地上,在你面前再也不敢大聲說話,除此之外,其他都無用。

  「不勞費心!」嚴德昌冷著臉回了一句,一抖韁繩,犀龍馬一跑起來,眨眼就把劉屠戶家父子甩到了身後。

  「呵……呸……」看著嚴家父子離開的身影,劉屠戶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笑了一聲,「我看你嚴家還能牛到幾時,你兒子將來又能強到哪裡去……」

  路是到縣城的老路,嚴禮強的身體還未痊癒,經不起太大的顛簸,嚴德昌騎著犀龍馬,就算控制著速度,也比牛車快了不少,只是不到二十分鐘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離縣城不遠的柳河碼頭上,下了馬。

  「你到黃龍縣馬頭下了船,自然有人會在碼頭上來接你,接你的那個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你叫他錢叔就行,他會安排你,你就在黃龍縣安心的住著,好好養傷,不要擔心家裡,也不要給家裡寫信和帶什麼消息,如果有什麼事,我會來找你,那邊的人也會通知我……」

  嚴德昌在碼頭邊上認真的交代著嚴禮強,說完之後,他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錦囊,塞到了嚴禮強的懷裡,「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盤纏,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去買,出門在外不用想著省錢,藥酒我已經放在你包袱裡了,記得擦!」

  「好的,我記住了!」

  「我相信我兒子一定能給我爭口氣,將來一定能進階武士!」嚴德昌把手放在嚴禮強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嚴禮強只有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和嚴禮強交代完之後,嚴德昌就把嚴禮強送上了一艘還在碼頭上往外面卸著一根根木材的貨船。

  「王老闆,這就是我兒子,就麻煩你了……」

  「哈哈哈,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順路的事情……」

  「這是兩瓶老酒,給船上的夥計們嘗嘗,晚上御禦寒氣……」

  「哈哈哈,嚴師傅客氣了,客氣了……」王老闆笑容燦爛了起來,還是把酒接了過來。

  十多分鐘後,貨船動了起來,一面帆升起,幾個船上的夥計用撐桿撐著碼頭的岸邊,貨船離開了碼頭,朝著遠處駛去。

  嚴德昌還沒有離開,而是牽著犀龍馬,站在碼頭的岸邊,一直目送著嚴禮強坐的船離開。

  一直在船在水上駛出老遠,碼頭漸漸消失在嚴禮強視野中的時候,嚴禮強都還能看到那個身影呆呆的站在碼頭邊上。

  嚴禮強的心中湧動著一股難言的情緒,還有一股莫名的興奮感。

  ……

  這是嚴禮強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青禾縣出遠門,在這之前的十四年中,嚴禮強的生活足跡,幾乎就沒有踏出過青禾縣一步。

  短暫的離愁之後,嚴禮強謝絕了王老闆給他安排的船內的艙室,就坐在船上的一堆木材上,興致勃勃的打量著河邊的景色。

  對於一個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上重生在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個世界,天空到處都是香格里拉,河邊的景色處處媲美西溪濕地,就連河中的水,都會讓人想起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貨船開的不快,順流而下,幾個船上的夥計在船上丟了幾根魚線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根魚線上的鈴鐺就響了起來,拉起魚線,釣上來一條一尺多長搖頭擺尾的大青魚,幾個夥計哈哈大笑起來……

  等嚴禮強在船上和幾個夥計吃完魚肉,喝完鮮美的魚湯,經過幾個小時的行駛之後,這艘船,就在一個碼頭停了下來。

  黃龍縣,到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7 PM

第九章 恩怨情仇

  黃龍縣是大縣,人口比青禾縣多,面積比青禾縣大,經濟發展程度也比青禾縣強出太多,也因此,黃龍縣的碼頭比起青禾縣的碼頭,自然要熱鬧了不少。

  停靠在黃龍縣碼頭上的各式船隻不下百艘,碼頭上的各種倉庫一間挨著一間,下貨的,上貨的力工像螞蟻一樣的搬著東西,來到這個世界,看著眼前這個繁榮的碼頭,嚴禮強只覺得一切都有趣得很。

  「哎呀,小心……」

  就在嚴禮強剛剛登上碼頭的時候,突然之間,在離他十多米的地方,一個正在往船上搬著東西的力工在上船的時候不知怎麼腳下一滑,他身上背著的一個大麻袋和他一下子就掉到了河水之中,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看到有人掉到水裡,又是在自己身邊,嚴禮強想也不想,就連忙跑了過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哎呀,那可是一口袋紡好的棉紗,我剛剛收來的,別被水浸壞了……」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在船邊差點跳腳,「趕緊把棉紗撈起來……」

  人和貨物掉在水中,那個商人腦袋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撈貨而不是撈人,嚴禮強差點想罵娘,他眼睛一掃,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根繩子,就連忙就跑了過去,把那根繩子拿了過來,準備救人。

  但有一個人比嚴禮強的速度更快,就在他拿著那根繩子剛剛跑到水邊的時候,旁邊的一艘船上,一個赤著腳站在旁邊一艘小船上的老艄公拿著一根七八米長的長長的撐桿,把撐桿插入到水中,輕輕一挑,那個力工健壯的身子,呼的一下,就從水中飛了起來,穩穩落在了碼頭上。

  「棉紗,棉紗……」剛剛從水裡出來的那個力工顧不得自己的安危,一落在地上,就大叫了起來。

  老艄公的撐桿再次探入水中,又是一挑,那一大袋的面紗就從水中飛了起來,落在了碼頭的地面上。

  老艄公救人撈紗,前後不過兩秒鐘,整個過程乾脆利落,漂亮得很,一場虛驚就化於無形之中,碼頭上和旁邊床上的人都忍不住喝彩起來,「好功夫……」,那老艄公也沒說什麼,只是像周圍抱了一下拳,面容平靜,「見笑了」,就返回到了船艙之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拿著繩子的嚴禮強則驚訝了,因為他看出來了,那個老艄公手上拿的雖然是船上用的撐桿,但他從水中挑出人和棉紗的動作,卻是槍法,這一點,只要從老艄公拿著撐桿的姿勢就看得出來,老艄公的右手,握著的是撐桿的根部,握不露把,當時老哨公站在船邊,下盤穩如泰山,輕輕鬆鬆兩下就把上百公斤的人和幾十公斤的貨輕鬆挑了出來,簡直就像他拿筷子在菜盤子裡挑起兩根豆芽菜一樣,沒有幾十年在槍法上的浸淫,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只是這樣的人卻在船上做著艄公,那就只說明一點,這老艄公沒有完成築基,沒有這個基礎的話,老艄公的槍術再怎麼練,都是外門功夫,現在估計已經到頂了,絕不可能再進一步,而且隨著老艄公將來體力衰退,他這幾十年在槍法上的苦工,最後還是鏡花水月。

  練武不練功,到頭一場空。

  剛剛那個商人連忙指揮著人把麻帶之中的面紗拿出來晾曬,好在那些面紗剛剛落水,被水浸濕的不多,這裡的河水清澈,不會把面紗給染色影響面紗的質量,總的損失不算大。

  「可惜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嚴禮強的身後響起。

  嚴禮強轉過身,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鎮府兵的軍服,軍服上紮著一根漂亮的牛皮虎頭腰帶,挺著一個肚子,看起來還是一個校尉一級的軍官,中年男人一臉的鬍渣,顯得有些懶散和不修邊幅,身上還有一股酒氣。

  別的軍官的腰帶上都會掛著刀劍之類的東西,而這個人的腰帶上,卻掛著一個酒葫蘆。

  在嚴禮強轉過身的時候,這個男人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一下子複雜了起來,整個人喃喃自語,「像,太像了……」

  嚴禮強的目光掃過這個男人的右手,那個男人的右手的小指已經不翼而飛。

  「嚴禮強見過錢叔!」嚴禮強連忙給這個男人行禮。

  男人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過來,他看著嚴禮強,目光掃過嚴禮強手上還拿著的繩子,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你剛剛還打算救人?」

  嚴禮強有些不好意思的丟下繩子,「人命關天,總不能麻木不仁……」

  「哈哈哈,好一個人命關天,不能麻木不仁!」中年男子大笑起來,伸手在嚴禮強身上拍了拍,「走吧,在這黃龍縣,我保你過得比在青禾縣舒服……」

  在碼頭上認識了之後,這個男人就帶著嚴禮強離開了碼頭,來到了離碼頭不遠的路邊上。

  這裡的路上熙熙攘攘,車流人流,比青禾縣城裡還要多上幾分。

  碼頭是客貨集散之地,所以在碼頭外面的路邊,停了不少的牛車和馬車,拉人載貨的都有。

  就在嚴禮強想著自己叫錢叔的這個男人是不是要叫一輛車的時候,甚至不用那個男人招呼,一輛停在不遠處,專門載人的馬車已經滴溜溜的主動跑了過來,在兩個人面前停下,馬車上的車伕靈活的跳下車,對著那個男人點頭哈腰的打著招呼。

  「錢爺,坐我的車,坐我的車……」

  「哈哈哈,就你小子眼尖,行,給你個面子,就坐你的車……」

  趕車的車伕一臉笑容,主動幫嚴禮強和那個男人把車門拉開,「不知錢爺要我送您去哪裡,醉香樓還是怡香院,聽說怡香院這幾天來了幾個漂亮姑娘,都等著錢爺呢?」

  「咳咳……」姓錢的男人看了嚴禮強一眼,揮了揮手,「少廢話,回匠械營……」

  「好嘞,好嘞……」

  兩個人上了馬車,車伕把車門一關,爬到前面,一抖韁繩,拉車的馬匹就開始跑了起來。

  兩輪的馬車跑起來輕快,車廂裡也私密很多,坐在車裡除了有些搖晃之外,拉上車窗的窗簾,外面基本上就看不見車廂裡面的動靜。

  上了車的嚴禮強,其實早已經一肚子的疑問。

  在這種時候,自己的父親能夠把他託付給這個姓錢的男人來照料,這說明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信任這個男人的,兩人的關係絕不一般,但奇怪的是,在自己從小到大的這些年中,自己卻從來沒有聽父親說起過他在黃龍縣還有著這麼一個朋友,這個姓錢的男人以前也從沒來過他家,這樣的關係,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車廂裡微微有些搖晃,姓錢的男人就坐在嚴禮強的對面,他看了看嚴禮強的臉,眼中再次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你爹已經和我說過你的事了,洪家雖然在你們青禾縣算一霸,但一個已經三代沒有出過武士的家族,現在爪子再長,也伸不到黃龍縣來,就算能伸來,我也能把那爪子給砍了,讓洪家吃不了兜著走,你就聽我的安排,安心養傷就是!」

  「謝謝錢叔!」

  「對了,你爹以前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

  「沒有!」嚴禮強搖了搖頭。

  「哼!」姓錢的男人冷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我叫錢肅,是你爹的師弟,我們兩個以前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師弟?」嚴禮強有些疑惑的看了錢肅一眼。

  錢肅似乎知道嚴禮強在想什麼,他把腰上掛著的酒葫蘆拿了起來,打開,喝了一口酒,「我和你爹一起學的是打鐵的手藝,不是武藝,後來……後來因為一件事我和你爹吵了一架,鬧翻了,這些年就再有沒有來往,我知道你爹在柳河鎮,你爹也知道我在黃龍縣,只是後來我們氣雖消了,卻誰也拉不下臉來主動去找對方,我也沒想到昨晚你爹能來找我……」

  「你和我爹是……是因為我娘鬧翻的麼?」嚴禮強平靜的問了一句。

  錢肅正要喝第二口酒,那手就停在了空中,他愣愣的看著嚴禮強,一臉驚訝,沒想到嚴禮強的心思居然如此敏銳,「是你爹和你說的?」

  「不是,是我猜的!」嚴禮強搖了搖頭。

  男人和男人能鬧翻,大多數情況下,只會因為兩件事,要嘛是錢,要嘛是女人,這是嚴禮強在上輩子總結的經驗和人生感悟,這說起來雖然有點俗,但卻是真理,從見到錢肅的時候這個男人看著自己那複雜的臉色還有他與自己父親的關係與自己父親的人品來看,能讓兩人鬧翻的,估計也就是因為牽扯到感情方面的原因了。

  錢肅再次大口的喝了一口酒,那鬍子拉碴的臉上,顯出一絲難以釋懷的落寞,「你娘是我們師傅的女兒,我和你爹都喜歡你娘,但你娘喜歡的卻是你爹……」

  「錢叔,我娘已經不再了,你和我爹都是重情義的人,過去的就過去了吧……」嚴禮強嘆了一口氣。

  「呵呵,你說得對,過去的就過去了,說實話,你爹能來找我,我很高興!」錢肅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次看了嚴禮強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你爹說你以前也沒出過遠門,以前每天都是在練武,性格也有些內向,沒有什麼心眼,不擅與人交往,不會說話,還讓我多照顧你,我看你爹倒是有可能看走眼了……」

  嚴禮強能說什麼,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用純潔無暇童叟無欺的萌萌的眼神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就像那些戴了美瞳玩自拍照的二次元粉紅少女。

  錢肅的下一口酒,差點就被嚴禮強的這個表情給嗆到了嗓子裡,在車廂裡劇烈咳嗽起來……

  ……

  當嚴禮強到達黃龍縣的時候,柳河鎮的洪家大院後院的一個書房之內,洪家的老太爺,也就是洪濤的爺爺,正微微皺著眉頭,聽著家裡一個管事的報告。

  洪家的老太爺洪承壽看起來有些富態,六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華麗的靛藍色綢緞長衫,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上把玩著幾顆鐵膽,隨著管事的匯報,洪老太爺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神卻慢慢銳利了起來。

  「你說那劉屠戶今早看到洪家父子往縣城的方向去了,後來只有嚴德昌自己一個人回來,嚴禮強卻沒有跟著回來?」

  「是的!」和洪老太爺說話的那個管事點著頭,「原本我以為嚴德昌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醫館去治病,但下午我讓人到縣城的幾個醫館去看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嚴禮強!」

  「有沒有人知道嚴禮強到底去那裡了?」

  「暫時還沒有人知道嚴禮強的去向!」管事小聲的說著,隨即想起了什麼,「對了,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過嚴家父子,嚴家父子依舊不肯低頭,那個嚴禮強似乎和前些日子表現得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沒有那麼木訥……」,管事隨即把昨晚遇到嚴禮強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別是嚴禮強說的那些話,他更是一字不漏的給洪老太爺重複了一遍。

  聽著管事轉述的嚴禮強的那些話,洪老太爺的眼睛一眯,手上正在轉動著的鐵膽一下子停了下來,隔了兩秒鐘,才繼續恢復了轉動,幽幽說道,「嚴禮強以前的木訥,或許是他爹讓他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我們不會注意到他,但這次國術初試,嚴家父子看到我們洪家對他們動手了,自然沒有必要再裝了……」說到這裡,洪老太爺冷笑了一聲,「不過這個時候,卻也由不得他們了,你先去安排人手去打聽嚴禮強的下落再說,就算我們洪家三代沒有出武士,不過這柳河鎮還是我們洪家的柳河鎮,容不得一個鐵匠的兒子來翻天……」

  「是!」

  管事離開書房,書房的一道暗門之後,又走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身材瘦小,臉色有些慘綠,長著一雙不討人喜歡的三角眼,左邊的臉頰上,還有一顆豆大的黑痣,氣息有些陰狠,他嘿嘿笑了笑,「洪老爺子,我就說前幾天下手最好,我只要晚上摸到他們家,一掌就能拍斷他的脊柱,他這一輩子也就廢了,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哪裡還能練什麼武,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弄得這麼麻煩?」

  「前幾日還未國術初試,那個時候我們要對嚴禮強動手,痕跡未免也太明顯了,惹人非議注目反而不好,而只要濤兒能在場上打敗嚴禮強,證明了我們洪家的實力,一個鐵匠的兒子再出什麼事,就不會有人再懷疑到我們洪家了,我原本想這兩天讓你動手的,沒想到嚴家父子這麼警覺……」洪老太爺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找人的事情我幫不上忙,洪老爺子請我來也不是來找人的,洪老爺子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兒就行,做完我就離開平溪郡,只是我這幾天在洪家耽擱的時間,價錢就要另算了……」那個人嘿嘿笑著,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放心,這點錢,我們洪家還是出得起的……」

  「那就好!」

  ……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8 PM

第十章 匠械營

  黃龍縣的大路修得平坦,馬車在路上輕快的跑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也不算顛簸,繞著縣城的外面跑了小半圈,就從黃龍縣的河邊碼頭來到了黃龍縣的匠械營。

  在來匠械營的路上,錢肅也沒有把嚴禮強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而是很認真的給嚴禮強介紹了一下他所在的黃龍匠械營的情況,好讓嚴禮強心中有底。

  用現代的話來說,黃龍匠械營是平溪郡督軍府下屬的一個後勤裝備機關,標準的軍事單位,而平溪郡督軍府則是平溪郡內最高的軍事機關,像黃龍匠械營這樣的單位,在平溪郡中還有好多個,每個的職責有的相同,有的不同,而黃龍匠械營的主要職責,就是打造修補軍械,錢肅就是黃龍匠械營的營監,正兒八經的飛揚校尉——營監是具體的官職和職司,放在地球上的話,這就如同軍中排長,連長之類的稱呼,在黃龍匠械營,錢肅就是匠械營的一把手和絕對權威,而飛揚校尉,則是軍銜,也就是地球上軍中的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之類的軍階。

  在黃龍縣,就連黃龍縣的縣令都管不到錢肅的頭上,錢肅只聽督軍府的號令,督軍府在黃龍縣還駐紮著一個營,也就是2 000多人的隊伍,那營的的主官營將,軍銜是鷹揚校尉,也只比錢肅高了一級,兩人所屬督軍府下的不同系統,那個營將不僅管不到錢肅的頭上,而且平日還多有需要錢肅幫襯支持的地方,兩人人關係也不錯,這樣一來,錢肅在黃龍縣,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各方都要給他一點面子,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認識這位經常出入黃龍縣各個酒樓與青樓的錢爺。

  聽到錢肅介紹完這些情況,嚴禮強才知道為什麼嚴德昌會把自己送到黃龍縣避禍,在黃龍縣有錢肅罩著,哪裡還需要再擔心什麼。

  匠械營就在黃龍縣內一座小山的山腳下,大路上有一條路,直接通到匠械營的門口,從外面看上去,這個匠械營比青禾縣的國術館還要大上許多,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到裡面有許多的院子,而在那些院子的背後,則是一片山坡,那滿山坡都是綠油油的林子。

  這裡風光還不錯。

  「接著!」下了車的錢肅直接掏出一個銀幣,丟給了車伕。

  「錢爺,小的哪裡能要你的錢,而且還是這麼多,你做我的車就是給我面子,這錢您收著,您收著……」車伕下意識的接過錢肅丟過來的銀幣,又連忙搖著手,要把錢退過來。

  「廢話,你趕車不掙錢你全家跟著你喝西北風啊,你錢爺我是那種坐車不給錢的人嗎!」錢肅笑罵道,瞪著那個車伕,「別給我在這裡磨嘰,回去的時候順便到雲喜樓那裡給我帶個話,讓雲喜樓的宋老闆給我烤四隻烤全羊,二十隻花椒肥雞還有十壇雲燒酒過來,今晚我們匠械營的兄弟要打牙祭……」

  「好嘞,好勒,錢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話帶到!」

  「還不趕緊去,要是耽擱了我們匠械營的兄弟今晚打牙祭,小心我手下的人把你給活吞了……」

  車伕拿著錢,笑容滿面的離開了,趕著車去給錢肅傳消息。

  錢肅直接帶著嚴禮強朝著匠械營的大門走去。

  匠械營的大門還真有幾分軍士重地的味道,那匠械營的外面有一個轅門,轅門上有著匠械營三個黑底燙金的鐵匾,而在轅門的兩邊,則是兩排持槍而立的士兵,氣息森然。

  看到錢肅帶著嚴禮強過來,那些持槍的士兵一下子都挺直了腰桿挺胸疊肚的,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從轅門旁邊的一間房子裡小跑了過來,就給錢肅敬了一個軍禮,「見過營監……」

  「這是我侄兒,姓嚴,這些日子在家中呆得無聊,想來匠械營中玩幾天,見識見識,以後進出匠械營的時候,讓兄弟們眼睛放亮點,別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鬧笑話!」錢肅大大咧咧的說道。

  「營監放心……」那個軍官認真的從頭到腳打量了嚴禮強一眼,似乎要把嚴禮強的樣子完全記住一樣,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周圍那些聽到兩個人對話的士兵也認真看了嚴禮強一眼,把嚴禮強的樣子記住了。

  「今晚打牙祭,給我侄兒接風,兄弟們可以放開肚子大喝一頓,你安排下晚上值班的兄弟,還是老規矩,今晚值班的兄弟明天就多分一壺酒……」

  聽到這話,那個軍官和周圍的士兵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個個喜笑顏開。

  和匠械營門口的這些兵士說了幾句之後,錢肅就帶著嚴禮強往裡面走去,還沒往裡面走上一段,錢肅就抓過一個見到他後恭站在一旁的一個小頭目,指著遠處一個煙囪裡面冒著煙的院子,虎著臉,「你去問牛大卵,他這個匠頭是不是嫌上個月發給他的賞錢太多還是皮癢了,那煉爐裡的爐火還沒有完全燒開爐子裡溫度不夠他就在那邊叮叮噹噹弄著,這樣一個時辰要浪費多少炭,是不是風箱壞了他還沒修好,要是我們這裡打出來的刀劍拿到戰場上碰幾下就斷了我可饒不了他,你告訴他今日鐵器院裡的東西全部回爐重做,多花的炭錢全部從他這個月的俸祿裡扣,他要是嫌皮癢了,你讓他來找我,看我抽不死他……」

  那個小頭目點著頭,擦著額頭的冷汗,錢肅話音一落,就連忙朝著鐵器院那邊跑去。

  錢肅的這話,別人聽不懂,嚴禮強可是聽懂了,因為嚴禮強也有一個鐵匠父親——那些經驗老道的鐵匠,只需要看煙囪煙氣的顏色,就能知道下面炭火的溫度和爐子的情況,有更進一步的,只要聽著打鐵的聲音,就能判斷出那鐵器的情況,是脆了還是偏軟……

  在匠械營中,錢肅猶如在自己地盤上漫步的的老虎,所到之處,一片敬服,這樣的情景,讓嚴禮強看了也暗暗心中佩服。

  那一個個的院子都在生產著不同的東西或者是進行著不同的工序,嚴禮強發現這匠械營中主要做的就是槍,大槍,也就是他這些年來他練的那種槍,還兼做其他刀劍和護具之類的東西。

  看到那一桿桿用白蠟木桿被造出來的大槍,嚴禮強也不禁有些手癢,只是想到自己現在身體未癒,也只能過一下眼癮。

  最後,錢肅直接把他帶到了匠械營最後面,就在那片林子邊上的一個院子裡。

  那個院子裡有一顆榆樹,榆樹下有一眼老井,院子裡還有一個水池,在水池靠近房子的地方,還搭了一個木遮棚,木遮棚分成好幾層,就像藥店裡裝藥的抽屜一樣,在木遮棚的下面,全部是一捆捆正在陰乾的白蠟木,房子下面有兩間屋子,屋子的門開著,屋子裡堆著的,也是一捆捆的鴨蛋粗的白蠟木,連那屋簷下面,都是一捆捆的白蠟木,在那幾間房子的中間,有一把樓梯,直接通著上面的一間閣樓。

  錢肅給嚴禮強遞過兩把鑰匙,「這些日子你就住這個院子,你睡樓上,你的房間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嚴禮強接過那把鑰匙,再看了周圍一眼,「這麼大的院子,就我一個人住?」

  「嗯,就你一個人住,這裡是堆槍桿的,這些白蠟木都是槍桿,都要自然陰乾才能進入下一步的工序,還有三個多月,這批白蠟木才能用,這段時間都沒有人會來這裡打擾你,你可以安心的住在這裡,匠械營的那些兵士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那排營房之中,剛才你已經看見了,我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另外一個院子裡,這裡有什麼動靜,你喊一聲所有人都能聽到!」

  嚴禮強滿意的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錢叔!」

  「你住在這裡,只要記住不要用火就行,這個院子裡不許見火,每日我會讓人給你送飯過來,一日三餐換洗衣服都不用操心,有人會去做,這裡整座山都是匠械營的地盤,軍事重地,黃龍縣的人都知道,外人一般不敢進入,你無聊可以在匠械營裡隨便逛,想去哪裡都行,只是要離開匠械營的時候和我說一聲!」

  「嗯,我記住了!」

  「聽你爹說你被鐵砂掌打中,給我看看你的傷藥!」

  嚴禮強解開自己背著的包袱,把包袱裡的兩瓶傷藥拿了出來,遞給了錢肅。

  錢肅接過來看了看,擰開瓶蓋嗅了嗅,搖了搖頭,又把傷藥還給了嚴禮強,「這傷藥應該是縣裡的醫館配的,中規中矩,說不上不好,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等晚上我給你送兩瓶好的傷藥過來,一定可以讓你好得更快,你自己回屋子裡休息一下,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讓人來叫你,讓你和這裡的人認識一下……」

  嚴禮強點了點頭,錢肅交代完事情,隨後也就離開了。

  看著這個暫時屬於自己的院子,嚴禮強很滿意,他看了看手上的兩把鑰匙,就從樓梯上了樓,來到自己二樓閣樓上的房間。

  房間很大,足足三十四平米,房間裡他收拾得乾淨整潔,在一張木床上鋪著全套的軍被,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一張桌子,一個衣櫃。

  把自己包袱裡背著的東西在房間裡放下,人一安靜下來,嚴禮強才注意到房間的地板的一些角落裡還撒著一些淡黃色的粉末,而他的鼻中,也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來到房間的一個角落蹲下,從地上用兩個指頭撮起一點粉末放在手上嗅了嗅,發現那黃色粉末狀的東西,應該是……硫磺……

  這是用來驅蟲的。

  看著手上的硫磺,突然之間,嚴禮強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件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19 PM

第十一章 夜晚奇夢

  匠械營有各種匠人200多名,還有一隊保護著匠械營的50多人的小隊,最後還有20多個服務匠械營的僕婦,滿打滿算不到300人,而錢肅,就是這裡所有人的頭頭。

  今晚打牙祭,營監讓雲喜樓的宋老闆送來了四隻烤全羊,二十隻花椒肥雞,匠械營廚房裡的僕婦們又做了許多菜,到了晚飯的時候,差不多整個匠械營的人都興高采烈的出現在了平日吃飯的廚房大院。

  大院裡有遮棚,遮棚下是一條條長長的長桌,大火盆被端來出來,烤全羊被架在了火盆上,一隻隻肥肥的花椒雞被砍好後一盤盤的端了上來,雲燒酒被拍開,一時之間,院子裡肉香四溢,酒氣撲鼻,氣氛熱鬧無比。

  正是在這種氛圍下,錢肅帶著嚴禮強來到這裡,告訴眾人嚴禮強是他侄子,介紹嚴禮強給眾人認識,今日這場牙祭,就是給他侄兒嚴禮強接風洗塵。

  聽錢肅這麼一說,整個匠械營的眾人看向嚴禮強的時候,都是一片笑臉。

  吃到熱鬧的時候,嚴禮強還主動站起來給匠械營錢肅麾下的幾個小頭目敬了一圈酒,口中叔叔伯伯大哥這麼一叫,那些人看嚴禮強這麼禮貌懂事,一個個更是對嚴禮強好感大增,直接就把嚴禮強當成了匠械營的人了,有喝多了一點酒的,面紅耳赤之下還拍著胸脯要給嚴禮強找一個漂亮媳婦。

  看著嚴禮強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和匠械營的一干匠人士卒打成一片,錢肅也心中驚異,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嚴禮強待人處事的老道,簡直不在他之下,而且因為嚴禮強年輕,面又嫩,與人交往還顯得更加的真誠謙遜,更容易贏得人的好感。

  等到嚴禮強敬了一圈酒再回來,匠械營的那些人一個個都開始直接稱嚴禮強為嚴少爺了。

  看到嚴禮強這樣,錢肅就徹底的放下心來,同時他也奇怪,不知道嚴德昌怎麼就能培養出這麼一個兒子,難道嚴德昌之前和自己說的那些都是故意謙虛,或者嚴德昌一點也不瞭解自己的兒子。

  ……

  雲喜樓的烤全羊和花椒雞的味道都不錯,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鮮美,相比起他前世吃過的那些充斥著瘦肉精,人工激素,各種化學添加劑的原料烹調出來的所謂美味,這個世界的美味強了何止一百倍。

  老爹嚴德昌給自己找的這個避禍之地還真不錯,有吃有喝有玩的,哈哈……

  嚴禮強直接放開肚皮吃了個酒足飯飽,等到天色盡黑,滿天星斗,眾人最後盡興散席,他才心滿意足的和錢肅一起離開。

  「呃……」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嚴禮強滿足摸著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這裡怎麼樣?」錢肅笑著問他。

  「錢叔的地盤,自然是極好的!」嚴禮強回了一句甄嬛體。

  「你在家裡除了練武之外,有沒有學學你爹打鐵的本事?」

  「我爹起初不讓我學,想讓我一心練武,不過我在練武之餘,也經常到我爹的作坊裡玩,有時打打下手,幫幫忙,這些年很多時候就直接到鐵匠房裡一起打鐵鼓風打熬力氣,我爹會的我基本都會了,只是沒他那麼熟練!作為鐵匠的兒子,我若都不會打鐵,那不是忘本麼。」

  「不錯,不錯!」錢肅滿意的點了點頭,頗有些感慨,「這個世界上,雖說練武可以飛黃騰達,但不是每個人都有練武的資質,都能築基成功,就像我和你爹,年輕時也想著練武,但最後還是走上鐵匠這條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這一輩子,過得還是柴米油鹽的普通生活,就像我們今日在碼頭上遇到的那個救人的艄公,他當年年輕的時候,也未必沒有一番雄心壯志,只是造化弄人,最後為了生存,也只能在水上討生活,把手中的大槍換成撐桿,你這些日子在這裡養傷,若是有時間,可以到各個院子裡轉轉,你若想學點東西,那些人絕對不會藏私,一定會傾囊相授,年輕人多學點本事,長點見識,不是壞事,就算你將來能築基,走上真正的武士道路,眼界廣一點,多一點見聞,對你的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好的,我記住了!」嚴禮強點了點頭。

  錢肅看著嚴禮強,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位置如何?」

  「錢叔在這裡,我看是如魚得水,滋潤得很!」

  錢肅大笑起來,「如魚得水,滋潤,你說得有意思,有意思,的確是這麼回事,平溪郡內,每個匠械營的營監都是肥差,督軍府下匠人無數,更不缺打鐵的鐵匠,你可知道我又是如何能穩穩做到這個位置的麼?」

  錢肅的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深了,似乎大有用意,嚴禮強沒有馬上回答,他沉吟著,看了錢肅一眼,發現錢肅正看著自己,月光下,自己老爹的這個師弟的目光炯炯,有些深邃。

  這倒有些像是長輩在考較了。

  「不許給我裝傻……」錢肅認真的提醒了一句。

  嚴禮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後只能實話實說,「錢叔能有今日的地位,坐穩營監這個位置,我想錢叔一定是既能低頭拉車,又會抬頭看路……」

  「既能低頭拉車,又會抬頭看路!」錢肅重複了一遍嚴禮強說的話,整個兒人都呆住了,他還真沒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說出這樣的話,有這樣的見識,而且還說得這麼含蓄,他問出的問題,他心中自然有答案,他的答案說起來也和嚴禮強說的差不多,但是卻沒有嚴禮強說出的這麼鞭辟入裡,又形象生動,還顧全了他的面子,短短十二個字,道盡其中精髓。

  看著錢肅的臉色,嚴禮強也知道自己說對的,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可不是他發明的,而是他上輩子聽過的最深刻的人生經驗總結,無論在官場還是職場上通行無礙,這句話已經近乎是真理了,此刻說出來,哪裡還能有挑剔的餘地。

  這個世界和他前一世的地球有許多的不同,但是人心人性卻沒有半點不同。

  「唉……」錢肅突然嘆了一口氣,「你能說出這種話,我這邊就真沒什麼好教你的了!」

  「哪裡,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向錢叔學習……」

  「哈哈,不用謙虛,嚴德昌能有你這麼一個兒子,還真是異數,這一輩子也知足了……」錢肅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然後從自己懷中拿出一瓶藥來,遞給嚴禮強,「這些日子你就用這瓶藥擦在傷處就好,今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

  嚴禮強拿著錢肅送給他的藥回到那個小院,小院的門一關起來,整個小院就成了他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小院內,除了他和那顆大樹之外,就只有滿天的月光和星斗。

  剛剛吃飽飯,不宜馬上入睡,嚴禮強就在小院裡漫步起來,一邊漫步消食,一邊欣賞那燦爛的星河。

  對於一個重生的人來說,這個世界那壯美燦爛的星空給人帶來的震撼,比以前他在電影院裡看過的任何的大片都強十倍,短時間內還真是再怎麼看也看不夠。

  只是仰頭看著那星空,嚴禮強就感覺是一種享受。

  一個小時後,夜色漸深,空氣之中也有了一些涼意,在一個哈欠之後,感覺有些睏意的嚴禮強在院子裡洗漱一番,然後回到自己閣樓的屋子,擦完藥,和著睡衣,就睡下了。

  錢肅拿來的藥效果真與他在醫館中拿來的藥有極大的不同,打開藥瓶,嗅到的就是一股奇異的清香,那藥只是剛剛擦到患處,嚴禮強就感覺一絲絲清涼的氣息往自己的皮膚下鑽,鐵砂掌帶來的那種不適,瞬間就減緩了不少。

  說起來,嚴禮強也是兩天沒睡覺了,整個人早已經有了睏意,這個時候身上一感覺舒適,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進入到了甜美的夢鄉之中。

  ……

  在睡夢中,一行文字突然從嚴禮強意識的最深處泛起,然後那文字就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識海之中。

  ——予生而體弱,長失調養。十歲前飲食不節,嘗患疫寒積滯等症。十歲後沉湎於酒,多生瘡痍。至十九歲,又為洋煙困行。年三十,體愈羸,病日臻。動則驚怖,行則怔忡,風熱燥濕,坐不安席,寒暑晝夜,時在病鄉,體則奄奄一息……

  隨著這行文字出現,越來越多的文字從嚴禮強意識的最深處泛起,如從冬眠之中甦醒過來的動物,紛紛出現在嚴禮強的識海之中。

  ……

  ——釋氏口傳心印,求之諸佛菩薩、諸天神王、歷代羅漢祖師,法象不一,各有得力,概難盡取。逐一習之過繁,擇一習之過簡……

  ……

  ——後魏孝明帝太和年間,達摩大師自梁適魏,面壁于少林寺。一日,謂其徒眾曰:盍各言所知,將以佔乃詣。眾因各陳其進修。師曰:某得吾皮,某得吾肉,某得吾骨。惟於慧可曰,爾得吾髓云云。後人漫解之,以為入道之淺深耳。蓋不知其實有所指,非漫語也。迨九年,功畢示化,葬熊耳山腳,乃遺只履而去。

  後面壁處,碑砌壞於風雨。少林僧修葺之,得一鐵函,無封鎖,百計不能開。一僧悟曰:此必膠之固也,宜以火,函遂開。乃熔蠟滿注而四著。故也,得所藏經二帖,一曰《洗髓經》,一曰《易筋經》。《洗髓經》者,謂人之生,感於愛慾,一落有形,悉皆滓穢。欲修佛諦,動障真如。如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必先一一洗滌淨盡,純見清虛,方可進修,入佛智地……

  ……

  ——得所謂金剛堅固地,馴此入佛智地,洵為有基筋矣。僧志堅精,不落世務,乃隨聖僧化行海岳,不知所之,徐鴻客遇之海外,得其秘諦,既授於虯髯客,虯髯客復授於予。

  ……

  ——唐衛國公李藥師序……

  ……

  ——予武人也,目不識一字,好弄長槍大劍,盤馬彎弓以為樂。值中原淪喪,徽欽北狩,泥馬渡河,江南多事。予因應我少保岳元帥之募,署為裨將,屢立戰功,遂為大將。憶昔年岳少保奉令出征,後旋師還鄂。歸途忽見一遊僧,狀貌奇古,類阿羅漢像,手持一函入營,囑予致少保。叩其故,僧曰:將軍知少保有神力乎?予曰:不知也,但見吾少保能挽百石之弓耳。僧曰:少保神力,天賦之歟?予曰:然。僧曰:非也,予授之耳。少保嘗從事於予。神力成功,予囑其相隨入道。

  ……

  ——時宋紹興十二年鄂鎮大元帥少保岳麾下宏毅將軍牛皋鶴九甫序

  ……

  佛祖大意,謂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虛,二曰脫換。能清虛則無障,能脫換則無礙……

  所云清虛者,易筋是也;脫換者,洗髓是也……

  其洗髓之說,謂人之生感於情慾,一落有形之身,而臟腑肢骸悉為滓穢所染,必洗滌淨盡,無一毫之瑕障,方可步超凡八聖之門,不由此則進道無基。所言洗髓者,欲清其內;易筋者,欲堅其外。如果能內清靜、外堅固,登壽域在反掌之間耳,何患無成?

  且雲易筋者,謂人身之筋骨由胎稟而受之,有筋弛者、筋攣者、筋靡者、筋弱者、筋縮者、筋壯者、筋舒者、筋勁者、筋和者,種種不一,悉由胎稟。如筋弛則病、筋攣剛瘦,筋靡則痿,筋弱則懈,筋縮則亡,筋壯則強,筋舒則長,筋勁則剛,筋和則康。若其人內無清虛而有障,外無堅固而有礙,豈許入道哉?故入道莫先於易筋以堅其體,壯內以助其外。否則,道亦難期。其所言易筋者,易之為言大矣哉……

  ……

  一篇篇的文字,不斷的出現在嚴禮強的腦海之中……

  在這些文字出現完之後,出現在嚴禮強腦海之中的,則是一幅幅的練功圖。

  最後那所有的文字和圖像,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本書,那書的書名是十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隨後這本書就融入到了嚴禮強的識海之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0 PM

第十二章 巨大威力

  透過閣樓上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猶黑,滿天星月猶在,往日這個時候,正是嚴禮強起來練功的時間。

  強大的生物鐘保持了既有的慣性,無論嚴禮強睡沒睡夠,在這個時候把嚴禮強叫醒了。

  嚴禮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床上,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幾天在養傷,早上起來不用鍛鍊,所以嚴禮強在睜開眼睛後,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在回味著昨晚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昨晚的夢很奇怪,嚴禮強心中嘀咕著。

  從小到大,他做過許許多多的夢,各種各樣的都有,荒誕的,光怪陸離的,恐怖的,淫蕩的,無聊的都有過,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做夢他還變成了變形金剛中的汽車人,可以把自己的身體變形成汽車,在地上飛快的行駛,長大後有一次做夢他還夢見自己變成了國家主席……但以往那些夢,比起今日這個夢來,似乎都不算什麼。

  昨晚的夢境之中,他居然是在看書,在夢裡看了整整一晚的書,那本書就是《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他前世在地攤上和那個老大爺買的那一本。

  夢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場景,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就只有他,瞪著一雙眼睛,在看著這本書,從這本書的幾篇序言,一直看到最後的一副練功圖。

  還有比這更奇怪的夢嗎?

  更奇怪的是,在以往,只要他醒來,那夢中的場景和記憶就像是年久的老照片一樣,會飛快的褪色,乃至遺忘,但這次,他醒來,夢中看到的那本書卻更加的清晰,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了他的記憶和大腦細胞之中,嚴禮強記得那本書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幅圖畫,甚至是每一個標點符號,他現在甚至可以把那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一切全部從頭到尾默寫出來,連著那些練功圖都能一模一樣的畫出來。

  在發現自己醒過來腦袋裡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本書之後,嚴禮強的臉色古怪無比,那叫一個精彩。

  不過好在嚴禮強已經重活了一遍,心裡承受能力已經非常強大,既然生命都可以重來,既然自己都能出生在這個奇異的世界,那麼,自己的腦袋裡多出一本書,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值得大驚小怪的。

  躺在床上的嚴禮強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那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也不是莫名其妙就多出來的,它更像是自己記憶的某種再現,記得當時自己在那個老大爺的攤位上買書之時,已經把那本書全部翻過來一遍,後來自己在路上又隨手翻了一遍,按常理來說,這麼快的閱讀速度根本不可能讓自己能記住那本書中的內容,這簡直需要照相機一樣的記憶能力才行,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自己重生,連帶著自己翻過兩遍的這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也在自己的腦袋裡重生了。

  為什麼會這樣,嚴禮強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現實。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雖然還想再眯一會兒,但嚴禮強還是咬了咬牙,乾脆利落的穿好衣服起了床,來到樓下,麻利的洗漱完。

  這裡整座山都是匠械營的地盤,而且離縣城不遠,周圍幾十里之內都沒有什麼猛獸,此刻山間的空氣,正是最清新的時候,就算他站在院子裡都能感受得到。

  嚴禮強來到小院的門口,正想打開小院的門到外面的林子裡和山坡上去走走,多呼吸點新鮮空氣,這樣也有利於他的身體恢復。

  就在他的手都已經摸到門槓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如電光一樣的一下子一閃而過。

  他一下子想到《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開篇序言之中那個叫周述官的清朝文人留下的序言。

  在那篇序言之中,周述官說他自己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調養不好,十歲之前因為暴飲暴食,就患山了「疫寒積滯等症」,而他十歲之後,還在兒童時期就開始喝酒,成謎於酒精,又患上「瘡痍」之病,而到他十九歲時,就開始抽鴉片煙,抽了十一年的鴉片,等他到三十歲時,身體徹底垮了,各種病痛湧來,基本奄奄一息在等死,隨後找了各種醫生,吃了各種補藥,但都沒卵用,就在他等死之際,忽然偶遇《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他只練了一年,身體精神就都恢復,而且還戒掉了鴉片,體魄還越來越強壯,力氣越來越大……

  在重生之前,嚴禮強看到這樣的序言,都是抱著懷疑態度的,覺得可能誇大其詞,但此刻,嚴禮強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這個叫周述官的清朝書生說的是真的呢?要是這本書真有這樣的效果呢?現代的人好吹牛,古人應該要誠實一些吧。

  一個生活在清朝體弱多病坐以待斃的文弱青年練習了這本書上的內容都能起死回生,身體重新恢復強健,那自己這點小問題算什麼。

  而且在這本書的另外幾篇序言之中,還交代了這本書的來歷,這本書是佛祖留下的秘法,由開創了禪武雙修的少林一脈的達摩祖師帶到中國的,在那幾篇序言之中提到過的修行這本書的人,都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牛逼人物。

  唐朝的虯髯客,這個人在傳說之中可是劍仙一樣,想要和李世民爭天下的英雄,後來發現自己爭不過李世民,就跑到海外,自己打下一片疆域做了國王,自得逍遙。後來虯髯客就把這本書傳給了李靖,李靖是誰,那可是唐朝的無敵戰神,《封神演義》和《西遊記》中托塔天王的原形,傳說中唐朝劍仙紅拂女的老公。

  到了宋朝,按照岳飛手下大將牛皋在這本書前面所作的序言來看,中華民族的民族英雄岳飛居然也得僧人傳授,修煉了易筋經,並且把易筋經傳授給了牛皋,據牛皋在序言中所說,岳飛勇武冠絕天下,能使用百石的強弓,擁有一身神力,就是因為修煉了這本書。

  現代的人可能對百石強弓究竟有多強沒什麼概念,但在歷史上,戰國時期的齊宣王田無疆喜歡使用強弓,他身邊的人就把三石的弓裝成九石的弓拿給他拉,齊宣王把那個「九石」的弓拉開了,高興得很,就以為自己有萬夫不當之勇,誰都不是他的對手。九石都牛成這樣,何況百石?

  易筋經上面的幾篇序言的文字和人物在嚴禮強的心中滾過。

  要不要自己也試試……

  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嚴禮強的腦海裡,而且越來越強烈。

  嚴禮強回想了一下這本書中的那些練功圖說,發現那些練功圖說的確沒有什麼激烈的動作,運動強度也不大,既不需要跑,也不需要跳,一個人只要在原地動動手腳和身體就能完成,難度也並不是很高,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傷勢,應該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吧,反正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麼,先看看效果怎麼樣,而且自己現在閒著也閒著,就當做體操好了,如果感覺不對勁停下來就好。

  正是抱著這種念頭,在幾分好奇心的趨勢之下,嚴禮強在腦袋裡回想了一遍易筋經上面的功法內容之後,就來到了院子中的那顆樹下,開始了《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中正身圖二十七式的修煉。

  正身功法第一式——環拱正立勢。

  按照腦海之中練習這一勢的要求,嚴禮強雙目微閉,腳跟靠緊,腳尖立地,左手陽掌,右手握固,安放胸口黃庭之上。兩膝直立,豎起脊樑,耳對肩,鼻對胸。闔眼收神,平視不出一尺之外。牙關扣緊,舌抵上顎,氣由鼻出。然後調息定氣,壹志凝神,在呼吸了三口氣息之後,整個人動作輕柔舒緩的動了起來……

  環拱正立勢,獻杵起功勢,出爪亮翅勢,雙鳳朝陽勢,飛鷹展翅勢,雙手托塔勢,三峰峙立勢,龍探右爪勢,龍探左爪勢,橫肱蹲立勢,三才通氣第一勢,三才通氣第二勢,三才通氣第三勢……三才通氣第十三勢,三才通氣第十四勢……

  開始的時候嚴禮強還沒有多少感覺,而剛剛練到正身圖最後的三才通氣那幾勢的時候,嚴禮強就慢慢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變成了一個空瓶,整個人身體一下子放空了,整個人完全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在不斷的朝著自己的身體之法內湧來,自己身上,上至泥丸,下至尾閭,身體軀幹和四肢的關竅血脈,在那股能量的洗滌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和愜意,讓人情不自禁就沉浸在其中……

  三才者,天地人也,這三才通氣十四勢,正是打通人體與天地之間的能量溝通。

  這正身圖二十七勢練起來實在是太舒服了,那種舒服是嚴禮強從未體會過的。

  不知不覺中,嚴禮強開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練習著正身圖中的這二十七勢。

  不知過了多久,在以拱立歸位勢完成正身圖的最後一勢之後,嚴禮強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天色居然已經有些發亮了。

  居然過了這麼久,至少兩個小時,嚴禮強有些吃驚,難道自己剛剛沉浸在功法中忘了時間,不知不覺已經練了很多遍正身圖。

  腦袋裡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嚴禮強就感覺自己的胃裡好像有東西要出來,莫名有點噁心,他一張口,哇的一聲,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濃濃的,黑色的東西,似乎是淤血。

  一口淤血吐出,嚴禮強陡然覺得胸腹之間舒爽無比,通暢無礙,再也沒有那種煩悶的感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3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20 PM 編輯

第十三章 掌握秘法

  嚴禮強呆住了,或者是說完全被嚇住了。

  記得縣城醫館裡面的大夫說自己的傷勢就是胸腹之間還殘留有被鐵砂掌擊傷後留下的淤血,只要這些淤血慢慢的消散,自己的身體也就恢復了。

  感覺著自己胸腹之間的那種暢通感,嚴禮強還使勁做了兩個擴胸出拳的動作,發現自己胸腹之間沒有任何不適,已經沒有了之前在做同樣動作時的那種撕扯的疼痛感。

  再看看地上的那一灘吐出來的黑色淤血,一個念頭就從嚴禮強的腦袋裡冒了出來,難道這淤血就是自己被洪濤的鐵砂掌擊傷之後留在自己胸腹之間的淤血,就這樣被自己吐了出來,自己的傷勢,竟然好了?

  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記得之前大夫說至少要用一兩個月自己的傷勢才會好,怎麼會這麼快。

  這個時候,嚴禮強內心的震撼簡直難以言表,但不管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有多麼匪夷所思,只是自己身體傳來的感覺和吐出來的那些黑色的淤血卻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了嚴禮強——剛剛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正當嚴禮強發著呆的時候,他院子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咚咚咚……」

  這個時候,耳中傳來的聲音聽在嚴禮強的耳中就像是有人在擂鼓一樣,讓嚴禮強瞬間一個激靈,他下意識的就要去開門,但剛剛走出兩步,他一回頭,看見自己吐在地上的那一口淤血,他又連忙退了回來,用腳在地上鏟了幾下,弄出一些土來,把自己吐出來的淤血完全蓋住。

  做完這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不出異樣,隨後才來到小院的門口,把院門打開。

  一個四十多歲的圓臉的僕婦站在門外,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這個僕婦昨晚嚴禮強見過,正是匠械營中的僕役之一。

  「嚴少爺,我給你送早餐來了……」圓臉僕婦一臉熱情的微笑,把食盒遞了過來,「嚴少爺吃完之後,只要把食盒放在門口就行,我會來收!」

  「好的,謝謝了!」嚴禮強微微一笑,接過食盒,「對了,明天早上就不用送了?」

  聽到嚴禮強這麼說,這個僕婦的臉上立刻就有了一絲惶恐之色,「啊,莫不是嚴少爺對我們做的東西不滿意?」

  「不是,明天早上我就到食堂裡和大家一起吃吧,不用專門再為我把吃的東西送來了!」

  「可是營監交代……」

  「沒事,我會和錢叔說的!」

  「那……好吧……」

  雖然可以在院子裡一切等著別人來伺候,不過嚴禮強卻不想這樣,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少爺,沒有那麼嬌貴,而且以他前世的經驗來看,這樣的行為,無異是「脫離群眾」了,並不是什麼好事,他這次來黃龍縣本來就是來避禍的,沒有必要還在這裡裝什麼逼,雖然他有錢肅罩著,但和匠械營的所有人混在一起,走群眾路線,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僕婦離開,嚴禮強把食盒拿到院子裡的那顆樹下的石桌上打開,一股香味就撲鼻而來。

  食盒裡放著份量足足的一大碗小米瘦肉粥,還有一碟豆腐乾,一碟鹹菜,兩個雞蛋,看到這些東西,嚴禮強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不知道是剛剛練過功的緣故還是這些放在嚴禮強前世完全可以當特供的綠色食品的地道食材做出來的東西好吃,反正嚴禮強就覺得今日自己的胃口特別好,那特別能吃,只是稀里嘩啦一會兒,食盒裡的所有東西就被他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吃完這些東西,嚴禮強原本想繼續在院子裡研究體驗一下自己腦袋裡的那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但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這個時候的少年的天性就是喜動不喜靜的,自己整天關著房門悶在院子裡,反而會讓人覺得不正常。

  如果沒有之前的那一番震撼體驗,嚴禮強或許並不太在乎自己在別人眼裡正常不正常,但恰恰有了之前的體驗,嚴禮強反而一定要讓自己在別人眼裡成為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正常人才行。

  嚴禮強把食盒放在門口,就出了院子,直接朝著匠械營後面的那一片山林走去,準備到山上去逛逛。

  那片山林有大半都是白蠟林,小半是松樹和其他樹木,那白蠟林裡的一顆顆白蠟樹筆直挺立,就像站崗的哨兵一樣,可別小看這些白蠟樹,在這個匠械營中,這些白蠟樹可是最重要的軍事物資,因為這些白蠟樹的樹幹,正是製作長槍槍桿的材料,而長槍,則是這個時代軍隊裡面最重要的武器裝備之一,這一片白蠟林可關係到平溪郡督軍府士兵最重要的武器裝備的供應,可以說,黃龍匠械營正是因為這片白蠟林而存在的。

  白蠟林有專門的人照顧,修剪枝葉,防蟲,確保每棵白蠟樹的樹幹上沒有蟲眼,沒有疤節,棵棵白蠟樹挺立如槍,樹幹生長得壯實細密。

  山林裡的空氣新鮮得很,充滿了山林之中的靈氣和能量,嚴禮強不緊不慢的在山林之中走著,一邊走一邊觀察地形,然後用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的時間,終於爬到了靠近山頂的一處空闊之地。

  這片地方面積不大,只有三四十平米,地上綠草如茵,四周都是合抱粗的樹木,這裡的背後靠著山頂上垂下來的一片山壁,旁邊有一條溪流,而他前面卻正對著上山的山坡,山坡下則是匠械營的一片院子,在這裡,嚴禮強可以輕易的看到山下的情況,有人要上來的話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山下和遠處的人卻發現不了他。

  嚴禮強來到這裡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從東方完全躍出地面,大地陽氣升騰,溫暖的陽光剛剛把山坡上的那一片白蠟林和覆蓋住,這片空闊之地,光影點點,充滿生氣,倒是一個練功的好地方。

  上山這一會兒的功夫,食消得差不多了,嚴禮強在這裡活動了一下身體手腳,發現胸腹之間的鬱悶感徹底消失,這不由讓他信心大振,在活動完身體手腳站好之後,嚴禮強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右腳向右後方一撤,擺出左弓步的架勢,右掌向右,向上,向前劃了一個弧形至自己身體的前方,掌心向上,同時左臂屈肘,右掌提至腰側,擺出了虛步亮掌的起手式,整個人的神態也瞬間就在專注起來。

  在幾個呼吸之後,一套虎嘯連環拳就從嚴禮強的身上使了出來。

  虎嘯連環拳是一種在大漢帝國流傳非常廣的基礎性的拳法,幾乎人人都會,這拳法的流行程度,堪比前一世深受廣場舞大媽們喜愛的《最炫民族風》,嚴德昌的老爹,周鐵柱都會這套拳法,嚴禮強的這套拳法,就是嚴德昌教的。這套拳法套路短小,易學易練,既能幫學習者打下拳法的基礎,又有很好的拉伸筋骨強身健體的作用,這套拳法動作雖少,但對手,眼,身,步法的要求比較嚴格,柳河鎮的少年之中,十個人中起碼有九個,從小練的就是這套拳法。

  當日在擂台上,嚴禮強也是用這套虎嘯連環拳和洪濤對決,這也是他唯一會的一套拳法。

  對這套自己浸淫了好多年的拳法,嚴禮強熟得不能再熟。

  開始的時候,嚴禮強的動作還有些緩慢,慢慢的,隨著嚴禮強發現自己在練拳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完全和以前一樣,他的動作,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快,一招接著一招,打得虎虎生風。

  等三十二式的一套虎嘯連環拳打完,嚴禮強額頭已經微微見汗,不過他也終於確認,自己的傷勢,的確已經完全好了。

  自己只是練習了一早上的《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正身圖就有這樣的效果,要是自己每日堅持練上幾遍《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那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想到就去做!

  腦子裡這麼想著,嚴禮強重新擺開了正身功法第一式——環拱正立勢,開始練習起來。

  這一次,在把正身圖說的那二十七勢演練完之後,嚴禮強沒有再重複,而是接著就進入到側身圖說的修煉中,側身圖說有八勢,分別是獨手擎天勢,翻手拔刀勢,開弓打蛋勢,一字平肩勢,白鶴閃翅勢,獻杵團結勢,仰面朝天勢,最後則是拱立歸位勢……

  側身圖說之後,接著就進入到半身圖說,然後是屈身圖說,折身圖說,扭身圖說,倒身圖說,翻身圖說,行身圖說,坐身圖說,定身圖說,臥身圖說……

  在這些各身圖說之中,多的一部分圖說有二十多勢,而少的,也有七八勢,每一勢都各有巧妙和不同。

  剛剛把總共十二身圖說練了一遍,就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這第一遍的完整練習有些動作還有些生澀和不連貫,但即使這樣,在練完第一遍後,嚴禮強只覺得自己精神更旺,身體內似乎湧起一股生生不絕的活力……

  再練了一遍,又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嚴禮強只覺自己精神百倍,身體竟然從未有過的暢快,簡直兩腋生風。

  原本嚴禮強還想在這裡繼續練下去,但想到匠械營的午飯時間已經差不多要到了,為了不節外生枝,他忍住繼續練下去的衝動,快速的下了山……

  等到吃完午飯,下午的時候,嚴禮強在匠械營中的各個院子裡轉了一圈之後,就又回到了山上,開始修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中的各勢功法,等到了傍晚,他再下山,吃完飯後回到自己的小院繼續練。

  只是一日的時間,在一遍遍的修煉之後,嚴禮強熟能生巧,對這套功法的動作呼吸等要領就已經完全掌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4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9 PM 編輯

第十四章 慢慢變化

  後面的幾天,身在匠械營中的嚴禮強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每日三餐,他都沒有讓匠械營的僕婦再來給他送飯,而是和匠械營的其他人一樣,一起出現在食堂裡,一起吃飯,別人吃什麼他也吃什麼,吃飯的時候,他和別人嘻嘻哈哈的聊聊天,在吃完飯後,隨性到各個院子裡去看看那些工匠們打造和製作各種武器的過程,和那些工匠們請教一番,偶爾,還會到那些士兵住的院子裡看那些士兵們訓練。

  嚴禮強待人有禮,又不顯擺營監侄兒的身份,他一天到晚叔叔伯伯大哥的叫著,哪怕對普通的匠械營的匠人和僕役,也都以禮相待,即親切隨和,又給人足夠的尊重,在這種情況下,只是短短幾日,嚴禮強就和匠械營中上上下下的人混得熟了,完全打成了一片,去到哪裡,遇到的都是一片笑臉。

  錢肅在開始的兩日還關注一下嚴禮強,等到他發現嚴禮強在匠械營中混得和在自己家裡一樣隨意自在的時候,他也就不再關注了,反正嚴禮強在匠械營中也翻不了天,這也就隨他了,而錢肅自己,也常常往著黃龍縣城跑,經常一天見不到他的蹤影,有時甚至夜不歸宿,整個匠械營的人都知道錢營監又去風流了。

  在短短幾日和匠械營的人混熟以後,嚴禮強在匠械營中幹什麼,就真沒有人關注了,大家都覺得反正嚴禮強不是那種不懂事愛闖禍的人,而且他又是錢肅的侄兒,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有人去干涉和關注嚴禮強究竟在幹什麼,嚴禮強每日經常往山上跑,也被人理解為少年心性,沒人在意,反正只要嚴禮強不放火把整座山點著就行。

  當然,這一切只是表面,而實際上,嚴禮強這幾日在匠械營的生活,則是另外一番樣子,別人看嚴禮強是在匠械營中閒遊浪蕩,但嚴禮強其實半點都沒有放鬆自己的修煉。

  被洪濤從擂台上打下來的慘痛經歷,避禍黃龍縣的事實,讓嚴禮強的心中時刻都繃著一根弦,半點也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用功的開始了修煉。

  兩個月後就是正式的國術縣試大考,他初考雖然敗了,但因為他以往在柳河鎮的優秀表現,卻依然還有參加正式大考的資格,就算沒有洪家的威脅,為了在這次國術大考之中取得一個好的名次,嚴禮強也要奮力的往前衝,因為這不僅僅關係到他個人的前途,更凝聚著他父親這十多年來對他的殷切期望。

  在嚴禮強以往的那些鍛鍊的課目之中,是沒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這個課目的,但是現在,在發現了《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裡面記載功法的威力之後,嚴禮強就把練習《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當成了自己每日鍛鍊的主要課目。

  每天,嚴禮強天不亮就起床,開始在院子裡修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修煉一遍《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時間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嚴禮強在修煉一遍之後,再練上幾遍虎嘯連環拳,剛好就到匠械營吃早餐的時間,他就去吃早餐。

  在吃完早餐之後,他會在匠械營中閒逛一陣,隨後他就會上山,在山上繼續修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這一次,在吃午飯之前,他可以完成兩遍《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修煉。

  而午飯之後,他藉機午休和看書,就回到自己的閣樓之上,一直到晚飯之前,又可以修煉兩三遍《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

  晚飯之後,他和匠械營的人呆得時間會稍長一些,隨後他又會回到小院,開始專心的蹲馬步,打熬成為武士的基礎,一直練到睡前。

  就這樣,嚴禮強在匠械營中,每日都差不多要花上十多個小時的時間,練上五六遍《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

  嚴禮強不敢把《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本秘籍的效果實在太恐怖了,所謂懷璧其罪,一旦洩露出去,嚴禮強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來守護這個秘密,恐怕自己身邊的人都要遭受連累。

  而隨著每日的修煉,嚴禮強慢慢發現,幾乎每修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一遍,他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有活力,他就像在自己的身體裡打開了一個寶庫,那無窮的精力就像地下湧出的泉水一樣,源源不斷的從自己的身體內冒了出來。

  在開始正式練習這個功法的第三天,嚴禮強就發現自己早上起床練武的時候第一次沒有了任何的睏意。

  雖然嚴禮強已經養成了每天凌晨五點左右就起床練武的習慣,但作為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十四歲的少年,說實話,從他開始練武到現在,每天早上這個時候起床的他都還有些睏意,那溫暖的被窩依然對他有著巨大的吸引力,每天在這個時候起床並非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他之所以能每天堅持這個時候起床,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意志和老爸長期監督之下養成的習慣,他必須咬著牙讓自己起床,然後通過洗漱和鍛鍊讓身體快速的興奮起來,進入狀態。

  但是這一次,在嚴禮強正式修煉《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的第三天,當他的生物鐘把他在那個時間點叫醒的時候,嚴禮強就感覺自己沒有了任何的睏意,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身體內噴薄旺盛的精力和清醒的頭腦,那溫暖的被窩,對他來說瞬間就沒有了任何的吸引力。

  隨後,只是短短的幾天,嚴禮強就發現自己身上開始出現一系列的變化。

  首先是睡眠的質量變得更好了,入睡的速度變快,並且睡眠之中不會再做夢,每次睡覺都感覺非常的舒服。

  其次,嚴禮強發現自己的飯量在慢慢增加,整個人食慾大開,吃什麼都感覺特別的香,就拿午飯和晚飯來說,如果說以前他的數量只是每頓飯三碗的話,只是短短幾天時間,他的飯量就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變成了四碗,甚至還有增加的趨勢……

  最後,也就是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嚴禮強發現自己身體各方面的素質,都在快速的提高中,特別是他全身的力量,似乎每天都在增加中,最能體現這個變化的是他每日在練拳和蹲馬步的時候,特別是蹲馬步。

  在這次受傷之前,嚴禮強練習了這些年的馬步,每次蹲馬步可以堅持一個多小時身體就開始篩糠一樣的抖動,而在開始練習《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之後,從第四天開始,嚴禮強就發現自己蹲馬步的時間似乎在開始增加,一開始的時候還不明顯,等到過了兩日,嚴禮強就發現自己每次蹲馬步越來越輕鬆,堅持的時間,也明顯的感覺變長,一日一日的在增加之中,這原本是最艱苦的基本功,慢慢的,似乎變得輕鬆了起來,只是短短幾天,他蹲馬步能堅持的時間,就從一個多小時,變成了兩個小時,一下子就翻了一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5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9 PM 編輯

第十五章 獲贈秘籍

  不知不覺,嚴禮強來到匠械營的時間就已經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裡,嚴禮強每日勤練不綴,那一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已經被他練得滾瓜爛熟,漸漸有了一些火候。

  今日,從早上一起床開始,在練習的時候,嚴禮強就慢慢就有了一些不同的感覺,特別是在練習到坐身圖說中的三焦達利十四勢的時候,嚴禮強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頭頂上似乎打開了一個洞,恍恍惚惚中,他似乎感覺到天地之間有無數五光十色的能量與靈氣,朝著自己湧來,從自己的頭頂進入到自己的體內,而自己全身的五臟六腑就像是一塊塊乾燥的海綿第一次遇到水一樣,瘋狂的吸收和吞噬著那些進入到自己身體內的能量和靈氣,自己的心臟,脾臟,肝臟,肺臟,還有腎臟,在吸收著那些能量的時候,感覺就像高興得想要大聲歌唱。

  坐身圖中的三焦達利十四勢,與正身圖中的三才通氣十四勢和半身圖中的馬上交關十四勢完全一樣,所不同者,正身圖中的這十四勢是站著練,半身圖中的這十四勢是以蹲馬步的姿態半蹲著練,而坐身圖中的這十四勢是盤膝坐下後練。按照《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中的說法,「……前是運氣流通,中是運氣貫注,後是運氣歸位,功分三等,理歸一貫,行功至此,縱橫上下,無不入妙矣」。

  《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練到這個地步,才算「入妙」。

  早上第一遍功練完,嚴禮強就感覺自己全身輕靈,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特別是自己的雙腎,也就是腰間,更是像被兩個暖水袋捂著一樣,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早餐和午飯之後,嚴禮強都繼續在修煉著,每練一遍,他的五臟六腑都會吸收吞噬天地間大量五光十色的能量靈氣,一遍就有一遍的收穫,到晚飯前,一日五遍修煉下來,嚴禮強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身體,似乎進入到一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之中,精力爆棚,而且自己耳目的感知,也一下子提高了一層,自己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敏銳了許多,自己的耳朵的聽力對身邊那些細微聲音的洞察力,也提高了不少,下午在山上練完後,嚴禮強就感覺周圍的環境一下子生動立體了起來。

  晚飯的時候,嚴禮強再次見到了錢肅,昨天和前天,錢肅都不在匠械營中,不知道又到哪裡大醉風流去了。

  飯後,錢肅叫住了嚴禮強,把嚴禮強帶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裡。

  「禮強,你這幾日氣色不錯啊,我給你的傷藥還好用嗎?」看著嚴禮強的臉色,錢肅滿意的點了點頭,來到匠械營半個月,嚴禮強的臉色一天好過一天,錢肅看了,也心中安慰。

  「多謝錢叔,你給我的傷藥的確好用,前幾天我就感覺自己的傷勢沒有大礙了!」嚴禮強笑著,要是沒有錢肅給的傷藥,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傷勢能好得這麼快,「洪濤的鐵砂掌畢竟只是初學,威力還不大,我感覺山上靈氣要足,對身體好,這幾日我每天都往山上跑幾遍,沒事就在山上練練拳,睡睡覺,身體越來越輕鬆,前兩天爬山的時候,還咳出了一些淤血,胸腹之間的不適感一下子就沒有了,這些日子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差不多了,都開始重新蹲馬步了……」

  「嗯,這樣就好,這樣就好……」錢肅一臉笑容,「你爸昨天託人傳了一個口訊,說他一切都好,讓你不要擔心家裡,在這裡安心養傷,要是你爸知道你的身體恢復得這麼快,一定會很高興!」

  「這還得多謝錢叔!」

  「這哪裡是我的功勞,還是你年輕,元氣足,這才恢復得快,對了,你現在除了槍術的基本功之外,還有沒有在修煉著其他的功夫?」

  嚴禮強抓了主腦袋,「除了槍術之外,我只修煉著一門基礎拳法虎嘯連環拳打根基,其他的功夫,就沒有再修煉了!」

  「嗯,這樣也對,在築基之前,的確不宜把太多的時間放在這些外功的修煉上,但是虎嘯連環拳畢竟是大眾的拳法,幾乎人人都會,除非對這門拳法有獨到的感悟或者能把這門拳法練精,否則在你現在的狀態,在未築基之前,想要用這樣的拳法對敵取勝,特別是對上洪濤那樣的對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所以,除了這門拳法之外,你最好還能修煉一門防身的功夫,這樣對敵的時候也更有些把握……」錢肅說著,就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了嚴禮強,「這是我年輕時候偶爾得到的一本步法秘籍,比起其他那些珍貴的秘籍來,這本秘籍不算強大,最高只有六層境界,但也難得一見,而且這門功夫如果練好的話,可攻可守,進退方便,還可以配合其他功夫一起使用,就算等你將來築基之後,依然可以修煉,在對敵時發揮作用!」

  一聽錢肅說他手上的秘籍能有六層的境界,嚴禮強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評價一門武學和功法高低,就有一個最簡單最直觀的辦法,那就是看那門武學最高能有幾層境界,境界層數越高的武學和功法,能達到的層次越高,威力越大,自然越加的珍貴。而這些功法的境界層次,當然也不是由人來劃分的,而是每一層都會有不同的功法法相和異象產生。

  比如說他修煉的虎嘯連環拳,這門流傳最廣的大眾功夫最高就只有五層境界,錢肅給他的秘籍,雖然最高只有六層境界,只比虎嘯連環拳多了一層,看似不太珍貴,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人一輩子或許都沒有機會見過一本能達到最高能達到六層境界的秘籍長什麼樣。洪濤修煉的鐵砂掌,最高也就只有六層境界。而步法和身法類的輔助性的武功秘籍還要更加珍貴,這本六層的步法秘籍,其珍貴程度,足以可以媲美擁有七層境界的其他功法。

  在修煉上,還有一句話叫做水漲船自高,一個人如果能把低階的秘籍修煉到高級的境界,那麼將來在修煉同種類的高級秘籍時,上手也就更容易,能更快進入更高的層次,這也是各類基礎功法的意義,比如嚴禮強如果能把虎嘯連環拳修煉到第五層,將來如果他遇到了一個最高十層的拳法秘籍,那本秘籍的前幾層,對嚴禮強來說,就有可能在很短時間內就完成突破。

  在巨大的好奇心下,嚴禮強用雙手恭敬的接過錢肅手上的秘籍,放到眼前一看,只見那青色的秘籍封面上,只有五個字《九宮風影步》。

  秘籍很薄,只有十多頁紙,但拿在手上,嚴禮強卻感覺就像有千斤重一樣,份量十足。

  「不知道錢叔已經把九宮風影步修煉到幾重境界了?」

  嚴禮強的問題讓錢肅老臉微微一紅,「咳咳,你錢叔我沒有築基,連馬步關都沒有過,下盤不得力,所以這《九宮風影步》,只是勉強修煉到了兩層而已就再也難以進步,未免你爹將來找我麻煩,這門步法你可以先留著,等你過了馬步關再修行……」

  「錢叔送我這樣的東西,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錢肅的目光落在了嚴禮強的臉上,突然嘆了一口氣,「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就是對我做大的報答!」

  ……

  離開錢肅住的小院,嚴禮強揣著那本《九宮風影步》的秘籍,就返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在關起院門來之後,這個院子也就成了他的小天地。

  這個院子裡不許點明火,連燈燭之類的東西都沒有,所以嚴禮強就在院中的石桌上,把這本秘籍打開,細細看了起來。

  今晚月色通明,萬里無雲,天上月光如銀,哪怕不用燈火,在院子裡的嚴禮強也能藉著滿天的星光和月光把這本秘籍看了一遍。

  只是看了一遍,嚴禮強就已經把這本秘籍上的每一個字和每一幅圖牢牢記在了心裡。

  這種過目不忘的大腦記憶能力,相當的誇張,簡直有些駭人聽聞,對嚴禮強來說,他看過的書,感覺就像用照片照了存在腦子裡一樣,只要看一眼,就能完全記住,嚴禮強以前也沒有這樣的本事,但是,自從那晚做夢在夢裡把那本《增演易筋洗髓內功圖說》完全記起之後,嚴禮強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了這個能力。

  當然,這個能力他也沒有告訴過別人。

  看完這本《九宮風影步》的秘籍之後,嚴禮強閉上了眼睛,在等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復之後,才把秘籍揣到懷裡收起,來到院中的樹下,重新蹲起了馬步。

  馬步是一切功夫的根基,沒有這個根基,一切的功夫都如水上浮萍,特別是這種《九宮風影步》之類的步法,考驗的基本是下盤和腿上的功夫,不打下馬步的根基,再好的秘籍拿來,也是暴殄天物。

  而且今日嚴禮強感覺自己的狀態大好,精力爆棚,正是夯實馬步根基的好時機。

  嚴禮強一開始蹲馬步,整個院子中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院子外面的蟲聲蛙聲在傳來。

  月光下,嚴禮強閉著眼睛,蹲著馬步的身體四平八穩,他的兩條腿猶如兩根柱子,整個人的身體猶如磐石,莫名就多了幾分威勢。

  如此一個小時之後,慢慢的,就連嚴禮強都沒有發現,一團迷離的紅色光影,慢慢就出現在他的身邊,把他包圍了起來,那光影之中,一匹雄壯的犀龍馬的輪廓開始若隱若現……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7 PM 編輯

第十六章 馬步功成

  嚴禮強還是像往日蹲馬步一樣,閉著眼,沉浸其中。

  這半個月來,嚴禮強蹲馬步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強,馬步蹲得一天比一天穩,特別是最近兩天,每次他一蹲下,就感覺自己就像浮在水上一樣,身體腰部以上的部分,幾乎就像沒有了重量一樣,整個人輕鬆無比,只有在呼吸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輕微的起伏,但這種起伏也不是身體上的,而是一種很純粹的精神感知,嚴禮強完全處在一種不動而動的狀態之中,在吸氣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有往上飄的感覺,而在呼氣的時候,他又感覺自己的身體沉了下去。

  嚴禮強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蹲了這麼多年的馬步,要說身上汗流浹背腿上酸麻脹痛的感覺,那是以前每天都有的,但是這種蹲馬步蹲到就像漂浮在水上一樣的感覺,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嚴禮強甚至懷疑,在這種狀態下,自己蹲上一天都沒有問題。

  因為沒有名師在一旁指點,所以嚴禮強也不知道這種狀態是好還是不好,不過他覺得在這種狀態下,自己的身體舒舒服服的,應該不會太壞,所以也就這麼堅持著。

  今天就在這樣的狀態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嚴禮強突然就感覺自己的足底升起一股熱力,那熱力先讓自己的小腿暖和起來,就像做足療的時候泡在熱水裡面一樣舒服,在那種溫暖的感覺之中,自己整個人的腳掌似乎和大地連在一起一樣,他的身子就像是泥巴做的,剛剛從地裡面鑽出來一樣,整個人和腳下的大地有一種貫通一氣融為一體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知道保持了多久,他就感覺那股熱氣開始從自己的小腿往上升起,淹沒過自己的膝蓋,然後一直淹沒到大腿的根部,自己腰部以下的下半身,都好像泡在了舒服的溫水裡一樣,隨著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身體仍然一起一伏,慢慢的,這種起伏就有騎在犀龍馬上奔馳的那種意境,自己整個人腰部以下腿上的力量,似乎就在這種起伏與呼吸之中,如一波波的脈衝一樣,開始緩慢的傳遞到了自己的上半身。

  腰部這裡似乎還有一道關口,在阻礙著那股力量傳遞上來,那股力量則一波波的在衝擊著,頻率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強,腰部以下的溫度似乎也在慢慢升高,就在那股力量拔到極致的時候,轟的一聲,腰部的那個關口終於被那傳遞上來的力量衝破,那腰部以下那股溫水一樣的熱量,就像潮水一樣的湧來,慢慢楊過自己的髖部,腹部,胸口,一直覆蓋到自己的頭頂。

  在這種溫暖之中,腰部以下兩條腿上的幾條大筋變得火熱,然後震動起來,那震動的力量,可以從腳掌上的小腳趾,一直傳遞到到頭頂的前額位置,至於手上,則更不用說了,嚴禮強身上身下的力量,徹底連成一體,被打通。

  ……

  嚴禮強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沉浸在馬步之中的時候,他那個小院,不知何時,早已經擠滿了人。

  那些衝到小院之中的人,有幾十個,有的人手上拿著刀劍,有的人手上還拿著滅火用的水盆,水桶還有水槍之物。

  此刻,那些人正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身上泛起的如火焰一樣的紅光和紅光之中那匹雄壯無比的犀龍馬的身影。

  錢肅也在人群之中,他身上還穿著睡衣,之前剛剛入睡不久,他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喊失火,他一下子就爬了起來,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衝出了房間,在衝出房間之後,他發現「火光」正是來源於嚴禮強所在的那個院子,他也顧不得許多,一方面擔心嚴禮強的安危,一方面又擔心那些軍用物資受損,就連忙指揮著匠械營巡邏的兵士,砸開嚴禮強所在院子的大門衝了進來準備救火救人。

  但眾人進來之後,看到的,卻是嚴禮強正在院子裡蹲著馬步的嚴禮強,那如火光一樣的紅光,正從嚴禮強的身上綻放出來。

  此刻錢肅的心中充滿了震撼,又驚又喜,他都沒想到,他幾個小時前剛剛才和嚴禮強分開,轉眼之間,嚴禮強卻已經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院子裡的人一個個呆若木雞,幾乎所有人都用那種羨慕無比的眼光看著滿身紅光的嚴禮強。

  這紅光和紅光中的那匹雄壯神駿的犀龍馬代表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那是代表嚴少爺已經突破了築基三關中的第一關——馬步關!這是築基三關中的第一關,也是最難突破的一關,百分之九十九的練武之人,就是倒在這一關面前。

  嚴禮強身上的紅光和紅光之中的犀龍馬是突破這一關後自然而然會產生的異象,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會與武道修煉者交感共鳴,武道修煉者在突破重要關卡或者習練各種功夫戰技有成的時候,都會引起天地靈氣的共鳴交感,顯出各種各樣的武道法相,功相或者瑞相,這些異象由天地之間的靈氣與人共鳴而生,根本無法造假,因此也成為檢驗修煉者水準的最標準最直觀的工具,當然,也可以成為某些修煉者炫耀修為的最好道具。

  「怎麼會是犀龍馬,怎麼會是犀龍馬……」匠械營中的那個唯一帶兵的小旗軍官,此刻正站在錢肅的身邊,雙目失神的看著嚴禮強身上出現的那匹犀龍馬,心中震撼無比。

  馬步成功過關的人這個小旗軍官見過不少,甚至包括這個小旗軍官自己,也都過了這一關。這個小旗軍官在過關的時候也都有過瑞相,但這個小旗軍官見過的所有人,在過這一關時候的瑞相都無法和眼前出現在嚴禮強身上的瑞相相比。

  首先一個,嚴禮強身上瑞相的聲勢太大,光焰太強,剛才他身上的瑞相一起,外面的眾人還以為這個院子裡著了火,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嚴禮強馬步過關時身上瑞相出現的居然是犀龍馬!犀龍馬!犀龍馬!

  這簡直可以讓人嫉妒得發狂,因為在通常情況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過一關的時候瑞相中產生的都只是普通的馬,這也是馬步的由來,只有極少極少極少的一小部分人在過這一關的時候瑞相中現實的是馬之外的動物,比如虎,豹,熊,象等,但那極少極少極少的一小部分人,要嘛是在過馬步關的時候修煉得都是強悍無比的奇功秘法,要嘛就是其本身天賦異稟,是上天鍾愛的武道天才,在過這一關的時候更多的身體潛能被挖掘了出來,所以才會在過這一關的時候在瑞相中顯現出馬之外的其他動物。

  在這個世界,過馬步關時那瑞相之中顯示出來的動物可不僅僅只是顯示出來好看而已,而是代表著過了這一關後能達到的境界和效果。

  普通人蹲馬步過了馬步關後身上能增加一馬之力,整個人能蹲出一匹馬來,腰馬合一,真正奠定了武道修煉的基礎,可以瞬間就從普通人中迅速的脫穎而出,而那些顯示其他動物瑞相的人在過了這一關後,除了會獲得那些動物相應的力量之外,還會獲得那些動物身上的某些力量的額外加成,比如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更大的爆發力等等等等,這樣一來,這些人在過了馬步關後就會擁有更強的實力,在武道修煉的征途之中,第一步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普通人過馬步關就是過馬步關,是築基的第一步,這已經可以讓人慶幸,而顯現出這些非凡瑞相的人過馬步關,那就不叫過馬步關,而叫過渡金關,又叫跳龍門,這樣的人,將來的成就,都不可限量,成為武士,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嚴禮強身上的過關瑞相是一匹犀龍馬,那就意味著嚴禮強在過了馬步關之後,身上可以增加一匹犀龍馬的力量,甚至還有可能獲得犀龍馬身上的其他力量加持。

  比起普通的馬來,犀龍馬的力量至少是普通馬的兩倍以上,而且還擁有更強的耐力和更快的速度。

  動物與動物之間是不同的,馬與馬也是有不同的,普通的馬可以分三六九等,犀龍馬同樣如此,而不管怎麼看,嚴禮強身上出現的那匹犀龍馬的光影,那高高的犀龍馬的馬身,那光彩四溢的犀龍馬的眼睛,還有那昂首奮蹄的雄姿,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匹普通的犀龍馬,而是犀龍馬中的極品貨色。

  更重要的是,嚴禮強現在才十四歲,能在這個年紀就過了馬步關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就算是那些天資高的人,一般過這一關也要等到十六歲之後。

  這樣的道理,在場的人,幾乎人人都知道,也正因為如此,眾人才會如此的震驚。

  看著嚴禮強身上的光焰,眾人就像親眼見證一顆武道巨星冉冉升起一樣。

  圍觀的人群之中,一個赤裸著上身,剛才提著一桶水就衝過來的兵士看著嚴禮強身上的光影,不禁入了神,手上一不小心鬆了一下,他手上那裝著水的木桶,就一下子從手上落了下來,木桶的底沿,就砸到了旁邊之人的腳背上。

  「哎呦……」被砸中腳背的人毫無防備,情不自禁的就慘叫了一聲。

  也就是在這一聲慘叫之中,嚴禮強身上那赤紅光焰之中的那匹雄壯的犀龍馬,突然一下子朝著嚴禮強衝了過去,融入到了嚴禮強的身體之中,那赤紅的光影,慢慢的變淡消散,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嚴禮強一睜開眼睛,就發現一大堆手上拿著各種東西的壯漢湧入到小院之中,一個個雙目放光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不少人還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胸膛的胸毛,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錢肅居然也在,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靠,這是睡衣趴還是裸身趴,居然還全是男人,自己可沒有這種愛好。

  嚴禮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來個捂胸的動作,「你們幹什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7 PM 編輯

第十七章 萬金不換

  嚴禮強的反應讓眾人一陣無語,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開口。

  「大家先散了吧,各歸各位,今晚這院中之事,還請大家暫時不要聲張,以免節外生枝……」錢肅第一個開了口,轉過身對著在院子裡圍觀的眾人說道,臉色嚴肅無比。

  剛才發現這院子裡的紅光不是火光的時候,錢肅已經讓人把那些起床想要救火的匠人安撫了回去,所以現在圍在這裡的只是匠械營中那50多人的一小隊軍士,人數不算駁雜,這些軍士都是錢肅的手下,自然不敢違逆錢肅的意思。

  「營監放心,我等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那個小隊的小旗軍官對著錢肅點了點頭,然後用羨慕的眼神再次看了嚴禮強一眼,就轉過身,大聲訓話,「今夜值崗的繼續值崗,不值崗的回營房休息,大家剛才在這院中所見之事,嚴禁議論洩露,如有違反,軍法伺候,所有人,聽我號令,向後轉,走……」

  眨眼的功夫,那些拿著水桶和刀劍武器的兵士一下子就全部離開了嚴禮強所在的這個小院,在最後出去的時候,那個小旗軍官還重新把院子的門給關上了。

  「錢叔,這個……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在這裡?」嚴禮強抓了抓腦袋,疑惑的看著錢肅。

  錢肅把剛剛眾人來到這裡的緣由講了一遍,然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嚴禮強,「你難道不知道你剛剛已經過了馬步關,而且顯現出過關的瑞相了?」

  「什麼,我過了馬步關!」嚴禮強呆了一下,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剛才他沉浸在那種馬步的境界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身體之外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覺得剛才那種狀態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很舒服,現在自己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這種情況對嚴禮強來說完全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還有點搞不清狀態,卻沒想到就在剛才那種狀態下他居然已經不聲不響的把馬步這關給過了,完成了築基的第一步。

  「過沒過關,你現在試一試就知道了……」

  聽到錢肅這麼說,嚴禮強當然要試試,過馬步關的瑞相只會出現一次,過了這關後那種瑞相就不可能再出現了,但要最快檢驗是不是過了這一關,有的是辦法。

  嚴禮強也沒怎麼樣,他只是站在原地,把一隻腳的小腳趾用力一收,扣住地面,然後猛的一放,就這麼簡單的一下,嚴禮強就感覺到自己後腦勺玉枕穴的位置響了一聲,耳朵裡就像聽到有人用力的敲了一下鼓一樣,可以清楚的聽到「咚」的一聲。

  扣趾聞鼓——這正是最容易檢驗一個人是否過了馬步關的辦法,因為過了這一關的人,腿上的大筋完全打通,可以力貫全身,特別是足部的少陽經從腳趾一直延伸到頭部,這樣一來,在腳趾瞬間用力收放的時候,足少陽經震動,自己的耳朵裡就可以聽到像敲鼓一樣的聲音。

  這一聲鼓聲,在許多人看來,正是打下堅實的武道修行根基的慶功鼓。

  聽著耳邊的傳來的清晰的鼓聲,再感覺一下自己腳上和身體上全新的感覺和力量,嚴禮強一拳對著空氣之中打出,從腿上和腳上傳來的力量一下子就傳遞到了拳頭之上,讓這普通的一拳一下子就有了不同一般的威勢和速度,在空氣之中發出轟的一聲,威力比他平時練習拳法大了不知多少倍。當日國術院中與洪濤比武,要是嚴禮強能有現在的戰力,洪濤就算練了鐵砂掌又何足為懼?

  嚴禮強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因為就在這普通的一拳之中,他一下子再次體會到了曾經在家中騎著犀龍馬藉著馬勢出槍的那種勢不可擋的感覺——身下好像真的有一匹馬跑起來一樣。

  「哈哈,我過了馬步關了,我過了馬步關了,成為武士的築基第一關被我過了……」難以抑制自己內心激動的嚴禮強直接在院子裡跳了起來,高興得手舞足蹈,比中了大獎還高興。

  無論是對他前一世還是這一世來說,這都是他第一次親身體驗到武道修行的奧妙和魅力,激動那是必然的。

  一般人玩個遊戲看到遊戲角色升級都能興奮激動半天,更何況是在現實之中感覺體驗到自己升級?

  一直等到嚴禮強慢慢的平靜下來,錢肅才把他剛才過馬步關時的瑞相和嚴禮強說了一遍,好奇的詢問嚴禮強是不是修煉了某些秘法。

  嚴禮強當然搖頭,「我家裡倒是買了一匹犀龍馬,用來練習騎術和感悟馬步奧秘,但這次過馬步關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

  錢肅想了想,也搖了搖頭,嚴德昌他是熟悉的,嚴德昌就是一個鐵匠,自然不可能會什麼高深的奇功秘法,嚴禮強也一樣,嚴家甚至連給嚴禮強找名師的錢都出不起,要是嚴家有什麼奇功秘法,這些年估計也不用呆在柳河鎮了,嚴禮強這些年要是練著這麼牛的秘法,這次國術縣考初試也不會這麼敗得這麼慘,還要來黃龍縣避難。

  「我還真沒想到,禮強你天賦異稟,居然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能在逆境之中還能突破……」錢肅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眼神看著嚴禮強,「之前給你《九宮風影步》還想讓你耐著性子等過了馬步關再修煉,也算是對你的一個激勵,沒想到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把這馬步關給過了,還過得如此驚天動地!」

  「錢叔過獎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嚴禮強傻笑著。

  「所謂天才就是如此,自然而然之中,不虛刻意,就能做到別人難以想像的事情!」錢肅說到這裡,稍微沉吟了一下,「今日之事,匠械營中的人不會亂說,你且安心呆在這裡,我明日就會派人把你過了馬步關的消息通知你爹,讓他也高興高興,具體後面如何,要不要讓你現在就回柳河鎮,你爹應該會帶話來,到時再說!」

  嚴禮強點了點頭,他也想著要把這個消息通知自己的老爹,讓老爹也跟著高興高興。

  「既然過了馬步關,你離築基就更近了,現在你已經遠超同齡之人,將來前程遠大,這個時候,你實力突飛猛進,更要注意切忌不可懈怠,更不可恣意嬉戲,特別是對於女色,更要小心,在完成築基之前,切忌不可破身,丟失元陽之氣,自毀前程,不少過了馬步關的人最後之所以止步不前,就是在這個時候沒有把持住女色的關口,貪圖一時享樂,最後貽誤終生!」錢肅一臉嚴肅的對嚴禮強交代道。

  看到錢肅真心實意的提醒,嚴禮強心中也有幾分感動,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錢叔,我知道的!」

  「那就好,我回去了,你也休息吧……」

  ……

  錢肅離開之後,院子之中再次安靜了下來,嚴禮強獨自一人留在這院子之中,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星河,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今天弄出這麼一幕,以後在這匠械營中,估計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什麼天賦異稟的修煉天才,而實際上,也只有嚴禮強知道,他自己的資質,根本和天才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那本秘籍。

  能這麼快的過了馬步關,此刻嚴禮強的腦海之中,出現的只有那本書上的一句話——「能清虛則無障,能脫換則無礙」,無障無礙,自然一路順通,自然「進道有其基矣」。

  ……

  他上輩子是普通人,這輩子原本也是普通人,但今晚過後,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將會翻開全新的一頁,他的人生,將不再普通。

  想到腦海之中的那本秘籍在上一世就是別人擺在街邊賣的一二十塊錢一本的二手舊書,嚴禮強就有一種奇幻的感覺。

  上一世在地球,幾乎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對物質的瘋狂追求之中,驢牌的包包,水果手機,豪車,豪宅,鑽石珠寶,名表,各種昂貴的奢侈品,弄得人眼花繚亂,讓無數人陷入其中。

  而真正珍貴的東西,佛祖留下的超凡入聖的秘法,達摩祖師不遠萬里帶到中國的傳承,岳飛李靖這些中華民族的絕世英雄名將修煉的秘籍,哪怕是免費或者接近免費的,卻反而少人問津。

  一個包包幾萬塊,一個手機幾千塊,一部豪車幾十萬數百萬,無數人在瘋狂追逐。

  一本絕世秘籍,卻幾十塊,甚至沒有一包煙貴,卻沒幾個人在意……

  這就是上一世大多數人眼中的價值取捨。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或許,估計是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才讓自己帶著這本秘籍,在這個世界重生。

  這個時候,哪怕有人給嚴禮強一座城,金山銀山,嚴禮強也絕不會把這本秘籍給賣掉,因為這個時候,在嚴禮強的心中,這本秘籍是無價的,這是自己的未來,是一切。

  「老天爺,既然你讓我又活了一次,估計也不想讓我這輩子再普普通通的做個普通人吧……」嚴禮強的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的微笑,仰面朝天,喃喃自語,「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29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6 PM 編輯

第十八章 營中較藝

  這一夜無話,嚴禮強睡了一個好覺,而第二日凌晨五點左右,嚴禮強又照常起了床,開始照常修煉。

  在過了馬步關之後,一切果然都不同了,不僅易筋洗髓經中的各勢功法練起來更加的得心應手不說,而且整套功法在練習過程中對天地靈氣和能量的吸收吞噬更加的兇猛,比起前幾日來,效果幾乎增加了一倍以上,嚴禮強都能感覺到那被自己五臟六腑吞噬融合的天地靈氣,慢慢開始在一勢勢的功法之中,從五臟六腑之中,被自動導引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骨肉血脈之中,完成了一遍遍的洗滌。

  練完了易筋洗髓功法,再練虎嘯連環拳的時候,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嚴禮強練習了八九年的虎嘯連環拳徹底改頭換面變了模樣,威力一下子增加了何止七八倍。

  嚴禮強的身形迅猛無比,他每一出拳,拳風之中都傳來一聲猛虎咆哮的聲音,威風凜凜,非常攝人,而且虎嘯連環拳練到一半,一個青色的光影就出現在嚴禮強的身後,那光影裡,正是一頭威猛的吊睛白額猛虎形象。

  虎嘯連環拳練到有功法法相的時候,正是虎嘯連環拳達到第四層的標誌。

  感覺到自己身後出現的虎嘯連環拳的功法法相,嚴禮強自己都驚訝了,因為在昨天之前,他還感覺自己的虎嘯連環拳的威力應該還是停留在第二層上,這次馬步關過,他原本以為自己只要修煉幾天,這門虎嘯連環拳進階第三層應該問題不大,虎嘯連環拳進階第三層的標誌就是拳出如虎嘯,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還不用他怎麼去練,只是睡了一覺起來,再練拳,這門基礎的拳法一出手就有虎嘯之聲,一點咯噔都不打的就進入第三層,而練到一半就已經顯露出功法法相進入第四層,一趟拳居然能讓這門拳法的境界直接連跳兩級,進階第四層,中間半絲阻礙都沒有。

  這樣的事情,既讓嚴禮強親身體會了一遍什麼叫欲練拳先練功,又讓嚴禮強心中驚異,因為這根本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難道是馬步的基礎對武道修煉真的這麼重要?還是因為自己修煉的易筋洗髓經?

  嚴禮強的心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了這麼一個疑問。只是此刻的他,也無法分辨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反正這是好事,也不用擔心什麼,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

  練完虎嘯連環拳,嚴禮強渾身舒坦,在平息定氣幾分鐘後,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吃早餐。

  在吃早餐的時候,嚴禮強看到匠械營的那些軍士,發現那些軍士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前些日子那些軍士看嚴禮強的眼神很友善,而今日,在那友善之外,還多了幾分敬畏。

  嚴禮強知道,這就是自己昨晚表現的結果,在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一個表現出強者和高手潛質的人,到哪裡都會被人尊重。

  這種感覺得確很棒。

  ……

  眾人說說笑笑吃完早餐,一起離開食堂,剛剛走出食堂,嚴禮強就發現那些軍士的頭頭,也就是那個小旗軍官周勇看著自己,欲言又止,周圍的不少的軍士也悄悄的注視著自己。

  「周大哥,有什麼事情嗎?」嚴禮強主動走了過去,和周勇打了一個招呼。

  周勇先四下看了看,發現周圍沒有那些匠人,這才對著嚴禮強擠了擠眉毛,湊過頭來放低了聲音,「嚴少,早上有時間麼?」

  嚴少?昨天周勇還是叫自己嚴少爺,而今日,這稱呼少了一個字,韻味就不同了。

  「當然有!」嚴禮強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周勇搓著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手下的弟兄昨天晚上看到嚴少過了馬步關,今日一個個都有些好奇,想讓嚴少到我們營區之中顯露一下功夫,讓嚴少指點切磋一下,不知道……」

  周勇這麼一說,嚴禮強就明白了,他估計,那些想考上985,211的高考生見到被清華北大錄取的高考狀元是什麼心情,此刻匠械營中的那些軍士看到自己就是什麼心情,嚴禮強原本還想今天到山上去檢驗一下自己馬步過關後自己的實力到底到了哪一步,聽到周勇的邀請,他就一下子改變了主意,要檢驗實力的話,這些匠械營軍士們的營區或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各位大哥想和小弟切磋一下,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剛好可以向周大哥和各位大哥學習一下……」

  看到嚴禮強這麼給面子,說話還這麼謙虛,讓人聽著就舒服,周勇和旁邊的軍士們一個個都笑了起來,大家嘻嘻哈哈的就簇擁著嚴禮強來到他們的營區。

  這些軍士的營區說是營區,其實也就是匠械營中一個更大的院子而已。

  那個院子離嚴禮強住的小院也不遠,不到百米,營區的院子裡有三排屋子,形成一個凹字型,三排屋子的中間,就是一片差不多有三四個籃球場大的空地,那空地上都是一些沙土,周圍還堆放著一些鍛鍊用的器械,木靶,石鎖之類的東西,平日這些軍士們就在這裡訓練。

  這個時候,除了還在匠械營門口站崗的人之外,匠械營裡所有的軍士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都不由有些興奮。

  嚴禮強看了看這裡的場地,點了點頭,很直接的就問道,「周大哥,你說要怎麼切磋!」

  周勇指了指場地中間一個用白色的石化畫出來的圈子,「不如就先推圈如何?」

  嚴禮強也笑了,點了點頭,「好!」

  所謂的推圈,是這個世界流行的一種較技遊戲,這種遊戲上至生活在大城之中的豪門大族王公顯貴,下至生活在偏僻之地的鄉野農夫,可謂是人人都喜歡,從八九十歲的老人到六七歲的孩童,都可以玩,而且玩起來還特別的簡單,嚴禮強在柳河鎮的時候,就經常和鎮子裡的同齡少年玩,在軍中,這個遊戲也深受眾多軍士的喜愛。

  推圈這個較技遊戲首先需要一塊場地,無論是草地,沙地,土地,甚至是屋裡的大堂都行,有了這個場地,就在這個場地的地面上畫出一個半徑一米到五米的圓圈,圓圈大小由參與人數決定,可大可小。

  有了場地之後,大家就可以玩這個推圈較技的遊戲了。

  這個遊戲的玩法也簡單,就是參加的人站到圈子裡,把自己的對手推出圈子者獲勝,唯一要注意的是,在把對方推出圈子的時候,不能用手打,不能用腳踢,除此之外,就沒有限制,你可以用手去推,去拉,去扯,可以用肩去頂,用身子去撞,用腳去勾,去絆,甚至去摔都沒有問題。

  遊戲可以一對一,一對多,多對多甚至是一堆人在裡面混戰。

  這個推圈遊戲的規則和玩法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並不簡單,因為參加推圈考驗的是一個人的力量,身法,判斷,敏捷,還有反應與綜合對抗能力,不是打架勝似打架,整個過程對抗性非常強,既有實戰意義,還能保持一點和氣,不會讓人受重傷,不至於劍拔弩張,所以深受各個階層的歡迎,就連軍中,也用推圈遊戲來訓練軍士們體能和反應。

  說起來,這個運動倒有點像是中國古代盛行的相撲運動,只是比起相撲運動來,它還更富於變化,與真正武道的較量,更加貼近。

  前世足球運動在地球上是第一運動,這個世界的推圈遊戲比起足球來則有過之而無不及,在許多大城市裡,甚至還有專門的推館,安排人參加推圈比賽,博彩。

  在柳河鎮,在這次被洪濤打下擂台之前,嚴禮強可是鎮中少年推圈較藝的第一人,基本是贏多輸少,鎮上的少年,基本沒有一個人是嚴禮強的對手。

  在嚴德昌這位虎爸的嚴格調教下,這也是嚴禮強從小到大唯一能玩的遊戲。

  嚴禮強第一個走到推圈的圈中,笑了笑,「哪位大哥前來和小弟切磋一下!」

  周圍的軍士們一個個都躍躍欲試,周勇卻把目光看向了那些軍士之中體格最雄壯的一個人。

  「我來……」那個身高將近有一米九幾,體重差不多是嚴禮強兩倍的雄壯青年軍士粗聲粗氣的走了出來,捲起袖子來到場中。

  嚴禮強雙腳分開,隨意的站好,雙手一引,「請」

  「請!」那個軍士上前一個弓步,兩隻手一下子就伸了過來,和嚴禮強手掌抵住了,然後開始用力。

  這開始的第一場,兩個人都沒有玩什麼花巧,直接比拚力量。

  那個青年軍士以一個弓箭步的姿態抵住嚴禮強猛推,兩人一接手那個人就用盡了全力,整個人如犁地的耕牛,低著頭腳往後用力蹬著,身子往前頂,想要把嚴禮強頂出去,而嚴禮強則把雙手伸在胸腹之間防守。

  「加油!」「加油!」「加油!」周圍圍觀的軍士開始大聲的鼓動起來,場上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熱烈。

  漸漸的,那個體格雄壯的青年的喘息聲粗重了起來,臉色漸漸變紅,額頭也有了一層汗珠。

  嚴禮強一邊感受著自己對手手上傳來的力量,心中慢慢安定了起來,要是在以往,他絕對抵禦不住這樣的力量,但今天,嚴禮強卻感覺自己往這裡一站,雙腿就像打到地上的木樁一樣,落地生根,下盤穩如泰山……

  這就是武道修煉基本功的強大之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30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4 PM 編輯

第十九章 牛刀小試

  對方的力量在逐漸的增加中,但慢慢的,對方增加的力量在到達一個點後就停止了下來,足足差不多兩分鐘,再也沒有增加。

  這個時候嚴禮強的心中,其實有些奇怪,因為他感覺對方的力量似乎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大,不應該啊,難道是對方看自己年紀不大沒有使出全力而有所保留,但看對方的神情,額頭上青筋暴起,汗珠密佈,口中氣喘如牛,哼哼哈哈,分明是把全身的勁兒都用上了,別的不說,就說他的那兩隻腳,都已經在往後蹬的時候在地上留下了兩個小土坑。

  但這麼一個大個子的力量怎麼會這麼小?

  只是片刻之後,嚴禮強就一下子醒悟,不是對方的力氣變小和保留,而是自己現在的力量,在過了馬步關之後,不知不覺已經變大了很多,更何況,自己還修煉了半個多月的易筋洗髓經,這半個月,自己就感覺自己的身上越來越有勁兒,只是一直沒有仔細試試,那序言上說這功法能讓人產生神力,岳飛爺爺修煉它後能拉百石強弓,為當世第一人,可能不是吹牛逼。

  這麼想著,嚴禮強手上突然一用勁兒,往外猛的一推,足底的力道順價就傳遞到手上,那個體格是嚴禮強兩倍的雄壯青年,一下子就像被飛奔的犀龍馬撞到一樣,只感覺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一下子從推圈中飛了起來,在空中平平的飄出七八米,然後用背部重重的落在推圈白線之外的地上……

  周圍的鼓動之聲瞬間一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嚴禮強的力量會大到這種程度,連他們這些軍士之中最厲害的人上去都瞬間就被推飛了出來,還飛得這麼遠,這到底要多大的力量?

  嚴禮強有些驚異的看著自己的兩隻手掌,第一次的力量完全爆發,他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猛烈,剛剛那一下,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上的筋骨就像裝了兩個大彈簧一樣,他一發力,那彈簧猛的一彈,他的對手就飛出去了。

  那個人落在地上也沒受什麼傷,只是齜了齜牙,就爬了起來,

  兩秒鐘之後,周勇第一個叫了起來,「好!」,周圍的軍士一下子反應過來,也大聲叫好……

  強大的信心在嚴禮強心中升起,他哈哈大笑,環視一週,「各位大哥還有誰要來推圈!」

  「四個一起上!」

  周勇說了一聲,馬上週圍的軍士之中就衝出來四個人,一起來到圈中,四對一。

  來到圈中的四個人軍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極有默契的同時在一個方向朝著嚴禮強衝了過來,一個人推嚴禮強的肩膀,一個推嚴禮強的胸部,一個直接彎下腰去勾抱嚴禮強的小腿,還有一個人則兩隻手同時抓向嚴禮強的一隻胳膊。

  這一次,嚴禮強沒有再去純粹的硬碰比力,而是用了一點技巧。嚴禮強本身就是最喜歡推圈的人,對其中各種技巧和應對手段早已經爛熟於胸,而此刻他暴增的力量更讓他在圈子裡如虎添翼。

  推圈的圈子不大,不可能在圈子裡跑著躲避,因此嚴禮強根本沒有去管那個勾抱自己左腳小腿的人,另外三個人衝來的時候,他只是右腳往後錯開一步,身體一側,三個人的同步攻擊就瞬間顯現出前後和落差。

  一側身,嚴禮強和四個人的位置關係就發生了改變,嚴禮強直接用自己的腰背靠向推向自己胸口和肩膀的那兩個人,而一把抓住了那個想要來抓他胳膊人的那個軍士的手腕,就在那個軍士稍微一愣的時候,嚴禮強抓著那個人的手腕順著那個人用力的方嚮往前一帶,那個人就一下子衝出了圈子,撲倒在地上,成為第一個出局者。

  推圈雖然不是武技較量,但其中應變處置,和武技較量也差不多。

  就這瞬間的功夫,嚴禮強的後背肩膀同時靠在了四隻伸過來的手掌之上,把那兩個人軍士撞開。

  而同已時間,他的左腳已經被一個蹲在地上的軍士抱住了,抱腳用的是摔技,那個軍士抱住嚴禮強的腳不由大喜,正想站起來把嚴禮強掀翻,卻不想就在他剛剛抱住嚴禮強腳的時候,嚴禮強的那隻腳突然往前一插,腳掌直接穿到了他的胯下,在他想起身掀翻嚴禮強的時候,嚴禮強同時已經用腳背從胯下勾住那個人的臀部。

  那個人起身,嚴禮強順勢抬起腳,結果是那個人的雙腳先被嚴禮強的那隻腳抬著離開了地面。

  如果是以前,嚴禮強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一隻腳上掛著一個七八十公斤的人還能把人抬起,但這個時候,這個動作對嚴禮強來說卻是不難,他的那隻腳一台,簡直就像是起重機一樣,輕輕就把那個軍士給抬了起來。

  那個軍士抱著嚴禮強的腿,雙腳一下子離地,全身一下子就沒有了借力的地方,就像一隻抱在樹幹上的樹袋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嚴禮強的一隻腳上。

  下一秒,還不等那兩個被嚴禮強的背靠撞開的軍士再衝過來,嚴禮強的右腳收回,身體旋轉一百八十度,左腳飛出,一招虎嘯連環拳的震腳飛踢就踢了出去。

  這一踢,不是為了踢人,而是甩人,嚴禮強直接把腳當成手來用了。因此不算犯規。

  在巨大的離心力的作用下,在那個抱著嚴禮強左腳軍士無辜的眼神和張大的嘴巴之中,那個人呼的一聲,一下子就從嚴禮強的腳上飛出去,落在了七八米的圈外,在地上翻了七八圈才爬起來。

  左腳落地,嚴禮強一個漂亮的轉身,推圈裡的四個對手就只剩下兩個了。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怒吼一聲,朝著嚴禮強衝了上來,嚴禮強也沒有再退讓,直接以力降力,一個跨步,一招虎嘯連環拳中的馬步架推由拳化掌就先一步同時按在了兩個人的肩膀之上,那兩個軍士臉色一變,連忙按住嚴禮強的手,想要把嚴禮強的手往下壓。

  嚴禮強微微一笑,腳上根勁發動,一隻手一個,兩個軍士就同時被推得飛出了圈外,落在地上。

  解決四個人,前後時間不到十秒。

  「好……」周圍圍觀的軍士們就像球迷看到精彩的射門一樣,同時拍掌叫好起來。

  比起第一場,第二場推圈更加精彩,嚴禮強以一敵四,乾脆利落的就結束了戰鬥,看得眾人大覺過癮。

  「哈哈哈,嚴少果然厲害,我老周來和嚴少過過手試試!」匠械營中的普通軍士已經不是嚴禮強的對手了,周勇看到嚴禮強如此神勇,自己也忍不住技癢,親自下到推圈中來,準備和嚴禮強切磋一下。

  周勇是小旗,早些年就早已經過了馬步關,再加上這些年在軍營之中的磨練,一身武技早已經遠超常人,正因為這樣,他才在軍中擔任了一個底層的軍官。

  周勇親自下場,嚴禮強求之不得,他正想與周勇這樣的老手試試,來好好檢驗一下自己的實力。

  「哈哈哈,還請周大哥手下留情啊,不要讓我輸得太難看啊……」

  「哈哈哈,我要請嚴少手下留情才是真的!」

  兩個人客氣的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在推圈內遊走起來,準備交手。

  面對周勇,嚴禮強自然也不敢大意,事實上,要不是他過了馬步關,收穫巨大,這幾天又力氣大增,以他一個月前的水平,他根本連挑戰周勇的資格都沒有,周勇要和他推圈,別人或許還會覺得周勇欺負小孩子。

  兩個人在推圈裡轉了兩圈,看到周勇主動動手,嚴禮強就知道這是周勇對自己的謙讓,他也就不客氣,直接兩個跨步衝到周勇面前,貼近周勇的身體之後,雙掌翻起,以一招虎嘯連環拳中的弓步沖架的姿態,乾脆利落的朝著周勇的胸腹之間推去。

  周勇也沒有退讓,他有心試試嚴禮強身上的勁道,所以一步前跨,同樣兩掌向著嚴禮強推來。

  「碰……」兩個人的手掌毫無花俏的以力對力的撞在一起。

  只是剛剛一感覺到嚴禮強手上的力量個,周勇就臉色微微一變,因為嚴禮強手上傳來的力量,大得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昨晚他看到嚴禮強過馬步關的時候出現的過關瑞相是犀龍馬,他就已經知道嚴禮強過關之後全身一定力量大增,為此,周勇早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此刻兩個人一交手,嚴禮強身上的力量,卻還是讓早已經有準備的周勇大吃一驚。周勇沒想到,嚴禮強身上的力量,會大到這種地步,他推在嚴禮強手手上的感覺,完全就像是推在了一匹奔跑過來的雄壯的犀龍馬身上一樣,那巨大的衝勁,一下子就震得他雙肩發麻,差點就要忍不住退後一步……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32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4 PM 編輯

第二十章 再得好弓

    要知道周勇在十年前過了馬步關之後,這些年雖然沒有進階武士,跨入士族階層,但他修煉的外功之中,就有打熬身體增加力量的手段,他這一身力量,早已經不遜於進階了武士的高手,他對自己的一身力量極有自信,剛剛這第一下,為的是試探一下嚴禮強的力量,周勇也沒有用盡全力,而是留了三分餘力。

    就在周勇想著嚴禮強剛剛這一下是不是全力以赴的時候,卻發現嚴禮強還不等手上的力道用老,就已經快速收手變招,整個人後腳前跨,一下子用肩膀撞了過來……

    能放能收,這就說明嚴禮強剛剛那一下同樣沒有用盡全力,也是在試探自己的力量,周勇心中的驚訝更甚。

    ……

    嚴禮強和周勇的較量,真可謂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周勇本身也喜歡推圈較技,有著豐富的經驗,整個匠械營中,論推圈較技,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而嚴禮強同樣也不弱,雖然他推圈較技的經驗沒有周勇豐富,但他勝在力大,猶如下山之虎,而且反應靈敏。

    兩個人這一交起手來,你來我往,兩個人力量又大,速度又快,在一個圈子裡較量起來,直接讓人目不暇接,引得旁邊圍觀的軍士們一陣陣大呼小叫。

    ……

    嚴禮強不知道周勇此刻的心情如何,不過他的心情卻是極好的,周勇的確是一個好對手,行動反應之間充滿了軍人的老辣與直接,這與嚴禮強以前所遭遇過的所有對手都不同,在和周勇的較量之中,嚴禮強自己也有極大的收穫,整個人的信心也一下子建立起來了。

    要知道周勇可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這個男人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漢帝國軍中小旗,國家暴力機器中的專業人士,小旗雖然是基層軍官,但在軍隊之中,沒有過人的勇武和實力,也擔任不了這樣的職位。

    ……

    五分鐘,兩個人糾纏推絆之中來到推圈圈子的那一圈白色的邊緣區域。

    嚴禮強瞬間抓到一個空擋,一招虎嘯連環拳中的摘星望月,右手一下子就穿到了周勇的腋下,單掌一托就要把周勇抬起,周勇駭然,他知道嚴禮強的力量,在這種時候,一旦他雙腳離地被嚴禮強托起,全身失去借力的地方,那就敗局已定,可以輕易就被嚴禮強甩到圈外,在這種情況下,他想都不想就同時用一隻手一下子扣住嚴禮強的右手,同時身子一扭就要轉到嚴禮強的側面,想要把嚴禮強給撞出去。

    嚴禮強微微一笑,身體在間不容髮的時間,右手一抬,身子一扭,就從自己的胳膊下轉了一個身,然後另外一隻手在快速穿過周勇腰間的時候不經意的掃了一下周勇的衣服,隨後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與周勇撞過來的身子碰在了一起……

    周勇的這一下,屬於自救,猶如蠻牛衝撞,勢大力沉。

    他的身子一撞在嚴禮強的胳膊之上,嚴禮強的胳膊一下子就縮了回去,隨後嚴禮強的整個身體一下子就蹬蹬蹬連退了五六步,一下子被周勇撞出了圈外。

    「好……」

    「精彩……」

    看到兩人在這麼激烈的較量中周勇勝出,周圍圍觀的軍士都大聲叫好,一個個興高采烈,巴掌拍得啪啪響,剛才他們被嚴禮強打敗了兩場,這一場他們的頭頭終於給他們爭回了臉面,一個個都高興得很。

    嚴禮強一臉笑容,對著周勇拱了拱手,「周大哥厲害,果然技高一籌,小弟甘拜下風!」

    作為勝利者的周勇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剛剛兩人交手的動作太快,旁觀的軍士都未必能跟得上兩個人的節奏,就算跟得上節奏的也不可能看懂其中的奧妙,但周勇心裡明白,以嚴禮強的水準,最後那一下,如果嚴禮強的手不是採取防禦的姿態,而是拿住自己的腰,以他的力量,在自己撞到他之前,他只要兩隻手輕輕一舉一送,自己就要飛出圈外了。

    剛剛應該是嚴禮強故意落敗,讓自己取勝,看看周圍那些軍士看著自己的崇敬眼神,周勇瞬間明白了嚴禮強的用意,這是嚴禮強讓自己在手下面前維護權威和臉面。

    十四歲就跳了龍門,過了馬步關,將來進階武士已經毫無疑問,這樣的人,小小年紀就人情練達如此,處事厚道老練,將來想不飛黃騰達都不可能,這個少年,絕非池中之物。

    周勇心念電轉,對嚴禮強的感觀認識,瞬間就提高了幾個層次,真正起了結交的念頭,這樣的年輕俊傑,這個時候不結交,難道要等別人飛黃騰達自己再去巴結麼。

    「哈哈哈,慚愧,慚愧,多謝嚴少相讓……」周勇對著嚴禮強拱手說道,兩個人心照不宣,自然聽懂了,各自相視一笑,而周圍的士兵聽了,也只覺得周勇是在獲勝之後客氣謙讓,也沒有往其他地方想。

    「周大哥不用謙虛,小弟剛剛才過了馬步關,各方面經驗尚淺,還要多向周大哥學習!」

    「嚴少14歲過馬步關,有馬步關的根基,要過下一關伸筋拔骨我估計也用不了兩三年,將來的成就,哪裡是我能比的……」周勇一邊說著,一邊從推圈裡走了出來,來到嚴禮強的面前,「我看嚴少在推圈之中多用的是虎嘯連環拳的招數,這套拳法雖然簡單,但在嚴少的手中,已經脫胎換骨,至少應該到了四層境界,不知道除此之外,嚴少還可曾習練其他武技?」

    嚴禮強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在打根基,修煉的都是基礎性的東西,其他武技一直沒有修煉!」

    「那不知道嚴少可曾練習過弓術?」周勇繼續追問。

    「不曾練過!」

    沒有練過弓術,自然也就不會配備什麼良弓了。

    「弓術為武士六藝之首,嚴少將來進階武士,那是一定要學弓術的……」和嚴禮強說了一句,周勇就轉過頭,吩咐經常跟在他身邊的一個軍士,「少陵,你去我的房間,把我放在兵器架上的那把戰弓拿來……」

    那個軍士一聽,就快速朝著旁邊營房的一個屋子跑了過去。

    嚴禮強一聽,就知道周勇想要幹什麼,他連忙推辭,「周大哥,我怎麼能要你的弓呢,這使不得,使不得!」

    戰弓和普通的弓不同,就像賽車和普通的車一樣,普通的弓一般人在家中甚至拿點竹子就可以製作,但所謂的戰弓,那就是可以真正在戰場上使用的弓,對弓的質量和威力有嚴格的要求。

    這個時代,戰弓因為製作材料和工期的問題,幾乎是所有武器之中最昂貴的一種,在同等級的武器之中,戰弓的價格都是最貴的,稍微一把好一點的戰弓,動輒都是十多兩黃金,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營房就在旁邊,幾步路的距離,當嚴禮強還在推辭的時候,那個軍士已經拿著那把弓回來了。

    那把弓裝在一個完全密封的弓囊之中,看不出面目,但以嚴禮強的眼光,他只是一看那個弓囊,就知道弓囊裡面的那把弓絕不普通。

    弓囊是昂貴的犀牛皮製成,通體青色,外面還有著漂亮的花紋,整個弓囊,很高,放在地上,幾乎到了嚴禮強的下巴,弓囊呈半月形,別的不說,光看這弓囊的材質和做工,就要值不少錢。

    周勇解開弓囊,把裡面的弓拿了出來,一看到那弓,嚴禮強就不禁心神一震,目放奇光,「周大哥,這弓難道是傳說中的角蟒弓……」

    「哈哈哈,嚴少也聽說過角蟒弓,不錯,這弓的確是角蟒弓……」周勇用愛惜的目光看著那把黑色的戰弓,輕輕撫摸過那光滑的弓身,「這是我一個好兄弟在戰場上偶得,後來送我,要開這弓,最少需要五石之力,我用起來都很吃力,嚴少一身神力,用這弓正合適……」

    「周大哥,太貴重了,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嚴禮強連忙擺手推辭。

    之前嚴禮強還以為周勇送給他的是一般的戰弓,哪裡想到周勇送他的居然是角蟒弓,在戰弓之中,這出自天然的角蟒弓,簡直就是戰弓之中的法拉利,眼前這一把角蟒弓,沒有百兩黃金,絕不可能買到。以周勇小旗的身份,這個東西,有可能是他最值錢的家當和財產了。

    周勇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咱們練武之人,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嚴少不要我送的東西,莫非是看不起我周勇,覺得我周勇只是一個小旗,不配和嚴少做朋友麼?」

    周勇這話說得重,周圍的軍士一下子全都沉默了下來,一個個看著嚴禮強。

    「不是的,周大哥,這實在是……」

    「拿著吧!」周勇直接把弓塞到了嚴禮強的手中,「今日你不要這把弓,以後也不要叫我周大哥,我也不好意思再把拿出來送人的東西再收回去,只有把它丟到鐵匠房的爐子裡煉了……」

    知道推脫不了的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拿著弓,對周勇抱拳,肅然道,「那禮強今日就收下周大哥所贈,周大哥要是看得起我,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嚴少,就叫我禮強就行!」

    「這就對了嘛!」周勇哈哈大笑起來,「來來來,我們到那邊試試這個弓,也讓營中的兄弟看看禮強你身上的神力……」

    「周大哥,我還沒練過弓……」

    「沒關係,沒關係,這個好學,好學,我只要一說,禮強你馬上就能學會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36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3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得償所願

    周勇說得不錯,學射箭的確不難,至少不比靠駕照難。

    就算是沒有學過射箭的人,你拿一把弓給他,他照樣可以把箭射出去,而學過的人,則可以射箭射得更好,這更好的地方,也就在以下幾個方面——站位,握弓,搭箭,勾弦,推弓,開弓,滿弓,靠位,瞄準,撒放,總共也就十個步驟和動作而已。

    這些動作,就像是打高爾夫球或者網球一樣,有一套久經考驗和磨練出來的規矩和技巧,這些技巧並不複雜,甚至比從頭到尾學一套廣播體操還要簡單,通常說一遍再把弓搭在手上一試再有人糾正一下就會了,難度不高。

    總共也沒有用了十分鐘,有周勇在一旁指點,嚴禮強幾乎一學就會,很快就記住了射箭那十個動作的要領,讓周勇稱讚不已。

    在掌握了射箭的基本要領之後,嚴禮強整整一個早上都在那些軍士的軍營之中和周勇與那些軍士廝混,練習射箭,觀摩軍士槍陣操練,還有與眾人交流切磋武技和修行的經驗。

    不少軍士都向嚴禮強請教蹲馬步的訣竅,嚴禮強也沒有藏私,除了沒有把易筋洗髓經告訴眾人之外,反而很坦然的和眾人分享了一下自己過馬步關時的一些感受,比如呼吸的狀態,那種若浮若沉的精神體驗,還有過關時身體外緊內松的感受,都和眾人交流了一遍,讓不少軍士都受益匪淺,對嚴禮強感激不已,要知道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可不是從哪裡都能學到的。

    眨眼的功夫,一早上的時間就過去,聽到午飯的號聲,嚴禮強才與眾人一起來到食堂,吃完午飯後,嚴禮強才與周勇等人告辭,一個人返回自己居住的小院,來到自己住的閣樓小屋,關上門,將周勇送給他的弓囊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然後打開弓囊,把裡面的那把角蟒弓拿出來,細細欣賞。

    這把角蟒弓要比那長長的弓囊短上一些,但看起來也非常威望,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非常有份量,給人非常踏實的感覺。

    早上在營地的時候,嚴禮強一直表現得很平靜,而實際上,在從周勇手中得到過這把角蟒弓之後,嚴禮強的小心臟就砰砰砰砰的跳個不停,整個人激動得難以自己。

    這可是角蟒弓,非同一般的角蟒弓!

    說起來巧的是,上一世在地球,剛剛在與陸嘉穎分手的那一個月,嚴禮強剛好接觸過弓箭,他的一個客戶喜歡射箭,就在他所在的那個城市投資了一家弓道俱樂部,有一次嚴禮強去拜訪那個客戶,那個客戶就帶嚴禮強去弓道俱樂部裡玩了一會兒,從那之後,嚴禮強就迷上了射箭。

    在接觸射箭運動之前,嚴禮強對其他運動,什麼高爾夫網球籃球之類的都接觸過,但卻都沒有多少興趣,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接觸射箭運動一開始,嚴禮強就喜歡上了那種箭矢從自己手上飛出去的感覺。

    對嚴禮強來說,弓箭從自己手上飛出去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中,總會充滿了寧靜的喜悅,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射箭,而是像看著一隻被囚禁的小鳥從自己手上飛出去一樣,從此自由,海闊天空,什麼林子都有。

    嚴禮強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禪意還是自己有心理問題。

    第一次去弓道俱樂部,在箭道上,沒有教練,嚴禮強接過一把客戶遞給他的滑輪弓,歪歪扭扭的射了幾箭,感覺就像吸了毒一樣,從此不能自拔。

    加入弓道俱樂部的會費是十五萬,那個客戶只做高端會員,囊中羞澀的嚴禮強也只有把自己心中的那份喜悅與悸動藏在了心中,沒有與人訴說,只是悄悄在自己的人生的目標清單之中又加上了一項內容。

    可惜,還不等他把自己人生目標的那一項項清單實現,他就重生了。

    ……

    嚴禮強輕輕的撫摸著那黑色的弓身,心情比他第一次摸陸嘉穎還要激動,那黑色的弓身上,光滑,細膩,充滿了質感,還有著一圈圈螺旋形的奇異紋路,摸在手上,有一種觸摸金屬的感覺。

    在許多人眼中,角蟒弓不僅僅是弓,就像勞力士不僅僅是表一樣。

    一般的一把合格戰弓的製作,需要干、角、筋、膠、絲、漆等材料,不僅製作材料昂貴,製作過程更是複雜,還要考慮各種天時氣候的影響——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之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修治外表,一把戰弓從製作到完成,最少要經歷三年的時間,由此也決定了一把合格戰弓的價格會非常昂貴。

    但角蟒弓卻比用這種工序製作出來的戰弓更加的昂貴,這種昂貴,不因為別的,只因為角蟒弓的整個弓身,都是天然一體的,不是人為加工出來的東西。

    角蟒弓的弓身,就是整個角蟒的頭顱。

    角蟒是這個世界才有的一種異獸,和普通的蟒比起來,角蟒的頭部會長有一對猶如牛角一樣的長角,而那對長角和頭顱連在一起,則恰如優美修長的弓身,因為這個原因,角蟒才有了角蟒的名字。

    角蟒頭上生出來的那對牛角一樣的東西,卻還與其他動物頭上生產出來的角不同,角蟒頭上的那兩隻角與它的頭頂上的骨頭是完全連接在一起的,完全渾然一體,堅固無比,而除了堅固之外,它的那兩隻角還充滿了強大的韌性和彈性,在強大的力量之下,它的那兩隻角會發生形變,但瞬間,力量一鬆開,它的那兩隻角又會彈回原位。

    角蟒頭上雙角的這個特性,甚至比人弓製作的戰弓的弓身特性更好。也正是這樣的特性,角蟒的腦袋,就成了製作戰弓弓身的最好的材料,而角蟒的蟒筋,則成了與之搭配的最好的弓弦。

    可以這麼說,在許多人的眼中,一條角蟒幾乎就等同於一把好弓。

    角蟒生活在荒野之中,不僅數量不多,而且其本身還非常的危險,富有攻擊性,普通的三五個人,就算拿著武器,遇到角蟒也只有逃命的份,在這種情況下,一把角蟒弓的價值可想而知,動輒都要黃金百兩以上。

    嚴禮強也想不到周勇手上還會有這樣的好弓。

    拿著這樣的好弓,嚴禮強簡直有些愛不釋手,目光一寸寸的掃過弓身。

    這把角蟒弓的弓身和弓弦都經過匠人的細心處理,弓身中間的弝把處,已經看不出完整的角蟒頭骨的樣子,而且被截取了下來,上面還覆著一層防滑的皮革,皮革上纏繞著一層緊密的銀絲,角蟒頭骨眼眶處的凹陷,在處理過後,剛好變成一個箭台,而弓梢處的弓扣,同樣用金屬包裹了起來,方便將弓弦固定住。

    乍一看,整把弓就非常的精良。

    除了這些,在整把弓兩端的類似牛角的弓臂的不同位置,則各有五圈漂亮的暗紅色的花紋,那花紋卻不是工匠加上去的,而是像樹幹上的年齡一樣,代表著角蟒生產的年齡,一隻角蟒從出生,聽說每隔四年在雙角上才會生出一圈花紋,那五圈花紋,既代表的角蟒的年齡是二十,同時也恰好代表著這是一把五石的強弓。

    角蟒每生長四年,它的雙角的韌度和彈性就更強,拉開也就需要更大的力量,好巧不巧的是,這力量,剛剛大概需要一石。

    看著那五圈花紋,嚴禮強也只能為角蟒感嘆,你說你一隻好好的一條蟒蛇,頭上長的角能做弓身,身上的筋能做弦,連記錄你生長年齡的花紋都可以作為弓力的標籤,你讓別人怎麼能放過你啊。

    周勇說他拉不開這把五石的強弓,嚴禮強自然也不好意思在周勇面前顯擺,所以剛才在營中射箭的時候用的是別的弓,只有兩石。

    三十斤為一鈞,四鈞為一石,每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也就是六十公斤,五石的強弓,要拉開手上最少就要需要三百公斤的力量,把這樣的弓交給一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拉開。

    在細細把玩了一陣手上的角蟒弓之後,嚴禮強站好,左手握住弓把,右手拉弦,深深吸了一口氣,吐氣開聲,左手外撐,右手後拉,腿上,腰上,背上的力量同時一振,那角蟒弓慢慢的就被嚴禮強拉滿了。

    馬步功成,嚴禮強身上多了一匹犀龍馬的力量,這五石的強弓在他手上,並不算吃力,而是恰好。

    手上一鬆,弓如霹靂驚弦,房間裡的空氣啪的一聲炸響,就像放了一個鞭炮……

    「哈哈哈……」想到今日居然在這裡得償所願,嚴禮強在房間裡哈哈大笑了起來,高興至極。

    試過了角蟒弓之後,嚴禮強把角蟒弓重新收好,放到弓囊之中,那弓囊也就放在了房間之內,反正這個院子是整個匠械營中最重要的地方,無數人眼睛盯著,匠械營中也沒有外人能進來,這把弓放在這裡也不用擔心。

    放好了弓,嚴禮強看了看房間牆角的那堆硫磺,腦袋裡終於想起一件事情來,他隨後就關上房門,離開院子,來到錢肅住的地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43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2 P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應對危機

    錢肅住的院門敞開著,一推就能進去,嚴禮強進到院子裡,就看到錢肅就躺在自家院子裡葡萄架下的一張躺椅之上閉著眼納涼午休,優哉游哉的晃動著。

    錢肅前幾天在外風流快活,今日在營中休養生息,也沒有出營,午飯之後就在營中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錢肅的這幅模樣,嚴禮強就想起上輩子在洗浴中心看到的那些揮舞了兩個小時大寶劍後躺在休息區休息的男人。

    「咳……咳……」嚴禮強咳嗽了兩聲。

    錢肅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嚴禮強,然後從躺椅上做了起來,招呼嚴禮強過來。

    「錢叔!」

    錢肅上下打量了張鐵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聽說周勇把他收藏的那把角蟒弓都給你了?」

    「當時那種情況,不收反而不好!」張鐵也不驚訝,錢肅早上雖然沒有在那些軍士的院中,不過這匠械營中發生的大小事情,卻一件也逃不出他的耳目,他這個做營監的,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也不用混了。

    「哈哈哈,收下就收下了,那把角蟒弓至少價值黃金一百三十兩,價值不菲,而且是五石的強弓,周勇用起來還有些吃力,那把弓在他手上已經好幾年來,看來還是與你有緣,是為你準備的啊!」

    「是周大哥太客氣了!」

    「我雖然不是武士,但也知道,弓為六藝之首,自有其道理,許多異族甚至把弓道與武道並列,特別是在軍中,弓為征戰利器,弓道之重,更在武道之上,如果一個人在弓道上能有所建樹,同樣可以飛黃騰達,一個新晉武士初入軍中,最多就是和我一樣,授一個飛揚校尉的軍銜,而一個人就算沒有築基,不是武士,但如果弓道修為能到三重天的境界,進入軍中,起步就是鷹揚校尉,比我還要高一階,而且還更受上級器重……」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些,錢肅回味的砸了砸嘴,隨後才想起什麼,「對了,你有什麼事,是不是想要出營?」

    「這個……在營中呆了半個月了,想出去透透氣,放鬆一下,我還沒來過黃龍縣,所以準備到縣城裡去轉一圈,一張一弛,才能更進一步嘛!」嚴禮強笑著說道。

    「前兩天你如果要一個人出營,我恐怕還要安排兩個軍士跟著你才放心,不過看你今天表現,馬步關過了之後,一般人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安排兩個人跟著你也沒有多少作用!」錢肅沉吟了一下,就把自己身上的一個腰牌解了遞過來,「這樣吧,你拿著我的這個腰牌,黃龍縣裡的朱捕頭,還有縣尉他們與我都熟,也都認識我的腰牌,如果在縣城裡遇到什麼事解決不了,你就亮出這個腰牌來,說是我侄子,就沒有人敢亂來!」

    「多謝錢叔!」嚴禮強把那個腰牌接過來,看了一眼,就放到懷中收好,隨後就與錢肅告辭。

    剛剛走到錢肅院子的門口,錢肅的聲音卻又從後面傳來,「記住,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剛過了馬步關,心猿意馬很正常,但不要在這種事上犯糊塗,自毀前程!」

    難道錢肅以為自己進縣城是要去耍大寶劍,嚴禮強無語,他轉過頭看了錢肅一眼,「錢叔提醒了我兩次,我不會犯糊塗的!」

    「這就好,這就好!」錢肅打了一個哈欠,又躺到他的躺椅上去了。

    ……

    嚴禮強從錢肅的院子裡出來,就直接去了營門口,看到張鐵出來,守在營門口的那幾個軍士都熱情的和張鐵打著招呼,「嚴少這是要出去麼?」

    「是啊,在這裡呆了好多天了,想去縣城裡逛逛!」

    「這裡到縣城要走路的話要走上兩炷香的功夫才到,有一段路程,不如嚴少坐營裡的車去,營裡的車剛好今天要去縣城買米買鹽,可以順路……」

    「這倒巧了,不知道營裡的車什麼時候出發,如果太晚的話我就自己走著去了!」

    「啊,不用等,不用等,嚴少你看,那不是來了嗎?」隨著那個軍士一指,張鐵一轉頭,就看到匠械營中的一個僕役趕著一輛馬車從後面轉了出來。

    趕車的是匠械營中廚房裡的一個老僕役,自然是認識張鐵的,看到車來到門口,把車攔下,張鐵把自己的目的一說,那個僕役就連忙請張鐵上了車。

    這馬車是拉貨的,車廂後面沒有什麼舒服的凳子椅子,只有幾條木板,嚴禮強也不講究,直接就跳上車,就坐在了車廂後的木板上,然後隨著小車離開了匠械營,來到外面的大路上。

    「嚴少爺,這車就是拉東西的,後面不好坐,要不你坐前面,我下車牽著馬走也一樣!」看到嚴禮強坐在後面,按個趕車的僕役有些不安,轉過頭來和嚴禮強說道。

    車前面只有車伕一個人的位置,嚴禮強要坐上去,這個匠械營中的僕役就只能下去了。

    嚴禮強笑了起來,搖了搖手,「哈哈哈,不用,不用,我坐後面也一樣,這裡不是還有幾條木板嗎,剛好可以坐,沒事的……」

    那個僕役說了兩次,發現嚴禮強真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

    「對了,大爺你對黃龍縣縣城熟悉嗎?」

    「熟悉,當然熟悉,我就沒有不熟悉的,我在黃龍縣都生活了幾十年了!」

    「那不知道黃龍縣城裡有什麼好玩好看的地方沒有?」

    「有啊,太多了……」

    聽到嚴禮強詢問,趕車的僕役來了精神,一邊趕車一邊就和嚴禮強說起了黃龍縣城裡面的種種來,嚴禮強也聽得津津有味。

    嚴禮強一路上和趕車的僕役聊著天,也不覺得無聊,只是十多分鐘的功夫,他坐的馬車就從黃龍縣縣城的南門,進了縣城,守在城門口的士兵似乎都知道這馬車是哪裡來的,半點也沒有刁難,也沒有檢查,就讓兩個熱進去了。

    正值下午時分,黃龍縣縣城裡面的街道熙熙攘攘,車馬行人,充斥期間,熱鬧無比,嚴禮強看了一下,這黃龍縣縣城的街道,果然要比青禾縣縣城的要寬不少,街上的店舖高樓也更多,往來的商賈和生意人不少,整個縣城也比青禾縣的縣城大了兩三倍,有點城的規模了。

    而和青禾縣縣城一樣的是,這裡街上絕大多數的青壯,腰上都掛著刀劍之類的武器,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嚴少爺,我要去的萬豐米行就在前面的大街左轉,不知道嚴少爺要去哪裡,我先駕車送你去……」

    「不用了,多謝了,我就在這裡下車吧!」嚴禮強說著,就麻利的從車上跳了下來,站到了路邊。

    「嚴少爺回去還要坐車麼,要的話等我拉完貨就在縣城南門門口等你!」

    「不用了,我逛完了我自己會回去……」嚴禮強說著,和趕車的車伕揮了揮手,眨眼的功夫就鑽入到了人群之中。

    那趕車的僕役看了,笑著搖了搖頭,也就不再說什麼,自己趕著車去辦貨了。

    ……

    嚴禮強在黃龍縣城的大街上逛著,尋找著製冰的店舖。

    青禾縣的縣城裡就有一家冰店,這黃龍縣比青禾縣繁華了不知多少,自然會有冰店。

    剛才在來的路上,他與車伕一路交談,已經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黃龍縣城裡的冰店,還不止有一家,而是有三家。

    這縣城裡的冰店,一家在縣城裡面朝陽巷附近,一家離縣衙不遠,還有一家在城北一個叫大水井的地方。

    嚴禮強初來乍到,雖然已經知道冰店的所在,但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慢慢摸索著去找了。

    而他之所以要找冰店,當然不是為了買冰,而是買另外一種東西——硝石。

    早在半個月前,他剛剛到匠械營看到自己院子裡那些灑在地上的硫磺之後,他心中就有了這個念頭。

    他這次來黃龍縣原本就是避禍,而這禍就來自洪家,洪家與自己家都住在柳河鎮,自己能避得了一時,卻避不了一世,自己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匠械營吧,想到洪家的那些手段,嚴禮強的心中,其實充滿了危機感。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等著洪家把手段施加在他身上,斷了他的前途甚至性命,而那日在匠械營看到硫磺之後,嚴禮強腦子裡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火藥的配方。

    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可是沒有火藥的,而作為一個現代人,一個從小就被《地雷戰》洗禮的有為青年,嚴禮強對火藥的威力可是非常熟悉的,只要自己能弄出火藥,就能用火藥做一些東西,關鍵時就多了一張底牌,說不定就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匠械營中有大把的硫磺,木炭也不缺,就是沒有硝石。

    這是一個奇異的世界,許多的東西和法則都難以用所謂的科學道理來解釋,比如那奇異的靈氣,各種古怪的動物還有武道的天人感應,嚴禮強心中其實也沒有底,不知道用同樣的配方還能不能配出火藥來,但這個念頭和火藥的配方就一直在他心中,作為一個重活一次的人,不試一試的話,他是怎麼也不會甘心的。

    如果他的對手只是洪家的洪濤,就算洪濤學了鐵砂掌,這個時候的嚴禮強也有信心可以把洪濤打得滿地找牙,但嚴禮強知道,洪家要真想最後斷了他的路,讓他進階不了武士,那麼洪家的手段,或者說要出手對付他的人,絕不是洪濤……

    在國術初考之中,洪家連冰蟻都能用上,連自己身邊的朋友都能收買,那就說明洪家為了對付自己,為了保住他們洪家在柳河鎮中的地位和利益,已經完全不擇手段了。

    就算他現在過了馬步關,洪家的這個危機,也並沒有解除,一個過了馬步關的人,還不放在洪家的眼裡,而隨著一個半月後國術大考的時間越來越近,這危機,恐怕已經迫在眉睫——洪家今年既然已經動手了,那就絕不會讓自己能拖到明年,再添變數……

    這就是嚴禮強對自身處境和洪家的基本判斷,為了自保和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嚴禮強必須有所準備……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45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1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巧遇

    嚴禮強一個人在黃龍縣城裡邊走邊逛,只是用了一個多小時,問了兩個人,就已經來到了縣城裡的朝陽巷,找到了巷子裡的那家冰店。

    這家冰店的名字就叫做朝陽冰店,在巷子的中間,嚴禮強走到巷口,就看到了冰店外面掛著的招牌,看到那個招牌,嚴禮強就走了過去。

    上一輩子,嚴禮強有一段時間也以為夏天吃冰棒是在發明了冰箱之後現代人的專利,而一直到有一次他在電視上看到文物拍賣,其中有一件文物就是古代人存冰的箱子,聽到主持人的介紹,他才知道,原來古代中國人,從唐朝開始,在夏天就能喝冷飲吃冰棍了,他才一下子發現自己沒有文化。

    古代人製冰,用的並不是電冰箱,而是硝石,硝石溶解在水中的時候會迅速把水中的熱量吸收,讓水變成冰,古人正是利用硝石的這個特性,製作冰塊——把兩個一大一小的盆裡裝滿水,把小盆放在大盆之中,然後往大盆裡倒上硝石,等到大盆結冰的時候,小盆裡面也結冰了。

    這個世界也一樣,只是能在夏天享用冰塊的都是有錢人家,所以製冰的冰店,只有在經濟繁榮的縣城或者是大城市裡才有,當然,也有部分的土豪,自己家中就有冰室能製冰,比如說柳河鎮的洪家,嚴禮強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每年一到天氣最熱的那幾天,比自己大上兩歲的洪濤每天下午拿著一根加了冰糖的冰棍來到鎮裡學校的情景,那種威風,簡直就是土豪開著勞斯萊斯下鄉一樣,至今讓他記憶猶新。

    現在正是夏天,差不多下午兩點多,巷子裡的幾顆老樹上蟬鳴正噪,頭頂太陽正毒,地面上也熱氣騰騰,幾個小孩在冰店的外面,一個個垂涎欲滴伸頭伸腦的往冰店裡窺探著,而一個穿著藍色夥計服裝的冰店的夥計正站在冰店的門口,像稻田裡驅趕著麻雀的稻草人一樣,在轟著那些小孩,「去去去,別在這裡擋著門口,想要吃冰,給你們老子要錢去……」

    在夥計把那幾個小孩轟開的時候,嚴禮強就走入到了冰店之中。

    和外面不一樣的是,一進入冰店,嚴禮強就感覺冰店裡的溫度比外面低了好幾度,一陣涼意襲來,舒服至極。

    店裡有一個櫃檯,櫃檯後面就是幾個外表是木頭,裡面是錫層的冰櫃。

    一個伙子站在櫃檯後,在打量了嚴禮強兩眼之後,覺得嚴禮強這個年紀應該不像是來這裡騙吃騙喝的小屁孩,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這位客人是要買冰麼,我們這裡恭迎各種冰,純冰,加了冰糖的冰,還有加了楊梅汁的,都有,而且價格公道,不知這位客人要的是哪一種?」

    聽到有加了楊梅汁的冰,嚴禮強就感覺自己的嘴巴裡的口水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可惜的是,他知道這些冰店裡賣的這些冰最小都是臉盆大一塊臉盆大一塊的,供應的是一家一戶的需求,像洪濤以前吃的那種冰棍,只有大戶人家自己才願意做,這些小店,根本不會做像冰棍那麼小的冰塊,因為那成本算下來高不說,一般的小孩,也根本買不起。

    嚴禮強儘量讓自己的臉上露出一個純潔的笑容,然後才對著那伙計開了口,「咳咳,你們這裡有硝石麼?」

    「你說什麼?」店裡的夥計一臉詫異。

    「我是說硝石,製冰用的硝石,我想買一點!」

    「我們這裡只賣冰,不賣硝石!」那伙計的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收斂了起來,要不是看嚴禮強臉上的笑容,恐怕早就把嚴禮強給轟出去了。

    「我知道,我就買一點,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

    夥計堅決的搖著頭,「我們這裡不賣硝石,你還是到其他地方看看吧,再說掌櫃的不在,我也做不了主……」

    「那你知道哪裡有硝石賣嗎?」

    「我也不知道!」

    正在說著,有一個客人進來,那個夥計直接就不再理會嚴禮強,而去招呼新來的客人去了。

    看那個夥計的臉色,嚴禮強知道這筆買賣估計談不成,他摸了摸鼻子,自己從店裡走了出來。

    ……

    後面的整整幾個小時,嚴禮強都在黃龍縣的縣城裡面轉悠著,他都沒想到,想要買一點硝石居然會這麼難。

    他三家冰店都去過了,但卻沒有一家冰店願意把硝石賣給他,這讓嚴禮強差點抓狂,像硝石這樣的東西,用途非常窄,整個縣城內,除了冰店,他根本不知道哪裡還有硝石這樣的東西。

    不過好在嚴禮強的溝通能力非常強悍,既然硝石店裡買不到,但他最後還是從一個冰店的店員的口中,得知在黃龍縣城外的商貿大鎮石橋鎮上的一個收購皮貨的商行裡,有硝石供應。

    嚴禮強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硝石除了可以製冰之外,還會用來鞣製皮革,那個石橋鎮上的商行既收著皮革,也供應著一些鞣製皮革用的原料,諸如石灰和硝石之類的東西。

    ……

    等嚴禮強從石橋鎮上的那個商行裡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將近傍晚,太陽也差不多要落山了。

    商行裡的硝石都是在大量供應客戶,那些客戶一買都動輒是幾十公斤,幾百公斤的,剛剛當他進去說要買一斤硝石的時候,差點就被商行裡面的夥計給趕了出來,人家以為他是去逗人玩的,最後,嚴禮強掏出銀子,商行裡面的夥計才半信半疑的賣給了他一點,但價格,相對於硝石來說,就是「天價」了,兩錢銀子,最後也只買了一斤。

    走出商行的嚴禮強摸了摸自己懷中的那幾兩硝石,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次他只買一點回去試試到底能不能配出火藥來,要是能行,以後他自然有辦法弄到硝石。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要是回到匠械營太晚,讓錢肅擔心反而不好。

    這麼想著,嚴禮強就朝著不遠處的鎮中心的廣場走了過去。

    石橋鎮是一個商貿大鎮,南來北往的客商特別多,鎮中心的廣場周圍都是商舖酒樓,還有不少人直接在廣場邊上擺著地攤,賣著一些草藥,土雜之類的東西,租馬車的話也在廣場那裡。

    嚴禮強剛剛走到廣場邊上,正要叫馬車,就看到四騎犀龍馬就如風一樣的從遠處衝到了廣場山,犀龍馬上面的四個騎手一跳下馬背,其中一個就從馬鞍上拿起了一面鑼,快速的在敲了起來。

    上輩子在網上逛論壇,要想言論被人圍觀,傳播,那就把帖子置頂,或者是讓大V之類的轉發,而這個世界,是沒有網絡,也沒有論壇的,聽說有些大城市中有報紙,不過嚴禮強卻沒有見過,除了官府能貼出各種通告之外,一般的人,想要在公眾場合發聲,吸引別人注意,在人多的地方敲鑼就是最快的辦法。

    果然,眨眼的功夫,那四個騎著犀龍馬來到廣場上上的騎手周圍就聚齊起了一大批在廣場周圍附近的人。

    因為就是身邊發聲的事情,嚴禮強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也擠在人群之中,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要搞什麼。

    那四個騎手,一個年級大一些,其他三個都很年輕,年紀大的那個,看身上的穿著,似乎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管事,而年紀輕一些的那三個騎手,似乎是護院家丁之類的。

    這個時候,無論年紀大一點的管事還是那三個年輕一點的家丁護院,都是滿頭大汗,一臉焦急,年輕的那三個護院家丁還好一些,年長一些的那個管事,整個人氣喘吁吁,臉色發白。

    「那個人不是陸家的管事麼,這是要幹什麼?」

    嚴禮強身邊的一個擺攤的小商人看著那個管事,好奇的和旁邊的人說道,剛好被嚴禮強聽見。

    陸家,嚴禮強沒來黃龍縣之前就好像隱隱聽說過,黃龍縣中有一個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就是陸家,只是嚴禮強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所說的陸家是不是自己聽說的那個陸家,畢竟黃龍縣姓陸的大戶人家可不止一家。

    看到周圍瞬間圍過來上百人,已經圍團了,那個管事的喘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一抬手,敲鑼的家丁一下子才停了下來。

    陸管事先對著周圍抱拳,環視周圍一圈,然後大聲開口,「各位鄉親,各位朋友,我是蓮花山陸家莊的管事,叫陸文斌,有的朋友可能認識我,今天我來到這裡,是想一件緊急之事相求,不知道各位鄉親朋友之中可有救治溺水之人的秘法秘方,蓮華山莊有一孩童今日溺水,特來求助!」

    陸管事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圍觀的人群,但圍觀的人群卻一陣沉默,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嚴禮強也心中疑惑,陸家有人溺水,居然來這裡找人救助,這也太奇怪了吧。

    「陸管事,陸家莊有孩童溺水,應該趕緊去找大夫啊,陸家如此富豪一方,什麼樣的大夫找不到,你怎麼來這裡了?」圍觀的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大聲的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陸管事沉默幾秒鐘,然後澀聲開口,「大夫已經找了,黃龍縣和平溪城中最好的幾位大夫已經在陸家莊,只是孩童溺水已經過去三四個時辰,幾位大夫都束手無策,沒有辦法,所以我才來求助諸位鄉臨朋友,看看諸位是否有秘法秘方可以一試,如果能把人救活過來,陸家定有重謝,就算救不回來,陸家也不會怪罪……」

    周圍的人一聽,立刻明白了,黃龍縣和郡城中最好的大夫陸家都請去了,只是沒有把人救過來,這個陸管事說已經過去三四個時辰,意思是溺水的孩童已經沒有聲息三四個時辰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三四個時辰都已經過了小半天,人死得不能再死了,陸家能請到的最好的大夫都沒有辦法,誰還可能有什麼辦法?

    這起死回生之術畢竟只是傳說而已,被水溺死的孩童,又過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還救得回來?估計陸家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有希望了,也找不到別的辦法,才會讓管事抱著一絲萬一的可能來外面這麼試上一試。

    周圍的人聽了,直接搖著頭就散開了,陸家的重謝自然引人垂涎,但沒有起死回生的這個本事,去了也是浪費時間,沒本事去瞎弄說不定還會惹上麻煩。

    散去的人小聲的議論著,紛紛在猜測著不知道是陸家被溺死的孩童是哪一個,會讓陸家如此緊張。

    看著周圍的人散去,陸家管事的眼中露出頹然絕望之色,無奈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嚴禮強微微一沉吟,就直接走到了陸家管事的面前,平靜的說了一句,「陸管事,我或許可以去試試……」

    聽到嚴禮強的聲音,陸管事一下子抬起頭,等到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十四五歲的少年時,臉上那驚訝的表情,就凝固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46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10 P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豪強陸家

  「年輕人,這可不是開玩笑,人命關天……」陸家的管事說著,還用眼睛朝著嚴禮強身後及周圍掃了掃,「你是誰家弟子,可有師傅長輩和你一起同行?」

  在這種時候,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關頭,一個穿著普通的十四歲少年突然跳出來他可以救人,可以去試試,陸家的管事腦袋裡瞬間冒出的兩個念頭,要嘛這個少年在開玩笑,要嘛就是這個少年是哪個高人的弟子之類,但陸管事看了看周圍,的確只有嚴禮強一個人上來。

  「救人還要看年紀,還要看師門嗎?」嚴禮強笑了笑問道。

  「這個……」陸管事有些猶豫的看著面嫩的嚴禮強,十四歲的嚴禮強,眼神明亮,嘴邊只有一層細細的鬍鬚的絨毛,身上穿著的衣服一看也是普通人家的,並不華貴,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高人的弟子,而且嚴禮強的口音也是附近的州縣,陸管事就從來沒有聽說過附近州縣上有哪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有這種救人本事的,真要有的話,這樣的人這些年早就出名了,每年到了夏天,哪裡沒有幾個被溺亡的孩童?

  一看陸家管事的臉色,嚴禮強就知道這個管事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今天這事他原本也是抱著好心才跳出來,想看看有沒有那麼一絲可能,畢竟人命關天,就算失敗了,自己年輕,又沒有什麼名聲,也不擔心會損失什麼,若是成功那就功德無量,但陸家若是不信,他也沒有必要硬往上湊,就當沒緣分算了,反正他與陸家也非親非故。

  「算了,既然陸管事不信,咱們就各安天命吧……」嚴禮強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就要往那邊去叫馬車返回匠械營。

  或許是嚴禮強的鎮定與從容讓陸管事感覺到了這個十四歲少年身上的那一絲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或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就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陸管事連忙追過兩步,叫住了嚴禮強,「這位小哥,請稍等!」

  嚴禮強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陸管事。

  「小哥你真有救人之法,不誆我?」

  「有救人之法,但能不能救過來,我也不能打包票,只能看老天爺能不能給那人留下一線生機!」

  陸管事咬了咬牙,腳在地上一跺,「行,你跟我走,我們現在就回陸家莊!」

  說完話,陸管事就吩咐跟著他來的那三個護衛,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等著,看看還有沒有人要來「應徵」,還有一個護衛則帶著嚴禮強和他一起騎犀龍馬回去,這次來的時候,有一匹犀龍馬上,配了雙鞍,可以坐兩個人。

  「陸管事,不用人帶了,我會騎犀龍馬!」

  「你會騎犀龍馬?」陸管事稍微有點意外的看了嚴禮強一眼,要知道駕馭犀龍馬和騎普通的馬有些不一樣,平時沒騎過犀龍馬的人很難駕馭,而一般普通人家這個年紀的少年,有會騎馬的,但卻很少有會騎犀龍馬的,畢竟犀龍馬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得起的,普通人家養犀龍馬的太少了。

  嚴禮強點了點頭。

  「那你就騎這匹馬和我一起去!」陸管事指了指另外三匹犀龍馬中的一匹,然後又吩咐那三個護衛,「你們三個留在這裡!」

  那三個護衛家丁點了點頭。

  陸管事直接拉過自己的犀龍馬,翻身騎了上去,然後看著嚴禮強,「我們走吧!」

  嚴禮強笑了笑,來到那匹犀龍馬面前,抓著韁繩,一隻手扶著馬鞍,一隻腳踩著馬鐙,身子輕輕一番,就騎了上去,動作乾脆利落。

  看到嚴禮強上犀龍馬的動作嫻熟,陸管事一抖韁繩,就策著犀龍馬,小跑衝出了廣場,嚴禮強也在後面跟上。

  這匹犀龍馬性格溫和,不難駕馭,他現在騎這匹犀龍馬,感覺不比騎自己家裡的犀龍馬要難。

  兩匹犀龍馬開始是小跑,在離開人多的地方和街道之後,剛剛跨過石橋鎮上的石橋,來到外面的大路上,陸管事呵斥一聲,一抖韁繩,他胯下的犀龍馬就一下子開始加速奔跑起來,蹄聲如雷,朝著前方衝去,嚴禮強笑了笑,腳下輕輕一夾,他騎著的犀龍馬也撒腿奔跑了起來,兩匹犀龍馬齊頭並進,朝著陸家莊衝去。

  哪怕是奔跑起來,犀龍馬寬厚背上的那種平穩和舒適,也遠遠超過普通的馬匹,嚴禮強覺得,如果把普通的馬和犀龍馬比,那感覺就像是拿老款的桑塔納和奔馳在比一樣。

  過了馬步關,騎起犀龍馬來,嚴禮強感覺更加的得心應手,輕鬆自如,他坐在寬厚的馬鞍之上,用大腿輕輕夾著馬背,腳下虛蹬,完全人馬一體,上身平穩如山,不用手,就可以完全駕馭這匹犀龍馬。

  陸管事也在悄悄觀察著嚴禮強,在他發現嚴禮強的駕馭犀龍馬時完全不用手,手上的韁繩一直是收短下垂,而只是靠腿之後,陸管事嘴巴驚訝的張開了,這完全不像是嚴禮強這個年紀的少年能達到的水準,他甚至都沒有達到這種水平,就算是陸家莊裡的那些護衛,能有這種騎術的也不多。

  陸管事心中翻滾著各種念頭,對嚴禮強,也陡然生出了一點信心來。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騎術,這就說明這個少年的出身或者教育,定有不凡之處,這樣的人,應該不會不中輕重來騙自己。

  「不知道小哥如何稱呼?」騎在馬上的陸管事語氣再次客氣了不少,打聽起嚴禮強的情況來。

  「我叫嚴禮強!」嚴禮強笑著,看了陸管事一眼,「黃龍匠械營的錢營監是我叔叔!」

  「啊,錢營監是你叔叔?」陸管事眨了眨眼睛,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怎麼,陸管事也認識我叔叔?」

  「哈哈,整個黃龍縣,有幾個人不認識錢營監的,而且錢營監還是我們陸家下面酒樓的常客,上次我加老爺子大壽,錢營監還來祝壽!」

  「哦,那就好了,我今日出來,原本這個時候差不多要回匠械營了,未免錢叔叔擔心,還請陸管事安排一個人到匠械營和我叔叔說一聲!」

  「這容易,這容易,等到了陸家莊,我就安排人去匠械營告訴錢營監一聲,讓錢營監不用擔心!」

  ……

  全速奔跑起來的犀龍馬,速度那叫一個快,完全就是風馳電掣,犀龍馬那八隻鐵蹄飛奔起來的急速如雷的蹄聲,簡直比警車上的呼嘯聲還管用,沿途之上,遇到的人和車,哪怕隔著數百米,在聽到蹄聲之後,就一個個的主動避到一旁,把路讓了出來。

  就這樣,還不到二十分鐘,嚴禮強就隨著陸管事,騎著犀龍馬來到了陸家莊。

  陸家莊,顧名思義,就是陸家的莊子,整個陸家莊比柳河鎮還要大,柳河鎮上還住了好多人家,但整個陸家莊,卻都是陸家的財產,包括莊子四面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數萬畝土地同樣也是。

  整個陸家莊的外面,有一圈堡牆,那堡牆七米多高,全部是用暗紅色的砂石累砌起來的,看起來就堅固無比,而且充滿了歲月感,那牆上還有箭垛,箭塔,有站崗的莊中護衛,堡牆外面則是一條十多米寬的護牆河,那河既保護著堡牆,又灌溉著莊子周圍的農田,可謂一舉兩得。

  上一輩子,嚴禮強雖然不是有錢人,但他卻見過很多有錢人,那些有錢人基本上都大同小異,有玩嫩模的,玩車的,玩表的,買豪宅的,買私人飛機和遊艇的,都有。

  而把上輩子的那些富豪和有錢人與自己面前的陸家一比,嚴禮強就發現自己上輩子見的那些有錢人,那些富豪,在陸家面前,在這個猶如城堡一樣的陸家莊面前,猶如浮萍,什麼都不是。

  看著面前的這個陸家莊,嚴禮強在心裡震撼的同時,只有一個感覺——牛逼!

  一個家族,要經過多少代人的努力與沉澱才能達到這種規模,這樣的陸家莊,除非是要扯著旗號造反,否則誰能撼動?而上輩子,嚴禮強就知道一個娶了女明星的億萬富翁,最後居然被一個在健身會所裡混的流氓混混給勒索詐騙,最後弄得家破人亡。這樣的陸家莊,什麼樣的混混敢來勒索?

  很多時候,或許財富沉澱的時間,比單純的財富數量的積累,更有價值!

  ……

  陸管事直接帶著嚴禮強騎著犀龍馬一刻不停的從一道敞開的大門之中衝進了陸家莊,最後來到陸家莊中心位置的一片豪宅大院的大門面前。

  這個豪宅大院的門口站了兩排護衛,而大門兩邊,則放著兩尊將近兩米高的石獅子,威風凜凜。

  兩個人下了犀龍馬,馬上就有旁邊的僕役把犀龍馬牽了過去。

  陸管事招呼嚴禮強一聲,就腳步匆匆的直接帶著嚴禮強從大門走了進去。

  陸家的大宅之中庭院重重,一個接一個,不過今日,在進入到陸家之後,嚴禮強就明顯感覺到整個陸家氣氛壓抑,沒有半點喧嘩,大宅之中的僕役護衛,一個個都戰戰兢兢,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49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09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救人(一)

  陸管事把嚴禮強帶到了陸家重重庭院的一個偏廳之中,然後讓嚴禮強在這裡稍等,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偏廳,甚至都忘了叫下人給嚴禮強上一杯茶。

  嚴禮強知道陸管事是去找上面的人匯報,估計這種事,陸管事也做不了決定,他只是負責把人帶回來而已,具體能不能讓自己試試,還是要份量更重的人說了算。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估計,陸家已經把能想的辦法想完了,要不然也不會讓莊裡的管事到外面去「碰運氣」,這和他上輩子那些走投無路的人上網發帖求助也差不多。

  嚴禮強也不著急,他只是安靜的在這個偏廳裡等著,假裝欣賞著偏廳裡掛著的幾幅字畫,心裡則暗暗把自己進入陸家大宅之後的沿途所見和柳河鎮上的洪家對比了一下。

  不得不說,洪家和陸家,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洪家只是在柳河鎮稱霸,而這陸家,在黃龍縣都是首屈一指的地方豪強。

  嚴禮強沒有在偏廳裡多等,只是兩分鐘不到,他就聽到偏廳外面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同時還有陸管事隱隱的聲音,在陸管事的聲音之中,嚴禮強似乎聽到了「錢營監」還有「騎術很好」之類的話。

  在修煉易筋洗髓經之前,嚴禮強也沒有這麼明銳的聽力,但在修煉了易筋洗髓經之後,嚴禮強發現自己五官的感覺,都大幅度的提高,這才可以讓他在偏廳之中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和遠處人的交談之聲。

  腳步聲由遠而近,隨後,陸管事陪著一個人走到了屋子裡。

  那個和陸管事走進來的人六十多歲的年紀,滿頭白髮,身上穿著的衣服很考究,年紀看起來似乎有些大,不過眼神卻非常的銳利,透著一股精明強勢的氣息,在這個人面前,陸管事就顯得小心翼翼多了。

  「嚴小哥,這位是陸家莊的陸管家,專門負責府裡大小事務,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和陸管家說了,剛剛我也派人去匠械營通知錢營監,你就安心在這裡就可以……」

  「陸管家好!」嚴禮強點了點頭,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不過他也發現這個陸管家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眉頭不易察覺得微微皺了一下,畢竟自己的年齡和裝扮,與神醫之類的人相差太遠了。

  陸管家銳利的目光就像劍一眼的直刺在嚴禮強的臉上,足足十多秒鐘,一語不發,給人極大的壓力,一直等到他發現嚴禮強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依舊臉色不變,鎮定從容的時候,陸管家的臉色才稍微柔和了一點。

  「我並未聽聞錢營監會醫術,匠械營中也沒有醫道高人,不知道小兄弟你的醫術從哪裡學來的?」陸管家放緩聲音,開口問道。

  嚴禮強笑了笑,「我並未學過醫術!」

  陸管家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看了旁邊的陸管事一眼,「那你如何能救人?」

  嚴禮強攤開手,一本正經的鬼扯起來,「說起來有些奇怪,我前些日子做夢,在夢中誤入一座雲霧繚繞的深山,在深山裡見到一個頭髮鬍子全白的老人,那個老人和我聊了幾句,然後莫名其妙的告訴了我一個能救溺水之人的法子,我醒來後依然還記得,今日到石橋鎮,剛好遇到陸管事,所以才跟著陸管事來了!」

  「那你可有把握能把人救過來?」陸管家眉頭皺得更深了,繼續追問。

  「沒有把握!」

  「一CD沒有?」

  「一CD沒有!」

  陸管家一下子站了起來,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點了點頭,「你跟我來吧!」

  看大搜嚴禮強表現得體,帶著嚴禮強來的陸管事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嚴禮強笑了起來,他知道,剛剛陸管家問他那些話,若他說有把握,恐怕陸管家想都不想就要把他轟出去,正因為他說沒把握,反而贏得了陸管家的信任,這也是他上輩子的經驗,在那些見慣世面的老江湖面前,很多時候,真誠一點,反而更好,你所謂的聰明,人家幾十年都已經玩爛看膩了。

  在陸管家的帶領下,嚴禮強離開偏廳,又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和一道院門,終於來到了一間屋子前。

  幾個陸家的護衛站在屋子外面,就在那幾個陸家護衛的注視下,嚴禮強就跟著陸管家走進了那間屋子。

  那間屋子裡已經有了好幾個人,一個面色微紫,體型富態,留著三縷漂亮長鬚的老者端坐在那間屋子的主位之上,在這個老者旁邊,則站著一個三十多歲身著錦袍的中年人,老者面帶悲慼,那個中年人則眼圈發紅。

  在房間進門左手邊的椅子上,則坐著幾個四十到六十歲不等的人,相比起那個老者和那個中年,這幾個人則一個個面色尷尬,一臉無奈,幾個藥箱擺放在這幾個人的面前,所以嚴禮強一看,就知道這幾個人正是陸家請來的大夫——聽說陸家把黃龍縣和平溪郡城裡的最好的大夫都請來了,想必就是這幾位了。

  旁邊的一道門通著的屋子裡,還可以清晰的聽到一個女人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泣之聲和不少女人的啜泣聲。

  房間裡一片愁雲慘霧。

  陸管家一帶著嚴禮強進來,房間裡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嚴禮強上,一個個都有些愕然,那幾個大夫中的兩個,在微微愕然之後,甚至一臉不屑的看著嚴禮強。

  陸管家來到那個老者面前,彎下腰,低聲說了幾句。

  那個老者的目光在嚴禮強的身上短短逗留了兩秒鐘,隨後有些頹然的揮了揮手,「也罷,讓他去試試吧,我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吧,如果不行,就……就讓下面的人安排後面的事情吧……」

  陸管家點了點頭,走了過來,給嚴禮強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帶著嚴禮強往旁邊的一間屋子走去。

  穿過一道門和門後的一間耳房,嚴禮強就隨著陸管家來到了一個門外有兩個丫鬟和兩個護衛守著的房間裡。

  房間是一間臥室,不過這臥室裡卻沒有擺放多少東西,看起來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的六七歲的孩童。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個孩童,嚴禮強看了陸管家一眼,陸管家點了點頭,嚴禮強就走了過去,細細查看起來。

  躺在床上的孩童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的睡袍,頭髮散開,面孔有點像剛剛在外面見到的那個眼鏡發紅的中年男子。

  嚴禮強先摸了摸這個孩子的額頭,入手一片冰涼,已經沒有了正常人的體溫。再檢查一下孩子的呼吸,脈搏,還有心跳,這些生命體徵,沒有任何意外,早已經從這個孩子的身上消失了。

  「這孩子在這種狀態……已經過去多久了?」嚴禮強問陸管家。

  「中午吃飯之前到現在,差不多三個多時辰!」陸管家嘆了一口氣,「今早在外面和莊子裡的孩子玩捉迷藏的時候,他跑到了河邊的蘆葦叢中藏了起來,卻不小心失足滑入水中,被水草纏住腳,從而溺水,開始的時候那些小孩沒找到他,以為他跑到別的地方了,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人不見,大家去找,才發現他在蘆葦叢後面的水裡,從水中撈上來之後,就是這樣了,莊子裡想了各種辦法,提腳倒背,推胸過肺,還有以口渡氣都試過了,除了口中倒出一點水來,半點沒有起色,請來的幾個大夫也試過了各種辦法,但都沒用……」

  嚴禮強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孩子已經溺水身亡超過了六個小時,要不是這樣,陸家這麼大的一個家族,也不可能病急亂投醫會到外面去找人。

  至於陸管家所說的推胸過肺,還有以口渡氣的急救之法,正是他前輩子在地球上知道的所謂心肺復甦術和人工呼吸,這個世界武者眾多,武者對人體生理結構的組成和功能的瞭解遠遠超出常人,許多殺人之術反過來就是救人之法,所以這些在地球上的救人手段在這裡出現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我問一下,這個孩子是陸家的什麼人?」

  「這孩子是陸老爺子的長孫,在這孩子之前,陸老爺子只有幾個孫女!」陸管事看了嚴禮強一眼,以為嚴禮強在擔心著花費,他沉聲道,「你如果有辦法,儘管施展,不要擔心成本,這點錢陸家出得起,只要能救人,就算你要百年的靈參,陸家也拿得出來!」

  怪不得,原來這個孩子是陸家的長子長孫!

  嚴禮強終於明白為何陸家如此著急了。

  「那就請陸管家給我準備一點東西!」

  「你需要什麼?」

  嚴禮強看了躺在床上的那個孩子一眼,「就請陸管家給我準備幾根艾條就行!」

  「艾條?」陸管家驚訝的看著嚴禮強,這個時候,若是從嚴禮強嘴裡說出龍肝鳳膽陸管家反而不會驚訝,但艾條卻讓陸管家驚訝了,因為這東西,就是最便宜最普通之物,那艾草漫山遍野都是,艾條這種東西就是用艾草的艾絨裹起來的,甚至普通人家都能自己做。

  「除了艾條之外還要別的什麼東西,需不需要人手配合?」陸管家問了一句。

  「不需要,給我艾條和一根能夠點燃艾條的蠟燭就行,對了,房間裡的溫度有點低,再放幾盆炭火!」

  在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之後,陸管家快步的就走出了房間,只過了不到兩分鐘,幾個僕人就端著幾盆炭火放到了房間的幾個角落,並保持房間的通風,陸管家同時也帶著嚴禮強需要的東西進來了,與陸管家一起進來的,還有剛才嚴禮強在外面看到的那個中年男子與剛剛在外面見到的那幾個大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52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08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救人(二)

  剛剛在外面的那幾個大夫,完全是在知道嚴禮強救人的工具就是簡單的艾條之後跟著進來的。

  之前幾個小時,他們用盡了手段,都沒有讓這個孩子活過來,這個孩子現在分明已經死了幾個時辰,他們根本不相信還有人可以讓被溺死了這麼長時間的孩子起死回生,而且唯一的用具居然就是一根最普通,最尋常的艾條。

  如果一根艾條能夠讓被溺死的人重新活過來,那簡直就是神仙手段了。

  他們心中並不相信嚴禮強能把死人救過來,他們進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看嚴禮強怎麼用一根艾條玩花樣,然後好當場拆穿他。

  對那幾個大夫跟著進來的目的,嚴禮強心中一清二楚,不過他可不想自己在治療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旁邊嘰嘰歪歪的影響心情。

  沒辦法,只能繼續裝逼一下了。

  「陸管家,在我給這孩子治療的時候,除了這孩子的至親可以留在房間內觀看之外,其他人,都不許在房間裡!」嚴禮強直接對陸管家說道。

  讓孩子的至親留下,這是好留個見證人,給自己上個保險,就算最後救不活這個孩子,也要讓陸家人知道自己救人是很認真的,並沒有拿陸家人開玩笑,更沒有做出褻瀆孩子遺體的事情,嚴禮強想得很周到。

  聽到嚴禮強這麼說,那幾個跟著進來的大夫一個個還沒開口,就又被陸管家請了出去。

  艾條,蠟燭,都已經放在了嚴禮強的面前,這個孩子的父親,剛剛那個眼睛發紅的男人,則直接站在了嚴禮強的旁邊,睜大了眼睛,要看著嚴禮強怎麼救他兒子。

  「請嚴小哥放手施展就是,就算救不回來,陸家也不會怪你……」那個男人用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對著嚴禮強說道。

  「人命關天,我不能保證什麼,但一定盡力!」嚴禮強誠懇的對這個男子說道,這話倒是他的心聲,半點沒有裝逼的嫌疑,不要說是陸家,就算是遇到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他也絕對願意試試,賭贏了,那就贏了一條人命,賭輸了,在這種時候,誰又會和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計較,再說自己也沒有什麼名聲,完全不用擔心。

  孩子的父親點了點頭,不說話了,嚴禮強也開始動手起來。

  他先把陸管家拿來的艾條拿了起來看了看,就知道這艾條絕對是用最好的艾絨做出來的,因為這艾條剛剛擺放在他這裡一會兒,甚至不用眼睛看,那艾絨特有的清香,就自然而然的飄散了出來。

  當然,因為艾草到處都是,就算是這最好的艾條,也值不了幾個錢。

  嚴禮強拿著艾條,先把艾條在蠟燭上點燃,待到那艾條一端通紅,猶如柱香的時候,嚴禮強把艾條放在了旁邊的托盤裡,然後起身,把小孩穿著的衣服解開。

  孩子的父親看到嚴禮強的動作,只是眼神動了動,但卻一句話都不說。

  孩子的身體已經冰冷,微微有點僵硬,但腹部平坦,並沒有鼓起來,估計腹部進來的水已經讓陸家之人倒擠出去了。

  嚴禮強一臉嚴肅的在孩子的腹部輕輕揉了揉,心中則默默祈禱起來——孫神醫,孫真人,弟子嚴禮強這次在這裡用您老人家傳下來的救人秘法試著救人,還希望您老人家多多保佑加持,如果這辦法能成,弟子絕不藏私,一定把這個方法傳揚出去,讓更多人知道,也能讓這世間溺水之人多一絲活命的希望,讓那千千萬萬的家庭少一些悲劇。

  心中祈禱完畢,嚴禮強的一隻手就拿過來那根點紅的艾條,移到了躺著的那個孩子的肚臍的位置,用艾條點燃的那一端對著孩子的肚臍,在距離肚臍幾公分的位置,在用手試了試艾條的溫度,在以不燙傷皮膚為界限之後,就開始用艾條灸那個孩子的肚臍。

  這就是嚴禮強救人的辦法,這辦法,當然不是嚴禮強自己拍著腦袋瞎想出來的,而是中國古代最負盛名的一代神醫,藥王,活了142歲的孫思邈,孫真人留下的法子。

  孫思邈他老人家在他留下的醫學巨著《備急千金藥方》之中留下過一個奇方,這奇方,就是救治溺水之人的,他老人家在書中留下這麼一段文字,「治落水死方:解死人衣,灸臍中。凡落水經一宿猶可活。」

  在書中,孫真人說這個方子可以讓落水死亡一晚上的人都能救活,所以嚴禮強才想來試試。

  而嚴禮強之所以知道這個藥方,則是因為上輩子偶爾在他關注的一個叫做紹興市龍瑞宮的微信公眾號裡面的一篇文章之中看到過,他原本都以為自己不可能記得了,但這次重生之後,自從能記起易筋洗髓經,嚴禮強就發現自己的腦袋裡面似乎多了一個存儲器一樣,只要是他上輩子看過的書和文章,哪怕是只看過一眼的,他居然都記得,那些文章和書籍就存在他的腦子裡,只要他一想,就會完完整整的記起來。

  人體的肚臍眼是人身上非常重要的一個穴位,這個穴位,叫神闕,也叫命蒂,神者,元神,先天,闕者,城樓,高樓,宮殿,命,生命,性命,蒂者,締結,柄——把的意思,顧名思義,這個穴位就是人元神居住的高樓宮殿,又是人性命和生命的權柄之所。

  艾葉,這最普普通通的草,卻有純陽之性,「能回垂絕之陽,通十二經,走三陰,理氣血,逐寒濕……」

  ……

  腦海之中,曾經看到過的那篇文章的內容一字字的在他意識之中閃過,嚴禮強的手猶如一把被固定的鉗子一樣,一動不動的拿著那根艾條,雙眼則僅僅盯在艾條與那個孩子肚臍眼的位置,表情專注,神聖,認真無比。

  偶爾,嚴禮強的另外一隻手會動一下,那是讓燒落下來的艾條的灰燼,不落在孩子的身上。嚴禮強用自己的另外一隻手把灰燼接住,同時又把手裡的灰燼快速的丟到旁邊的盤子裡。

  有時候,在抖落灰燼的時候,那艾條上還紅著的艾絨也會掉落一下下來,非常燙手,猶如被熱油濺到,但嚴禮強依然用手接著,只是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就把灰燼丟到旁邊的托盤裡。

  把盤子拿來和把艾條移開,都會短暫的隔離艾灸的過程,讓艾條遠離孩子的肚臍,所以嚴禮強寧可用手去接——手指鬆開,艾條的熱力可以繼續從手指的縫隙之中透下,而那些灰燼,則被他的手接住。

  在儘量不讓灰燼落在那孩子身上的同時,嚴禮強也密切的關注著孩子肚臍的皮膚的溫度,隨時用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在肚臍附近,感知著肚臍周圍皮膚的溫度,不讓艾條把孩子的皮膚灼破,灼傷,他知道,為人父母者,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去已經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無論如何,做父母的都不想看到自己孩子在死去之後遺體還被人折騰,有傷損。

  這些都是最小的細節,一般人估計都會忽略,但對嚴禮強來說,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越是這些細節,越不可忽視,成功和魔鬼,就在這些細節之中。

  只要這些細節到位了,就算自己這次救不回這個孩子,陸家的人也不會覺得自己是來騙人的。

  那孩子的父親原本在一旁緊緊的盯著嚴禮強的動作,慢慢的,當他看到嚴禮強如此盡心盡力認真細心的在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男人臉上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最後嘆了一口氣。

  艾條上的灰燼將落,就在嚴禮強準備再次伸手去接的時候,另外一隻手伸了過來,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也在嚴禮強的耳邊響起,「我來吧……」

  在舊的艾條燃盡之前,嚴禮強又點燃了一根新的艾條。

  ……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艾條燃燒時的香味,兩個小時過後,嚴禮強手上的艾條已經用去了兩根,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

  第三根艾條已經燒去了一半。

  房間裡點燃的火盤讓房間裡的溫度適中溫暖。

  就在嚴禮強都感覺這個辦法有可能救不回這個孩子的時候,突然之間,嚴禮強摸著那孩子肚臍的手指突然感覺到孩子的肚臍下面的腸子痙攣似的蠕動了一下……

  還不等嚴禮強反應過來。

  「咳……」躺著的孩子突然咳了一聲,然後一轉過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水來。

  孩子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了,孩子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父親,雙眼通紅,正用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狂喜的神色看著他。

  「哇……」孩子一下子大聲哭了起來。

  那燃燒了一半的艾條被嚴禮強放在了旁邊的盤子裡,嚴禮強站在一邊,呆呆的看著那個醒過來之後正在大哭的孩子,心裡一個聲音在狂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真的能救活,真的能救活……

  不要說那個孩子在哭,這一刻,嚴禮強都有了流淚的衝動。

  謝謝孫真人,孫爺爺,謝謝微信,謝謝馬老闆,謝謝張老闆,謝謝所有傳播正能量的人……

  ……

  那孩子的哭聲,如驚雷一樣的在房間裡炸響,而且一下子傳到了屋外……

  只是眨眼的功夫,嚴禮強就感覺屋子外面的門被人猛的推開,一大堆腳步聲湧來,他剛剛看到的那個老者,還有幾個婦人,再加上幾個他見都沒有見過的男人,一股腦的衝到了屋子裡。

  「麟兒……」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進來,看到那個孩子已經坐起,驚喜交集的驚呼一聲,一下子就衝了過來,把那個孩子抱在了懷中,埋頭放聲痛哭。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幾個女子都喜極而泣,一把年紀的陸老爺子激動得滿臉通紅,整個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好,好,好……死人猶能復生,這是天祐我陸家,天祐我陸家啊……」

  說著話,屋子裡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轉了過來,一個個雙眼放光的盯在了嚴禮強的臉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5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07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結緣陸家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嚴禮強傻笑著,這個時候的嚴禮強,他半點都沒想著陸家會給他什麼樣的回報,他的心中,充滿了純淨的激動和喜悅,兩世為人,他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起死回生的救人本事。

    幾根便宜的艾條,找到方法,有可能就是一條人命,這珍貴的東西,果然不一定是昂貴的。

    「小七,帶嚴公子到牡丹廳稍坐,好生招待,我隨後就來……」陸家老爺子開了口。

    被陸家老爺子稱為小七的,就是陸管家,整個陸家,也只有陸家老爺子能夠這麼稱呼陸管家,陸家其他的人,見到陸管家,要麼稱七叔,要麼稱七爺。

    「好的,老爺!」陸管家點了點頭,然後來到嚴禮強的身邊,客氣的說道,「嚴公子,這裡有些雜亂,還請嚴公子隨我到牡丹廳中稍作休息!」

    「有勞陸管家了!」嚴禮強點了點頭,也就隨著陸管家走出了房間,不在這裡圍觀了。

    陸家請來的那幾個等著看嚴禮強笑話的大夫就在門外,看到嚴禮強走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大夫看著嚴禮強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三頭六臂的活生生的外星人從飛碟之上走下來。

    幾個人就像蹲守明星的狗仔隊一樣幾乎同時圍了過來,一個個爭先恐後。

    但還不等幾個人開口,陸管家就開口了,「幾位,嚴公子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幾位有什麼話,等改日嚴公子方便的時候再問吧!」

    嚴禮強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著幾個醫生笑了笑,就隨著陸管家離開了。

    救人的秘法,陸家的人看到了,但應該不會說出去,因為這是大忌,要是自己救了陸家的長孫,陸家還把自己給賣了,那在黃龍縣,甚至是整個平溪郡,陸家的臉也就不要了,而且這對陸家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以陸家這樣的家事,沒有必要,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對陸家來說,最多,只是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們就不用請人來,自己就會動手救治而已。

    所以這個秘法,現在還等於是自己的獨門秘方。

    嚴禮強也有心把這個方法傳出去,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樣可以救更多的人,但是,卻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別人一張嘴,自己就什麼都說出來,要是這樣的話,這幾個大夫心中只會覺得,啊,怎麼這麼簡單,自己居然想不到,他不會覺得你嚴禮強大度,更不會覺得這個秘方的珍貴,只會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你嚴禮強走了狗屎運,要是其中有小人,在嫉妒心之下,他甚至還會在學了秘法之後反咬你一口,到處去敗壞你的名聲,說你壞話。

    這就是嚴禮強上輩子的經驗總結,要做一個好人,很多時候,你不光是要用心,更要用腦,有時候那該裝的逼,還是得裝,你不裝,反而不好,許多人就吃這一套。

    ……

    陸管家帶著嚴禮強穿只走了不到一分鐘,就來到了陸家的牡丹廳。

    這牡丹廳應該是陸家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這裡環境幽靜,外面是一個花園,花園裡種滿了牡丹,而那房廳之中的一切陳設,卻又富貴典雅。

    剛剛走進牡丹廳,嚴禮強的肚子就叫了起來,那咕嚕嚕的聲音,太響了,簡直就像是蛤蟆叫一樣,連旁邊的陸管家都聽見了。

    「今天真是招待不周,還請嚴公子在這裡稍坐,我馬上安排人給陸公子安排晚飯!」陸管家歉意的說道。

    嚴禮強笑了笑,點了點頭,也沒有推辭,他的確是餓了,今天在黃龍縣的縣城了走了一天,本來消耗就大,原本他還想今晚回匠械營中吃飯,沒想到遇到陸家這單子事情,前後一弄,兩三個小時就過去了,剛才在救人的時候沒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嚴禮強就感覺自己前胸都要貼著後背了。

    陸管家前腳離開牡丹廳去安排嚴禮強的晚飯,後腳就又進來了,就在牡丹廳陪著嚴禮強在這裡聊天,也算是禮數。

    陸管家是人老成精,他一邊聊著一邊對嚴禮強稱讚有加,而這聊天的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嚴禮強身上。

    嚴禮強也沒有隱瞞什麼,因為這根本瞞不住,隨著陸管家的話茬,也把自己家裡的情況該說的都說了。

    這些東西根本瞞不住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因為自己家就住在青禾縣,和黃龍縣毗鄰,陸家要想知道自己的消息,隨便派個管事出去打聽一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兩個人聊著天,沒一會兒,嚴禮強的晚飯就到了。

    說是晚飯,但那簡直和晚宴差不多。

    陸家的幾個健僕直接搬來了一張吃飯的大圓桌,就放在牡丹廳中,隨後一個個的侍女如穿化蝶一樣的端著各種美味佳餚上來,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面前就擺滿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二十多個菜,香氣四溢,還有幾瓶幾十年的陳釀美酒。

    這桌上的許多菜,嚴禮強都認不出來,不過他還是認出了兩樣,其中的一樣,就是一隻厚厚的熊掌。

    這蒸熊掌要弄好,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而是要大半天,陸家這麼快就能端上來,這就說明,在陸家的廚房裡,這道菜是常備的,可能每天都有幾隻熊掌在蒸著,想吃的時候就端上來了。

    不說這輩子,就是上輩子,這樣豐盛高端的菜餚,嚴禮強也沒有見過兩次。

    這滿桌的菜,就嚴禮強一個人吃,真是太浪費,太奢侈了。

    「嚴公子,請用飯吧!」陸管家客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拿著鑲了銀紋的象牙筷子,看著這滿桌的菜,嚴禮強的眼淚,不知為什麼,一下子就下來了……

    陸管家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嚴公子是不是對這桌菜餚不滿意,如果不滿意,我讓人再換一桌!」

    「不是,不是!」嚴禮強擦了擦眼淚,「讓陸管家見笑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家中父親,每日打鐵營生,這十多年來起早貪黑省吃儉用供我習武,平日肉都舍不得吃,只讓我吃,他一輩子恐怕都沒吃過這樣豐盛的飯菜,忍不住心有感觸!」

    陸管家沒有笑,而是深深的看了嚴禮強一眼,那看嚴禮強的眼神,卻一下子溫和了許多,聲音也柔和了下來,「嚴公子不用感懷,過了今日,以後嚴公子家中父親,就無需再如此辛苦了!」

    ……

    這一頓飯嚴禮強吃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桌上的佳餚他一個人差不多就吃了大半。

    修煉易筋洗髓經這些日子下來,特別是馬步關過了之後,嚴禮強的飯量逐漸增加,那是越來越能吃了,特別是面對著如此豐盛的美味佳餚,嚴禮強更是不會客氣,直接放開肚皮吃了一個飽。

    嚴禮強只吃飯菜,沒有喝酒,吃完飯後,侍女端上清茶水果。

    在吃完水果,喝了一點茶之後,這滿桌的飯菜,才被重新撤走。

    飯菜撤走了,新的東西卻被搬進來了。

    陸家的僕人搬進來兩個沉甸甸的箱子,把箱子放在桌子上,陸管家隨後把箱子打開,滿箱子的黃金金條在燭光下耀眼生輝,讓嚴禮強的眼睛都情不自禁的眯了起來。

    就在嚴禮強猜測著那些黃金到底有多少的時候,陸家老爺子一臉微笑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1:59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06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勢不用盡

  嚴禮強站了起來,對著陸家老爺子行禮,「見過陸老爺子……」

  「嚴公子請坐,請坐,不要客氣,哈哈哈……」陸老爺子心情大好,在客氣的請嚴禮強坐下之後,才在嚴禮強旁邊的主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今日要不是嚴公子施展回天之術,老夫的愛孫今日恐怕就要與我陰陽兩隔了,老夫白髮人送黑髮人,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傷心欲絕,嚴公子今日對陸家的恩情,陸家絕對會銘記心中,這一千兩黃金,是陸家一點小小的心意,請嚴公子不要推辭!」

  「多謝陸老爺子!」

  「不謝,不謝,是老夫應該謝你才對,我們陸家一條人命,又豈是區區一點黃白之物可以比擬的,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嚴禮強並沒有裝逼,自己的父親還在家中打著鐵,省吃儉用,面對著這放在自己面前的這一筆財富,他要是在這裡裝清高,博名聲,那邊讓老爹吃著鹹菜,這豈不是豬狗不如,一個連父母都可以不顧的人,又有什麼名聲可言。

  只是,這陸家的一千兩黃金的確是大數目,是嚴禮強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擁有過的巨款,要改善自己家中的條件,的確需要不了這麼多的黃金,而且這次自己與陸家搭上了線,讓陸家欠自己一個人情,這個關係,又豈是區區一點黃白之物可以比擬的,有句話說得好,勢不可用盡,福不可享盡,勢盡則禍至,福盡則緣孤,這都是至理名言。

  剛才自己是在低頭拉車,而現在,則是抬頭看路的時候。

  此刻的陸老爺子,在嚴禮強眼中,就和他上輩子遇到的那些超級大客戶一樣,這陸家的關係,必須維護好了,眼光放長一點準沒錯。

  「陸老爺子,今天雖然我盡了一點力,但說起來,也是老爺子的孫子和陸家福澤深厚,有上天眷顧,所以才有神人託夢給我傳授救治之法,想必也就是要借我之手來做這件事而已,我自己的功勞,實在微不足道……」

  嚴禮強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陸家老爺子的臉色,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聽到嚴禮強如此說,陸老爺子滿臉紅光,整個人顯得非常高興,覺得嚴禮強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舒服,順帶著,看嚴禮強也越看越順眼。

  「嚴公子謙虛了,謙虛了!」陸老爺子摸著自己的鬍鬚,「這世上是人億億萬萬,那神人為何不託夢給別人而託夢給嚴公子,這說明嚴公子本身也是福澤深厚之人,還與陸家有緣,要不然,我們家裡的管事也不可能一到石橋鎮上就剛好遇到嚴公子,這就是天意啊!」

  「陸老爺子說的是!」嚴禮強笑著,搖了搖頭,「只是這些黃金對我來說也太多了,這些黃金,我只要一半就好了,要太多了,那就是貪天之功,我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不止是陸老爺子,就連旁邊作陪的陸管家聽到嚴禮強居然只要一半的黃金,也愣住了,要知道,這個世界,普通家庭一輩子也攢不了一百兩黃金,面對著這樣的財富,嚴禮強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居然還能心態平和,主動推了一半的好處,這一半,可就是五百兩黃金啊……

  「嚴公子說只想要一半?」陸老爺子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嚴禮強,似乎是想確認一下嚴禮強剛剛是不是在說胡話。

  「的確一半就夠了……」嚴禮強嘆了一口氣,「剛剛吃飯的時候看到那滿桌菜餚我還想到家中父親在每日打鐵操勞,省吃儉用,忍不住落淚,有這500兩黃金,我剛好可以回家買上百畝田地,為家中備點資產,給父親養老,也讓父親不用每日在作坊裡操勞,可以過點清閒的日子,我家只是小家小戶,我與父親兩人相依為命,平日花銷也不大,500兩黃金頂天了,錢再多的話,恐怕就是禍非福了!」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說出這樣的話,有這樣的見識,陸老爺子看著嚴禮強的眼光都變了變,他摸著鬍子沉吟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難得嚴公子一片孝心,還有如此見地,這些黃金原本就是陸家對嚴公子的一點謝意,如果因為這點謝意讓嚴公子家被歹人覬覦,那就非我所願了,這麼看來,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

  「謝老爺子理解!」嚴禮強對著陸老爺子拱拱手。

  有時候這財富就像放在船上的貨物,對個人來說並非越多越好,關鍵要看個人的格局和能力能否承受得住。有的大船拉個幾百噸上千噸甚至上萬噸一點事都沒有,有的小船,你要是在上面放上一噸重的東西,它馬上就沉了,這一千兩黃金,對陸家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普通人家來說,這筆財富太大,一般的人家未必承受得起。

  「嚴公子是否也是在練武的?」陸老爺子又問了一個問題。

  嚴禮強點了點頭。

  「那嚴公子可曾聽說過平溪城中龍旗武館的館主宋天豪?」

  「當然聽說過,平溪城中龍旗武館的宋館主是郡中有名的武士,名師,我小時在青禾縣就聽說過宋館主的名聲,聽說宋館主有秘法,能讓習武者在數年苦修之下就能過了馬步關!」

  陸老爺子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看著嚴禮強,「不錯,不錯,宋館主有一門混元樁的秘法,還會煉製一門獨門的丹藥養元丹,習練馬步的武者,只要配合宋館主的混元樁和養元丹,再下數年苦工,就能突破馬步關,過了這一關,下一關伸筋拔骨也就不難了,只要能下苦工就能過,過了這兩關,只要有機緣資質,就有可能開闢丹田,築基成功成為武士,以後飛黃騰達自然不在話下,我陸家和宋館主相識多年,關係不錯,家中子弟也多有拜宋館主為師者,若是嚴公子願意,我宋家願意代為安排,讓宋館主收嚴公子為徒,悉心傳授混元樁,養元丹也保證供應,別的宋家不敢說,但只要嚴公子能吃苦,只要幾年功夫,這馬步關一定可以過,將來或有進階武士的希望……」

  嚴禮強知道,這是陸家在變相表達對自己的謝意,要拜宋天豪為師最少就要黃金百兩,而那養元丹嚴禮強也是第一次聽說,估計價格也不便宜。

  「多謝陸老爺子好意,只是我已經過了馬步關,就沒有必要再拜宋館主為師了!」

  「什麼?」陸老爺子和陸管家真的驚訝了,甚至有點震驚,一般人,十八歲能過馬步關就算作是青年才俊了,這嚴禮強才幾歲,也就十四五歲,怎麼就過了馬步關,這也太驚人了。

  從嚴禮強到陸家到現在,兩個人居然都沒有看出嚴禮強過了馬步關。真要這樣的話,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兩個人在心中都要重新評價了。

  陸老爺子眼中精光閃動,在認真打量了嚴禮強幾眼之後,突然把一隻手伸到到了兩人中間的茶几上方,「老夫實在有些好奇,不知嚴公子可否與老夫試試勁?」

  過了馬步關後,一個人腿上大筋如龍,力從足出,整兒人腰馬合一,就算人不動,足上腰上背上的力量也能傳遞到手上,可以讓手在極短的距離內擁有巨大的打擊力量和爆發力,產生寸勁,陸老爺子所說的試勁,就是試試嚴禮強過了馬步關後產生的寸勁。

  「當然可以……」嚴禮強笑著,也把自己的一隻手伸到了兩個人中間的茶几上,靠近陸老爺子的手掌,在相距兩指,大概也就是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隻手掌靠得很近,隱隱都能感覺對方手掌上散發出來的熱力。

  「嚴公子請!」

  陸老爺子自持身份,自然不會主動對嚴禮強出手。

  嚴禮強也不客氣,使出四分力量,就向著陸老爺子的手掌震過去。

  房間裡傳來一聲悶響,陸老爺子紋絲不動,嚴禮強也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好……好……好……」陸老爺子有些激動,在收回自己的手掌之後,連說了三個好字,「沒想到嚴公子如此年紀,就過了馬步關,整個黃龍縣,這幾十年下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在嚴公子這個年紀就能過了這一關的,嚴公子還是練武奇才啊!」

  「陸老爺子客氣了,我只是運氣而已,對了,不知道陸家請的那幾位大夫可還在府上?」

  「哈哈哈,那幾位大夫當然還在府上,沒有離去,此刻正一個個抓耳撓腮,火急火燎,想要向嚴公子詢問救人之法,不過嚴公子不用擔心,今日嚴公子救人之法,我陸家一定會為嚴公子保密!」

  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嚴禮強今日的這個方法,要是不穿出去,只靠這個救溺水之人的辦法,嚴禮強就能吃遍天下,拉出一門賺錢的營生,別的不說,就說這黃龍縣的那些池塘河流之中,各村各鎮,哪年夏天不溺死幾個人,何況還有其他地方。

  「還請陸老爺子把那幾個大夫叫到這裡來一下,我想和那幾個大夫說幾句話!」

  雖然不知道嚴禮強想幹什麼,但陸老爺子看了陸管家一眼,陸管家就去安排了。

  在那幾個大夫來到牡丹廳的時候,大廳裡的那些黃金已經讓陸管家叫人收了起來。

  再次見到嚴禮強,那幾個大夫都有些激動。

  但還不等那幾個大夫開口,嚴禮強就直接開口了,「我知道幾位大夫想要問什麼,那溺水之人在救上來之後,首先還是要急救,讓其倒背吐水,推胸過肺,還有渡氣,如果試過這些急救之法都無用,只要溺死不超過一宿,就有救過來的希望,那救人的辦法說來也簡單,就是用艾灸神闕穴,也就是肚臍,這個辦法是我在夢中得神人傳授,現在當著陸家老爺子的面,我把這個辦法傳授給幾位大夫,希望幾位大夫也能用這個辦法慈悲濟世,多行善事……」

  聽到嚴禮強直接說出那救人的秘法,幾個大夫有的一臉震驚,有的陷入沉思,嚴禮強隨後轉過頭看著陸家老爺子,「陸老爺子,這救人之法也並非我所有,我能做那樣的夢,估計也是神人不忍見江河無情,想借我之手將此法宣揚出來,好多救幾個人,陸家無需為我保守這個秘密,盡可把此法傳授四方鄉鄰,讓越多人知道越好!」

  對嚴禮強的決定,陸老爺子也有些動容,「嚴公子請放心,我陸家受此恩德,定將此法傳揚開來,造福鄉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2:02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6 02:05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危機初現

  和來陸家的時候不一樣,嚴禮強離開陸家的時候,坐的是陸家老爺子自用的豪華馬車。

  陸管事親自送嚴禮強離開,還有兩個陸家的護衛騎著犀龍馬護送。

  在來陸家之前太陽剛剛落山,而在離開陸家的時候,外面早已經滿天星斗。

  之所以用馬車送,一個是表示禮遇和鄭重,一個則是因為嚴禮強隨身攜帶著陸家送出的500兩黃金,整整一箱,不方便放在犀龍馬上。

  打開箱子,拿出一根黃燦燦的金條來,金條那沉重的手感和冰涼的觸感,在拿在手上的時候,讓嚴禮強的心中有一種莫名踏實的感覺。

  無論上輩子和這輩子,這都是嚴禮強第一次擁有這麼巨額的財富,就是這一根根黃燦燦的東西,在這世上,不知道讓多少人拋頭顱灑熱血,乃至六親不認喪心病狂。

  一邊是昂貴的金條,一邊是廉價的艾條,一條人命,讓幾根艾條和面前這裝著整整500兩黃金的箱子畫了一個等號。

  這世上,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幻。

  昂貴的是否真的昂貴,廉價的是否又真的廉價?誰又能說得清。

  想到自己從地攤上買到的易筋洗髓經,摩挲著手上金條的嚴禮強,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金條給嚴禮強帶來的激動和刺激的時間遠遠比嚴禮強想像得要短得多,在馬車剛剛駛出陸家莊的大門,再看手上的金條,嚴禮強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他從箱子裡抓了一把金條,大概有五六根,數也沒數,就直接塞到了坐在自己對面,送自己回去的陸管事陸文斌的手上。

  除了嚴禮強之外,這個時候的陸管事也正在興奮之中。

  今天陸家派出了十二位管事奔赴黃龍縣的各個地方,最後就只有他一個人帶著嚴禮強來,其他的管事都一無所獲,沒想到就是他帶來的嚴禮強,最後卻奇蹟般的把人給救了回來。

  雖然今天陸管家還沒有說話,但陸管事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在陸家的好日子要來了。

  正沉浸在幻想中的陸管事突然感覺自己手上一沉,低頭一看,就發現嚴禮強把一把金條塞到了他的手上,這讓陸管事心中陡然一驚。

  「嚴公子,使不得……」陸管事放低了聲音,就想把金條退回去。

  但嚴禮強又把他的手按了回來,同樣放低聲音說道,「陸管事,今天要不是你把我帶到陸家莊,我也沒有這個機會,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陸管事你,所以這些金條裡,也有陸管事你的一份功勞,咱們好處均霑,見者有份,陸管事不用推辭……」

  「不行,不行,這是老爺賜給嚴公子的東西……」陸管事又把金條推了過來。

  「陸老爺子賜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所以我想怎麼用我自己做主,陸管事不用擔心……」嚴禮強又把金條推了過去。

  「這個……」

  「陸管事再推辭,讓外面的人聽到了反而不好,陸管事在陸家莊兢兢業業做事,不就也是為了讓家裡人過上一點好日子麼,我送陸管事的東西,光明正大,誠心實意,就是禮尚往來,就算在陸老爺子面前我都不怕,陸管事又擔心什麼!」

  不知道是嚴禮強態度誠懇,還是他的那句話打動了陸管事,陸管事看看手上的金燦燦的金條,又看了看嚴禮強臉上的笑容,終於不再把金條推過來了,臉上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吞了一口口水,把那幾根金條揣到了懷裡,「那……陸文斌就多謝嚴公子厚賜……」

  「不客氣,不客氣,從小我父親就教我,眾人拾柴火焰高嘛,今日沒有陸管事,我也就沒有這些賞賜,陸老椰爺子的孫子也就救不回來,應該的……」嚴禮強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誠懇親切了。

  陸管事也在心中驚嘆,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做事人情老道,簡直就不像是一個少年,反而是像一個久經世事的成年人,怪不得老爺今天居然親自把他送出府外,這樣的待遇,在陸家莊,不是貴客,根本不可能的,這個嚴禮強現在留如此,將來那還了得。

  就這樣,在兩個人都有意結交對方的前提下,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與陸管事聊得火熱,兩人的友誼迅速升溫。

  ……

  就在嚴禮強坐車離開陸家莊的時候,陸老爺子和陸管家又返回了牡丹廳。

  兩個人坐下,侍女就已經重新給兩個人上了新茶,然後乖巧的退下。

  兩個人說起今天的事,只說了幾句,陸老爺子突然問了陸管家一個問題,「小七,你覺得嚴禮強這個少年如何?」

  「這個少年眼神清正,絕不是奸邪之輩,更難得的是小小年紀待人接物就練達穩重,進退自如,還過了馬步關,一身實力已經遠超普通人,從這一點上看,莊中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同齡少年之中,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了他,我觀此子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只是……」

  陸老爺子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只是什麼?」

  「只是此子說他老家就在青禾縣柳河鎮,一直和家中父親生活,但以我今日所見,此子若這些年都在家中,以他今日的表現,這些年恐怕早就名傳鄉里,不會默默無聞,黃龍縣與青禾縣毗鄰,陸家莊也時時關注著四方鄉鄰之中的青年俊傑,但我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

  「你覺得他有不實之言?」

  「或許這其中有些蹊蹺和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陸老爺子用茶盞在茶杯上漂了兩下,「那就安排人明天到黃龍縣去一趟,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記得,對嚴禮強的家事情況打聽得仔細一點,這事小七你親自過問,別人我都不放心!」

  「是,老爺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妥!」說完話,陸管家抬頭看著陸老爺子,好奇問了一句,「不知道老爺子為何如此關注這個少年?」

  陸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覺得嚴禮強與蓓兒在一起如何?」

  「九小姐……」陸管家的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似乎根本沒想到陸老爺子的思維會一下子跳得這麼遠,這蓓兒,九小姐,可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老爺子晚來得女,對九小姐最是寵愛,陸管家呆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只是九小姐今年已經十九,嚴禮強才十四歲,這年齡相差……」

  「我前年在郡城找麻鐵嘴給蓓兒斷過姻緣,麻鐵嘴說蓓兒辛酉年生,如果與丙辰年生的男子相配,那就是天合地合,龍鳳配,這是最吉之配,嚴禮強今年十四歲,正是丙辰年生,與蓓兒相配最合適,我觀他未來成就先不說,但卻心地厚道善良,不是薄情寡恩奸邪狠毒之輩,蓓兒找這樣的人,正是良配,就算他將來沒成就,我也放心些,蓓兒和他在一起也不會吃苦……」說到這裡,陸老爺子頓了頓,然後斷然說道,「蓓兒年齡雖然大了一點,但既然是我陸家的女兒,年紀大幾歲,又有何妨……」

  嚴禮強不知道,他這次去了陸家莊一趟,除了救人之外,他自己,更是被陸老爺子給「看上了」……

  「嚴禮強說錢肅是他叔叔,那找個時間,等錢肅再到醉香樓的時候,我去和錢肅聊聊……」

  「你不用去,你去太明顯了,讓佩恩去,他經常去醉香樓,遇到錢肅也自然而然,不會太刻意……」

  「知道了……」

  ……

  等到嚴禮強坐著陸家的「豪華專車」來到匠械營下車的時候,嚴禮強和陸文斌,幾乎都已經成了忘年之交,在陸文斌的口中,嚴禮強對陸家的瞭解,也一下子深刻了很多,對陸家家中的各個重要人物和各人關係,已經了然於胸,不再只是道聽途說,一頭霧水。

  嚴禮強抱著裝滿金條的箱子下了車,陸管家也下車來和嚴禮強告辭。

  這兩輪馬車短時間坐一下還好,時間一長,就能感覺舒適性太差了,這一路顛簸下來,無論車廂裡裝飾得再好,軟墊有再多,還是讓人不舒服,它甚至不如牛車,牛車因為走得慢,顛簸起來還沒有跑起來的馬車這麼大。

  「對了,陸管家,老爺子出門為何不弄個四輪馬車,以陸家的財力,弄個四輪馬車也就是老爺子一句話的事情,那樣坐起來也舒服一些……」在告辭的時候,因為和陸管家有些熟了,嚴禮強就隨口問了一句。

  「哈哈哈,這天下哪裡有四輪馬車……」陸管事卻搖著頭大笑起來,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嚴公子如此聰明,怎麼也會在這事上犯糊塗,馬車有四個輪子,那又如何轉向!」

  「轉向,這有什麼困難的,那不是……」嚴禮強說著,突然一下子定住了,因為他一下子想到這個時代為什麼沒有四輪馬車了,因為他所見的所有車輛的車輪,都是固定在車架上的,兩個固定的輪子還好轉向,要是四個固定輪子,轉向就很困難了。

  他上輩子見慣了四個輪子的車子,從來都覺得四個輪子的車子是理所當然,卻沒想到,在這個世界,「更加」理所當然的,還是固定著車輪的兩輪車。

  「嚴公子還有什麼事嗎?」看到嚴禮強有些發愣,陸管事問了一句。

  「哦,沒有了,沒有了!」嚴禮強一下子反應過來,「多謝陸管事相送,陸管事早些回去吧!」

  「好,那就告辭了!」

  ……

  看著陸管事和陸家的護衛離開,嚴禮強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就朝著匠械營的大門走去。

  剛剛沒走幾步,嚴禮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因為他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了一種強烈的,被人在暗處窺視著的感覺。

  匠械營的正門就對著大路,此刻天色已晚,路上幾乎就沒有人了,而大路的兩邊,卻是一片片一人多高的玉米地,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土崗,那片土崗周圍有一片桉樹林,因為夜色的關係,遠處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嚴禮強也無法確定那窺視著自己的目光到底來自哪裡。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種被人躲在暗處窺視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嚴禮強覺得自己就像被一條牙齒上抹了毒液的兇猛毒蛇給盯上了,那毒蛇,似乎隨時準備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一樣,有些躍躍欲試,這讓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強烈危機感讓嚴禮強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嚴禮強手心都微微有點冒汗,感覺喉嚨有點發乾,不過他卻沒有四處張望,而是嚥了一下口水,腳步也不變,繼續朝著二十多米外的匠械營的門口走去。

  看到嚴禮強回來,守在匠械營門口的軍士都熱情的和嚴禮強打著招呼,嚴禮強也微笑應和著。

  一直等到嚴禮強進了匠械營的大門,直走了一段距離,從拐角處轉到匠械營裡面的路上,那如芒在背的感覺,才一下子像被切斷一樣的消失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6 02:04 PM

第三十章 準備

  剛剛轉過牆角,嚴禮強就感覺自己的背上,已經全是冷汗。

  牆角這裡是一個風口,風口的風一吹,那背上的冷汗就有一股透心的涼意,讓嚴禮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激靈。

  剛剛這幾十米的距離他雖然外表看不出異常,但實際上,他心中緊張得要命,因為他能感覺那窺視他的目光有多麼的不善和凶狠,他都不知道那躲在暗處的人會不會突然跳出來給他致命一擊,或者是從那片玉米地或者桉樹林中射出一隻冷箭。

  如果是在以前,嚴禮強肯定無法發現有人躲在暗處在窺視自己,而且還能感覺到那目光之中深深的惡意,但在修煉了易筋洗髓經後,剛剛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卻異常的清晰,被那目光盯著,嚴禮強全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身體意識在本能的向嚴禮強發出警告,嚴禮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平靜的走過來的。

  從小到大,除了洪家之外,自己幾乎就根本沒有什麼仇人,即使以前和鎮上的一些同齡少年有點矛盾,那也是少年意氣,算不了什麼,自己或許不太討人喜歡,但也沒和什麼人結過深仇,最多只是人緣差點,所以,除了洪家之外,不可能還有其他人會從青禾縣追著自己來到黃龍縣。

  而剛剛隱藏在外面的那個人,也不是洪家的人,因為洪家的人自己都知道,整個洪家沒有一個人能有這麼強的氣勢,能給自己這麼危險的感覺,所以,那剛剛在外面隱藏著的人,就是洪家雇來的打手……甚至是殺手……

  人有很多種死亡的辦法,而對很多殺手來說,他們有很多辦法,可以殺了你都不會讓人看出來你是被人殺死的,像自己這樣的普通少年,很多時候,死了也就死了,沒有過硬的證據,官方都不會理會這種事。

  自己來到柳河鎮並非神不知鬼不覺,自己在青禾縣碼頭上船,在黃龍縣碼頭下船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洪家有心要找,也不難。

  嚴禮強沒想到的是,自己剛剛才離開柳河鎮半個月,為洪家賣命的人就追來了。

  這生存的危機壓得嚴禮強差點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緊緊的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感覺了一下自己拳頭上的力量,又摸了摸一直放在自己懷中的那包硝石,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就朝著錢肅的院子走去。

  ……

  和嚴禮強猜測的一樣,錢肅果然在他的院子裡等著自己,而且臉色不悅。

  剛剛看到嚴禮強走了進來,錢肅就衝了過來,先用怪異的眼神從頭到腳的打量了嚴禮強一遍,然後直接不客氣的開口問道,「陸家派人來說你在陸家作客,你爹什麼時候和陸家拉上關係的,怎麼不和我說一聲,你今天既然要去陸家,為什麼你離開匠械營的時候不告訴我一聲?」

  嚴禮強知道陸家不會把事情說得太詳細,以至於錢肅誤會了,然後他就把自己今日遇到陸家的事情說了一遍,除了他去買硝石的細節沒有說之外,其他的半點都沒有隱瞞。

  果然,一聽嚴禮強說完經過,錢肅臉上不悅的神色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懵逼。特別是在聽到嚴禮強居然把陸家溺死了六七個小時,讓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的那個孩子救活之後,錢肅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各種表情都來了,簡直堪比川劇的變臉絕活。

  「你沒騙我?」

  嚴禮強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那個箱子在錢肅面前打開,讓錢肅看看裡面的金條,「這是陸家老爺子給我的,剛剛也是陸家的一個管事用陸老爺子的車親自送我來的,錢叔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嗎?」

  瞪著眼睛看著那些真金白銀,錢肅也無話可說,被噎住了,足足隔了十多秒之後,錢肅臉上表情變幻,然後用一副牙疼加看到猴子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表情看著嚴禮強,「艾灸肚臍真的管用?」

  嚴禮強無奈的攤開了手,「去之前我也沒底,畢竟救人這種事,恐怕就是神仙出手,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救回來,但好在這次還算是成功了,好歹救回了一條人命!」

  「這法子真是你做夢的時候在夢裡有人告訴你的?」

  「錢叔,我長這麼大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青禾縣,這個法子以前也沒有出現過,除了做夢之外,難道我還能拍著腦袋就想出來……」嚴禮強一臉純真的看著錢肅,上輩子的記憶和經驗,對他來說,就真像夢境一樣,他說這些經驗和知識是做夢得來,估計就算上了最先進的測謊儀都都不會有問題。

  「奇了,奇了……」錢肅圍著嚴禮強轉了兩圈,也只能接受嚴禮強的解釋,「那陸家給你千兩黃金,你又為何只要一半?你不要的那一半,可是五百兩黃金啊?」

  「莫非錢叔覺得陸家欠我的這個人情還不值500兩黃金?」嚴禮強反問。

  「真不知道嚴德昌怎麼就能生出你這麼一個兒子來!」錢肅嘆了一口氣,終於不說話了,「你要是放心我,就把這些黃金放在我這裡吧,我替你保管!」

  嚴禮強笑了起來,「有什麼不放心的,就算錢叔你不說,我也正想把這些黃金交給你保管,我那個院子不太方便,錢叔你需要的話,儘管拿去花,就當是我孝敬錢叔你的!」

  錢肅搖頭苦笑,把箱子蓋了起來,稍微沉吟一下,對嚴禮強說道,「你今天一下子在陸家弄出這種事,估計用不了兩天整個黃龍縣都能知道你的名字了,想要少些麻煩的話,這幾天你最好就在營中,不要隨意外出!對了,我讓人給你送去兩壺箭矢,你這幾天沒事的話可以在匠械營中練練射箭,這射箭練好了,不得了……」

  「我聽錢叔的,後面這些天我就不出去了!」嚴禮強乖巧的說道。

  「嗯,今天你也夠折騰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錢叔你也早點休息!」

  ……

  和錢肅交代了一下,把那一箱黃金留在了錢肅那裡,嚴禮強就空著手,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一把角蟒弓目標太大,就算角蟒弓值錢,放在自己的院子裡也沒有人能帶走,但這些黃金卻不一樣,隨便往身上一揣就拿走了,上輩子的經驗告訴嚴禮強,不要去考驗人性,不要強求人人都當雷鋒,他記得上輩子看到的一個數據是,據說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兇殺案,就發生在熟人和朋友之間。

  人性很多時候是經不起考驗的,人性有善的一面,是天性,人性有惡的一面,是秉性,人性還有隨波逐流的一面,是習性,大多數人的人性都是混雜在一起的,中國老祖宗們造的這些字和詞,早已經把人性說透了,而錢肅管理匠械營,營中的錢財賬目往來,都要經他的手,他的屋子裡,就有秘櫃,也就是保險櫃裝著這些東西,自己的錢放在他那裡最安全。

  ……

  院子裡和嚴禮強離開的時候多了一點東西,那是兩壺箭矢,就放在院子屋簷下的一堆白蠟木桿上,嚴禮強一回來就看見了。

  每一壺箭有三十六支,嚴禮強看了看,就把那兩壺箭帶到了樓上,放到自己的臥室裡,就放在角蟒弓的旁邊。

  隨後,嚴禮強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自己今日買來的那包硝石,放到旁邊的屋子裡。

  在旁邊的一間屋子裡,這些日子,嚴禮強用研究物性的名義,從各個院子裡弄來了不少的東西和工具和原料,有鐵礦石,有各種木漆,有銅塊,馬尾,牛筋,扎絲,綿紙,還有石灰等東西,當然,這些東西里還有硫磺和木炭,這些都是匠械營中的原料。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一些工具,石臼,刻刀,桿秤,銼刀等等。

  這些東西都是嚴禮強從各個院子裡當玩物拿來的,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嚴禮強少年心性,就是拿來無聊的時候玩玩,也不在意。

  打開那間屋子的窗戶,月光照進來,屋子裡一片明亮,能見度足以可以讓人在屋子裡做很多事情了。

  想到剛剛在匠械營門口遇到的危機,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進入到屋子裡之後,就開始配製起了火藥。

  木炭粉和硫磺粉他這幾天早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唯一欠缺的一樣東西,就是硝石。

  把自己買來的硝石放到石臼之中,研磨成粉,倒出來,裝好,然後就開始稱重。

  黑火藥的配料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具體比例是2比15比3然後混合,只要有原料,製作火藥不比拌一盤涼菜要難。

  沒有花多少工夫,嚴禮強就製作了半斤的黑火藥,然後就用綿紙把這些黑火藥捲成了一根根的火繩。

  這個院子不許點火,所以嚴禮強沒有在院子裡試,而且現在天黑,要是這些黑火藥真的成功,那弄出的動靜更大,所以,最好還是明天到山上去試試。

  在做好了黑火藥之後,嚴禮強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在修煉了一遍易筋洗髓經後,就睡覺了……

  一切等明天再說……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24 AM

第三十一章 冷兵器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嚴禮強還是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在完成早鍛鍊,修煉了一遍易筋洗髓經後,到匠械營的食堂吃完早餐,隨後就回到院子,背著周勇送給他的角蟒弓,跨著一壺箭矢,懷裡則揣著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火藥,引火的火鐮,還有三包研磨好的碳粉,硫磺粉與硝石粉,就出了院門。

  「嚴少,怎麼,要去練習弓箭麼?」

  剛走出門沒多遠,嚴禮強就一道一隊同樣朝著白蠟林走去的全副武裝的兵士,那些兵士看到嚴禮強出來,一個個都笑著給嚴禮強打招呼。

  「是啊,昨天周大哥送的好弓,要放著那就是浪費了,不能辜負周大哥的一片好意啊……」嚴禮強笑哈哈的說著,「對了,幾位大哥怎麼今天要去白蠟林那邊巡邏麼?」

  「錢營監剛剛吩咐,這幾天讓大家警醒一點,加強警戒,多在營中轉轉!」

  嚴禮強微微一愣,心裡一下子就想到了錢肅的用意——自己昨天在陸家弄出來的事情一傳開,估計自己在匠械營的事情就瞞不住人了,所以錢肅讓匠械營的軍士加強了巡邏,也是間接在保護自己的安全。

  想到昨晚回到營中時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陰冷窺視,嚴禮強暗暗咬了咬牙。

  前世的時候,總覺得每天拚搏掙錢才是壓力最大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生活在和平安定的環境之中,也從來沒有遭受過什麼人身威脅,從來沒有體驗過朝不保夕的滋味,所以也不知道那種和平安定環境實在是來之不易,而這一次,才剛剛在這個世界體驗幾天,那如跗骨之蛆的危機,一下子就讓嚴禮強感覺到了生存的巨大壓力——這與掙錢無關,而是自己的生命和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

  嚴禮強和那隊兵士一邊走一邊聊,在來到匠械營靠近山坡的那片白蠟林的時候,雙方就分開了。

  嚴禮強是朝著山上去,而那隊軍士則是在巡邏匠械營和那片白蠟林的外圍——因為真有人要闖進來的話,也是從山坡下匠械營的院牆外面進來,不可能從山頂上跑下來,因為上山的路,就只有匠械營這一條。

  嚴禮強估計昨晚在暗中窺視自己的那個人根本沒有膽子闖到匠械營中來搞事,要知道匠械營可是軍事重地,國家專業暴力機關的一部分,這裡平時看似平靜,但只要隨便發生一點事情都有可能弄出軒然大波,不要說洪家請來的人,就是再厲害的那些亡命之徒,也沒有幾個敢隨隨便便就敢闖這些軍士重地,那簡直就是嫌自己命長了。

  所以,只要自己在匠械營,那個人就拿自己沒辦法。

  背著弓,挎著箭矢,順著自己平時走的路一路上來,嚴禮強沒有用多少時間就來到了自己每日在山頂附近修煉的地方。

  這個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不久,山林之中生機勃發,一切都剛剛甦醒過來,山林之中一片鳥語花香。

  把身上背著的弓箭靠著一塊巨石放好,嚴禮強仔細的在四下看了看,發現周圍附近都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轉到了這片空地後面不遠處山壁下面的兩個巨石後面。

  這巨石後面既背風,又隱蔽,周圍的地上沒有什麼草木,只是一些土石,就算火藥配置成功也不會引起什麼火情,而且小溪的水源就在不遠處,弄出一點煙氣,也瞬間就會被山頂上的風颳走了,山下的人不會看見。

  嚴禮強在巨石後面蹲了下來,從自己懷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繩還有打火的火鐮,開始嘗試起來。

  說實話,要是還是活在上輩子的地球,在配好這些火藥之後,嚴禮強根本不會擔心這些火藥不能用,而在這個世界,嚴禮強心中卻沒有底,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難以用他腦袋裡的那些知識能解釋的事情。

  比如說練功時出現的那些法相和異象,洪濤使出鐵砂掌時身上出現的那個巨大的手掌光影,自己過了馬步關時出現的犀龍馬的光影,奶奶的,這個世界所有的武功和秘法都自帶光影效果,能與天地之間的靈氣和能量共鳴,而且那些光影效果還千奇百怪,各有不同,比《聖鬥士星矢》裡面的小宇宙爆發起來的光影效果更誇張,誰又能用科學道理給自己解釋一下這其中的原理,告訴自己一下自己修煉武功和天地能量發生了什麼化學變化?

  打火用的工具是火鐮,對於用慣了打火機的人來說,用火鐮打火實在太不方便了,但也沒有辦法,因為這個世界除了火鐮之外,還有一種點火用的工具叫做火摺子,而火摺子因為製作比較費時,價格並不便宜,用一次少一點,一般只有少數的有錢人家,諸如洪家和陸家之類才會日常使用,軍中和大多數普通人家用的取火方式都是相對廉價而且易於攜帶的火鐮。

  嚴禮強打開火鐮荷包的防水皮蓋子,取出裡面的火石和火絨,然後用左手拿住火石並將火絨壓在火石與手指間,右手握住火鐮的荷包,將鐮刃對準火石猛擊,每一次擊打,火石上都會發出火星,在哢哢哢的猛擊了幾次之後,撞擊的火星終於將火絨點燃,有了明火。

  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嚴禮強將自己做好的火繩放到了火絨點燃的明火上。

  火繩外面的綿紙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還不到兩秒鐘,燃燒的綿紙終於燒到了混合著他製造出來的那些火藥的地方。

  嚴禮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沒有火藥點燃的嗤嗤聲!

  沒有劇烈的化學反應!

  更不可能有什麼爆炸!

  因為綿紙在燃燒,所以火繩也在燃燒,燃燒得很緩慢,就像點了一炷香,只是比點燃的香燒得稍快一些。

  燃燒的火繩有煙,但那煙霧之中充滿了一股濃濃的硫磺味,這是硫磺被點燃的味道。

  嚴禮強滿心期待著開天辟地的閃光,但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個被窩裡放出來的悶屁。

  一會兒的功夫,火繩燒完了,留下一下灰燼,灰燼中有沒燒乾淨的碳粉還有硝石粉……

  嚴禮強愣住了,難道火藥的配方在這個世界不管用?

  他再拿出另外一根火繩來試了一下,發現還是如此。

  碳粉和硫磺粉就來自匠械營,原料沒有半點問題,硝石買的時候自己已經檢驗過了,同樣也沒有問題。

  原料沒有問題,配方沒有問題,但配出來的東西,就是不是火藥。

  嚴禮強不死心,接著把自己懷中的三包還沒有混在一起的碳粉,硫磺粉,還有硝石粉拿了出來,開始進行不同的嘗試和組合,在折騰了將近一個早上,四個多小時之後,嚴禮強終於確認了一個事實——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他能確定的是,這個世界,的確無法配製出火藥。

  不僅是這樣,據嚴禮強所知,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沒有天然的磁石和磁鐵礦。

  這個世界有指南針,但這個世界的指南針上的磁針,用的是一種叫做星星鐵的材料打造的,而所謂的星星鐵,則是天上落下了的一種隕鐵,數量不多,價格昂貴,只是偶爾可以發現一小塊,同等重量的星星鐵的價格,幾乎是黃金價格的二十倍以上。

  這意味著什麼呢?

  沒有火藥就沒有熱武器,所謂的槍械大炮永遠不可能出現,而沒有足夠多的天然磁鐵和磁石,那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在未來也可能永遠無法利用生產電力。

  主宰這個世界的,將永遠是冷兵器,還有武力……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25 AM

第三十二章 收之桑榆

  火藥的配方沒有任何鳥用,嚴禮強也並沒有感到失望,而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相反的是,不知為什麼,嚴禮強心中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對自己未來的道路,看得更清楚了。

  一個永遠不可能擁有熱武器的世界,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在下山的時候,嚴禮強心中暗暗想著,這個世界沒有熱武器,同時這個世界缺乏生產和使用電力的必要條件,那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將來也不可能有原子彈,有核武器,有那麼多奇奇怪怪可以讓人類輕易把自己毀滅的東西,當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污染,疾病……

  當殺死一個人越加困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人類毀滅自己的可能性在減少,互相屠殺的成本在增加,這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從生產力發展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未來生產力發展的頂峰,到頂也就相當於地球上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時候吧,蒸汽的利用,蒸汽機的發明,或許就是這個世界人類能夠征服自然界的最強大的力量。

  而蒸汽機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

  當嚴禮強想到蒸汽機的時候,他的腦子裡,自然而然的就出現了上一世他在網上看到的蒸汽機結構原理演示的3D動畫。

  走在山路上的嚴禮強搖了搖頭。

  他來這個世界可並不是為了做一個工匠,實際上工匠在這個世界的地位並不高,就算他現在把蒸汽機的設計圖拿出來,那圖紙對他來說也沒有多少意義,並不能改變什麼,這個世界可沒有發明專利這種說法,如果蒸汽機真有用,別人買過去就能仿造,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或許那張蒸汽機的圖紙給他帶來的財富還不如陸家給他賞賜的十分之一。

  一百兩黃金對任何一個工匠來說都是巨額的財富,至少嚴禮強長這麼大還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工匠發明了什麼東西后可以得到幾百兩黃金的賞賜,而幾百兩的黃金,對現在的嚴禮強來說卻不能解決他要面對的現實問題,更不可能讓洪家與他化敵為友。

  所以,在這種永遠注定由冷兵器統治的世界裡,想要在這個世界混得好,不被人魚肉,擁有自保的能力,最關鍵的一點還是修煉,修煉才是王道!

  在下到山腳的時候,巧得很,嚴禮強又遇上了早上的那隊軍士,看樣子那隊軍士也是準備回食堂吃飯。

  「哈哈哈,各位大哥,巧啊……」嚴禮強笑著主動給那隊軍士打了一個招呼。

  「啊,嚴少練得怎麼樣?」

  嚴禮強故意愁眉苦臉的揉了揉肩膀,「周大哥的這張角蟒弓太強了,我只拉了幾次就拉不動了,看樣子還得慢慢來……」

  「哈哈哈,這可是五石的強弓,嚴少現在就能拉開,已經很了不起了……」說話的那個軍士中的隊長羨慕的看了一眼嚴禮強背著的角蟒弓,「我相信嚴少將來一定能把這張角蟒弓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一堆軍士大笑起來。

  「多謝各位大哥吉言,走,走,走,咱們去吃飯,吃飯……」

  「哈哈哈……」

  ……

  吃完午飯,嚴禮強繼續回到了山上。

  為了驗證火藥的配方,他已經浪費了一個早上,現在該證明的已經證明了,該清楚的已經清楚了,嚴禮強自然又回到了修煉的這條軌道上,更加用功的修煉起來。

  廢話少說……

  嚴禮強直接在烈日之下先給自己來了一遍易筋洗髓經補補身子。

  一遍功法練下來,不到兩個小時,嚴禮強感覺自己的全身又被天地靈氣和能量洗滌了一遍,收功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更加奇怪的是,哪怕是在烈日之下,練功練完,除了會出汗之外,嚴禮強也不感覺熱,反而有兩腋生風的舒爽之感。

  是該表演真正的技術了……咳……咳……

  用易筋洗髓經熱身完畢的嚴禮強接下來就打開了弓囊,拿出了角蟒弓,開始練習射箭。

  弓箭,在冷兵器時代,絕對是最強大的武器,沒有之一。

  曾經在地球上,人口兩三百萬,總兵員不過幾十萬的蒙古人就是靠著胯下的鐵蹄和手上的弓箭,橫掃整個歐亞大陸,滅國無數,建立了人類歷史上疆域最廣的大元帝國。

  只要有一把力氣,會射箭,一個莽漢都能輕鬆殺人於幾十米之外,而且讓人防不勝防,這就是弓箭的威力,這也是其他任何武器都比擬不了的。

  在白銀大陸,射箭被稱為弓道,進階武士之後,弓道為六藝之首。而因為弓道的修煉方式不同於一般的武技,許多人甚至把弓道修煉與武道修煉並列,有的極端者甚至認為弓道的重要性遠遠在武道之上,由此可見弓道的重要性。

  當未知的危險在快速逼近你,有人想要要你小命的時候,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找一個師傅去練武,去健身,去學散打武術,第二個選擇是拿起你面前的步槍或者是手槍,學習射擊,你會選擇哪一個?

  嚴禮強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二個,因為第二個見效最快,威力最大,所以這也是他選擇在今天開始學習射箭的原因。

  射箭,是可以將一個人的力量用最高效的方式轉化為殺傷力的辦法,在這一點上,沒有任何武技能夠超越。

  嚴禮強現在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力氣。

  山林之中練習射箭,也不需要什麼靶子,只需要隨意找一顆大樹就行。

  嚴禮強的目標就是距離他三十米外的一顆大樹,那顆大樹的樹幹有一人合抱那麼粗,看起來剛剛比人身粗了那麼一點,而且大樹的背後就是一片土坡和草地,箭矢射飛之後也不會傷到人,更不用跑太遠去撿,用來練習射箭,最合適。

  第一箭,嚴禮強拉了一個滿弓,他對準遠處的樹幹,手一鬆,那角蟒弓的弓弦一震,耳邊只聽到一聲輕微的「咻」的一聲破空聲,那箭矢就已經飛了出去,快如閃電,一下子就消失了……

  那射出去的箭矢是真的消失了,因為嚴禮強的眼力,根本無法捕捉到射出去的第一支箭矢的蹤跡,他甚至不知道這一箭到底射到了哪裡,只感覺是射空了,因為他在射出去之後,那顆作為靶子的樹幹之上,依然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第一箭射空了,而且角蟒弓拉得太滿,力量太大,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根本沒有必要滿弓。

  在射第二箭的時候,嚴禮強吸取了第一箭的經驗,只把弓拉到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又是一箭射出,第二箭的箭矢在射出去之後,肉眼依然難以捕捉,速度依然飛快,不過嚴禮強還是看到這一箭從那顆大樹的樹幹左邊飛了過去,沒入到那背後的土坡的草堆裡。

  嚴禮強再調整了一下,第三箭射出……

  這一箭有些偏右。

  第四箭,再偏左……

  第五箭,擦過樹幹……

  對嚴禮強來說,射箭完全就是一種奇異的享受,在射出每一根箭矢的時候,不管那箭矢有沒有命中目標,嚴禮強的心中,都會有一種溫馨寧靜的喜悅之感,那從他手上飛出的一根根箭矢,在嚴禮強眼中,就像是他打開籠子放飛到天空的一隻隻小鳥,又像是他從漁市之中買來放到江河湖泊之中的一條條小魚和泥鰍,只要能看著這些東西從自己的手上回歸自由,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享受和滿足,猶如進行心靈按摩。

  那毫無生命的角蟒弓和冰冷的箭矢,在嚴禮強的眼中,從他開始拿起他們射出第一箭的時候,似乎慢慢就變成了有了溫暖體溫的生命一樣,天然讓他感到親近。

  ……

  第八箭射出,終於,「奪」的一聲,那箭矢的箭頭,終於像一根釘子一樣的釘在了樹幹之上,整個箭矢地箭頭沒入到了樹幹之中,只有箭桿在射中目標後還顫抖不已……

  第九箭,又命中目標,第十箭,依然命中目標……

  這第一壺箭矢,整整三十六根,除了前面的七支箭矢沒有命中目標之外,後面的二十九支箭矢,全部命中樹幹,牢牢的釘在了樹幹之上。

  這射箭好像並不太難,嚴禮強心中嘀咕著,走了過去,把自己射出的那些箭矢全部收了回來。

  射到樹幹上的箭矢要用小刀配合著才能把箭頭挖出來,射到後面土坡的那七支箭矢,找到了六支,嚴禮強射出的第一箭,因為力量太大,整支箭矢完全沒入到了土坡之中,只有箭翎尾部的一點羽毛,還露在外面,在嚴禮強想要把它抽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整支箭的箭桿早已經折斷了……

  ……

  五石的強弓畢竟是五石的強弓,在射完了三十六箭之後,哪怕開的不是滿弓,嚴禮強依然感覺自己的胳膊有點發酸,力量消耗很大,他跑到旁邊的山泉邊上,喝了一點清澈甘甜的山泉,又休息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始練習射箭……

  第二次練習,三十五支箭矢全部射到了三十米外的樹幹之上,沒有一支箭脫靶射歪……

  第三次練習,三十五支箭矢全部一氣呵成全部射到了樹幹之上,依然沒有一支箭脫靶射歪,不僅這樣,那射到樹幹上的箭矢,還排成了一個整齊規整的圓形,猶如一個箭靶……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28 AM

第三十三章 一日一重天

  看著遠處樹樁上的那一簇整齊的箭矢,嚴禮強自己都愣住了。

  在射第二壺箭矢的時候,因為那些箭矢在樹幹上的分佈還有些散亂,他就想著射第三壺箭的時候把那些箭矢都射在一起,最好就射成一個圓形的箭靶,這樣看起來要好看一點。

  他心裡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結果沒想到還真能把所有的箭矢都射成了一個規整的圓形。

  在射的時候他覺得很輕鬆愜意,但沒想到射完之後那效果卻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樣。

  「一定是離這顆樹離得太近了,一定是離得太近了,對的,一定是這樣,因為距離近,所以才會這麼容易,你看人家說那些神箭手,都是百步穿楊,自己這點距離,也就幾十步而已,可能小孩子都做得到吧……」發愣片刻之後的嚴禮強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著那顆大樹走了過去,把那些箭矢全部收了回來。

  因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嚴禮強給自己找到的理由是自己選擇的這個靶子和自己的距離太近。

  在把箭矢收回之後,嚴禮強揉著肩膀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給自己找了一個目標,那顆樹距他足足差不多有五十米遠,比起他找的第一個標靶,這顆樹的距離就一下子拉開了很多。

  「咻……」第一箭射出,剛剛擦著那顆樹左邊的樹幹飛過……

  「咻……」第二箭射出,同樣擦著那顆樹右邊的樹幹飛過……

  「咻……」「奪……」

  只是第三箭,那箭矢就一下子再次命中了樹幹,像釘子一樣的牢牢釘在了樹幹之上。

  「咻……」「奪……」

  「咻……」「奪……」

  「咻……」「奪……」

  ……

  後面整整三十二箭,全部命中五十米外的樹幹,沒有一箭脫靶。

  50米的距離,嚴禮強原本覺得可能難度會提高很多,但是僅僅幾箭之後,他就有一種感覺,這50米的距離好像和30米的距離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嚴禮強又把所有的箭矢都取了回來,在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再次拿起了角蟒弓。

  嚴禮強這次的目標,是同樣在50米外的那顆樹上把所有的箭矢射在一個圓形的箭靶區域之內,就像上次一樣。

  「咻……」「奪……」

  第一箭準確命中……

  隨後,嚴禮強每射出的一箭,就像在樹幹上插秧一樣,一支支的箭矢,就圍繞著他射出的第一箭,一圈圈一圈圈的排成了一個圓形的區域。

  看著整整齊齊插在樹幹上的那些箭矢,嚴禮強吞嚥了一口口水,射箭到了這個地步,就等於用步槍在五十米內打固定靶百發百中,要是把那顆樹幹換成人,要殺人的話,已經非常容易了。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說射箭很難麼,每進步一點都要付出很多的辛勞和汗水,要培養一個神箭手就像培養一個狙擊手一樣,是要用無數的箭矢喂出來的,怎麼自己射起來這麼簡單?

  嚴禮強心中充滿了疑惑,只是他心中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就是隨著他用這把角蟒弓射得越來越多,他自己就感覺越來越輕鬆,射中目標好像就變得越來越簡單,只要他的眼光鎖定在某個位置上,他射出的箭矢,就好像有生命一樣,會自然而然的就朝著他眼睛鎖定的目標飛去。

  只要他一張弓,一搭箭,他眼睛鎖定的目標和他手上的弓箭之間,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種息息相關的感應和感覺,他就知道怎麼射出去最合適。

  難道還是因為距離太近?自己選擇的目標又太大?嗯,一定是這樣的。

  嚴禮強重新把所有的箭矢都收了回來。

  35支的箭矢,在射完這幾輪之後,已經有3支自然而然的損壞了,能用的就只剩下32支。

  所謂的百步穿楊,就是指百步之外洞穿楊樹,百步是距離,楊柳的樹葉是目標,穿是威力,就是箭頭在碰到楊柳葉的時候,還保持著強大的力道,這就是神箭手的標誌。

  因為古人舉步一次為跬,稱半步,所謂的一步,是一隻腳各上前一步,故人說百步穿楊,以普通人的步伐跨度來看,百步大概就是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能在這個距離上,射中柳葉那麼細小的東西,這個標準,按照嚴禮強上輩子的標準,如果是用槍的話,已經是一個狙擊手的標準了。

  嚴禮強選擇的第三個目標,正是七十多米外的一顆青楊樹,那顆楊樹的樹幹比起前兩個來,都要細上很多,不比嚴禮強的大腿要粗多少。

  在選好了目標之後,嚴禮強盯著那顆青楊樹,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角蟒弓。

  「咻……」第一箭射出,箭矢剛剛擦著那顆青楊樹的樹幹左邊的表皮飛了出去,在那顆青楊樹的樹幹上留下一道痕跡。

  「咻……」第二箭射出,箭矢剛剛擦著那顆青楊樹的樹幹右邊的表皮飛了出去,同樣在那顆青楊樹的樹幹上留下一道痕跡。

  這兩箭過後,如同放飛了兩隻小鳥,隨後那種奇異的感覺又一下子來了,嚴禮強一下子又能感覺到自己眼睛注視鎖定的地方,和自己手上的弓箭產生的那種奇異的感應。

  「咻……」「奪……」

  第三箭射出,一下子正中目標,箭頭沒入樹幹超過七釐米,箭頭上帶來的巨大力量,讓那顆青楊樹的樹幹震了一下,幾片葉子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嚴禮強精神一震,一支支的箭矢從他手上的角蟒弓上不斷的射出。

  最後一支箭射出,七十米外的那顆青楊樹的樹幹之上,從上到下,整整齊齊的排著三列箭矢,每一列箭矢剛好十支,那每一列箭矢之中的箭與箭之間的距離,完全相等,遠遠看去,那三列箭矢就像三列正在排隊操練的軍士一樣。

  所謂的百步穿楊,估計也就是這種水準了。

  難道自己是天才?

  這個念頭剛剛從嚴禮強的心頭升起,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邊的天地能量和靈氣湧動,一道紅光一下子就出現在他身上,在紅光之中,顯現出一把白色的長弓的光影,整整十多秒後,那紅光和白色長弓的光影一下子沒入到他的身體之之中。

  晉陞,弓道一重天境界!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29 AM

第三十四章 連續晉陞

  在弓道晉陞一重天後的整整一個月,嚴禮強都呆在匠械營中,每日足不出營,也不關心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匠械營中安心修煉。

  傳說中孔子當年練琴,曾有三月不知肉味之語,而嘗到了修煉甜頭的嚴禮強,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修煉之中,甚至連在匠械營中的作息和活動時間都調整了。

  因為每日上山下山吃午飯晚飯太浪費時間,嚴禮強這一個月,在每天起床到食堂吃過早餐之後,就從食堂帶著一點能吃的東西就上山了,渴了就喝山上的泉水,餓了就吃一點自己帶去的東西,每天都要在山上呆到日落之後才下山。

  因為嚴禮強和匠械營中的眾人都混熟了,所以對於嚴禮強要做什麼,大家也都見怪不怪,更何況,嚴禮強是到山上練習弓箭武技,對年輕人刻苦用功這種事,各人自然樂見其成。

  曾經有一次,負責巡視匠械營中的一隊軍士因為好奇想要到山上看看嚴禮強在幹什麼,只是還不等那些匠械營的軍士爬到山上找到嚴禮強,就在距離山頂還有兩三百米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一隻箭矢,就射在那隊軍士帶頭之人左邊數米外的樹幹上,箭頭沒入樹幹三四寸,整支箭桿顫抖不已。

  看到這一箭的威力,那隊軍士都被嚇得不敢亂動,連忙下了山,等到第二日早上再見到嚴禮強,說起這事,卻見嚴禮強一臉詫異,用如同小白兔一樣純潔無害的眼神盯著那幾個軍士,「啊,幾位大哥昨天還上山了,我都不知道耶,昨天我一直在練習射箭,有時候那箭朝著高出射出,想要射小鳥,落到哪裡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聽了嚴禮強的話,幾個軍士一頭冷汗,就連匠械營中的其他人,也不敢再隨意好奇的往山頂上亂走了,真要一個倒霉被嚴禮強一箭射中,一命嗚呼,那能怪誰,估計錢營監大筆一揮,就自己報一個意外事故,隨便發點撫卹,這事也就了了。

  從這天之後,嚴禮強在山上,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了。就算是錢肅問起他的修煉情況,嚴禮強也含糊的應對一下。

  不是嚴禮強不想和錢肅說實話,而是嚴禮強怕和錢肅說實話的時候嚇到他。

  練習射箭的第一天就在弓道修為上晉陞一重天,成為神箭手,這樣的修為速度,實在是太嚇人了,就連嚴禮強都有些難以置信,不知為什麼會是這樣。

  而在進階一重天后僅僅一週,嚴禮強的弓道修為就再次天人交感,顯現出進階異象,順利進階弓道二重天的境界。

  如果說弓道一重天的標準是百步穿楊,那麼,弓道二重天的境界就是百步落鳥。

  百步穿楊射的是靜物,而百步落鳥,落的是飛鳥,射的是運動的活物,後者的難度,絕對要比前者高出太多,這就是固定靶和移動靶的區別。許多浸淫修煉弓道一輩子的人,都沒有可能達到二重天的境界,而嚴禮強只是一個星期,就達到了。

  要達到弓道一重天的境界,或許靠汗水和努力就可以,天道酬勤,而要達到弓道二重天的境界,在百米之內射飛鳥可以百發百中,那就要看運氣和各人的天資,或許還需要名師指點了。

  短短七八天的時間,自己就從一個從來沒有摸過弓箭的人,一下子擁有了弓道二重天的修為,這樣的事情,讓嚴禮強怎麼和人去說。

  自己是弓道之中萬年一遇的天才?還是易筋洗髓經的功效?或者是兩者皆而有之共同作用?嚴禮強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如果這樣的修煉速度傳出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因為整個白銀大陸,這無數年的歷史,從來沒有出現過像自己這樣可以在弓道修煉上進展如此神速的人,這已經不是天才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妖孽。

  如果自己真是弓道修煉的妖孽就好了,嚴禮強也許不太怕曝光,因為天資這種東西誰都拿不走,但在擁有易筋洗髓經這樣的秘法的背景下,嚴禮強不想讓自己在還未強大的時候就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這太傻了。

  而在進階弓道修為進階二重天境界後的隨後二十多天的獨自一人的修煉中,嚴禮強感覺自己的實力幾乎每天都在增長著。

  增長最明顯的就是力量。

  這二十多天的時間裡,嚴禮強沒有放鬆易筋洗髓經的修煉,他是一邊用易筋洗髓經洗滌改變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身體每天都吞噬著大量的天地能量和靈氣,一邊修煉弓道,同時每天還打上兩趟虎嘯連環拳,拉伸一下自己的筋骨,空餘時再參悟琢磨一下錢肅送給他的那本《九宮風影步》的秘籍,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過得非常的充實,而他的力量,就在這樣的充實之中,又再次上了一個台階。

  在弓道修煉之前,也就是剛剛獲贈這張角蟒弓的時候,嚴禮強試過,他的力量在完全爆發出來之後可以把那張五石之力的角蟒弓連續拉成滿弓30次,才會感覺疲憊,同時在開弓的時候會感覺稍微有一點吃力,而這一個月下來,不知不覺之中,嚴禮強已經可以把角蟒弓拉滿40次以上,而且開弓的時候那種吃力的感覺正在慢慢消失。

  角蟒弓沒有變,那麼變的就是自己。

  在身體力量增加的同時,虎嘯連環拳的威力也在一步步的增加著,同時嚴禮強感覺到,在虎嘯連環拳一招一式的力量帶動之下,自己全身的筋骨也變得越來越靈活,身體的反應也越來越靈敏,而這,正是伸筋拔骨的跡象。

  伸筋拔骨是進階武士的第二關,顧名思義,這一關,就是要讓人把自己全身的筋骨徹底的拉開,打開。

  如果說馬步關解決的是力從哪裡來,有沒有力的這個問題,那麼,伸筋拔骨這一關解決的就是力到哪裡去,還有力的傳遞效率這個問題,準確的說,只有在伸筋拔骨之後,一個人的身體,才基本具備了將武技威力發揮出來和修煉更高武技的基礎,要是沒有這個基礎,所謂的修煉,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有的甚至連中看都做不到。

  除了這些之外,這二十多天來,嚴禮強的弓道修為,依然每天一日千里的在進步著……

  ……

  到了五月月底這幾天,嚴禮強感覺自己的弓道修為似乎又有了要突破的跡象。

  這一天,五月三十一日,剛好是五月份的最後一天,這一天,和往日一樣,嚴禮強早上起了床,在修煉了一遍易筋洗髓經,打了一趟拳之後,就去吃早餐,在吃完早餐後,他拿著食堂裡給自己準備的上山吃的餐盒,回到院子裡,背著弓囊,箭壺,就上了山。

  來到自己每日修煉的地方,嚴禮強也沒有急著練習弓箭,而是把弓囊,箭壺,還有餐盒什麼的先放在一邊,就開始了易筋洗髓經的修煉。

  這一練,嚴禮強足足連續練了四遍易筋洗髓經,整整六七個小時,到了下午才停下來。

  停下來的嚴禮強感覺自己的精神和力量有一種要爆棚的感覺,他把弓囊打開,拿出角蟒弓,然後在自己面前的草地上,插上了一把箭矢,隨後就一隻手捂著角蟒弓,盤膝坐在地上,閉起了眼睛。

  頭頂烈日如火,三十多度的高溫,山林之中蟬鳴鳥叫一片,嚴禮強就這樣盤膝坐在草地上,像一塊石頭,又像一尊握著角蟒弓的雕像,將近整整兩個多小時,一動不動,只是那汗水,卻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大片潮濕的痕跡,只是他握著角蟒弓的手,還依舊堅定如鐵……

  太陽在天空之中慢慢開始偏西,一片濃濃的雲飄來,遮住了陽光,在大地山投下一大片雲影,有風從東邊吹來,越過山頂的樹梢,草坪,帶著久違的涼爽之意,只是片刻之後,天上的雲層逐漸變厚,似有下雨的跡象……

  嚴禮強用耳朵聽著山上樹葉的聲音,那樹葉的聲音漸漸越來越響,嚴禮強的嘴角的線條,也慢慢變得堅毅起來……

  突然,一陣狂風越過山坡……

  嚴禮強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坐在地上的身體一下子彈了起來,他用閃電般的速度,拿起一支插在地上的箭矢,然後一箭射出。

  這一箭,猶如閃電,那箭矢幾乎在離弦的瞬間,就命中了一百七十多米外山坡上一朵在風中搖曳的紫色野花花朵下一指粗細的柔弱花莖。

  在狂風中,紫色野花的花朵飛了起來。

  又是一箭射來,正中那在狂風中的紫色野花花朵的中心位置,花朵粉碎,四片紫色的花瓣在風中翻滾著分開……

  在先後三秒不到的時間內,四支箭射來,那四片紫色的花瓣,先後被四支冰冷而堅硬的金屬箭頭射中,最後被死死的釘在了距離嚴禮強一百七十到兩百米之間的四顆樹的樹幹上,支離破碎,只留下點點殘香。

  那熟悉的光影出現在嚴禮強的身上,在那光影之中,出現了一把猙獰的黑色戰弓,隨後那戰弓沒入到嚴禮強的身體之內。

  白色的弓代表的是弓道修煉的一重天境界,灰色的弓代表的是弓道二重天境界,黑色的弓,就是弓道三重天境界。

  「這就是大漢帝國軍中最讓人看中的以弓道稱雄的鷹揚校尉的境界麼,比錢叔叔還高一級呢……」嚴禮強喃喃自語,隨後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嚴禮強終於忍不住在山頂哈哈大笑了起來……

  天上一聲驚雷,一點雨滴落在了嚴禮強的臉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32 AM

第三十五章 陸家之邀

  好幾天沒下雨了,今天突如其來的這場雨就下得很大,從第一滴雨水落在嚴禮強的臉上一直到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嚴禮強連射出去的箭都沒來得及去撿回來,大雨就來了。

  看到雨勢實在很大,嚴禮強就麻利的收好弓箭和食盒,快速的跑到附近的山壁下面的一個小山洞裡避起雨來。

  那個山洞很小,進深不到十米,高有三米多,就離他練功的那片崖壁不遠,匠械營的老人說這個山洞裡很多年前是個黑熊窩,只不過現在麼,洞裡連熊毛都看不到一根了。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個小山洞就變成了水簾洞,看起來也別有一番情趣。

  嚴禮強坐在山洞門口的一塊石頭上,把早上自己帶來的飯盒拿了出來,吃起了東西。

  今天嚴禮強一天都在蓄勢,午飯都來不及吃,一遍遍的易筋洗髓經修煉下來,嚴禮強的肚子,早就在抗議了,只是之前嚴禮強心思沒在這裡,所以也感覺不到有多餓,現在一突破二重天境界,晉陞弓道三重天,整個人一放鬆下來,嚴禮強才感覺自己已經餓得不行,簡直可以活吞一頭牛。

  飯盒裡有兩個拳頭大的飯糰,四個雞蛋,一塊半斤的熟牛肉,還有一點果脯和堅果,口味不錯。

  嚴禮強一口氣把飯盒裡的所有東西吃完,這才感覺稍微飽了一點。

  休息半個小時之後,看到外面的雨還在下,嚴禮強乾脆就繼續在山洞裡繼續修煉起易筋洗髓經來,一直練了兩遍,等到天色將黑,那大雨完全停下來,天上雲消雨散,嚴禮強才收拾了一下東西,下了山。

  ……

  等嚴禮強下了山,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在院子外面踏了踏鞋底上的泥巴,再抖了抖衣服上沾上的雨水,嚴禮強才「吱呀」一聲推開自己所在小院的院門,然後就看到了正在小院的屋簷下等著他的錢肅。

  「啊,錢叔,你怎麼來了?」嚴禮強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笑容,他朝著錢肅走了過去,對著錢肅擠眉弄眼,「你昨天不是才在營裡休息好,恢復了體力,按錢叔以前的作風,錢叔今天不是應該在外面和你的紅顏知己吟風弄月麼?」

  錢肅老臉一紅,忍不住瞪了嚴禮強一眼,「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吟風弄月?」

  恐怕我要是把我知道的那些風月之事說出來,把那些DG級的服務菜單給你看一下,錢叔你恐怕還真以為是餐館裡的菜單呢,嚴禮強心裡嘀咕著,上輩子在商場打拚,自然難免會遇到陪客戶這種事,而有的客戶口味又重,喜歡去的那些風月場所簡直可以讓未經世事的人去過一次就要懷疑自己的人生觀,嚴禮強去過幾次,但卻不好這口,每次上鐘的時候都只是讓姑娘陪他聊聊天就行,再加上嚴禮強上輩子所處的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真要論風月見識,估計十個錢肅加起來都沒有嚴禮強的見識多。

  「那是,那是,要論風月,自然要向錢叔學習!」嚴禮強嘴上打著哈哈,就走到遮棚下面的柱子邊上,把自己拿去的箭壺放好,在放箭壺的時候,嚴禮強一下子才看到遮棚下面的樓道口,有幾個包裝好的盒子,「錢叔你還給我帶禮物了麼,那盒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咳……咳……」錢肅故作嚴肅的咳嗽了兩聲,「那是我給你準備的行頭,新的靴子,新的衣服,你今天晚上好好洗個澡打整一下,別一身臭汗,明早就穿今天我拿給你的這些!」

  「這是要幹什麼?」嚴禮強眨了眨眼。

  「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明天是六月一日啊!」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就是明天是那個六……」心情放鬆之下,嚴禮強差點忍不住把六一兒童節都說了出來,不過幸好話都口邊又被他嚥了下去,白銀大陸可沒有什麼六一兒童節,反而,這裡六月一日卻有另外一個節日,嚴禮強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瞬間就想了起來,「就是那個……六月一日的半年節嘛……」

  嚴禮強終於把話圓了過來。

  大漢帝國的半年節,就在每年的六月一日,半年節在夏季,夏季又是田地裡莊稼長勢最旺的時候,所以這半年節,又叫祝豐節,也算得上是一個相當熱鬧的節日。

  「嗯,不錯,明天是半年節,陸家的一個管事中午來過一趟匠械營,送來兩張請帖,邀請我和你明天到陸家做客,參加陸家堡的半年節的祝豐宴,那些東西就是我明天為你準備的!」錢肅說著,把一張暗紅色的請帖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看了一眼,發現的確是陸家對自己的邀請,他抓了抓腦袋,雖然稍微有點意外,但這邀請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上個月才剛剛救了陸家的人,這是陸家善意的表示,看來自己上次在陸家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好的!」嚴禮強收起請柬,「那錢叔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去陸家?」

  「就早上,吃過早餐就可以去了!」

  「這麼早?」嚴禮強稍微驚訝了一下,按理來說,這半年節就算是受人邀請,也應該下午再去才合適,就是吃個晚飯,這麼早去幹什麼呢。

  「咳……咳……陸家莊後面有一個萬畝荷塘,此刻正是那萬畝荷塘水美魚肥之時,乘這個機會,我和一個朋友剛好約了明天去陸家莊的萬畝荷塘賭釣,自然要早點去!」

  賭釣?嚴禮強沒想到錢肅還有這個愛好,不過既然錢肅都說了,他自然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早點去就早點去,只是多吃一頓飯而已,陸家又豈會在意這一點。

  ……

  錢肅交代完事情之後,就離開了,嚴禮強搖頭笑了笑,背著弓囊,抱著錢肅給自己準備的那一身行頭,就上了樓。

  一夜無話,只是對於嚴禮強來說,晚課修煉,無論多忙,卻也必不可少。

  ……

  第二天早上,當嚴禮強把自己收拾得煥然一新,穿著錢肅給他準備的那身行頭出現在匠械營食堂的時候,匠械營中的軍士匠人們一個個都驚嘆起來,瞬間就把嚴禮強包圓了,一個個強勢圍觀。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嚴禮強原本長得就不算差,整個人濃眉大眼,模樣小帥,這些日子他修煉易筋洗髓經,隨著身體被一遍遍的洗滌,整個人的面貌氣質,都有一些變化,他個字長高了半寸不說,整個人的皮膚顯露出一種朝氣蓬勃的紅潤顏色,眼睛更加的明亮有神,身體也更加的挺拔健壯,隨著昨日弓道進階三重天,一種難言的自信而又深邃的氣質也出現在他身上,那小帥就變成了大帥,整個人陽光清澈,又朝氣陽剛,放到前世,就他現在這把造型氣質,如果能早一點混到TFBOYS裡面,再加上一點包裝的話,十有八九也能混成一個少女偶像。

  這樣的條件,再加上錢肅給他準備的那一身合體的天藍色的綢袍,再繫上一根鑲嵌著幾塊白玉的腰帶,腳上再穿上有著那麼一點增高效果的鹿皮半筒靴,用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這兩個詞來說,還真不算過分。

  「嚴少,聽說你今天要去陸家作客,你這樣去,晚上可以從陸家給自己拐個媳婦來了……」周勇打趣著說道。

  周勇話音剛落,旁邊就馬上就漆院的匠頭接過了話,「以嚴少的條件,一個哪裡夠,將來起碼也要三妻四妾,十個八個……」

  「哈哈哈……」周圍的人聽得哈哈大笑。

  「各位大哥,各位叔伯,麻煩大家讓讓,我肚子咕咕叫,還沒吃早飯呢,我一天就指望著這一頓呢,大家要沒看夠,我一邊吃你們一邊看,如何……」嚴禮強作了一個團揖,周圍的人笑得更開心了,不過也給嚴禮強讓出一條路來。

  ……

  匠械營中早已經準備好了兩匹高大的犀龍馬,吃完早餐稍作休整,嚴禮強就與同樣換了一身衣服的錢肅,騎上犀龍馬,說說笑笑的朝著陸家莊行去。

  ……

  就在嚴禮強離開匠械營的時候,青禾縣柳河鎮嚴家鐵匠鋪的門口,一大早,也來了一個客人。

  那個客人一副行腳商人的打扮,戴著一頂帽子,帽簷壓得有點低,在那低低的帽簷之下,是一張讓死人看了都自愧不如的慘綠的面孔,那面孔上,長著一雙不討人喜歡的三角眼,最明顯的是,那個人左邊的臉頰上,還有一顆豆大的黑痣。

  這個人的手上,還牽著一匹馬。

  看著剛剛開門準備做生意的鐵匠鋪,這個三角眼的男人的眼中露出一絲戾氣。

  既然嚴禮強躲在匠械營中不出來,自己拿他沒辦法,他就不信嚴禮強在知道他家裡出了事之後也還能繼續躲著。

  媽的,本來是來青禾縣順手做的生意,自己出手之後就拿錢走人,哪裡想到會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呸……」三角眼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就對著嚴家的鐵匠作坊叫了起來,「老闆,我這馬的馬掌壞了,幫我打一個馬掌……」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34 AM

第三十六章 湖中相遇

  今日是半年節,出門趕集和串親戚的人很多,路上人來人往,車來車走,頗為熱鬧

  因為不趕時間,在人多的路上縱馬馳騁也不方便,嚴禮強和錢肅兩個人就像散步一樣,騎著犀龍馬一邊聊一邊走著,用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從匠械營來到了陸家莊。

  今日的陸家莊果然比一個多月前更加的熱鬧了,在通往陸家莊的路上,一大早,行人就比往日多了好幾倍,似乎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在往陸家莊趕。

  那些朝著陸家莊去的人,一家家扶老攜幼,或坐牛車,或坐馬車,或五六人一隊,或幾十人一群,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朝著陸家莊行去。

  有的趕著車的,車上有空位,還能坐人,許多人都是一路邀請那些走在路上的人上車與自己同行,

  一些年輕男子,有的騎著馬,有的走著路,一個個的興致都很高。

  還有一些年輕女子,也三五成群的坐在裝飾著鮮花的車上,一個個都穿著鮮豔的彩裙,頭上插著各種漂亮的花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隨著眾人一起走在路上。

  女人們嘰嘰喳喳,男人們嘻嘻哈哈,年輕的男人和女人們互相打量著,有時逗趣幾句,互相詢問一下你們住在哪鄉哪鎮,我認識誰誰誰,你們認不認識,談得來,男人們就邀請女人們一起去,女人們同意了,一群人就結伴而行,更加的熱鬧,談不來的,也各走各的,互不影響。

  這樣的景象,讓嚴禮強看了,也大感有趣,上輩子逛街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只是上輩子逛街的那種氣氛,卻沒有眼前的這麼熱烈喜慶,哪怕是逢年過節,街上的商場極力弄出喜慶歡快的氣氛,但人與人之間依舊充滿了距離感,有些冷漠,沒有眼前這麼喜慶熱烈。

  那一路上所見的陌生人臉上的笑容和快活勁兒,讓嚴禮強也深受感染。

  看到嚴禮強騎在高大的犀龍馬上,年少英俊,長相氣質都不凡,這一路,惹得不知道多少年輕女子頻頻注目。

  「錢叔,這陸家莊今日為何如此熱鬧?」

  嚴禮強問了錢肅一遍,發現錢肅沒吭聲,他轉過頭一看,卻發現錢肅的目光正盯在前面牛車上的一個婦人身上,那個婦人三十多歲,穿著一紅色的裙子,正是花信年紀,整個人珠圓玉潤,豐乳翹臀,長得頗有姿色。

  那個婦人也發現錢肅正在看著她,兩個人正在眉來眼去,眉目傳情。

  嚴禮強放緩了聲音,「咳……咳,錢叔……」

  「啊,什麼,禮強你叫我……」錢肅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轉過頭來問嚴禮強。

  「如此良辰美景,錢叔不如上前問問,若那牛車上還能坐人,錢叔下去和那些女子婦人擠上一擠,這犀龍馬我牽著去陸家莊就好!」嚴禮強眯著眼,促狹的說道。

  錢肅老臉一紅,瞪了嚴禮強一眼,「小小年紀就敢捉弄長輩!」

  嚴禮強哈哈大笑起來……

  ……

  來到陸家莊外面的一個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嚴禮強就看到了老熟人陸文斌正在門口朝著這邊張望,他和錢肅騎在犀龍馬上,很惹眼,在他們看到陸文斌的時候,陸文斌也看到了他們,等他們騎著犀龍馬走近,陸文斌就一臉燦爛熱情的笑容朝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嚴禮強和錢肅也下了犀龍馬,將犀龍馬的韁繩交給了隨著陸文斌走過來的兩個陸家的莊丁。

  「陸文斌見過錢營監,見過嚴公子!」陸文斌對著兩個人一禮,看到嚴禮強換了一身衣服後氣質立刻不同,就連陸文斌也忍不住朝著嚴禮強多看了兩眼。

  嚴禮強對著陸文斌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陸管事客氣了!」

  「哈哈哈,佩恩兄在麼,今天約了和佩恩兄賭釣,我早已經等不及了,現在這個時候,太陽剛剛出來,正是釣魚的好時候……」錢肅一邊說著一邊東張西望。

  「六哥正在湖邊等候錢營監!」

  「那好,這就去,這就去……」錢肅說完,又轉過頭來和嚴禮強說道,「蓮華湖景色秀美,是黃龍縣內一景,你還沒去看過,可以一起去看看,想要逛陸家莊的集市的話可以等到下午,下午才是最熱鬧的時候。」

  「對,對,對,下午陸家莊請的幾個戲班子正式開始唱戲的時候才熱鬧,嚴公子想要看戲的話,可以等到下午再去,老爺已經讓人在看台上給嚴公子留了位置……」陸管事也在一旁笑著說道。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錢叔說的蓮華湖的景色!」嚴禮強點了點頭。

  「兩位請隨我來……」

  三個人並沒有進陸家莊,陸文斌直接把兩人帶到陸家莊堡牆外面的那條河邊,讓兩個人上了一艘小船,在交代了船伕一聲之後,那船伕就搖著小船,朝著遠處划去。

  小船上坐上兩人,再加上船伕,剛好滿滿當當,小船在河中輕快無比,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那小船就繞著陸家莊的堡牆轉了一小個圈子,劃入到一片一眼看不到邊的風景秀美的湖中。

  那湖湖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游魚,坐在船上,放眼看去,到處都是一片片田田的荷葉,不少的青蛙就蹲在荷葉山,瞪大了眼睛看著小船上的人,在小船靠近的時候才一下子跳到水中。

  此刻正值盛夏,正是荷花開的時候,一朵朵或粉,或白,或紅的荷花在荷葉間亭亭玉立,伸手就可以夠到,放眼望去,美不勝收,小船滑行在其中,就像滑行在一片開滿綠色的森林裡,一陣微風吹來,荷葉搖曳生姿,鼻中儘是荷花的淡雅的幽香,實在是讓人心曠神怡。

  一會兒的功夫,船伕就把小船劃到了這個湖心中間的一個小島上。

  那小島四面臨水,島上還有一個涼亭,一棟閣樓,種了一些樹木,正是釣魚的好地方。

  一個體型敦實矮胖,面孔和陸老爺子有幾分相似,唇邊有著兩撇小鬍子的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小島的一片石階邊上,笑嘻嘻的看著小船靠近。

  「哈哈哈,錢兄,你可終於來了,今日我們就看看到底誰厲害,剛好晚上燉魚湯喝……」那個男人和錢肅把臂大笑,然後就看向嚴禮強,從頭到腳的把嚴禮強打量了一遍,眼中的笑意更濃,「這位就是嚴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嚴禮強見過六爺!」嚴禮強對著這個男人行了一個禮。

  這個六爺,叫陸佩恩,正是陸老爺子的兒子之一,在家中排行第六,上次嚴禮強聽陸文斌介紹陸家莊情況的時就聽說過陸佩恩的名字,陸家在黃龍縣城的諸多產業,都是這個陸佩恩在打理,這個人可以稱得上八面玲瓏,是陸家核心的幾個人物之一。

  對於錢肅和陸佩恩的相識,嚴禮強並不感覺奇怪,因為錢肅常去的醉香樓,正是這個六爺打理的產業之一,嚴禮強奇怪的是,這個六爺這麼忙的一個人,怎麼今天會有時間在這裡和錢肅來這裡賭釣消磨時間,或許兩個人是有什麼事情要談吧,就像上輩子老闆們喜歡在打高爾夫的時候談生意一樣。

  「禮強,我和佩恩兄在這裡釣魚,你是年輕人,若覺得無聊,不如坐船在這蓮華湖中到處轉轉,我們吃中午飯的時候再見就好!」

  聽到錢肅這麼說,嚴禮強求之不得,要他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盯著兩根釣竿,那簡直是受罪。

  在和錢肅與陸佩恩告辭之後,嚴禮強又上了小船,讓船伕帶他到湖裡轉轉。

  看到嚴禮強離開,錢肅和陸佩恩相視一笑……

  ……

  湖中金色美不勝收,嚴禮強在湖中完全流連忘返……

  「啊,嚴公子,不好了,這船漏水了……」突然之間,帶著他的船伕就叫了起來,嚴禮強低頭一看自己,不知何時,自己身後,船伕腳下的床底板上,一下子多了一個酒杯大的洞口,那湖水正汩汩的從下面冒了出來。

  怎麼這船好生生的會多了一個洞呢?

  「我會游泳,沒有關係,你把船劃回去就行了!」嚴禮強鎮定的說道。

  「這船上載著兩個人,漏水漏得太快,恐怕劃不回去了……」

  「那怎麼辦?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游回去?」嚴禮強好笑的看著船伕,真要那樣的話,他今天這身行頭就要泡湯了,他倒不是心疼這身衣服,只是覺得這事有些好笑,沒想到還讓自己給遇上了。

  「這倒不用,嚴公子只要換一艘船,我一個人就能船先劃回去……」

  「換船?哪裡來的船?」

  「啊……」划船的船伕誇張的叫了一聲,就像周星馳《食神》開頭上那幾閣廚師的驚嘆,「嚴公子你看,真巧,那邊剛好來了一艘船……」漁夫指著遠處,嚴禮強轉過頭,剛好看到一艘小船從一片荷葉之中滑了出來。

  那艘小船上,有一個船伕,還有一個身穿綠裙的女子,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那邊那艘小船上的那個女子也看了過來,打量這嚴禮強,眼神奇怪得很……

  這邊的船伕招呼了一聲,那邊的那艘小船就劃了過來,兩艘小船就在一片荷葉之中接頭,在兩個船伕穩住船之後,嚴禮強就換了一艘船,坐到了新的那艘小船上。

  帶著嚴禮強來到這裡的船伕劃著「漏水」的小船,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一片荷葉之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35 AM

第三十七章 洞察

  坐在小舟上的這個女子,看起來約莫20歲左右的年紀,面容嬌好,長得居然有點像angelababy,只不過身材比起angelababy來,卻還要更顯健康一些,也就是更好,最明顯的就是這個女人坐在船上的時候,就算那雙腿併攏起來,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但嚴禮強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個女人那綠色的裙裝下那修長有力的腿部的輪廓。

  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女人的皮膚很好,這種好不是前世他所見的那種完全用化妝品點綴出來的蒼白,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所顯露出現的青春健康的氣息,皮膚晶瑩如玉,又透著一種生機勃勃的粉紅色,還有這個女人的眼睛,很亮,而且很有神,這絕對是angelababy那種小女生比不了的。

  從經驗上看,嚴禮強就能猜出,這個女人一定也是練武之人,雖然她現在一副大家閨秀的恬靜模樣,但這個女人透露出來的精氣神,卻不是普通女人能比擬的。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嚴禮強再遲鈍,他的腦子也有些反應過來了,他這次來蓮華湖,沒準就是錢肅安排了來和這個女人在這裡「碰面」的。

  能讓錢肅如此上心,還能讓陸家莊這麼多人配合著來演戲製造機會,這個女人在陸家莊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嚴禮強的腦袋迅速的轉著,只是瞬間,他就從陸文斌和他介紹過的陸家莊的人物之中,一下子想到了一個人——陸家莊的九小姐,陸老爺子的掌上明珠,陸蓓馨。

  陸蓓馨是陸老爺子最小的一個女兒,陸老爺子晚來得女,因此對陸蓓馨極其寵愛,只是陸文斌上次說陸蓓馨一直在平溪郡中的國術院中學習,怎麼現在卻又回到了陸家莊,而且還出現在自己面前,用這麼奇怪的眼神在打量著自己?

  這個女人打量嚴禮強的眼神,一下子就讓嚴禮強上輩子想起有兩次朋友給他介紹女朋友時他去和對方見面對方打量他的那種眼神。

  難道是陸老爺子想要自己當陸家的姑爺,這才弄了這麼一齣戲碼出來?

  嚴禮強的腦袋有點發暈,這個想法雖然有些荒誕,但卻是眼前這個情況最好的解釋,整個陸家莊,除非陸老爺子點頭,否則誰敢給他的寶貝女兒介紹對象而不讓他知道?

  嚴禮強一下子哭笑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一直在打量著嚴禮強的女人伸手從自己的頭上一摸,就摘下一根金質的髮簪,然後看也不看,就把髮簪丟到了遠處的湖水之中。

  「陸順,我髮簪掉了,麻煩你幫我去撈一下……」那個女人淡淡的說道。

  操著船槳的船伕聽了,一聲不吭,放下手上的船槳,小船輕輕一震,船伕整個人哧溜一聲,一下子就鑽到了水裡,簡直就是浪裡白條,居然水花都沒濺起來,顯露出超凡的水性。

  小船上一下子就只剩下嚴禮強和這個女人。

  女人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容,打量著嚴禮強的目光也一下子強勢起來,變成了審視。

  「咳……咳……嚴禮強見過陸小姐!」作為男人的嚴禮強主動開了口。

  「你知道我?」陸蓓馨微微一愣,然後臉上就有了一絲惱怒,「他們已經給你說了?」

  「陸小姐不要誤會,我是猜的!」

  陸蓓馨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嚴禮強,有些不相信,「你猜的?你能猜到了什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嚴禮強嘆息了一聲,「到了這個時候我若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豈不是太笨了!」

  「你倒挺聰明的!」陸蓓馨的眼神終於一下子軟了下來,「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嚴禮強攤開了手,「陸小姐放心吧,只要你能在陸老爺子那邊交代過去就行,我今年十四歲,現在說婚姻大事還早,還可以拖幾年,有這幾年的時間,陸小姐的婚姻大事,想必還有自己做主的迴旋餘地,陸家要是有人問起,我就說和陸小姐你相處得挺愉快,陸小姐知書達理,溫文有禮,就像我姐姐,陸小姐你看這樣如何?」

  俗話說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陸蓓馨剛剛十九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而且人又在郡城,認識異性的機會又多,要說陸蓓馨心中沒有什麼喜歡和暗戀的對象,嚴禮強是絕對不信的,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陸蓓馨真的沒有喜歡和暗戀的人,感情經歷一片空白,以兩個人現在的年齡來說,嚴禮強也絕不會認為陸蓓馨會對自己產生什麼男女之情和好感。

  女人無論身體還是感情,本來就早熟,像陸蓓馨這個年紀的姑娘,有可能會喜歡一個英俊瀟灑的有為青年,甚至是一個像梁朝偉,吳秀波一樣有著大叔范的老男人,但絕沒有可能會喜歡一個年紀比她小很多的毛都沒長齊的十四歲的毛頭小子,這是由進化論和女人的激素水平決定的。

  現在最可能的情況是,陸蓓馨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只是陸老爺子還不知道,這才亂點鴛鴦譜,把自己給拉了上來。

  嚴禮強不拒絕和陸蓓馨認識,也不拒絕和陸家的關係再進一步,但他卻絕對沒有精蟲上腦自作多情的以為陸家的這位千金小姐這十九年來就是在洗白白的等著他到來……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開了,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剛剛陸蓓馨把船伕支開,估計也就是想和自己攤牌來著。

  陸蓓馨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她絕對想不到的是,她還沒有說話,面前的這個毛頭小子居然就已經把她想要說的話完全說完了,之前陸蓓馨聽到嚴禮強救她小侄兒的故事還嗤之以鼻,覺得嚴禮強所說的在夢中得到什麼神人傳授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這或許是嚴禮強運氣好,在哪裡學到的失傳之秘,而這個時候,陸蓓馨卻一下子覺得嚴禮強說得有可能是真的……

  面對著嚴禮強那與他年齡絕不相符的深邃目光,陸蓓馨感覺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簡直能把自己的心給看穿一樣,莫名有了幾分慌亂,剛剛還有些咄咄逼人的她不得不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看著自己手上摘的一朵粉紅色的蓮花。

  「無論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救了少麟……」陸蓓馨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嚴禮強笑了笑。

  這就是默認了嚴禮強剛剛說的那些話……

  陸少麟就是嚴禮強上次救的陸老爺子的孫子。

  「不用客氣,那是我應該做的,而且陸家已經給了我足夠的報酬!」嚴禮強平靜的說著,自己也把目光從陸蓓馨的臉上轉開了,臉上重新露出那種人蓄無害的笑容,把話題轉移開了,「不知道陸小姐能不能當導遊,帶我在這蓮華湖裡到處逛逛!」

  兩個人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有了默契,陸蓓馨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小船的船邊,發出聲響,剛剛跳下水的那個船伕就在不遠處露出了腦袋,手上還拿著陸蓓馨丟到水裡的金髮簪,游到船邊,雙手拉住船尾,小船輕輕一震,就上了船。

  「小姐,你的髮簪!」

  「嗯,留著吧,賞你了!」陸蓓馨心情大好,「嚴公子想要逛逛蓮花湖,後面的時間,就交給你了!」

  「是,小姐你放心好了!」船伕高興的收起金髮簪,憨厚一笑,賣力的劃起船來。

  ……

  在湖上隨便一逛,隨便聊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一直等到將近要吃中午飯的時候,剛才送嚴禮強到湖中的那艘小船又「修好」了,重新劃著來,嚴禮強回到自己的小船,才和陸蓓馨分開……

  陸家和錢肅安排的兩個人的第一次相親,也就此告一段落。

  看著陸蓓馨離開的背影,嚴禮強的心中的一個判斷卻越發的清晰起來——陸蓓馨的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只是她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陸老爺子,一直在陸老爺子面前裝著乖乖女,心中有很大的顧忌,似乎在擔憂什麼?

  陸老爺子既然連自己這樣的窮小子都不嫌棄,那麼,陸蓓馨心中顧忌的就絕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的家世,而一定是別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一說出來陸老爺子一定不會同意,甚至會大怒,所以才隱瞞,不敢說出來。

  而能讓陸老爺子還沒見過人就反對的,那麼,有很大一個可能,就是陸蓓馨喜歡的那個男人,很可能來自與陸家和陸老爺子關係不好的家庭或者是家族。

  上次記得陸文斌說整個黃龍縣內,唯一和陸家不對付的家族,好像就是一個王家。

  陸王兩家是黃龍縣內的兩大家族,但這兩個家族卻一直勢如水火。

  所以,陸蓓馨喜歡的那個人有很大可能來自王家!

  而能讓陸蓓馨這樣的女子喜歡的,那個人在王家,一定不是無名之輩,必定非常優秀,而且年齡和陸蓓馨懸殊應該不大,而且還有機會和陸蓓馨接觸,這樣的人,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來。

  要是陸蓓馨知道她和嚴禮強見了一面就被嚴禮強把她心中的秘密全都猜了出來,那她一定後悔這次和嚴禮強見面。

  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故事雖然美好,但是,真實的現實是,不是每個朱麗葉,都可以遇到一個羅密歐……

  要不要把這事告訴陸家的人呢?

  嚴禮強有些猶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37 AM

第三十八章 驚聞噩耗

  等嚴禮強來到湖心小島見到錢肅的時候,錢肅和陸佩恩的「賭釣」已經結束,兩個人正坐在小島中間的亭子之中,亭子內生著爐火,爐火上架著銅鍋,銅鍋之中魚湯的香味四溢,周圍擺滿了熱騰騰的酒菜,兩個人正聊著天,等著嚴禮強的到來。

  嚴禮強一來,兩個老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陸佩恩就笑了起來,一臉雞賊,「嚴公子覺得這蓮華湖中的風景如何?」

  「這蓮華湖萬畝荷花美不勝收,行舟其中,陡生出塵之意……」嚴禮強笑著走了過去,和兩個人打了一個招呼,就坐到留給他的椅子上,坦然的說道,「說來也巧,我今日在湖中還偶遇了陸小姐,陸小姐在湖中採摘荷花,我的船漏了水,就坐陸小姐的船在湖中游了一圈……」

  之前嚴禮強該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猜測的陸蓓馨有可能喜歡王家子弟的事給陸家莊的人通通氣,但這個時候,嚴禮強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所謂疏不間親,自己現在對陸家莊來說始終是個外人,貿然和陸家說這種事,恐怕還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而且這完全是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錯的,所以,還是不要貿然裝大頭蒜為好。

  不過眼前這個六爺是精明人,或許可以悄悄暗示一下,讓陸家莊的人稍微注意一下他們九小姐在郡城之中的動向,這不是棒打鴛鴦,而是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給陸家一個善意的提醒。

  陸蓓馨很聰明,但再聰明的女人有時候遇到感情之事也會變得盲目昏頭,此刻的陸蓓馨,在嚴禮強看來,完全和他上輩子見到的那些冒冒失失見了網友後把自己弄暈,最後被騙財騙色的女人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有陸家莊的人在郡城能稍微看顧著陸蓓馨一點,陸蓓馨吃虧的機率就少一些,這也算是自己回報一下陸老爺子對自己的看中吧。

  「哈哈哈,來,來,來,嚴公子咱們吃菜,吃菜,嚴公子嘗嘗這蓮花湖中的魚湯的滋味……」

  陸佩恩也老道得很,聽到嚴禮強已經和陸蓓馨見過面,就哈哈一笑不問什麼細節,而是招呼起嚴禮強開吃,嚴禮強也不著急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就在這頓飯上,錢肅和陸佩恩一定會旁敲側擊詢問自己對陸蓓馨的觀感。

  果然,飯吃到一半,錢肅這個做叔叔的就把嚴禮強給賣了,說嚴禮強已經「長大成人」,還勸著嚴禮強喝了兩杯酒,在嚴禮強酒酣耳熱之際,錢肅又說起嚴禮強遊湖的事,旁敲側擊的想聽聽嚴禮強對陸蓓馨的看法。

  嚴禮強能有什麼看法?自然是撿著好的說了一通,什麼漂亮啦,落落大方啦,知書達理之類的說了一大通。

  陸佩恩就在一旁笑眯眯的聽著,不時和錢肅交換一個眼色,顯得很滿意。

  在誇獎了陸蓓馨好幾句之後,嚴禮強才假藉著一絲酒意,把自己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聽陸小姐說她現在還在郡城的國術院中學習,著實令人羨慕啊,咱們平溪郡中,能進國術院的,都是和陸小姐年齡相仿的各地的青年才俊,能和這麼多的青年才俊在一起學習,修煉,交朋友,想想也讓人激動,等今年國術大考,我也好好努力,爭取能有進入咱們平溪郡國術院的機會,到時或許就能再見到陸小姐,認識一下陸小姐的朋友……」

  陸佩恩一直笑著聽著嚴禮強在說,一直在嚴禮強說完之後,他的眉頭才微微一蹙,然後若有所思的看了嚴禮強一眼。

  ……

  今天早上早早到陸家莊,就是為了給自己創造和陸蓓馨見面的機會,等吃完午飯,到了下午,重新從湖心小島上回到陸家莊,嚴禮強才發現陸家莊真正熱鬧起來,陸家請的不少客人都是下午才到,整個陸家莊內的一個廣場,就成了周圍十里八鄉民眾歡度半年節的主場。

  陸家在廣場上搭了一個戲台,廣場周圍是各式各樣的小吃和做小買賣的攤位,整個陸家莊,充滿了歡快的氣氛,特別是廣場戲台周圍,更是被擠得水洩不通,等到舞台上一聲鑼響,正式開始唱大戲的時候,廣場上民眾的歡呼叫好聲,簡直直衝雲霄。

  這個世界,什麼都好,空氣好,山好,水好,但就是有一個地方不好,那就是缺乏能夠愉悅人們精神的娛樂項目。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能想到的最大的娛樂,就是看戲,這才是今日陸家莊熱鬧的原因。

  上輩子在地球嚴禮強曾聽幾個老人說起他們小時候聽說有電影隊下鄉到附近鄉鎮放電影的盛況,那個時候,知道哪裡放電影,是轟動十里八鄉的大事。

  許多人家一家老小為了看電影,晚飯都不吃,煮幾個土豆帶著,然後每個人拿著一個小板凳就開始趕路了,常常一家人走上一二十里山路,就是為了看上一遍露天放映的《地道戰》《少林寺》之類的電影,回來的時候大家打著火把趕夜路,一家人個個興高采烈,就像過年一樣……

  當時聽了這樣的話,嚴禮強還不相信,而今日看到陸家莊唱大戲時的情景,他終於相信了。

  陸家在戲台前面最好的位置搭了兩個遮棚,留了不少椅子招待他們邀請的賓客,在開戲的時候,連陸家老爺子都興致勃勃的坐在了前面,錢肅也精神抖擻的投入到了舞台上的表演之中。

  陸蓓馨也在,只不過她在陸家和客人的女眷那邊,和嚴禮強隔得有些遠,在和嚴禮強點頭打過一個招呼之後,也就把嚴禮強當成了空氣。

  別人看著舞台上的大戲一個個津津有味,而嚴禮強在最初的幾分鐘好奇過後,再看著舞台上幾個唱戲之人的咿咿呀呀,嚴禮強幾乎要無聊到要睡著,還不等幾齣大戲唱完,嚴禮強就找了個藉口,從看台上溜走,去看廣場邊上的幾個手藝人捏泥人去了。

  而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陸老爺子還當眾向來賓們介紹了一下嚴禮強,聽到陸老椰子介紹,那些賓客才知道原來最近在黃龍縣傳開的那個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就是嚴禮強在陸家莊傳開來的,在那一片恭維聲中,嚴禮強在宴會之中小小的出了一把風頭,他的名字,也徹底的在黃龍縣傳開了。

  晚宴過後,嚴禮強和錢肅就返回了匠械營,在做完易筋洗髓經的晚課之後,嚴禮強就睡了,一夜無話。

  而第二天一大早,嚴禮強還正在食堂裡吃著早餐,一個他想都想不到的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周鐵柱雙眼通紅,一身疲憊風塵,臉上還帶著淤青和傷口,他見到嚴禮強的第一句話就是,「禮強,師傅……師傅出事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39 AM

第三十九章 回到家中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半年節,當嚴禮強在陸家堡的時候,柳河鎮的嚴家,卻飛來橫禍。

  在周鐵柱簡短的敘述之中,嚴禮強很快就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

  說起來事情也簡單,就是因為一隻馬掌。

  昨日早上有人來鐵匠鋪打了一隻馬掌,到了晚上的時候,那個人又來,態度蠻橫霸道,說他早上在這裡打的馬掌,到了下午那馬掌就壞了,還折了他的馬的一條腿,要嚴德昌賠他的馬錢,嚴德昌當然不肯幹,這擺明就是訛人,雙方就爭執了起來,結果沒爭執幾句,那個人就突然動了手,拔出刀,把嚴德昌砍翻在地,周鐵柱上去幫忙,也被那個人打翻,身上還中了一刀。

  在打完人之後,那個人乘著夜色就溜了,周鐵柱昨晚折騰了一夜,安頓好嚴德昌,隨後想到嚴德昌悄悄交代他的嚴禮強所在的地方,就趕緊騎著馬,跑到了黃龍縣來給嚴禮強報信。

  聽到自己的父親被人砍了,嚴禮強當場就炸毛了,只覺得全身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無盡的怒火瞬間就在嚴禮強的身上熊熊燃燒起來。

  「鐵柱哥,昨日那個人是不是洪家的?」嚴禮強眼睛瞬間通紅,像是要殺人一樣,咬牙切齒的問道。

  「不是,那個人是生面孔,以前我在柳河鎮都沒有見過……」周鐵柱搖著頭。

  「我爸現在怎麼樣?現在誰在家中照顧我爸?」

  「師傅在家裡,我已經請了醫生,但師傅傷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周鐵柱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我來的時候,除了吳媽之外,我還讓我堂弟留在師傅身邊,招呼著大夫……」

  嚴禮強閉上了眼睛,雙拳緊緊握著,幾秒鐘後,他睜開眼睛,看著錢肅,眼神一下子變得堅定無比,「錢叔,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家裡出了事,我現在必須回去了……」

  看著眼前的嚴禮強,錢肅就知道沒有辦法再把他留在匠械營了,他也嘆了一口氣,「你去收拾東西,我讓人準備犀龍馬!」

  嚴禮強一語不發,轉身就大步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錢肅臉色陰沉無比,他把周勇叫了過來,「周勇,叫上兩個人,換上便服,和禮強一起去一趟柳河鎮,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周勇眼中精光一閃,抱拳回應道,「營監大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

  嚴禮強回到小院,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行囊打包收了起來,然後又背上角蟒弓的弓囊,就離開了小樓,在走到院子中的時候,他又想起什麼,轉身來到院子的遮棚下,拿起一壺箭矢,背在身上。

  來到匠械營門口的時候,錢肅已經在這裡等著他,手裡還拿著一個沉甸甸的牛皮鞍包,錢肅的目光不經意的掠過嚴禮強背著的那一壺箭矢,然後就把自己手上的鞍包遞給了嚴禮強,「這是你放在我這裡的東西,這次回去或許用得著!」

  嚴禮強接過鞍包,只是掂量了一下,就知道這個鞍包裡放著的,就是自己從陸家拿來的黃金,大概二十多公斤的重量。

  就在這時,周勇和兩個換了便裝挎著刀劍的匠械營的軍士牽著四匹犀龍馬走了過來。

  「周大哥,你們這是……」

  「嚴少要拿我們當兄弟這個時候就別說這些!」周勇一臉嚴肅的說道,然後把一根犀龍馬的韁繩塞到嚴禮強的手裡。

  嚴禮強心中感動,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周勇他們都是正規的軍士,按照大漢帝國軍律,正規軍士沒有調令不得擅自離開所屬駐地,更不能穿州過縣,周勇他們跟著自己返回青禾縣,真要較真起來,這可是重罪。

  和周勇一起去的另外兩個人,嚴禮強也認識,那個身體看起來健壯無比的,叫劉剛,另外一個看起來有些激靈的,叫趙奇峰,兩個人那天都和他推過圈,這些日子也都熟了。

  「禮強,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回去……」周鐵柱咬著牙走了過來。

  嚴禮強看了一眼周鐵柱,此刻的周鐵柱,已經非常疲憊,昨天他受了傷不說,而且一夜沒闔眼,又趕了這麼長的路,他手膀子上的傷口,昨天只是粗略包紮了一下,此刻已經在滲血,還好他跟著嚴德昌打鐵這些年把身體鍛鍊出來了,結實得很,要是換做一般人,早就倒下了。

  「鐵柱哥,你這樣上路的話在路上撐不住,你現在就先在匠械營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把傷口包紮好,養好精神,隨後再來,家裡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鐵柱哥,我們現在先走一步……」嚴禮強把手放在周鐵柱的肩上重重拍了拍。

  周鐵柱看了看嚴禮強,也就不再堅持。

  「錢叔,鐵柱哥就麻煩你照顧一下!」

  「放心吧!」

  嚴禮強不再說什麼,把鞍包跨到了犀龍馬的馬鞍上,自己踩著馬鐙一翻身,利落的上了馬,把箭壺跨在另外一邊,然後一抖韁繩,他胯下的犀龍馬就第一個衝出了匠械營,周勇三人也騎著犀龍馬也緊緊的跟著他。

  四匹犀龍馬一下子沖上了大路。

  「駕……」嚴禮強一聲清叱,雙腿一夾,犀龍馬就奔騰起來,蹄聲如雷,四人四騎,就風風火火的朝著青禾縣衝去。

  錢肅這邊也沒有閒著,在讓人把周鐵柱安置好之後,他自己也騎著犀龍馬,直接離開了匠械營,前往陸家莊……

  ……

  青禾縣與黃龍縣毗鄰,柳河鎮距離匠械營自然也不太遠,也就八九十公里,嚴禮強從青禾縣坐船到黃龍縣要四五個小時,那是因為船行較慢,又加上河流曲折,而騎著犀龍馬的話,只是兩個多小時,嚴禮強就帶著周勇三人進入了柳河鎮。

  四匹犀龍馬急躁的蹄聲打破了柳河鎮上的平靜,也讓路上的人紛紛閃避,那些認識嚴禮強的,一個個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殺氣騰騰重新回到柳河鎮的嚴禮強,一個個在嚴禮強身後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嚴禮強面若鐵霜,抿著嘴,直接帶著周勇三個人騎著犀龍馬衝到了自己家的院子裡。

  下了馬,吳媽就從房子裡面衝出來了,看著嚴禮強,嘴裡發不出聲音,只是用手比劃著,眼淚嘩啦啦的流。

  嚴禮強跳下馬,直接衝到了房間裡。

  房間裡有濃濃的藥草味和血腥味,周鐵柱請來的大夫還有周鐵柱的堂弟都在。

  嚴德昌躺在床上,臉若淡金,雙唇煞白,一動不動。

  「大夫,我爸爸怎麼樣了……」

  「我能力有限,令尊傷勢又奇重,恐怕撐不了幾日……」大夫臉色為難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嚴禮強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他來到床邊,跪下,雙手緊緊握著嚴德昌那粗糙的手掌,雙眼通紅,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爸爸,我回來了……」

  一直閉著眼睛的嚴德昌聽到嚴禮強的聲音,眼皮顫抖了幾下,就慢慢睜開了,臉上還擠出一絲笑容,虛弱的說了一句,「我……沒事……我不是……不是……讓你……到國術大考之日……讓你錢叔派人直接送你去縣城……縣城……國術館麼……這裡……危險……你回來……幹嘛……」

  一直到這個時候,嚴德昌想到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嚴禮強的安危。

  嚴禮強的眼淚一下子就滾滾而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0 AM

第四十章 毒計

  此刻的嚴德昌,意識依然處在半昏迷的狀態,身體一下冷一下熱,剛剛在和嚴禮強說了兩句話後,就又昏迷不醒了。

  看到父親昏迷,嚴禮強掀開被子,看了看父親身上的傷口,在看到傷口的那一刻,嚴禮強整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嚴德昌的身上中了兩刀,一刀在左肩,這一刀深可見骨,還有一刀則在胸口,胸口這一刀,有一尺多長,從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幾乎要把嚴德昌前面的身體剖成了兩半。

  包裹著嚴德昌傷口的繃帶,全部是滲出來的血印子,就連嚴德昌身下的床墊上,都被鮮血染紅了大半。

  要不是嚴德昌的身體壯實,普通人要面對這樣的傷勢,早就一命嗚呼了。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嚴禮強,就像要爆發的火山,想殺人,但是,嚴禮強卻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現在要是不冷靜,嚴德昌就真的沒得救了。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周鐵柱自己也受了傷,他能做到這一步,找來鎮上的大夫,找來自己的堂弟,已經很不容易了。

  嚴禮強面色冷峻的從房間裡走了出去,所有人就都圍了過來,看著眾人的眼光,嚴禮強才第一次感覺到壓在自己肩膀上的責任。

  「宏達哥,今天麻煩你了……」嚴禮強對著周鐵柱的堂弟,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這個時候,能來家裡幫忙的,嚴禮強都心存感激。

  周宏達是周鐵柱的堂弟,也是柳河鎮上的人,為人比較老實,他和他老婆在鎮上開了一個賣早餐的小館子,就賣一點麵條,做點小生意,以前也經常來嚴禮強家的鐵匠作坊找周鐵柱,因此也不算陌生人。

  「應該的,應該的,嚴師傅這麼好的人,平時和鄉親們修理農具什麼的都不收錢,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對嚴師傅下這樣的狠手……」周宏達恨恨的說道。

  「還要請宏達哥幫一個忙!」

  「你說,你說,別客氣!」

  「這幾天家裡有不少人,就請宏達哥和嫂子暫時歇業幾天,來嚴家這裡幫下忙,每日買點菜,做點飯,張羅一下家裡大家吃的三餐!」嚴禮強說著,就拿出一根金條遞了過去,放在周宏達的手裡,「這是這些天的伙食費,不會讓宏達哥破費……」

  周宏達原本來這裡幫忙一個是看在周鐵柱的面子上,一個本人的確也有幾分熱心,他剛聽嚴禮強說的時候,還稍微有一點為難,但眨眼之間,摸著手裡那沉甸甸的金條,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那點為難瞬間煙消雲散,「行,我著就去叫我婆娘來幫忙……」

  「宏達哥,這幾天嚴家吃的菜,儘量買新鮮一點,肉禽之類的也注意一點!」嚴禮強提醒了一句。

  周宏達也是做小買賣的人,自然知道嚴家出了這種事後嚴禮強在擔心什麼,他點了點頭,「我知道,禮強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在這些地方動再動手腳的,這幾天嚴家吃的菜我都買最新鮮的,蔬菜就到地裡去找熟人買,禽獸什麼的也買活的!」

  嚴禮強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宏達哥了!」

  「不麻煩,不麻煩……」拿著錢,周宏達就離開了嚴家,去找自己的婆娘來嚴家幫忙了。

  嚴禮強隨後又和在嚴家的鎮上的大夫結清了費用,鎮上的大夫也離開了。

  嚴禮強又拿了一根金條給和他一起來的趙奇峰,「趙大哥,麻煩你去一趟青禾縣城東街的濟仁堂醫館,濟仁堂醫館洪大夫治療刀劍創傷在青禾縣最有名,你把洪大夫請來!」

  跟著周勇來的趙奇峰著嚴禮強點了點頭,接過金條,轉身就再次騎上犀龍馬離開嚴家,朝著青禾縣城如飛而去。

  嚴禮強再拿一根金條給周勇和劉剛,「周大哥,劉大哥,你到鎮上的郭家燒酒店,買五十斤酒精,再到鎮上的青雲布莊,買上五十斤白紗布……」

  周勇劉剛接過金條,也是一聲不吭,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嚴禮強又和吳媽說了一下,讓吳媽去廚房裡燒兩鍋熱水。

  在嚴禮強的記憶之中,這個世界的醫學發展和中國古代有些類似,但也有些不同,類似的之處是兩者走的都是中醫的路子,而不同之處在於這個世界的醫學在某些方面也有不少進步,比如外科手術,還有一些奇特丹藥的煉製。

  周鐵柱請來的鎮上的醫生,已經把嚴德昌身上的傷口用羊腸線縫好了,而且還用酒精給傷口消過毒,這一點是中國古代的很多中醫做不到的,聽說華佗有這個本事,可惜沒有傳下來。

  嚴禮強這個時候心裡其實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麼,這個時候他腦袋裡想到的只是提燈女神南丁格爾的故事,在治療方面他幫不上忙,他上輩子也不是醫生,醫療方面的書籍看得不多,他腦子裡的那些記憶沒有多少是能在這個時候管用的,但他卻知道一個好醫生和精心的護理絕對可以讓嚴德昌擁有更多的堅持下去的希望。

  眨眼的功夫,幾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嚴禮強留在房間裡,看著床上的雙目緊閉的嚴德昌,低下了頭,痛苦的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心中充滿了自責,他沒想到,在自己在匠械營中安全度日的同時,留在柳河鎮的嚴德昌,居然會遭遇這樣的厄難,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個人就是嚴家派來的,但嚴禮強卻有感覺,那個砍傷嚴德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天在匠械營門外感覺到的隱藏在暗中窺視著自己的那個人。

  這一個月來,自己就在匠械營中,讓那個人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所以那個人才回到柳河鎮弄出這件事來,目的,就是把自己逼回來,只有自己回來,離開匠械營,那個人才有下手的機會。

  這是一條毒計,如果自己不回來,連嚴德昌的死活都不管不顧,那麼,某些人就能把「孝道有虧」這一條安在自己頭上,自己就真的完了,在大漢帝國,不孝順父母是一個非常嚴重而且讓人鄙視和不齒的罪行,一旦某人被認為是「孝道有虧」,那這個人也就差不多成了社會公敵和令人唾棄的存在了,國術大考會直接將其拒之門外,將來就算成為武士,也難以為官。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2 AM

第四十一章 悲喜交加

  周宏達夫妻兩人最先帶著買好的菜食回到了嚴家,兩個人一回到嚴家,也不用嚴禮強說什麼,就開始動手做起飯菜來。

  隨後是周勇與劉強買著紗布和酒精回來了,嚴禮強也開始忙碌起來,親自動手把兩個人買來的紗布拿到嚴家鐵匠作坊裡的大鍋裡煮上一遍消消毒,然後掛在院子裡開始晾起來備用,隨後又給嚴德昌的床上換上新的乾淨的床墊被縟。

  最後,在中午之前,則是趙奇峰帶著青禾縣城東街的濟仁堂醫館的洪大夫回來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嚴禮強錢花到位了,來到嚴家的洪大夫也盡心盡力的開始治療起嚴德昌來。

  洪大夫治療刀劍創傷的殺手鐧就是他私自配置的兩種藥,那兩種藥,一種是半透明的液體膏藥,塗抹在傷口上,據說可以讓傷口加速癒合和減輕患處的疼痛,還有一種則是暗紅色的藥丸,洪大夫說那藥丸合著水吃下去之後可以補充人體流失的氣血。

  雙管齊下,再為嚴德昌換了一遍藥和喂藥之後,嚴禮強發現嚴德昌那煞白的雙唇,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呼吸也平穩了一些,心中不由安定了不少。

  就像前輩子一樣,鄉鎮醫院治不好的病,區縣一級的醫院就未必不能治好,區縣一級的醫院治不好的,三甲醫院或許就有辦法,大家的能力水平不一樣,對就醫者的判斷也就不一樣,最早來的鎮上的醫生沒有辦法,不代表其他醫生也沒有辦法。

  到了中午,所有人剛剛吃過飯,嚴家外面的院子裡,就又傳來一陣車馬喧囂的聲音,嚴禮強和周勇他們走出院子,就看到錢肅,陸佩恩,周鐵柱,還有陸文斌與陸家的七八個護院家丁一起騎著犀龍馬來到了嚴家。

  「錢叔,六爺……」嚴禮強連忙迎了上去。

  錢肅會來嚴禮強並不意外,在自己到匠械營中的那一刻,他和自己父親的恩怨,早就和解了,讓嚴禮強沒有想到的是,陸家居然也派了人來,而且來的人還是陸家的這位六爺,帶著管事和家丁護院,聲勢不小,在陸家帶來的那幾個人中,嚴禮強看了一下,發現其中至少有兩個人氣勢沉穩,目光銳利,似乎是高手。

  在這些人騎著犀龍馬來到柳河鎮的時候,早就把柳河鎮上的許多人驚動了,此刻,就在嚴家的外面,就有不少人在探頭探腦的往院子裡面看。

  「德昌怎麼樣?」一臉風塵僕僕有些疲憊的錢肅一跳下馬,就抓著嚴禮強的手臂問道。

  「剛剛找縣城的大夫給我父親換過一次藥,我父親的情況,要比早上好了一些……」

  「走,到房間裡面看看,希望我們還來得及……」陸佩恩沉聲說道。

  嚴禮強看了錢肅一眼,發現錢肅對著他使了一個眼色,嚴禮強也就點了點頭,帶著二人來到嚴德昌的房中,至於其他的人,都知趣的留在了外面,沒有跟著進來。

  看到躺在床上的嚴德昌,錢肅的眼睛也紅了,陸佩恩則摸了摸嚴德昌的鼻息脈搏,又看了看嚴德昌包紮起來的傷口,然後一下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放鬆的神色,對著嚴禮強點了點頭,「還好,還來得及,多虧錢兄及時來告知陸家嚴公子家中出事,我們一路趕來,總算沒來晚!」

  「六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佩恩微微一笑,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然後又把布包解開,露出裡面的一個完全用蠟封住的半個拳頭大的東西,他把那層封蠟捏碎,下面是一個白玉製成的玉盒,打開玉盒,裡面有一顆龍眼大小的火紅丹藥,同時一股奇異的香味就在房間之中飄散開來。

  那香味輕靈,飄逸,讓人嗅上一口,就感覺神清氣爽。

  嚴禮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這個時候,哪怕是白痴,他也知道這顆丹藥絕對不一般,「六爺,這……這是什麼丹藥?」

  「這是陸家收藏的返生丹,這返生丹可是天下最負盛名的療傷聖藥,傳說只要有一口氣在,心跳不絕,吃了這返生丹,就能起死回生,這顆返生丹,還是老爺子當年六十大壽,老爺子的一個相識多年的故友所贈,老爺子的那個故友是天下四大宗門之一靈山派的內門弟子,曾經為靈山派立下功勞,由此才獲得這靈山派的聖藥!」陸佩恩大有深意的看著嚴禮強,「今天老爺子一聽說陸公子家裡出了事,就讓我把這顆返生丹帶來了……」

  「天地為證,我嚴禮強今日在此發誓,陸家和陸老爺子的大恩大德,嚴禮強今生沒齒難忘,將來必有所報!」嚴禮強鄭重的對著陸佩恩抱拳說道,激動得眼淚都下來了。

  不在這種至親之人陷入絕望的境地之中,實在體會不到在這種時候被人雪中送炭的滋味,這個時候,只要能救活嚴德昌,不要說報恩,要讓嚴禮強給陸家賣身為奴,他恐怕也會同意。

  看著嚴禮強激動的樣子,陸佩恩一臉正色,「嚴公子當日救嚴家一條人命,今日嚴家有難,陸家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禮強你別客氣了,要感謝也等後面,現在先讓你爸爸服下這返生丹,早點恢復過來才是道理!」錢肅在一旁開口說道。

  「對,對,對,錢叔說得對!」嚴禮強抹了一把眼淚,問陸佩恩,「不知這返生丹應該怎麼服用,需不需要我去弄一點水來?」

  「不需要水,只要嚴公子把令尊扶起,讓令尊仰著頭,張開嘴就可以!」

  聽著陸佩恩的話,嚴禮強也就小心翼翼的把嚴德昌扶了半坐起來,靠在自己懷中,然後輕輕的把嚴德昌的口捏開。

  陸佩恩拿起玉盒內的那顆返生丹,放到嚴德昌的嘴面前,然後又從那個玉盒之中拿出一根小小的玉針,輕輕在那顆返生丹上一刺,霎時間,一縷如頭髮絲一樣粗細的蒼翠欲滴的液體就從那顆返生丹中流淌了出來,落到嚴德昌的口中,在那一縷液體流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裡的香味,又瞬間增加了幾倍。

  隨著液體的流失,那顆返生丹越來越小,越小越小,最後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留下一層薄如蟬翼的紅色的丹皮,被陸佩恩輕輕的放到玉盒之中。

  嚴禮強小心翼翼的把嚴德昌重新放在床上躺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嚴德昌的情況。

  說來也神奇,只是服下了那顆返生丹中的液體後不到兩分鐘,嚴德昌那慘白的面容,慢慢就有了一絲紅潤的氣息,呼吸也更加的平順和穩定了。

  嚴禮強一直懸著的心,到了這個時候,終於落在了肚子裡。

  「吃下這返生丹後,令尊最短一個時辰,最長兩個時辰就會醒來,身體也會慢慢恢復,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這個玉盒之中的丹皮,也不是普通之物,等到令尊完全醒來,就可以用熱水把這層丹皮化開,讓令尊服下,令尊就能更快痊癒!」陸佩恩說著,就把手上的玉盒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什麼也不說,只是重重的對著陸佩恩長揖到地。

  ……

  三個人走出房間,房間外的人在知道嚴德昌吃了靈藥無事之後,一個個都高興起來,嚴家那壓抑的氣氛,瞬間一鬆。

  「師傅人這麼好,我就說師傅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周鐵柱一邊笑,一邊抹著眼淚,同樣激動無比。

  「鐵柱哥,我們到客廳裡,我問你一點事!」

  在讓兩個人守在嚴德昌的房間門口,關注著房間裡的動靜之後,嚴禮強把周鐵柱叫到了旁邊的客廳之中,細細詢問起昨日發生的事情經過,特別是那個動手砍傷嚴德昌和周鐵柱之人的長相。

  事情的經過周鐵柱可以娓娓道來,說得一清二楚,一個細節都不遺漏,而至於那個人的長相,光靠嘴的話,那就很難描述清楚了,周鐵柱也只記得那個人最明顯的相貌特徵是長著一雙三角眼,左邊的臉上還有一顆黑痣,其他的,哪怕周鐵柱能說出來,別人也未必能想像得出是什麼樣子。

  說不清那個人的長相,這讓周鐵柱急得抓耳撓腮,滿頭大汗。

  要靠著一雙三角眼和臉上的一顆黑痣這點信息去找一個人,無疑於大海撈針。

  看到周鐵柱實在說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嚴禮強讓幾個人在客廳裡稍等一下,自己去了一趟廚房,幾分鐘後,嚴禮強回來,手上拿著一塊一尺見方的木板,拿著一根削好的炭芯,還拿著一把小小的刮刀。

  就在周鐵柱的述說中,就在那塊木板上,嚴禮強一邊用炭芯畫著,一邊用小刀刮著,不斷的修改,終於,一張清晰的人臉,慢慢就在那個木板上成型。

  當嚴禮強手上的最後一筆成型,看著木板上最終呈現出來的那張帶著陰狠氣息的面孔,周鐵柱的眼睛一下子就像鬥牛一樣的紅了,指著嚴禮強畫出來的人像,咬牙切齒的說道,「是他,是他,就是這個人昨天砍傷了師傅……」

  至於旁邊的錢肅和陸佩恩,看著嚴禮強就在木板上畫出來的那張生動無比的寫實面孔,早已經目瞪口呆,看嚴禮強的眼神,簡直驚為天人……

  不說陸佩恩,就說錢肅,這個時候嚴禮強在他眼中,甚至比他前些日子看到嚴禮強馬步功成的瑞相更加震撼。

  這樣的「絕技畫藝」,又何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3 AM

第四十二章 轉危為安

  嚴禮強上輩子的第一份能掙錢的職業,就是畫師。上輩子嚴禮強在孤兒院中長大,他八歲在孤兒院開始自學畫畫,孤兒院中剛好有一個老師會畫畫,就給他啟蒙,練習寫生和人物肖像,經過五年苦練,到他十三歲時,嚴禮強就能背著一副畫板,在公園和街邊擺攤給人畫肖像畫了掙錢了,畫一張畫20塊錢。

  在他十五歲那年,有一次週末早上在公園裡擺攤的時候看到一個來公園晨練的老頭暈倒在路邊,他當時想也沒想,就叫了救護車,把老頭送到醫院。所謂善有善報,後來那個老頭醒來,也沒有訛他,而是在知道他會畫畫之後,還教了他一門本事,就是根據別人的描述,把人像準確的畫出來,那個老頭,原來是省公安廳的刑偵畫像師,在這個領域是專家一級的人物,嚴禮強和那個老頭學了幾年,盡得那個老頭的真傳,已經完全掌握了這門技能,甚至還有青出於藍之勢,後來那老頭還想把嚴禮強介紹到公安廳工作,也做刑偵畫像師,只是當年的嚴禮強,年輕氣盛,對未來還有很多夢想和追求,並不滿足一份每個月只有幾千塊工資的安安穩穩一輩子波瀾不驚的職業,所以才沒有去公安廳,而選擇了一條更加辛苦也有更多可能性的打拚之路。

  嚴禮強自己也沒想到自己上輩子的這個本事,還能在這裡用上。

  這樣的技藝,在這個世界,獨此一門別無分號,一拿出來,自然是技驚四座。

  因為這個世界的畫師畫家們玩的是水墨畫,水墨畫講究的是意境,是傳神,是那種可以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和感悟,每一幅水墨畫中有很多畫家自己的東西在裡面,是繪畫者精神世界的一種展示,哪怕水墨畫中也有白描的功夫,但用毛筆白描出來的肖像和嚴禮強這種上輩子經過專業訓練的達到刑偵畫像師水準的人畫出來的肖像,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刑偵畫像師畫出的畫像,不講傳神,不講意境,不講境界,不講什麼心靈的感悟和體驗,而是只講兩個字——準確!能讓畫出來的人物肖像達到照片的視覺效果,準確無誤的把嫌疑人的面貌展示出來,這就是最高境界。

  「禮強,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種本事?」錢肅震驚的看著嚴禮強,「居然能靠著別人的描述,就能用炭筆把一個人的面貌栩栩如生的畫出來,如此技藝,簡直神乎其技!」

  旁邊的陸佩恩沒有說話,他只是把嚴禮強手上的那塊木板拿了過去,放在手上認真觀看,一邊看手上的畫作,一邊看看嚴禮強,眼中異彩閃動,「妙,妙,妙,如此技藝,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周圍的幾個人也圍了過來,一個個看到嚴禮強畫出來的那副畫像之後,都目瞪口呆。

  「像,太像了,這畫上的人,簡直就像活了一樣……」周勇看著嚴禮強畫在那片木板上的畫作,在目瞪口呆之後,簡直對嚴禮強佩服得五體投地,周勇這樣的武人,口中沒有多少華麗的詞彙,只是一個「活了」,就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讚揚。

  「錢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學會的,這個本事,也是在夢裡面,有人教的……」嚴禮強一臉平靜的說道,這樣的藉口,既然已經用了一次,那麼,再來一次又何妨?

  原本嚴禮強上次救人的時候說那救人的辦法是他在夢裡學的,錢肅和陸佩恩這樣的人,基本是不怎麼相信的,只是他們也不想去尋根問底,以為是嚴禮強碰到什麼機緣恰巧知道了,而這一次,當嚴禮強說他這繪畫之技也是從夢裡面學的之後,錢肅和陸佩恩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對自己之前的判斷,都不由動搖起來,難道嚴禮強真能在夢裡碰見神人,有這樣的機緣,要不然,像這種從未出現在世間,令人匪夷所思的畫技,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一個一千從來沒有碰過畫筆的少年的身上?

  陸佩恩沉吟片刻,然後對嚴禮強說道,「那行兇之人心狠手辣,手段凶殘,絕不是善良之輩,此刻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個行兇歹徒是什麼模樣,不如我現在就帶著這幅畫到黃龍縣的刑捕衙門,去看看上面發下來的通緝要犯的影像之中,有沒有人與這個人長相類似,好確認行兇之人的身份,好發佈公文通緝追拿……」

  「為什麼要到黃龍縣,青禾縣不是也……」嚴禮強微微愣了一下。

  陸佩恩看向錢肅,錢肅則看向了周鐵柱,周鐵柱一臉憤恨,「昨日出事之後,我就到縣衙的刑捕衙門去報官,可那縣衙刑捕衙門的衙役說這是嚴家與客人的買賣糾紛,他們不管,這不算案子,要我們自己解決,我當時氣不過爭辯了幾句,那幾個衙役還說要是我們要鬧,他們就先查我們嚴家鐵匠作坊弄出劣質馬掌折了別人的馬腿,要我們先拿出賠償別人的錢來,他們才會去找人……」

  之前嚴禮強回家回得急,周鐵柱還沒有來得及把這些情況告訴嚴禮強。

  嚴禮強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不立案」這種事,在上輩子,就官老爺嘴裡面吐出來的這三個字,不知道讓多少人有冤無處申,有恨無處雪,就這三個字,不知道掩蓋了多少黑幕骯髒,讓多少魑魅魍魎禽獸畜生狼狽為奸橫行世間肆無忌憚,哪怕殺了人,強姦了未成年的小女孩,你是苦主你去告狀,只要官老爺說「不立案」,犯事之人再喪盡天良豬狗不如,那也不算犯法,你有再大的冤屈都是無理取鬧,你若再敢說,那就是尋恤滋事,就是造謠誹謗,等待你的就是官老爺聲色俱厲的大棒,所謂世間公理正義,法律尊嚴,人心向背,在這輕飄飄的三個字面前,就成了一個笑話。

  來到這個世間,當發現這個世間最黑暗和最不公正的這一幕就這樣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當自己的父親被人幾乎砍殺至死,那官府衙門站在犯事之人的一邊不為所動,反而要跟著倒打一耙的時候,嚴禮強一時之間,也氣得臉色漲紅,幾乎怒髮衝冠。

  在冷靜下來之後,嚴禮強才一下子想起,那洪家之中,洪濤的一個叔叔,好像就在青禾縣裡的刑捕衙門之中做事,掛不得才如此蛇鼠一窩。

  但洪家能把手伸到青禾縣的刑捕衙門,卻沒有辦法把手伸到黃龍縣的刑捕衙門,在黃龍縣,陸家的勢力和洪家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想明白這些道理,嚴禮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陸佩恩抱了抱拳,「那就麻煩六爺了……」

  「不麻煩,不麻煩,事不宜遲,如果確定這個人的確是通緝要犯,我們就能讓黃龍縣的刑捕衙門直接上報郡城刑捕衙門,讓郡城刑捕衙門發文各縣緝捕追拿……」陸佩恩老辣的說著,「從上往下來,這青禾縣的刑捕衙門就再也無法推脫,那個凶人想必也就無法再肆無忌憚,事不宜遲,我這就先回黃龍縣,先確定這個人的身份,就算這個人不是通緝要犯,我們陸家也可以找人打聽一下有沒有認識這個人的!」

  陸佩恩說著,就站了起來,帶著嚴禮強畫出的畫像就要離開,嚴禮強也把人送了出來。

  「我讓陸管事和兩個陸家的護院留在這裡,嚴公子有什麼事,都可以交代陸管事去處理!」

  嚴禮強點了點頭,陸佩恩則把嚴禮強畫在木板上的那副畫,交給他隨行的一個護院,讓那個護院把畫用布小心包好,放在了背上,隨後就帶著四個隨處,騎著犀龍馬離開了。

  ……

  陸家帶來的返生丹果然神效無比,僅僅兩個小時之後,之前一直昏迷的嚴德昌,終於醒了過來,臉色也比早上強出太多。

  在嚴德昌醒過來之後,再把那顆返生丹的丹皮化水給嚴德昌喝下,休息了片刻,嚴德昌又精神了一點,已經可以和旁人說話了,看到這一幕,嚴禮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對陸家充滿了感激。

  ……

  錢肅和周勇一直呆到太陽將要下山,吃了晚飯,才和嚴禮強告辭離開,周勇他們是正規的軍士,現在雖然是便裝,但在嚴家呆得時間太長,恐怕也會有問題,現在陸家派了幾個人來,嚴家的安全有了保證,嚴德昌也轉危為安,錢肅就帶周勇他們先離開。

  嚴禮強親自把錢肅送到了柳河鎮的鎮外。

  「禮強你知道為何今日陸家會把他們家收藏的返生丹拿出來,要知道那一顆返生丹,可不是普通之藥,如果放到郡城的拍賣行中,至少可以拍出千兩黃金?」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錢肅終於向嚴禮強開了口。

  嚴禮強沉吟一下,「我也不瞞錢叔,今日陸家能把返生丹拿來,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雖然救過陸家的人,但陸家已經給了我黃金,算是報答過了,今日陸家的這份人情太重,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

  「你是聰明人,雖然你沒說,但昨日去陸家莊過半年節,你想必肯定知道為什麼會在蓮華湖中見到陸家的九小姐吧?」

  嚴禮強沒有再裝糊塗,「我只是想不通陸老爺子會有這種想法,陸家容貌家世配我綽綽有餘,我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所以,我今天到陸家,在告訴了陸老爺子你家裡發生的事情之後,還把你過馬步關時的瑞相也和陸老爺子說了,這樣的女婿,自然值得陸家拿出大本錢來籠絡,就算退十步來說,你將來就算不會成為陸家的女婿,但一個可以板上釘釘未來注定進階武士前途無限的有為青年,也值得陸家在你身上投資,讓你欠陸家一個大人情!」

  真相原來如此!

  嚴禮強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錢肅轉過頭,看了一眼柳河鎮,放緩了語氣,「禮強,這柳河鎮上的一個洪家都能差點讓你家破人亡,你想想這是為什麼,這個世界,所謂公理正義,都是屁,大家最後比的都是實力,誰有實力最後就聽誰的,實力差不多的可以互相商量,沒有實力就只能如木偶一樣任人擺佈,什麼是實力,錢,地,人,關係,拳頭都是,陸家之所以看中你,就是因為你表現出來的實力和未來的可能性,你未來前途無限,成為武士不是結束,而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如果你能有陸家站在你背後,在你成為武士之後,可以如虎添翼,更有作為,這一點,或許等你將來成了武士之後會更有感受,這也是我想促成你和陸家小姐在一起的原因!」

  錢肅看了沉默的嚴禮強一眼,「陸家小姐我見過,雖然年齡大你幾歲,但容貌人才,都是上上之選,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像這一次,如果你們嚴家是陸家的親家,洪家還敢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你們嚴家嗎?」

  「錢叔放心,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嚴禮強臉上的表情平靜如鐵,「陸家小姐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錢肅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那就好!」

  錢肅和周勇他們離開,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家裡走去。

  夕陽如霞,整個柳河鎮,在那落日的餘暉之中,染上一片紅光。

  嚴禮強朝著洪家大院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神冷漠,嘴角緊緊的抿著,籠罩著嚴家的霞光,在嚴禮強眼中,如血……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4 AM

第四十三章 過山風

  在吃過返生丹後,嚴德昌的身體一天天就好了起來,到了第五天,雖然行動還是有點不便,但嚴德昌卻已經可以杵著枴杖自己下床行走了。

  在這幾天中,嚴家無疑成了柳河鎮中的焦點,別的不說,就說住在嚴家的陸文斌和陸家那兩個護院的氣派,就是柳河鎮上的許多人沒有見過的,這個世界上畢竟沒有不漏風的牆,只是陸管事幾個人在嚴家呆了幾天,柳河鎮上的人就基本知道了他們是來自黃龍縣的大族陸家,一時之間,對於嚴家怎麼和陸家搭上的關係,不少人又嫉又羨,鎮上也有了不少的流言蜚語。

  其中最誇張的一條謠言,居然是說嚴禮強主動賣身陸家為奴,陸家這才派人來給嚴家壯聲威,這樣的謠言,是嚴禮強從周宏達的老婆嘴裡聽到的,聽到這樣的消息,嚴禮強只是不屑一笑。

  這幾日嚴禮強在家中,在嚴德昌下不了床的這幾天時候,每日就伺候著嚴德昌,給嚴德昌端屎端尿,擦洗身體,還有喂飯,任勞任怨毫無怨言,而且從不假借旁人之手,這樣的行為,讓留在嚴家的陸管事看了,也心中暗暗佩服不已。

  在第七天的時候,陸家終於傳來了消息,經過陸家的一番努力,動手砍傷嚴德昌的那個人的身份終於確認了。

  那個人是大漢帝國通緝了十多年的一個要犯,黃龍縣的刑捕衙門之中留存的最近幾年的檔案資料之中,早已經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最後陸家動用了他們的關係,才在平溪郡城刑捕衙門留存的通緝檔案之中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叫鄧龍,外號過山風,是一個標準的四處流竄的慣犯殺手,心狠手辣,十多年前就在其他州郡因為搶劫殺人被通緝,身上背著十多條無辜人命,這些年一直在被通緝,只是因為他到處遊走不定,行蹤飄忽,為人又狡詐,所以一直沒有被抓獲。

  要不是嚴禮強畫出了那個人的畫像,恐怕平溪郡內的刑捕衙門還不知道這個人已經流竄到了平溪郡內。

  在確定了那個人的身份後,平溪郡內的刑捕衙門就行文各縣,讓各縣通緝追查,接到上級的行文,青禾縣刑捕衙門的人才裝模作樣的到嚴家瞭解了一下當日發生的情況,然後在柳河鎮的街上貼了一張畫得牛頭不對馬嘴的通緝頭像之後,也就了事了。

  這幾日,嚴禮強在家中照顧著嚴德昌,但也沒有放鬆修煉。

  他就睡在嚴德昌旁邊的屋子裡,每天晚上,當嚴德昌睡了或者是休息的時候,嚴禮強就在屋子裡修煉易筋洗髓經,一日都沒落下來過,每天依然保持著六遍以上的修煉數量。

  這幾天,周宏達夫妻在嚴家做著飯,陸家的人做著護院,陸管事處理著各種雜事,除了照顧嚴德昌的時間之外,嚴禮強反而可以心無旁騖的修煉著,每日都有進步。

  特別是錢肅給他的那本《九宮風影步》的秘籍,在連日的浸淫之下,嚴禮強越來越有感覺,只是幾日的時間,嚴禮強就覺得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九宮風影步》第一層的境界。

  同時,隨著易筋經的修煉,嚴禮強發現自己各方面的感知也變得越來越敏銳,每天在白天的時候,雖然就在自己家裡,但嚴禮強也總有一種被人窺視和監視著的感覺,這種感覺,和他當日在匠械營門外體驗到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而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會消失不見。

  雖然說起來可能有點令人難以置信,但嚴禮強的直覺卻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那個過山風,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哪怕被通緝,也沒有逃離,而是就像一條毒蛇一樣,躲在暗處,隨時準備著給自己來上致命一擊,過山風這個名字,本身就是眼鏡蛇的另外一個稱呼。

  過山風沒離開,那就是說明,隨著國術大考日益臨近,洪家,依然沒有放棄他們的計畫。

  嚴禮強終於下定了決心!

  ……

  6月14日晚,半夜一點多,睡在嚴德昌隔壁屋子裡的嚴禮強睜開了眼睛。

  今晚雲層很厚,星月晦澀,外面天地一片漆黑,能見度不高。

  起了床的嚴禮強床上一身黑色的衣服,然後背著角蟒弓的弓囊,跨上箭壺,無聲無息的就出了門。

  剛剛推開嚴德昌外面的房門走出去,旁邊就傳來一身低低的聲音,「嚴公子……」。

  今晚,陸家的一個護院在值宿,正守在外面的院子裡,相當警惕,嚴禮強一出來就被發現了。

  看到嚴禮強這一身黑衣黑褲的打扮,還加上背著弓箭箭壺,那個陸家的護衛一臉驚詫。

  嚴禮強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那個護衛立刻就明白了,他走了過來,用只有嚴禮強的能聽得見的聲音問了一句,「嚴公子,你這是……」

  「不用管我,我出去一趟,去練練箭,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記住,不要驚動其他人……」嚴禮強臉色嚴肅的說道。

  在這裡的護衛,都是陸家的本家人,忠誠自然沒有什麼問題,那個護衛只是稍微猶豫了兩秒鐘,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該怎麼做了。

  嚴禮強沒有從正門或者是後面離開,而是直接來到自己平時在家中練武的後院的院牆下,腳上一用勁,《九宮風影步》一使出來,強大的彈跳能力就一下子讓他的身體一下子飛了起來,兩隻腳在牆上連續登踏兩步,身體就繼續往上升高了許多,然後他一隻手摟住牆頂,輕輕一用勁,整個身子就像一隻大鳥一樣,無聲無息的就越過了那將近三米多高的院牆,一下子翻到了院牆之外。

  這院牆之外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翻過院牆的嚴禮強就蹲在一叢竹子後面,瞪大了眼睛看著黑影重重的四周,同時用心細細的感受著周圍的情況。

  在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行蹤的時候,嚴禮強就像一隻貓一樣,輕巧而迅速的衝入到了那片竹林之中,向著竹林盡頭遠處的那片山巒跑去,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就完全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

  在將近三個小時後,嚴禮強才重新回到了這片樹林之中,然後也像他離開時一樣,從院牆翻了進去,而嚴禮強身上的弓囊和箭壺,卻已經消失不見。

  陸家的那個護院一直在等著嚴禮強回來,一直在重新看到嚴禮強之後,那個護院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嚴禮強對著那個護院眨了眨眼睛,做了一個保密的手勢,那個護院滿心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

  第二天,6月15日,嚴家還是像往日一樣……

  嚴禮強還是在該起床的時候起了床,然後在房間裡練習了一遍易筋洗髓經,隨後才去照顧嚴德昌,服侍嚴德昌洗漱。

  周宏達夫妻也早早的來到了嚴家,就像過去這些天一樣,開始給嚴家的眾人做早餐,在嚴德昌洗漱完畢之後,夫妻兩人的早餐也做好了。

  「今日一大早,我去買肉,才發現鎮子上幾個屠戶剛買來的活豬就又被洪家的人訂走了,聽說因為國術大考在即,洪家準備今日祭祖,以求保佑洪濤大考金榜題名,早日進階武士。」

  在吃著早餐的時候,嚴禮強聽到周宏達傳來的這個消息,讓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含糊的「嗯」了一聲。

  到了下午,吃過午飯,嚴德昌第一次丟了枴杖,在院子裡走了兩圈步,身體恢復得越來越好了。

  前前後後鍛鍊了兩個小時,嚴德昌有些疲累,嚴禮強也就把嚴德昌扶到屋中,給嚴德昌換藥,弄完這些,嚴德昌也就睡去了。

  嚴禮強從屋子裡出來,直接到廚房裡背了一個背簍,拿了一把小鋤頭,就準備出門。

  看到嚴禮強要出去,陸管事一臉詫異。

  「沒想到我父親的身體恢復得這麼快,剛好這幾日山上的山菇也該出了,我去山上采一點山菇明天給爸爸燉隻雞補補身體……」

  陸管事微微愣了一下,「嚴公子……」

  嚴禮強一臉燦爛的笑容,「沒事的,難道陸管事你以為被通緝那麼多天,那個人還敢呆在柳河鎮嗎,要是我爸爸醒來我還沒有回來,陸管事你就告訴他我去鎮上買點東西,讓他不要擔心,如果天黑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先吃飯!」

  陸管事還想說什麼,嚴禮強的手掌已經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用非同一般的力道,捏了兩下,並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陸管事,「我一個人去就行,陸管事在這裡照顧好我爸……」

  嚴禮強的話中有一股陸管事無法拒絕的力量個,而且陸家讓他在這裡一切聽嚴禮強的吩咐,看到嚴禮強執意要上山,陸管事只能點頭,同時叮囑嚴禮強小心一點。

  就這樣,嚴禮強背著一個背簍,從嚴家的正門走了出去,就沿著柳河邊上,朝著不遠處的山林走去,只是二十多分鐘的功夫,就在許多人的注視下,進到了山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5 AM

第四十四章 擊殺兇徒

  青禾縣內的這座山叫百丈山,百丈山不是什麼名山,也不是高山,整座山延綿三十多公里,最高處離地面不過百丈,因此得名百丈山,這座山大部分在青禾縣境內,小部分在臨近的渠蘭縣內,離柳河鎮,不算太遠。

  百丈山無盛名,不過山裡到處鬱鬱蔥蔥,植被茂密,進入山裡,一會兒的功夫,山間的小道上就再也看不到什麼人影,耳邊除了陣陣鳥鳴之外,還有山頭另外一邊隱隱約約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山歌,一切顯得都頗為幽靜。

  平日,除了幾個樵夫和採藥人之外,平日進入山裡的人都不多。

  前幾年還有人會經常上山來菜蘑菇,但自從兩年前,有一個菜蘑菇的婦女在山上被人姦殺之後,菜蘑菇的人也少了,那案件當年在青禾縣轟動一時,傳得沸沸揚揚,只是到了今日,依舊沒有找到凶手,這也就成了懸案,慢慢的也就被人淡忘了。

  這個世界和嚴禮強經歷的前世一樣,雖然兩者不是一個世界,但因為人性未變,世間的一切善惡美醜,也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或許就是這個世界的力量規則改變了,普通人通過刻苦的修煉,擁有了那麼一絲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但醜的,惡的,依然如故。

  嚴禮強進入山中,就順著山路一直往山裡走著,絲毫沒有隱藏自己行蹤的想法,在整整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他來到了一處連山歌都聽不見的荒無人煙的松林裡,找到了松林裡的一片灌木叢,在灌木叢的下面,找到了那個兔子洞,然後把自己藏在兔子洞裡的角蟒弓和箭壺拿了出來,然後就把自己背著的背簍和鋤頭放到了那個兔子洞裡面。

  和嚴禮強猜想的一樣,因為這片松林內的松子還沒有到成熟的時候,從昨晚到現在半天的時間,基本上沒有人來過這裡,就算有人來過,也不可能發現自己藏在灌木叢後面那個兔子洞裡的東西。

  這個地方,嚴禮強九歲的時候嚴德昌帶嚴禮強來過,撿松毬,打兔子,當年嚴禮強來的時候百丈山上的兇殺案還沒有發生,嚴德昌帶著嚴禮強深入到了百丈山的裡面,這片松林,也是嚴禮強年少時不多的快樂經歷,所以一直記憶猶新,連他掏的那個兔子窩的位置都完全記得。

  放好了這些東西,嚴禮強就帶著弓箭,來到不遠處的一顆盤曲遒勁的兩人合抱的老松樹下面,輕鬆的爬到了幾米高的松樹上,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打開弓囊,拿出角蟒弓,然後把弓囊和箭壺就藏在自己背後的老松樹凹陷的樹洞之中,隨後反手從箭壺之中抽出一支箭,輕輕的搭在弓弦之上,垂下弓,靠著身後的老松樹,然後就在這裡安靜的等待著。

  有時候,無論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殺人其實不難,對練武之人來說更簡單,真正難的,是下這個決心。

  嚴禮強的感覺告訴他,過山風一定會來。

  在身份暴露之後過山風還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自己,過山風等的,就是這麼一個機會,就是想讓自己放鬆警惕,過山風這次不出手,再等兩天國術大考到來,其中變數陡增,他要出手就更加的困難,自己一個人出門上山,就是給他機會。

  嚴禮強藏身在那顆老松之上,整個人的身軀,完全被松枝松葉遮住,不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到。

  山風吹過鬆林,帶來陣陣松濤,松林之中一片安靜……

  ……

  一個小時之後,一個人,終於走到了這片松林之中。

  那個人戴著一個斗笠,帽簷壓得很低,一身樵夫的打扮,但身上卻沒有挑著柴火,在進入到這片松林之中後,他顯得非常的警惕和小心翼翼,不時四處掃視,偶爾還蹲下來查看一下嚴禮強留下的痕跡,然後一步步的向嚴禮強之前藏著弓箭的那片灌木叢摸去。

  嚴禮強居高臨下,被斗笠擋著,因為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不敢確定這個人是不是過山風,稍微有點猶豫,箭已在弦,但是沒有射出。

  就在這時,松林中不遠處的一隻啄木鳥叫著從樹上飛起,那個人一下子一驚抬起頭,向鳥飛起的地方看去。

  驚鴻一瞥之下,嚴禮強終於看到那個人斗笠下的那一雙三角眼,還有左邊臉頰上的一顆黑痣——這個人不是過山風還是誰?

  發現只是一隻鳥,過山風剛剛鬆了一口氣……

  就是現在……

  嚴禮強的手一鬆,一箭射出,不到百米的距離,猶如閃電,飛出的箭矢,瞬間就命中目標,在過山風的一聲慘叫聲中,那箭矢之中帶著的巨大動能,直接讓整支箭從過山風的小腹之中洞穿而過,然後釘在了地上,整隻箭矢,一下子就變成了紅色。

  過山風也重重的往後摔倒在地上。

  嚴禮強從身後的樹洞之中拿出箭壺,背在身上,然後拿著角蟒弓,輕巧的跳下了那個藏身的老松樹,朝著過山風摔倒的地方小跑了過去,在跑到距離過山風摔倒地方二十多米距離的時候,嚴禮強停了下來,沒有靠近,而是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了角蟒弓上,眯著眼睛看著倒在松林之中的過山風。

  地上的過山風,一動不動,臉朝下,猶如死了一般。

  逐漸,嚴禮強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你臉朝下,讓人看不見你的面孔,但同時,你的耳朵卻貼在地上,這可以讓你清楚的聽到周圍的腳步聲,判斷有幾個人會走過來,另外你的一隻手放在腰間,哪裡估計有武器,這一箭或許可以要你的命,但不會讓你瞬間就死,你沒死,還等著翻盤……」嚴禮強對著過山風自言自語。

  過山風保持著摔倒的姿勢,一動不動。

  嚴禮強不再廢話,就在二十多米外,一箭射出,那箭的箭頭,一下子就沒入到了過山風的左腿,鮮血四濺。

  過山風的身體抽搐般的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動。

  嚴禮強還是沒有走上前去,而是再次搭上了一支箭,依然在自言自語,「很好,我看你能裝到幾時,下面這一箭,是你的右腿!」

  說完話,嚴禮強第三箭射出,過山風的右腿上瞬間就釘上了一支箭。

  過傷風的身體依然只是顫抖了一下,沒有動。

  第四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嚴禮強聲音依舊平靜冰冷,「果然是老江湖,這種時候連中兩箭都能忍,不過你卻忘了,無論你多麼能忍,你身體的反應卻騙不了人,你脖子上都有汗了,這一箭,我數到三,就射你的咽喉,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假裝到死,一……」

  「二……」

  在嚴禮強數到二的時候,猶如死魚一樣的過山風的身體終於翻了一下,轉過頭來,臉色扭曲,一雙三角眼死死的看著二十多米外的嚴禮強,眼中的神色,有恐懼,也有憤恨和殺機。

  「你的手還沒有離開腰間,把手掌打開,手掌朝上亮出來,慢慢的平放在地上,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我……認栽了……」過山風的臉色顫抖了一下,他把手從腰間拿開,按照嚴禮強的要求,把兩隻手像個大字一樣的平放在地上,他張大著嘴,像條死魚一樣的在劇烈的喘息著,胸膛起伏,用複雜難明的神色,看著拿著弓箭充滿警惕慢慢走過來的嚴禮強,慢慢的,居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咳血,「咳……咳……沒想到我方季最後居然在平溪郡青禾縣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翻了船……而且居然死在一個少年之手……報應……報應……哈哈哈……」

  方季?嚴禮強眉頭微微皺了皺,再次仔細看了看地上的那張面孔,這過山風不是叫鄧龍麼,怎麼又變成了方季,難道那鄧龍也是過山風的化名,嗯,估計是這樣了,嚴禮強也沒有多想……

  嚴禮強拿著弓箭走了過來,最後在距離過山風十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還是沒有靠近。

  「今日你必死無疑,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求個痛快吧,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給你一個痛快和全屍,再給你挖個坑,讓你入土為安,要是還跟我耍心眼,我讓你生不如死,我身上帶了一包糖粉,你若不老實,我就讓你嘗嘗臨死之前萬蟻噬身的滋味!」嚴禮強冷冷的說道,「洪家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殺我?」

  「開始是黃金五十兩,後來……因為你跑到黃龍縣,時間耽擱太久,我讓洪家翻了一倍,洪家開始是想讓我把你打成殘廢,一輩子成為廢人,後來洪家知道你們家和黃龍縣匠械營能搭上關係,就改了主意,要讓我殺了你,還有你爹,永除後患……」躺在地上的過山風喘息著,語氣突然充滿了怨毒與不甘,「洪家之前說你沒學過弓道……我若能活……必滅洪家滿門……」

  「今天我山上也是洪家通知你的?」

  「嗯,自從你回來之後,洪家就讓人監視著你家裡的一舉一動,我也隱藏在暗處等著再次動手的機會,今天通知我的是洪安,他還在山下……的那片桃林之……等著我帶著你的腦袋回去和他接頭……然後再把剩下的錢付給我……」大口大口的血漿從過山風的嘴巴裡湧出來。

  嚴禮強最後沉默了幾秒鐘,「最後,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過山風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他翻著眼睛看著嚴禮強,猙獰的怪笑著,「洪家坑了我,那就讓……就讓洪家的人給我陪葬吧……」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完這話,嚴禮強手上的角蟒弓一震,第四支箭飛出,直接把過山風穿喉而過,那鋒利的箭頭,直接斷了過山風的頸部的脊椎,讓過山風死得不能再死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7 AM

第四十五章 意外連連

  這是嚴禮強活了兩輩子第一次殺人。

  上輩子看多了小說和電視劇,他總以為一個人殺人之後會有不適,諸如會暈血,噁心,嘔吐之類的,而實際上,在殺了過山風之後,嚴禮強卻感覺相當的平靜,這個時候出現在他腦袋裡面的,不是眼前死去的過山風的屍體,而是他老爸嚴德昌身上那兩道近乎致命的恐怖的傷口。

  在看過自己父親身上的傷口之後,再看過山風的屍體,嚴禮強的心態就徹底的平靜了,甚至平靜的讓他自己都有點詫異。

  在確認過山風死了之後,嚴禮強才放下自己手上的弓箭,走了過去,開始檢查處置過山風的屍體。

  來到過山風的屍體面前,嚴禮強蹲了下來,然後往過山風的腰間摸了摸,他發現過山風的腰間有兩個鼓鼓囊囊的尖銳東西,他掏出來一看,發現是兩把手巴掌長的雪亮飛刀,想到剛才過山風的手一直摸在自己的腰間,嚴禮強瞬間慶幸起來,這一次,還好是自己細心,沒有冒然太靠近過山風,要是自己大意一點,在過山風裝死的時候接近他,那麼,這兩把飛刀,有可能已經插在自己身上了,這些亡命之徒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除了這兩把飛刀,嚴禮強還從過山風的身上搜出了一個錢袋,錢袋裡面有六張金票和一些碎銀子,那六張金票每張的面額都是十兩黃金,可憑票到大漢帝國的官方錢莊兌取,除了這些錢之外,過山風的身上還帶著一個藥囊,藥囊之中有三個顏色不同的藥瓶子,因為藥瓶子上沒寫著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嚴禮強也沒有把瓶子打開去聞去看,萬一藥瓶裡面裝著的是害人的東西,諸如迷香什麼的,自己這麼貿然去聞去嗅,一不小心中了招那就搞笑了。

  收起錢袋,嚴禮強直接把藥囊丟在了過山風的身上,然後再仔細搜了一下。

  「咦……」就在嚴禮強摸到過山風腋下的時候,他發現過山風腋下的貼身的衣服裡,似乎有一個夾層,那裡的衣服捏起來有點厚,衣服裡面似乎還有東西。

  嚴禮強撤開過山風的衣服,就拿起一把飛刀,把過山風腋下的衣服割開了,把衣服夾層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那是一本有著銀色封面的書,質地摸起來不像紙,很軟,很光華,但又充滿了韌性,有一種金屬的質感,似乎是用某種金屬絲線編織而成的,在書的銀色封面上,有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金鐘護體神功》。

  修煉秘籍!

  快速的翻看一下,整個本書連上封面總共就只有薄薄的七頁,後面的,被撕掉了,過山風藏在身上的這本秘籍,似乎只是這本書的前面一部分,後面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在那七頁書的最後一頁的最上面,則有一行文字——金鐘罩第六層境界行氣圖及丹藥配方。

  一本只有前面幾頁的殘缺秘籍,居然就有六層境界,那後面的境界不知道還有幾層,但絕對在六層以上,這樣的秘籍,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看著手上的這本殘缺的秘籍,嚴禮強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在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之後,嚴禮強快速的就把這本秘籍在自己身上藏好。

  再次搜索了一遍過山風的身體,發現實在沒有其他東西了,這才處理起過山風的屍體來。

  嚴禮強先把釘在過山風腿上的那兩隻箭拔了出來,在拔箭的時候,嚴禮強發現過山風腿部的肌肉非常的堅硬和結實,自己射到他大腿之中的兩箭,居然被他的肌肉死死的夾住,而且箭矢射入的深度,也有點出乎嚴禮強的意料之外,嚴禮強原本感覺自己這兩箭起碼可以深入過山風的大腿五寸深,但實際上,這兩支箭的箭頭只沒入過山風的大腿三寸左右。

  難道過山風也修煉過他隨身攜帶的那本《金鐘護體神功》的秘籍,所以身體的抗打擊能力才異於常人?

  嚴禮強心裡這麼想著,再去拔過山風脖子處的箭矢,那箭矢剛一拔出來,被箭矢箭頭尾部的倒棱一帶,過山風的脖子喉結上方,似乎有一小層皮膚翻了起來。

  嚴禮強感覺奇怪,用手輕輕把那一層皮膚揭開一條線,發現那皮膚下面居然還有一層皮膚,隨著嚴禮強一用勁,嘩的一聲輕響,就像撕開了一層包裝一樣,一張薄薄的面具出現在嚴禮強的手上,而躺在地上的過山風,則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幅面孔,那副面孔看起來也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皮膚有些不見天日的蒼白,眉毛稀疏,顴骨如刀,整張臉上的神色透露著一絲黑暗陰狠的氣息,只是現在,這張面孔也同樣斷了氣,死得不能再死了。

  難道這才是過山風的真面目?記得剛才過山風說他的名字叫方季,而不是鄧龍。

  嚴禮強都沒想到這個過山風的身上,居然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多的意外。

  ……

  嚴禮強先把過山風的屍體拖到了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面,然後拿出藏在灌木叢後面那個兔子洞裡的背簍和鋤頭,就用那把鋤頭,用了半個多小時,把那個已經被荒廢的兔子洞給挖開,挖深,然後把過山風丟到坑洞裡給埋了,算是說到做到,給過傷風留了一個全屍,而且讓他入土為安。

  做完這些,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嚴禮強也不覺得累。

  再接著,嚴禮強把過山風身上留下的一件衣服用刀割成布條,把角蟒弓的弓臂完全給包裹了起來,只露出一根弓弦在外面,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能看出這把弓是醒目的角蟒弓了。

  隨後,嚴禮強又打掃了一遍戰場,把地上的血跡和一些痕跡處理了一下。

  做完這些,嚴禮強拿出剛剛從過山風臉上揭下來的面具,眼中精光閃了閃……

  ……

  十多分鐘之後,當嚴禮強再次從那片松林之中走出來的時候,恐怕嚴德昌見了他也認不出來了,因為這個時候的嚴禮強,已經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過山風。

  嚴禮強戴著斗笠,背著角蟒弓和箭壺,把手上拿著的背簍和鋤頭扔到下面山谷的雜草樹叢之中,隨後就朝著山下走去……

  在嚴禮強走到山下那片桃樹林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已經發黑。

  看看周圍沒有人,嚴禮強身形一閃,就進入到了那片桃林之中。

  ……

  剛進入桃林一會兒,嚴禮強就看到一個體型微胖的人正在桃林的深處踱著步,走來走去。

  這個人,不是洪濤的叔叔洪安是誰?

  洪安的周圍沒有人,連洪家的家丁都沒有一個,畢竟這種事,見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非是洪家的人,否則任誰知道了洪家都不會放心。

  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反手,角蟒弓就到了他的手上,然後甚至懶得走近再和洪家的人廢話,直接在百米之外,對著洪安,一箭射出。

  「噗」的一聲,長箭從洪安的左眼射入,一箭貫腦,洪安吭都沒吭一聲,就撲倒在地。

  弓道一旦有成,殺人簡直如殺雞一樣,開弓,放箭,只要兩個動作,一秒鐘之內,就能在百米之外輕鬆帶走一條人命。

  ……

  射殺了洪安的嚴禮強在桃樹林中繼續停留了半個小時,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才重新背著弓,朝著柳河鎮行去。

  這個時間,洪家今日的祭祖活動應該已經完成,正是洪家一家人在家裡大吃大喝的時候……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8 AM

第四十六章 以牙還牙

  洪家的宅院在柳河鎮的東邊,整個宅院佔地二十多畝,是柳河鎮上首屈一指的人家。

  今日洪家祭祖,從早上到太陽落山,折騰了差不多一天,到了晚上,祭祖結束,整個洪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擺筵席,熱鬧無比。

  哪怕就在柳河鎮外面,就可以看到洪家的那片宅院之中輝煌的燈火。

  就在洪家宅院後院的一間飯廳裡,洪家的老爺子洪成壽,洪濤,還有洪濤的父親洪定,洪濤的三叔洪繁,洪濤的四叔洪榮共坐一桌,一邊吃著菜,一邊等著洪安回來。

  洪老爺子洪成壽有四子兩女,那兩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他的四個兒子,就依次取名「安定繁榮」,以象徵洪老爺子對洪家未來的期許。

  洪濤的大伯洪安與三叔洪繁,平日都在與青禾縣相鄰的雲濤縣中打理著洪家在雲濤縣的產業,洪家在雲濤縣的產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四百多畝地,還有兩個油麵作坊,這雲濤縣的產業,還是洪老爺子當年當家的時候藉著洪濤祖父的名聲打拚下來的。

  而洪濤的父親洪定,則是柳河鎮的亭長,雖然無品無階,但在柳河鎮,同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洪濤的四叔洪榮,在在青禾縣的刑捕衙門之中當差,做了一個書吏。

  洪濤的一個大姑和一個小姑,一個嫁到了平溪郡城,一個則嫁到了青禾縣內的另外一個鎮上的大戶人家,洪老爺子這一輩還有兩個兄弟,也就是洪濤的兩個叔公,當年和洪老爺子分家的時候爭不過洪老爺子,都分出去了,兩個都在平溪郡城,一個開了一個客棧,一個則有一個布莊,開布莊的那個叔公叔公因為好賭,一點家產早已經敗光,老婆跑了,家道中落,好多年都沒了音訊,開客棧的那個叔公一家日子小康,還過得去,不過似乎是因為當年和洪老爺子不和,在分家之後,和柳河鎮洪家這邊來往的也就比較少了。

  今日祭祖,洪老爺子也不由想起了洪家的往事,有些感慨,在飯桌上絮絮叨叨的說起家中的事情,感慨著洪家眼下局面的來之不易。

  在說完這些之後,洪老爺子看了看桌邊空著的那張椅子,再看看外面的天色,眉頭不由微微皺了皺,「洪安怎麼還沒有回來?」

  房間內都是洪家的核心人物,所以大家有什麼事都可以直說,洪濤因為在洪家的這一代中出類拔萃,是唯一還能上得了檯面的人物,不像他的那些堂兄堂弟,一個個要嘛庸庸碌碌,要嘛沉迷酒色,要嘛吃不了苦,都不是練武的料,因此洪濤被洪老爺子寄予厚望,在國術初試之後,也可以參與到洪家的這些機密事情之中,耳濡目染,被洪老爺子當成洪家的接班人來培養。

  「大概那個人做事會費點時間吧,畢竟百丈山也不小,嚴鐵匠的兒子要是真往山林裡一鑽,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容易找到,把事情辦完會耽擱一點時間!」洪定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要是再過兩炷香的時間大哥還沒有回來,我就讓嚴管事帶人去接應一下!」

  「嗯……」洪老爺子點了點頭,臉沉若水,「做完這事,柳河鎮上那些等著看我們洪家笑話的人就能消停一下了,洪家祖宗給我們留下的基業,不能敗在我們的手上。等到將來洪濤進階武士,我們洪家在柳河鎮上的地位,還能再保五十年。」

  「父親說得是,柳河鎮上的那兩百畝養士田,是我們洪家在柳河鎮起家的根底,說什麼也不能讓外人給佔了去,嚴家的那個毛頭小子想要成為武士,哼……哼……那就等他將來投胎後再說吧!」冷笑著說這話的是洪榮,洪榮長得和洪老爺子有四分相似,不過臉型卻更長一些,雙眼如縫,嘴皮薄如紙片,看起來就是工於心計的人物。

  在飯桌上,洪榮是唯一一個穿著一身公服的人,這身公服在刑捕衙門之中不算什麼,但在柳河鎮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卻有著莫大的威力,洪榮非常清楚這身公服在柳河鎮普通老百姓眼中代表什麼,所以每次洪榮回到柳河鎮上的時候,都會刻意的穿著自己在縣城刑捕衙門的這身皂色公服。

  柳河鎮上那兩百畝養士田都是在柳河邊上的上好水澆田,這片田,還是洪濤的祖父當年進階武士的時候受封來的,按照大漢帝國的規定,養士田並不完全算作是洪家的資產,洪家僅僅是擁有那片養士田的使用權和收益權,在洪濤的祖父死後,洪家已經三代沒有出過武士,武士之澤已斷,如果這個時候柳河鎮上有人進階武士,那柳河鎮的那兩百畝養士田,就會受封到新武士的名下。

  養士田原本是大漢帝國為了激勵民間的良政,但所謂吃下去容易吐出來難,這個時候要讓洪家把那兩百畝上好的水澆田再讓出來,無異在洪家身上割肉,不僅如此,因為養士田是免稅的,這些年洪家在鎮子上侵佔併購的不少土地,經過一些手段,都掛在了養士田的名目之下,一旦洪家失去了養士田的這個招牌,青禾縣裡重新釐清柳河鎮上的田地,洪家這些年逃稅漏稅的那些手段,就再也不管用了,每年還要花出一大筆錢交稅,這對已經習慣了在柳河鎮上作威作福的洪家來說,完全難以接受。

  除了養士田之外,柳河鎮上一旦出現別的武士之家,按照大漢帝國的規定,洪濤父親亭長的位置,同樣保不住。

  也正因為如此,洪家才把嚴家當做了眼中釘和肉中刺,絕不允許柳河鎮上除了嚴家之外還有別的人家能出武士,嚴禮強一有進階武士的苗頭,洪家哪怕花重金請來亡命徒,也要把這個苗頭給滅了。

  「那個嚴禮強倒是有點奇異,我前些天到黃龍縣去打聽他和陸家的情況,黃龍縣到處都在傳說著他從夢中得到神人傳授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艾灸臍中,他就靠著這辦法救了陸家老爺子的孫子,和陸家拉上了關係,現在他在黃龍縣的名聲,還越傳越大,連外縣都知道他的這個救人辦法了,只是這種時候,陸家能保得了他一時,也保不了他一世!」洪繁喝了一口酒,搖頭晃腦的說道。

  「什麼神人做夢傳授,我看那個嚴禮強只是走了狗屎運,不知道從哪裡偷師偷來的,才學了這麼一個辦法,還在外面騙出這麼大的名聲……」洪濤充滿惡意的說道,從小到大,他就是看那個嚴禮強不爽,嚴禮強在黃龍縣有了名聲,還越穿越廣,這更讓他嫉妒得發狂。

  洪家的幾個主要人物正在屋子裡說著話,突然,外面一下子傳來一片洪家家丁驚慌的聲音,「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快去救火……」

  隨著這個家丁的聲音傳來,外面就響起一片慌亂的聲音,同時一片火紅的火光也從房間的門窗處映射了進來。

  聽到家中著火,房間裡的人一下子都坐不住了,大戶人家最怕的是什麼,就是一個火字,什麼廣廈千萬萬貫家財,有時候,只要一把火,就能燒個乾乾淨淨。

  洪老爺子第一個離開了房間,推門而出,來到外面的院子中間,其他人也連忙跟著走了出去。

  洪家的柴房那邊的院子,火光衝天,濃煙四溢,還有蔓延的趨勢。

  「老爺子,不好了,柴房那邊著火了……」洪家的管事跑了過來,驚慌失措的說道。

  「我眼睛沒瞎,何須用你說!」洪老爺子憤怒的大喊道,「柴房那邊為什麼會著這麼大的火,是誰弄出來的,不知道家裡今日祭奠要管好火燭麼?」

  「我……我也不知是誰弄出來的!」管家喏喏的說道。

  「還在這裡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火……」洪老爺子暴躁的直接給了管事一耳光。

  「是……是……」管事低著頭,正要轉身離開,他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突然之間,他感覺一些液體濺到了自己臉上,管事伸手一抹,發現那液體居然是紅色的,像血,他奇怪的一抬頭,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洪老爺子的嘴裡插了一隻箭,那隻箭完全沒入到了洪老爺子的嘴巴裡面,只有一截箭羽露在外面。

  洪老爺瞪著眼睛,身體直挺挺的就往後摔倒。

  又是一支箭射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洪定——柳河鎮的洪亭長的心口,也瞬間被一支利箭洞穿,洪定慘叫一聲,一下子摔倒在地……

  剩下的洪家的人終於反應過來了,洪繁驚恐的大叫一聲,轉身就想跑到房間之中。

  但是,洪繁剛剛轉身跑出一步,一支利箭又飛了過來,直接穿過他的後心,將他射殺當場。

  洪家的人,眨眼之間,就被射殺三個。

  洪榮則連滾帶爬的撲倒在地上,躲到了院子的花台後面,嘶聲力竭的大叫起來,「快來人哪,殺人啦,殺人啦……」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0 AM

第四十七章 一箭解千愁

  洪榮持續不斷的叫聲在洪家的一片混亂之中,顯得特別的淒厲。

  這個時候,不少洪家的家丁和下人都忙著去打水救火,但還是有聽到洪榮叫聲的洪家的護院,朝著後院這邊跑了過來。

  嚴禮強也在跑,他的身下,就是洪家大宅內一間屋子的屋頂,他的腳下,都是一片片的瓦片和屋簷。

  洪榮躲到了那個院子的花台後面,那是射擊的死角,他必須衝到那個院子中,才能把洪榮也給解決了。

  洪家的人已經殺了四個,這個洪榮,自然也不能放過。

  嚴禮強心中殺氣如龍。

  他背著箭壺,拿著用布裹起來的角蟒弓,整個人像在房頂上蹦竄的貓一樣,輕巧的跑過兩個院子和一道院牆,然後就一下子從三米多高的院牆上面,跳到了院子之中。

  洪家的一個護院第一個從另外一道門衝到了院子之中,那個護院也看到了嚴禮強,雙方相距十米,在微微一愣之後,那個護院大叫一聲,拿著刀就朝著嚴禮強衝過來。

  抽箭,拉弓,射箭——嚴禮強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眨眼的功夫,那個洪家的護院才跑出三步,嚴禮強手上的箭矢就已經洞穿了那個護院的右肩。

  巨大的弓力帶著那個護院往後飛起,然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徹底讓那個護衛失去了戰鬥力。

  在弓道進階三重天境界而且感覺短時間內再難進階四重天境界之後,這些日子,嚴禮強弓道修煉中練習得最多的一個動作就是抽箭搭弦,他在追求用最短的時間完成攻擊,這個時候,他這些日子的苦練,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對於一個弓箭手來說,在短兵相接的時候,上箭的速度,也就是弓箭的射速,就成了決定勝敗的最關鍵的因素。

  「殺手,殺手在這裡……」院子裡,剛剛被嚇傻的洪管事像殺雞一樣,不知死活的扯著脖子在院子裡叫了起來。

  嚴禮強一箭射出,這個前些日子還騎著犀龍馬居高臨下打量著嚴禮強的洪管事的大腿,瞬間就被一箭洞穿,洪管事摔倒,叫喊變成了哀嚎,抱著自己的大腿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嚴禮強快速的衝到了院子之中。

  洪濤還呆呆的站著,看著地上洪成壽和洪定兩個人的屍體,臉上帶著一絲傻笑,就像傻了一樣。

  在衝過去的時候,嚴禮強已經將箭對準了洪濤,但在他和洪濤那空洞的眼神接觸的一瞬間,嚴禮強就將弓箭調轉了一個方向,朝著自己身後的院門射去。

  第二個護衛衝了進來,剛剛轉過院門,甚至連嚴禮強的人影都沒見到,就被一箭射在了大腿上,慘叫一聲就撲倒在地。

  嚴禮強的動作,精準得就像自動步槍,幾乎就在箭矢離開弓弦的一剎那,他的手反手一抽,就又從身上背著的箭壺之中抽出一根箭矢,快速的搭在了弓弦之上,兩個跨步就衝到了花壇的側面。

  躲在花台背後的洪榮用驚愕至極的眼神看著拿著弓箭對著他的嚴禮強,嘴巴微張開,那驚愕的眼神,似乎在說四個字——怎麼是你?

  看洪榮的樣子,嚴禮強就知道洪榮也是和過山風見過面的。

  兩人相隔不到十米,嚴禮強手一鬆,箭矢離弦,洪榮的腦袋就像被人近距離打了一槍一樣,被箭矢從眼眶處貫穿,瞬間爆開,鮮血灑了一地,一聲未吭就掛了。

  又有一個洪家的護院衝了進來,但依然沒有什麼卵用,嚴禮強開了一次弓,這個洪家護院的右肩瞬間就被洞穿,摔倒在地上。

  「大家小心……刺客手上有弓……」院子外面亂糟糟的團,一直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把洪家能主事的人都幹掉了,那些準備衝過來的洪家護院才知道院子裡的嚴禮強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武器。

  「有弓」這兩個字,在這個時代,聽在一般人的耳中,簡直就像聽到「有槍」一樣,有著巨大的威懾力。

  聽著院子裡幾個未死之人的慘叫聲,一堆護院擠在院子的外面,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人敢衝進來,院子外面亂成一團,只是有人在大聲叫著,「快去拿盾牌,快去拿盾牌……」「快去拿機弩,拿機弩……」

  嚴禮強當然不會等著洪家的護院們拿著盾牌機弩衝進來,在幹掉洪榮之後,他已經朝著院牆衝了過去,雙腳在院牆上踢蹬兩下,已經上了兩米多高的院牆,然後順著院牆,跑上屋頂,快速的朝著洪家宅院的後面跑去。

  在洪家宅院在柳河鎮的最東邊,是洪家後院的外圍,就是洪家弄的一個小花園,花園的外面,就是柳河鎮的郊野。

  「刺客在屋頂,刺客在屋頂……」下面的洪家護院看到在屋頂上跑動著的嚴禮強,一邊大叫,一邊在下面追著嚴禮強朝著後面跑去。

  有一個護院也跳到了院牆上,想爬山屋頂,嚴禮強反手一箭,正中那個護院的大腿,那個護院慘叫一聲,就從牆上掉了下去。

  剛剛跑過兩間屋子,突然之間,咻的一聲,嚴禮強只感覺到一股勁風在距離自己一米多外的地方飛了過去,這讓嚴禮強陡然一驚,回頭一看,幾個洪家的護院正在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裡,拿著機弩對著自己,剛剛那一箭,正是洪家的護院用機弩射出。

  嚴禮強想都不想,返身一箭射出,還不等那個拿著機弩的洪家護院在機弩之中裝填好第二支弩箭,嚴禮強的這一箭,就已經直接射中那個護院的心口,一箭穿心,將那個護院射殺當場。

  這是嚴禮強今晚在洪家除了洪家人之外殺的第一個人。

  旁邊的一個護院下意識的想去撿機弩,嚴禮強又是一箭射來,直接把那個護院的手掌釘在了地上。

  兩箭射出,旁邊的幾個洪家護院都嚇得連忙逃開,頭都不敢露一下。

  嚴禮強繼續朝著後面跑去,一邊跑,一邊變著嗓子,用粗啞的嗓子大喊,「洪家雇我對付洪家父子,事後卻反悔抵賴,想要不給錢,欺人太甚,今日我過山風殺到洪家,就是給自己討一個公道,這是我和洪家的恩怨,誰敢留我,莫怪我過山風心狠手辣,箭下無情……」

  聽了嚴禮強的話,那機弩掉在地上,卻再也沒有人敢去撿了,畢竟不要命的人,真的不多。

  在被殺了一個護衛之後,洪家的一干護衛家丁在院子之中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看似在追著嚴禮強,但不少人的腳步,已經悄悄放緩了許多。

  嚴禮強終於跑到了洪家的後花園,從花園的院牆上跳了下來,朝著野外跑去。

  一干洪家的護院和家丁打著火把追了出來,但還沒追出幾十米,一支箭矢突然從前面射過來,正中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洪家護院手上拿著的火把上,然後射飛了後面一個洪家家丁的帽子,燃燒的火把變成一堆火星在黑暗之中炸開,不少火星濺射到拿著火把之人和旁人的的臉上手上,燙的旁邊洪家的護院家丁哇哇大叫,而被射飛了帽子的洪家家丁臉色發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和被帶飛的一縷頭髮,腳下莫名一軟,差點站不住……

  看到前面的那個人影最後沒入到黑暗之中,一干洪家的家丁護院的腳步都慢了下來,一個個嚥了嚥口水,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追了。

  到了這個時候,洪家大宅這邊的火光和叫喊聲,還有那急促響起的敲鑼的聲音,才逐漸把柳河鎮驚動了……

  ……

  而嚴家這邊,陸管事站在院子之中,看著柳河鎮東邊方向冒出的火光還有外面的嘈雜,整個人臉色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洪家之人搞什麼么蛾子。

  ……

  他一邊讓陸家的兩個護衛注意警戒,一邊讓周鐵柱到外面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個小時後,周鐵柱回來,告訴他好像是洪家大宅那邊著了火,還死了人,陸管事的臉色就精彩起來……

  「陸管事,你說禮強現在還沒有回來,不會有事吧!」不知什麼時候,嚴德昌已經從房間裡面自己慢慢的走了出來,來到院中,看著洪家那邊的火光,一臉擔憂的問道。

  「嗯,嚴公子出門買東西,或許是被什麼事情暫時耽擱了,嚴師傅不用擔心……」陸管事也只能儘量平靜的說道,儘量安慰嚴德昌。

  一干人說完話,就在院子裡等著,一個個心裡七上八下的等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聽到有人敲門,陸家的一個護衛把門打開,才發現嚴禮強空著手站在門外。

  看到嚴禮強回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嚴禮強臉色也不見異樣,反而有些輕鬆,看到嚴德昌也在院中等他,就主動給嚴德昌認錯,「原本我想到山上給爸爸你采一點山菇回來,沒想到後來天黑,在山上迷了路,多轉了一會兒,還把帶去的背簍鋤頭也弄丟了……」

  看到嚴禮強回來,嚴德昌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哪裡還會和他去計較丟了的一點不值錢的東西……

  「對了,我剛才回來,遇到鎮上的個人,聽說洪家那邊好像出事了……」就在愛院子裡的石桌上,嚴禮強一邊吃著吳媽給他端出來還溫著的飯菜,一邊看著悄悄打量著他的陸管事,「那個過山風,果然是亡命之徒,雖然被通緝,但一直沒有離開青禾縣,今晚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跑到洪家大開殺戒……」

  「什麼,過山風?」陸管事一臉驚詫,剛剛在聽到洪家出事的時候,嚴禮強又沒回來,陸管事還在猜測是不是嚴禮強今天冒冒失失的去找陸家的人報復,現在聽到嚴禮強說起居然是過山風乾的,陸管事心中的驚訝,完全寫在了臉上。

  「怎麼,難道陸管事以為是別人麼?」嚴禮強似笑非笑的看著陸管事。

  「咳……咳……」陸管事咳嗽了兩聲,連忙搖手,「沒有,沒有,這種事,也只有過山風那種亡命之徒才能做得出來,今晚洪家這邊也小心一點……」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2 AM

第四十八章 大考之日

  6月21日,正是平溪郡中各縣的國術縣試大考之日。

  這一天,嚴禮強還是早早的就被強大的生物鐘喚醒,在習慣性的練習了一遍易筋洗髓經之後,仔細洗漱了一遍,換上了一身乾淨清爽的練功服,在吃過豐盛的早餐之後,就和嚴德昌等人告別,牽著家中的犀龍馬,在一名陸家護衛的陪同下,就出了門,準備到青禾縣國術館參加國術縣試大考。

  嚴德昌,陸文斌,周鐵柱,周宏達夫妻,還有吳媽與陸家的另外一個護衛,都走出院子,一直把嚴禮強送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爸爸,陸管事,吳媽,幾位大哥還有周大嫂請留步吧,這縣成離這裡也不遠,用不著這麼隆重的!」嚴禮強笑著讓眾人不要再送了。

  「那我就在此就先預祝嚴公子今日馬到功成,揚名青禾縣!」陸文斌一臉笑容的對著嚴禮強拱手。

  「啊,那就謝謝陸管事吉言了!」

  嚴德昌則用既期待又擔憂的複雜目光看著嚴禮強,「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國術縣試大考,今年盡力就行,不要勉強,如果對手太強勁,就不要硬拚,實在不行,也不用勉強,明年再去也一樣!」

  「爸爸你放心,我知道的,實在不行的話,我也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聽到嚴禮強這麼說,嚴德昌總算放心了一些,對著嚴禮強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嚴禮強點了點頭,對著眾人拱拱手,隨後就麻利的翻身上了犀龍馬,輕輕一抖韁繩,就朝著鎮外行去。

  過山風早已經死了六天,但這個秘密嚴禮強卻不能對任何人講,而且因為洪家發生的事情,陸家擔心過山風來找嚴家的麻煩,派到嚴家的陸管事和護衛不僅沒有撤走,反而,在洪家發生事情的第二天,陸家又派了兩個護衛來,新派來的這兩個護衛,氣息沉穩,雙目有光,身上都背著弓囊和箭壺,一看就是用箭的好手。

  對此,嚴禮強自然也無法說什麼,他總不可能告訴陸家人不用杞人憂天,過山風早已經嗝屁被自己埋了吧。

  這幾天,柳河鎮上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刑捕和官差,都是來調查洪家的事情,順帶追捕過山風。

  過山風那天晚上在洪家做的事情,有幾十個洪家護衛家丁看見,作為人證,再加上嚴禮強那晚的「表白」,這洪家的血案,鐵證如山,自然也就算在了過山風的頭上。

  洪家出了事,整個柳河鎮這幾日都人心惶惶,一到晚上,就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連晚上外出的人都少了不少。

  嚴禮強騎著犀龍馬經過柳河鎮中心廣場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洪濤。

  短短幾日的時間,嚴禮強差不多都要認不出洪濤的樣子來了。

  洪濤披頭散髮,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那天晚上的那一套,但早已經污穢不堪,還有些破損,他赤著腳,眼神渙散痴痴呆呆的在鎮中心的廣場上,一下哭,一下笑,一下子自言自語,卻是已經瘋了。

  「我已經是大漢帝國平溪郡最厲害的武士,而且馬上就要進階武師,加官進爵,大展宏圖指日可待,整個柳河鎮都是我們洪家的,整個青禾縣也是我們洪家的,誰都拿不走,你們兩個人,為何看見我還不下馬跪拜……」

  看到嚴禮強和陸家的那個護衛騎著犀龍馬過來,洪濤就坐在廣場的地上,仰著頭,指著嚴禮強大聲說道。

  嚴禮強搖了搖頭,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他就發現洪濤已經不對勁兒了,所以才沒有殺他,他想如果洪濤能挺過來,那麼他在今天的擂台上就將洪濤進階武士的希望徹底粉碎,但嚴禮強也沒想到,在親眼目睹了那晚的殺戮之後,洪濤的精神大受刺激,居然瘋了。

  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那麼強大的神經,可以目睹著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而不會留下任何的心理問題。

  看著面前的洪濤,嚴禮強心中微微閃過一絲不忍,但想到洪家的所作所為和那些陰毒算計,他心中的那一絲不忍,眨眼之間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一切都是洪家自找的,換一個角度想想,假如自己沒有重活一次,沒有修煉易筋洗髓經,此刻柳河鎮家破人亡的,恐怕就是他們嚴家了,而他自己,恐怕也不會比現在的洪濤要好。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吐出去的口水在有些時候說不定就會飛到你自己臉上,洪家可能從來就沒有想到他們想強加給別人頭上的東西,最後會落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短短一週不到,曾經在柳河鎮說一不二的洪家已經煙消雲散了。

  那天晚上的大火只是燒了洪家的一件柴房和柴房旁邊的廚房就被撲滅了,大火沒燒死什麼人,但是洪家能主事的人在那一晚死了個乾淨,特別是第二天有人在百丈山下的林子裡發現洪安的屍體之後,第二天晚上,就有洪家的管事護院和小妾捲著洪家的家財逃跑的。

  洪家之人的頭七未過,還未下葬,洪濤的幾個不爭氣的堂哥堂弟,就已經為了爭奪洪家的家產打了起來,一家人鬧得不可開交。

  洪成壽嫁出去的兩個女兒和夫家,也藉著回來奔喪的機會,捲入到了洪家家產的爭奪中,此刻的洪家,燒燬的房屋無人打理,所有人都在忙著往外面搬東西,搶宅地,打官司,整個家裡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大吼大叫吵吵鬧鬧,護院家丁們早已經散了大半。

  這樣的洪家,早已經不足為慮。

  鎮上廣場的通告亭裡,貼著幾十張嶄新的過山風的頭像通緝令,比起之前的來,這一次青禾縣刑捕衙門發下來的過山風的頭像,不再像梵高用毛筆畫出來的自畫像了,要清楚了很多,至少過山風的那雙三角眼和左邊臉頰上的那顆黑痣畫得比較突出了。

  洪定是柳河鎮的亭長,算是最基層的官吏,洪榮也是青禾縣刑捕衙門的人,算是小吏,這兩個人都是和公家沾邊的人,性命自然要精貴一點,再加上這一次洪家死的人多,影響惡劣,整個青禾縣的刑捕衙門這幾天都弄得雞飛狗跳。

  最後看了洪濤一眼,嚴禮強的信念重新堅定了起來,他輕輕一抖韁繩,犀龍馬就朝著鎮外小跑了起來。

  嚴禮強騎著犀龍馬剛剛離開柳河鎮不到一里路,就碰到三個騎著犀龍馬往柳河鎮來的人,那三個人其中的兩個都一臉橫肉,不像是善良之輩,只有一個瘦一些的,像是一個賬房先生,雙方在路上打了一個照面。

  「請問這位公子,前面是柳河鎮麼?」在雙方要騎著犀龍馬交錯而過的時候,那個像是賬房先生一樣的人個突然放慢了一點速度,眼睛滴溜溜的掃視了一下嚴禮強和陸家的護衛,臉上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客氣的開口問了一句。

  「不錯,前面就是柳河鎮!」嚴禮強點了點頭。

  「不知道洪家在柳河鎮什麼地方?」旁邊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有些急切的插嘴問了一句。

  「不知幾位找洪家有什麼事?」

  那個賬房先生一樣的人又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嗯,這樣的,洪家的洪安欠了我們錢,聽說他死了,我們是來找洪家要賬的……」

  「洪家是柳河鎮的大戶,你們只要到了鎮上,隨便找人一問就知道了……」

  「多謝!」

  雙方就此在路上交錯而過,在走出百米之後,嚴禮強回頭看了一眼,那三個人騎著犀龍馬朝著柳河鎮衝去的背影,讓嚴禮強感覺就像看到幾隻嗅到死亡氣息的禿鷲,拍著翅膀朝著倒斃的獵物衝過去一樣。

  洪家現在就只剩下一堆孤兒寡母,洪家能管事的人死了,洪家的名聲爛了,沒了靠山,有人如果弄個欠條什麼的出來,來個死無對證,這就可以去爭,去扯,有了插手瓜分洪家家產的資格。

  這樣的事情,嚴禮強上輩子就見過,這套路,和上輩子見的也沒有多少區別……

  不過這已經不關自己的事情了……

  騎著犀龍馬,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了青禾縣城,縣城的城門口,也貼著過山風的通緝令,守在城門口的軍士,在一個個的掃視著進城之人的面孔,戴著帽子斗笠的,要摘下來,坐在車上的,都要下車。

  國術館的外面,早已經人山人海……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4 AM

第四十九章 一個也不能少

  就像上輩子高考考場外的景像一樣,當一個個考生走進學校考場的時候,無數的家長就等在考場外面,期盼而又擔憂的等待著自己的孩子出來。

  每年的國術縣試大考,對許多人來說,也就像是高考一樣,甚至比高考還要更加重要,因為對許多普通家庭來說,這就是一個個家庭寒門出貴子,鯉魚跳龍門的機會。

  在國術縣試大考中表現優秀的青年,就可以進入到了郡城的國術館中深造學習,擁有成為武士進階士族的希望,而就算最終成為不了武士,郡一級國術館的學習機會,也有諸多的好處,可以讓人在國術館中廣結人脈,交到許多朋友,或者是在離開國術館後能擁有進入郡縣各級官府衙門的機會——因為郡縣各級官府衙門每年有很多公職,都會到郡城的國術館中挑選。

  這國術縣試大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相當於大漢帝國高考和公務員考試的某種結合,青禾縣下屬十七個鄉鎮,每年七八百考生,多的時候上千,而能有機會通過國術縣試大考進入郡城國術館的,也就三十人左右,這個錄取比率,可比高考的錄取比率低多了,

  把犀龍馬交給陸家的護衛,嚴禮強才在無數家長的「夾道歡迎」之中,走進了國術館的大門。

  在國術館大門哪裡,有四個入口,每個入口處都寫著幾個青禾縣下屬鄉鎮的名字,來自不同地方的考生就從不同的入口分流進入國術館,而每個入口處,都有三個人在同時檢查著進入之人的身份,非常嚴格。

  「姓名?」

  「嚴禮強!」

  「來自何處?」

  「柳河鎮!」

  問著嚴禮強話的人一邊問一邊翻著自己手上的一個本子,在翻到柳河鎮的考生名字頁的時候,看到有嚴禮強的名字記錄,這才點了點頭,然後讓嚴禮強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印泥盒裡沾上色,然後在名冊的後面留下了一個大拇指的指紋。

  這個指紋,剛好和之前嚴禮強在這裡參加初考時留下的指模排在一起,方便對比,看到兩個指紋一樣,才確認了嚴禮強的身份,那個人隨後把名冊遞給旁邊的一個人看檢查了一下,那個人點了點頭,然後第三個人拿出一個上面印著號碼的金屬牌,在金屬牌上寫上嚴禮強的名字,然後把金屬牌遞給了嚴禮強,嚴禮強才拿著金屬牌走進了縣國術館。

  時間距離正式開始還有大概一個小時,國術館的演武場已經聚集了六七百個考生,演武場上的九個擂台依次排開,在最中間的那個最大的擂台上,掛著一條橫幅——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

  真正到了大考之日,進場的考生既興奮又緊張,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考生一堆堆的圍在一起,一個個交頭接耳,還有的考生在做著各種各樣的熱身動作或者是熱身拳法。

  來自不同鄉鎮的考生都有固定的聚集區域,那些區域都豎著一面寫著鄉鎮名稱的旗子,你來自哪個地方,就到哪一面旗子下面集合,這樣做,既為了方便管理,也為了防止有人冒名頂替,因為來自同一個地區的考生彼此都有些熟悉,至少見過,突然之間多出一個陌生人的話,大家都能發現。按照大漢帝國的法律,敢在國術大考之中冒名舞弊的人,雙方都是充軍發配的重罪。

  嚴禮強掃視了演武場上一圈,看到柳河鎮的旗子,就坦然的朝著柳河鎮考生的聚集地走了過去。

  來自柳河鎮的那些考生們也看到了走過來的嚴禮強,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啊,嚴禮強來了……」

  「難道他上次的傷勢這麼快就好了?」

  「可能好了吧,就算不好,至少也要來試試!」

  「可惜了,要是洪濤家裡不出事,洪濤一定能把嚴禮強揍得滿地找牙……」

  大家都看到了嚴禮強,但卻沒有一個主動過來和嚴禮強打招呼的,以前在柳河鎮上,嚴禮強可沒有什麼人緣。

  齊東來也在那些人中,在看到嚴禮強的時候,他想過來,但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走過來,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嚴禮強的目光。

  嚴禮強卻直視著齊東來,朝著齊東來走了過去,來到齊東來的面前。

  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早就清楚兩個月前的洪家是怎麼把齊東來收買的了,說起來既可笑又可悲,洪家就是把他們家在柳河鎮上的一個地段不錯的鋪面拿出來給齊東來家裡開了一個米店,好像還免了齊東來家裡幾年的租金,齊東來就把自己給賣了。

  現在洪家出了事,洪家的人爭起了家產,齊東來家裡的那個米店又被收了回去,前兩天齊東來的父母還來縣城告狀,說那個米店是洪成壽幾個月前應給他們家免費租十年,現在洪家不租了,要收回,出爾反爾之類,但齊東來父母又拿不出憑證,空口無憑,最後被縣城官衙裡的官差當做打秋風的給趕了出來。

  「東來,好久不見了!」

  齊東來不自然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習慣嚴禮強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前些日子為了這次大考我一直在郡城,我伯給我找了一個師傅教了我一套腿法,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著修煉,都沒有回來,昨天回來才聽說禮強你家裡出了事,實在不好意思,也沒有來看看你爸……」

  齊東來的這點虛情假意,嚴禮強一眼就看穿了。

  嚴禮強笑了起來,「沒關係,蘇暢來過了,東來你來的話,我還有點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

  嚴禮強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我爸爸這些日子在養傷,可經不起誰再在他的身上放一隻冰蟻再來上一口了!」

  齊東來面色大變,臉色完全僵住了,「禮強……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知道你明白的,你也明白我知道的,上次初試中我為什麼輸得那麼慘,我身上的那隻冰蟻是誰悄悄放在我身上的,你比我清楚!」嚴禮強繞口令一樣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冷冷說道,「看在我們以前還有的那一點交情的份上,齊東來,我原諒你一次,但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陌生人,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記住了,沒有第二次,最後再奉勸你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很多時候,人做事,天在看,昧良心的事情少做……」

  和齊東來說完這些,嚴禮強就走開了,再也不看齊東來一眼。

  齊東來臉色乍青乍紅,旁邊的人聽了兩個人的對話,也一個個若有所思的看著齊東來,似乎猜到了一點什麼,現在整個柳河鎮,誰不知道洪家買兇對付嚴家父子的事情,聽嚴禮強的話,似乎上次初試,嚴禮強之所以被洪濤打得那麼慘,背後有齊東來在背後搗鬼。

  這齊東來可一直是嚴禮強的朋友啊,這樣的朋友,也實在太可怕了。

  不知不覺,周圍的人看著齊東來的眼光都變了變,一個個悄悄拉開了和齊東來的距離,最後,齊東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他孤零零的站著。

  這就是齊東來要付出的代價,他既然能做出出賣朋友的事情,那麼,他以後,也就不要想要有什麼朋友了,誰都會對這樣的人退避三舍,對這樣的人,難道自己還有替他遮醜保密的義務?

  做人如果不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和鹹魚有什麼分別?

  洪家的事,至此才算徹底告一段落。

  嚴禮強終於爽了……

  後面的時間,嚴禮強也沒想著要和周圍的人攀談什麼,就在柳河鎮的旗幟下安靜的站著等著。

  差不多過了四十多分鐘,隨著三通鼓響,一隊人從國術館的大樓裡走了出來,整個演武場上,瞬間一片安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6 AM

第五十章 開始大考

  從國術館中走出的那一隊人一個個都穿著公服,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臉色黝黑,鬍鬚濃密,看起來不怒自威,在這個館長的旁邊,還有一個四十多歲面白無鬚有著一些書卷氣息的人,兩個人走在最前面,在兩個人身後,則是國術館的一些館吏。

  看到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出現,演武場上的考生們都有些激動,因為這個館長,在青禾縣,可是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這個館長姓沈,叫沈宏兵,是青禾縣沈家的家主,也是青禾縣國術館的館長,更是青禾縣眾所周知的在築基成為武士之後,又能在武道修行上更進一步,順利進階武師境界的「大高手」和青禾縣的「傳奇人物」。

  沈家在青禾縣的地位,幾乎就像是陸家在黃龍縣的地位一樣,都是縣內的大家族,一方土豪,勢力根深蒂固。

  在平日,聽說這個沈宏兵不是在修煉就是在外出訪友問道,他雖然是國術館的館長,但基本不可能在國術館中見到他,就算每年到了國術大考的時候,他也不一定會出現在國術館中主持大考,至少是去年和前年的國術大考,他就沒有出現過,而今年沈宏兵一出現,就引起演武場上的一陣騷動,許多考生興奮莫名,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著朝著中間擂台走去的沈宏兵。

  嚴禮強也在注視著這個沈宏兵。

  易筋洗髓經鍛鍊出來的強大的感知,讓這個沈宏兵一出來的時候,就讓嚴禮強一下子感覺到了他身上蘊含的強大的力量,在嚴禮強的感知之中,這個沈宏兵的身上,有一種與普通人不一樣的氣息和威勢,猶如猛虎,精悍無比,在這個人從嚴禮強的身邊不遠地方走過的時候,嚴禮強都能感覺到這個人每走一步踏在地面青磚上的力量非常的大,他用平常的步伐走著,但腳上的力量,卻像普通人用力跺著地面一樣。

  聽說在開闢丹田完成築基之後,就可以修煉內功,只有修煉了內功的人,舉手投足之間,才會擁有巨大的威力,而且可以把許多武技和秘法的威力,發揮到巔峰。

  能進階武師的人,毫無疑問,一定修煉著某種內功功法。

  對沈宏兵修煉的內功,嚴禮強好奇得很。

  走在沈宏兵旁邊的那個人,給人的氣質則與沈宏兵相反,沈宏兵威猛,那個人斯文,沈宏兵猶如一團炙熱的火,而那個人則像是一陣風,雙腳落地的時候,輕靈無比。

  在場的考生,包括嚴禮強在內,似乎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這個人和沈宏兵走在一起,氣質上卻並不輸給沈宏兵,不僅如此,沈宏兵似乎還對這個人非常的客氣,兩個人走在一起,沈宏兵邁步的時候,都不會超到這個人的前面。

  在嚴禮強的感覺中,這個氣質斯文的人的境界,絕不會比沈宏兵要低,不知為什麼,他甚至還感覺這個斯文男人似乎還更厲害一點。

  這隊人穿過演武場,直接來到了最中間的擂台之上,站成一排。

  站在中間的沈宏兵上前一步,臉色一肅,大聲開口訓話,「諸位考生,在這次國術縣試大考之前,我先給諸位介紹一個人,在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平溪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史長風史大人,史大人在今天有一個好消息要向諸位考生宣佈……」

  「沈館主客氣了,這個消息,史館主宣佈也是一樣的!」站在擂台上的史長風和沈宏兵客氣的說道。

  「哪裡,哪裡,這個消息,還是由史大人來宣佈更加振奮人心!」沈宏兵微笑著推辭。

  兩個人在擂台上互相謙虛了幾句,那個史長風也就不再客氣,上前兩步,「諸位考生,平溪郡國術館一直以培養平溪郡內各方英才為己任,青禾縣則一直是平溪郡內英才輩出之地,在今年,平溪郡國術館將在青禾縣招收錄取50位考生,這個招收錄取的考生人數,遠超往年曆屆,這也意味著諸位考生之中今年將有更多人擁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不僅如此,如果諸位考生之中有在槍術和弓道上有特長者,今日就可以在此展示,平溪郡國術館將予以特招……」

  什麼?平溪郡國術館今年在青禾縣招收錄取的人數將有50人?這不是比去年多了將近一倍嗎,這也意味著今年參加國術大考的考生,將有更多人有機會進入平溪郡國術館。

  演武場上的眾多考生在微微一愣之後,直接歡呼起來,有不少人都興奮不已,一個個摩拳擦掌。

  和周圍的人不同,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嚴禮強沒有笑,也沒有高興,而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腦袋在快速的運轉著,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可從來沒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當你以為被餡餅砸中腦袋的時候,跟在餡餅後面的,很多時候不是第二個餡餅,而是一顆炮彈。

  那個史長風說了要擴招人數,但卻並沒有說為什麼要擴招,他說的有些含糊,這就是問題所在。

  把一個偌大的國家的統治階層想像得太善良或者太蠢,都是幼稚的表現,嚴禮強現在的年齡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實際上,卻早已經不再幼稚了,當你認為統治階層太善良和太蠢的時候,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背後有什麼算計,因為你沒有掌握他們知道的信息,你對統治者的許多印象,都是因為信息不對稱給你造成的心理錯覺。

  但這個時候,嚴禮強同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趕上這麼一個「好時候」……

  主擂台上,史長風說完之後就退後了兩步,把最前面主持國術大考的位置讓了出來,沈宏兵上前,「我宣佈,今年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現在正式開始!」

  在宣佈開始之後,沈宏兵和史長風就退到了主擂台後面的坐席上,兩個人居高臨下的坐著,就像監考一樣,看著演武場和各個擂台上的情況,而剛才隨著他們走出來的那些人,早已經朝著演武場邊上的各個擂台走了過去,開始主持大考。

  一個國術館的館吏來到了柳河鎮這邊的旗幟下,看了嚴禮強等人一眼,「諸位考生之中,可有誰不是柳河鎮之人?可有誰懷疑他人是冒名頂替?」

  眾人知道這是大考前的過場和慣例,目的是確認眾人的身份和眾人之中沒有頂替作弊的人,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搖了搖頭,這一關非常厲害,誰有問題,在這個時候當眾就會被揪出來,因為沒有人可以把整個鎮的考生全部收買,就算能,這麼大張旗鼓的作弊,恐怕整個青禾縣的人都知道了,除非雙胞胎,否則的話,一萬個作弊頂替的人中,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要折在這一關上。

  那個館吏等了半分鐘,看到眾人都沒有異常,這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請諸位按照自己拿到的擂台號牌到各自的擂台前集中開始大考吧!」

  嚴禮強看了自己手上的那個金屬號牌一眼——金屬號牌最上面寫著一個丙字,中間是64號,最下面則是剛才在門口處被人寫上的自己的名字。

  他也沒有耽擱,拿著號牌就朝著丙字擂台快步走去,在來到丙字擂台的時候,直接將自己的號牌投入到了擂台前面的一個木箱裡。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所有拿到丙號擂台的考生,就都集中在了這裡,這些考生之中,來自柳河鎮的考生只有四個,其他的,都是來自青禾縣的其他鄉鎮。

  擂台上的裁判,館吏等人也迅速到位。

  一個館吏來到那個裝著眾多人號牌的木箱面前,抱著木箱使勁兒搖晃了一會兒,然後拉了一下木箱下面的小機關,兩個號牌就同時掉了出來,那個館吏舉起了兩個號牌,向周圍展示了一下,「第11號蘇志和第75號黃曉天上台……」

  擂台下的兩個年輕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上了擂台,各自在擂台上面的兩條相距三米的紅線之外站定,對著對方抱了一下拳。

  「開始……」擂台上的國術館的裁判沒有任何廢話,就下令開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0 AM

第五十一章 要奪第一

  大考就是徒手比武,每場比武的時間最長大概是五分鐘左右,在這五分鐘內,擊倒對方,將對方擊下擂台,或者是在比武的過程中佔據明顯的優勢,都可以獲得勝利,勢均力敵的,則滾動到下一輪重新抽號對戰。

  五分鐘的時間對於像嚴禮強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來說已經足夠分出勝負,實際上,絕大多數擂台上比武分出勝負的時間,就在兩分鐘之內,有一半,可以在一分鐘之內就決定輸贏,雙方的力量,反應,速度,還有應變能力的細微差別,在幾個剎那之間就能決定一場比賽的結果。

  輸掉的人,則直接被淘汰,主持擂台的裁判和國術館的工作人員,會將輸掉之人的號牌收繳,這也就意味著失敗的人失去了繼續大考的資格,他們雖然還能留在國術館內,但就只能做一個看客了。

  聽說很早以前在國術大考之中輸掉的人都會被要求離開國術館,但因為有些人在最早離開國術館的時候,面對著國術館外眾多人的圍觀,巨大的挫折帶來的精神壓力讓他們無顏面對各方壓力,最後選擇自殺,所以這國術館的規矩後來才改了過來,輸掉的人在失去資格之後也可以繼續留下來觀摩,在大考完畢後和眾人一起離開。

  國術館內九個擂台上的比武大考同時進行,每一分鐘,都有人分出勝負,都有考生的號牌被收繳。

  嚴禮強就站在擂台下觀摩著擂台上的比賽,兩個月前,他還覺得這擂台上的比武對抗還算激烈,而此刻,再看著擂台上的比武,他就總覺得擂台上眾人的力量太小,速度太慢,反應太僵化了一些,對他來說,參考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砰……」的一聲,丙字號擂台上的一個考生被對手一個迴旋飛踢踹在胸口,直接從擂台上摔了下來,這場比武也就結束了。

  被踹下擂台的考生受了一點輕傷,但不嚴重,在爬起來之後,整個人垂頭喪氣的重新站到了人群之中,台上的考生在接過自己的號牌,站到了擂台的另外一邊,勝利者和失敗者已經涇渭分明。

  擂台下面的木箱裡,又有兩個號被隨機抽了出來。

  「下一組,第64號嚴禮強和第19號郭明義上台……」

  聽到叫自己的名字,嚴禮強立刻就從擂台左邊的台階上了擂台,在擂台上站好,而他的對手,那個叫郭明義的,則是一個看起來已經有十七八歲,年紀比嚴禮強大了三四歲的少年,唇邊已經有了一層細細的鬍鬚,不僅如此,這個郭明義的體格還非常健壯,在丙號擂台這邊的諸多考生之中,身材可以排進前三位。

  十四歲的嚴禮強和那個郭明義往台上一站,兩個人的身材,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郭明義比嚴禮強高了差不多半個頭,身材也更魁梧。

  國術縣試大考,所有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少年在過了初試關後都能參加,這是嚴禮強第一次參加,而有些人,已經參加了不止一次,這個郭明義應該就不是第一次參加。對真正練武的人來說,一般到了十八歲之後,決定雙方實力差距的,就不是雙方自然生長的體格,而是雙方在修煉上下的苦工和汗水和境界,越往後年齡越不重要,不過在十八歲之前,年齡大一些的考生還是會佔有一定的身體方便的優勢。

  每年像嚴禮強這樣十四歲到了年齡就來參加大考的考生也有不少,但那些考生,絕大多數連初試都過不掉,就算有些能過了初試的,他們第一年參加大考更多的是為了積累經驗,好為下一年的大考做準備,像嚴禮強這種十四歲的考生,是所有考生裡面年齡最小的,整個丙號擂台下面,總共也就只有三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年齡比嚴禮強大一些的十五歲到十八歲的少年。

  隔著三米,兩個人站在擂台兩邊的紅線外,各自互相抱了一下拳。

  看著嚴禮強,那個郭明義臉上露出了一個篤定的笑容。

  而嚴禮強的臉上,卻一片淡然,鎮定無比。

  這個時候,嚴禮強腦袋裡出現的,是過山風留在嚴德昌身上那兩道淒厲的傷口,還有這十多年來嚴德昌為了讓自己專心練武省吃儉用含辛茹苦的種種畫面……

  我要拿第一,這次國術大考,我要拿青禾縣第一!

  一個聲音在嚴禮強的心中響了起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

  這個第一,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嚴德昌能看到他這些年來在自己身上付出的回報。

  獅虎獵物獲威名,可伶麋鹿有誰伶?不想做成為獵物的麋鹿,那就去做讓人害怕敬畏的獅虎吧……

  嚴禮強的眼神堅定起來。

  「開始!」裁判的聲音響起,站在嚴禮強對面的郭明義想都不想,就朝著嚴禮強衝了過來,一招乾脆利落的黑虎掏心,就朝著嚴禮強胸口打來。

  但就在郭明義的拳頭即將打到嚴禮強身體的時候,突然之間,「嗷……」一聲兇猛的猛虎咆哮突然響徹整個國術館演武場,瞬間就把所有擂台上的聲音蓋過了,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嚴禮強的拳頭,已經毫無花俏的和郭明義的拳頭撞在了一起,郭明義一聲慘叫,接著整個人就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倒在三米之外,一下子已經爬不起來。

  在虎嘯聲中,一道青色的光影出現在嚴禮強的身後,那光影裡,正是一隻威猛的吊睛白額猛虎法相。

  一時之間,丙號擂台上的裁判,國術館的館吏,還有台下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身後出現的猛虎法相,就像大白天見了鬼一樣,一個個倒吸一口冷氣。

  ……

  「虎嘯連環拳……已經四層境界……」演武場中間甲號擂台上面的觀禮席上,平溪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史長風看著丙號擂台上的一幕,雙眼異彩閃動,他轉過頭,看了同樣一臉驚愕的沈宏兵一眼,臉上有一絲疑惑,「青禾縣果然人傑地靈,臥虎藏龍,不知道有多少年,我都沒有在國術縣試大考之中看到如此出類拔萃的少年,這個少年絕對已經過了馬步關,而且在拳法上造詣非淺,以這個少年的實力,國術初試的時候,就應該穩居三甲,已經可以免去今天的幾場擂台比武,直接和最後進入前一百名的考生較量,不知那個少年為何還在丙號擂台之上?」

  沈宏兵也一肚子疑惑,他招了招手,一個國術館的館吏迅速的跑到了他的身邊,沈宏兵輕聲交代了兩句,那個館吏點了點頭,然後快速的離開。

  ……

  「可以宣佈結果了麼?」嚴禮強收拳站好,身上的猛虎法相逐漸隱去,他看到擂台上的裁判還在發愣,不由輕輕提醒了一聲。

  擂台上的裁判嚥了一口口水,深深看了嚴禮強一眼,似乎要把嚴禮強記住一樣,然後大聲宣佈,「64號,嚴禮強獲勝!」

  郭明義齜牙咧嘴,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剛剛和嚴禮強對了一拳的拳頭,已經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而且整隻手從胳膊到拳頭,在這個時候都是發麻的,但他拳頭還能捏得起來,還能使勁兒,說明手上的骨頭沒斷,只是有些皮肉傷。

  他看著嚴禮強,眼神之中既有驚嘆,也有驚懼,四層的虎嘯連環拳,剛剛這一下硬碰硬,如果嚴禮強不把拳勁收住,已經可以讓他的手掌上的骨頭碎掉不止一塊,剛剛這一下,郭明義都感覺嚴禮強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讓自己吃了點苦頭,沒有下狠手。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落敗在意料之中,沒有骨折重傷,絕對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多謝手下留情……」郭明義喘著粗氣,揉了揉拳頭,對著嚴禮強抱了一下拳。

  「承認!」嚴禮強也不多說什麼,和郭明義客氣的抱了抱拳,然後接過裁判遞過來的自己的號牌,就站到了丙號擂台勝利者的一邊。

  剛剛的那幾個丙號擂台的勝利者,看到嚴禮強過來,一個個都有些緊張,丙號擂台後面還有對決,以嚴禮強這樣的實力,整個丙號擂台這邊,沒有一個人是他對手,後面誰遇到他誰就只能接受被淘汰的命運,所有人只能期望自己運氣好一點。

  一個國術館的館吏來到了丙號擂台這邊,然後和擂台這邊的幾個國術館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在看了嚴禮強一眼之後,又匆匆離去。

  ……

  國術館內的大考依然在繼續,只是在嚴禮強弄了那麼一下之後,不知不覺,丙號擂台這邊一下子居然成了所有擂台之中最吸引別人目光的一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悄悄的打量著嚴禮強。

  嚴禮強一臉平靜的等待著。

  嚴禮強知道,這個時候,不裝逼就是最強的裝逼。

  ……

  丙號擂台的第一輪比武還沒完,一個國術館的館吏就直接來到了丙號擂台這裡,向嚴禮強宣佈了一個消息,經過國術館館長和郡城國術館座館館師兩個人的商量,嚴禮強不用再參加接下來的幾輪普通擂比,可以直接到甲號擂台哪裡等著,參加最後一百位優秀考生的擂比。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49 PM

第五十二章 關照

  聽說嚴禮強不用繼續留在丙號擂台這裡參加比試,丙號擂台這裡所有的考生,一個個都悄悄鬆了一口氣,接下來還有幾輪,嚴禮強要留在這裡的話,給大家的壓力太大了。

  隨後,嚴禮強也就在那個館吏的帶領下,在周圍演武場上無數考生羨慕和奇異的眼神之中,穿過重重人群和旁邊的幾個正在比武的擂台,直接來到了甲號擂台的觀禮席前。

  「嚴禮強見過沈館長,見過史大人……」嚴禮強對著沈宏兵和史長風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禮。

  沈宏兵和史長風兩個人都目光灼灼的打量了一遍嚴禮強,剛才嚴禮強在丙號擂台,側身對著二人,又有一些距離,兩人對嚴禮強看得都不太仔細,現在嚴禮強走到兩個人面前,兩個人一看,才發現,嚴禮強的年紀之小,簡直有些出乎兩個人的意料之外。和今天場內諸多十六七歲的少年比起來,嚴禮強這臉,實在太嫩了。

  「你今年幾歲?」史長風直接開口問道。

  「14歲!」

  「也就是今年第一次參加國術大考?」

  「是的!」

  史長風笑了起來,非常高興,「不錯,不錯,我在平溪郡國術館多年,每年國術縣試大考,都巡視郡下各縣,十四歲就把虎嘯連環拳練到你這個程度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了,難得,難得,看來平溪郡國術館今日在青禾縣可以又招收一位英才少年了!」

  「多謝史大人謬讚誇獎,禮強只是有些僥倖而已,青禾縣人才眾多,英才輩出,呆會兒擂比,禮強也會竭盡全力,爭取能有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

  看到嚴禮強雖然年輕,但在這種時候還能謙虛穩重,沒有年輕人的半點毛躁驕傲,說話應對還如此得體,有大家子弟的風範,史長風對嚴禮強更加的欣賞,暗暗在心裡點頭。

  「你今日擂台上的虎嘯連環拳已經有如此火候,分明已經浸淫日久,為何兩個月前初試的時候會被人輕易的打下擂台,還身受重傷?莫非是你收了人好處,故意給人放水麼?」

  沈宏兵也開了口,在這短短時間之內,沈宏兵已經讓人打聽了一下嚴禮強的底細,並且知道了嚴禮強初試時候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沈宏兵才有些不明白,初試的時候嚴禮強為何如此不堪?

  嚴禮強早上和齊東來的對話,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傳到沈宏兵和史長風兩個人的耳朵裡。同樣的疑問,史長風心裡也有,這也是讓兩個人最想不明白的。

  嚴禮強當然不會講自己的虎嘯連環拳是在這兩個月內連續突破的,這樣的話真要講出來,估計他就要被人拿去切片了,易筋洗髓經的秘密搞不好也保不住,好在嚴禮強心中早已經有了腹稿。

  「當日初試,我被人暗算,在與對手比試之時,身上被一隻冰蟻咬中,最後才落敗重傷!」說起兩個月前的事情,嚴禮強甚至不用裝,只是稍微調動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就一臉悲憤,演技爆表,讓小李子自愧不如。

  「豈有此理!」史長風一下子怒了,原本氣質斯文的他一下子雙眼精光四射,憤怒至極,作為平溪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他在大考之日被派下來巡視各縣,起的就是一個監考的作用,防止有人在大考之中動手腳和徇私舞弊,嚴禮強遭遇的,正是他要極力查處的,沒想到卻剛好撞到了他的槍口上,「那日與你比武之人今日可在這裡,叫什麼名字,我讓人把他提過來,當場審問,如果真如你所說,平溪郡國術館將永不錄取此人,我還要稟明郡守大人,追究他的刑責!」

  「那人家中前些日子遭遇大變,他這幾日已經瘋了,沒有參加今日的國術大考!」嚴禮強回答道。

  史長風明顯愣了一下,旁邊的沈宏兵想起了什麼,偏過頭,在史長風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麼,史長風的臉色才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收起了怒火,「所謂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這是這些卑鄙之徒的下場,你無需介懷,今日好好表現!」

  「是!」

  沈宏兵看著嚴禮強點了點頭,「到旁邊休息去吧,呆會兒再參加百名以內的擂比!」

  嚴禮強對著史長風和沈宏兵拱了拱手,然後就在身邊館吏的帶領下,來到距離史長風和沈宏兵兩人不遠處的觀禮區休息著。

  觀禮區這裡早已經有兩個少年在休息,這兩個少年,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個皮膚黝黑身體健壯,另外一個看起來有點像是大家族的子弟,身上穿著一套講究的練功服,很有規矩的端坐著,這兩個少年,就是初試時候與洪濤一同名列三甲的佼佼者,今天擁有不參加前幾輪擂比的特權,如果不出意外,沒有什麼黑馬跳出來,這兩個人也會是這次青禾縣國術大考之中三甲內的人物。

  看到嚴禮強過來,那兩個少年的四隻眼睛幾乎都同時落在了嚴禮強的身上,兩個人都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你好,我叫石達豐,來自蘭谷鎮……」那個皮膚黝黑身體健壯的少年第一個站了起來,和嚴禮強打了一聲招呼。

  「我叫沈騰……」旁邊那個像是大家族子弟的少年也站了起來,和嚴禮強點了點頭。

  「沈館長是沈騰的大伯……」旁邊的石達豐嘿嘿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給沈騰補充了一句。

  沈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我進三甲靠的是我的實力,擂台比武獲勝,和我大伯一點關係都沒有!」

  石達豐哈哈一笑,也毫不在意。

  嚴禮強笑了笑,對著兩位抱拳,「我叫嚴禮強,來自柳河鎮,今日大考,還請兩位多多指教!」

  「我以前就聽說過你,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厲害!」石達豐完全一副直腸子的樣子,大大咧咧的說著,「我家在柳河鎮有一個親戚,我有一個表弟在柳河鎮,以前我和我爹去柳河鎮,就聽我表弟說柳河鎮上的嚴鐵匠家裡有一個兒子,很厲害,鎮上的少年,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那個人應該就是你吧!」

  「家父的確是鐵匠,我也只是比其他人多用一點功而已,算不上多厲害!」

  「行了,不用謙虛了,不厲害的人不會坐到這裡!」石達豐一點也不謙虛,他招呼嚴禮強坐下,再次打量了嚴禮強兩眼,「上次那個洪濤我見過兩次,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傢伙,總感覺那個傢伙陰陰的,就算坐在你面前看你也是斜著眼看,那種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沒想到洪家最後果然自食其果,被過傷風連鍋端了,這過山風倒還做了一件好事……」

  「這就是報應吧!」嚴禮強平靜的說道。

  「嗯,的確是報應,就像我爹常說的,不要覺得老天無眼……」

  「那個過山風也不是好東西!」終究是少年心性,聽到嚴禮強和石達開聊開了,旁邊的沈騰忍不住開了口,「他殺洪家的人,可不是在做什麼好事,而是報復,黑吃黑,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被就地正法,留在世間就是禍患……」

  「沈兄說的是,過山風那樣的人,的確該殺!」

  ……

  三個人在這裡聊著天,各個擂台上的比試則如火如荼,只是兩個小時後,除了嚴禮強三人之外,參與這次大考最後角逐的其他97名少年,就都被選拔了出來。

  最後的擂比,就在甲號擂台展開,那97個少年都聚集了過來,嚴禮強,石達豐還有沈騰三人也離開了休息區,加入到那些少年的隊伍之中,站在了最前面,所有人的號牌都被收了上去,再次投入到選號的木箱之中。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最後的擂比就開始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最後擂比的兩個號被抽了出來。

  「乙號牌25號張天華,丁號牌91號胡一虎……」

  隨著館吏念出號牌上的名字,兩個少年從一百人的人群之中走出,上了擂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4 PM

第五十三章 宅心仁厚

  此刻從青禾縣全縣參加國術大考中選拔出來的100位少年,可以說都是這一屆考生之中的優秀人物,實力稍微差一點的,在之前的幾輪擂比之中,已經全部被淘汰,留下之人的實力,在同齡人中,絕對屬於中上水平。

  在今年,這100人中將有50人獲得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資格,這也就決定了接下來的50場比賽,將冰火兩重天,勝利者和失敗者,將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站在台下,嚴禮強安靜的注視著台上的擂比,從第一場開始,他就發現這擂比陡然激烈了起來,上台的少年,幾乎都開始拼了命。

  在一聲聲年輕而又稚嫩的嘶吼聲中,受傷,流血,乃至骨折,成了家常便飯,所有人都見怪不怪,接連好幾場擂比,最後失敗的人,是直接被抬到了國術館的醫館之中。

  台下沒有了歡呼,所有人都默默的看著台上的較量。

  台上的觀禮席上,沈宏兵和史長風兩個人也面色如常的坐在一起,臉色嚴肅,不時輕聲交流兩句,點評一下擂比的情況。

  決定一個人命運軌跡的,很多時候,就是這一場場或在台上,或在台下的搏殺。

  眨眼的功夫,甲號擂台上的擂比就過了半個小時,已經有十一對人分出了勝負,有十一個人失敗,也有十一個人成功進階前50強,擁有了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資格。

  在失敗和成功巨大的分野之下,台上的搏鬥,也越發的激烈起來。

  此刻台上,第十二組少年正在擂比,兩個人已經搏鬥了兩分鐘,突然,一個少年突破另外一個少年的防守,一拳把另外一個人打得滿臉是血,但滿臉是血的那個人,卻在臉上挨了一拳的同時,雙手詭異一變,一下子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和虎口,然後整個人朝著側面一歪,兩條腿就一下子把那個出拳的少年的身子夾住,兩個人同時摔倒在擂台之上……

  「停……」在上面觀戰的沈宏兵直接開口叫停,裁判也連忙上前把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分開。

  「這一局的獲勝者,為庚號牌17號朱浩龍……」沈宏兵隨後也宣佈出了獲勝者,庚號牌17號朱浩龍,正是那個剛剛被打得滿臉是血的少年,聽到自己獲勝,那個朱浩龍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沈館長,我不服,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我還能打,他為什麼就勝利了,我要求繼續比試……」另外那個少年臉色漲紅的大叫了起來,雙拳緊握,顯得非常激動。

  「剛剛那個朱浩龍是故意露出破綻,讓你打到他,然後他已經把你鎖住了,他使出的那一招,是小擒拿手中的一式巨蟒纏身,如果不是沈館長叫停,朱浩龍在地上已經利用腰勁翻身的一個動作把你的右手掰斷了,你還如何繼續戰鬥!」史長風看著那個臉色漲紅的少年,淡淡的說道,「這擂台上,既是較力,同時也是較智,既要敢打,也要會打,如果真正搏殺的時候,你打了別人一拳,讓別人受了一點傷,別人卻用這點傷換了你一隻手,接著換了你一條命,你說你是贏了還是輸了?下去吧,吸取這次教訓,明年再來!」

  臉色漲紅的少年聽到史長風的話,再回想一下剛剛的情況,臉色一下子灰敗了下來,捏著的群頭也鬆開了,他看了那個被自己打得滿臉是血,半邊臉現在已經明顯腫起的少年一眼,拱了拱手,然後咬著牙,下了擂台。獲勝者,沒有走下擂台,而是直接到了擂台的觀禮席上休息,繼續觀看比賽。

  這樣的擂比,讓下面的嚴禮強看了,都引以為戒,大有收穫。

  擂比繼續,擂台前,兩個號牌被再次抽了出來。

  「下一場,初試三甲之一的石達豐,乙號牌11號金南國……」

  「哈哈哈,終於輪到我了……」嚴禮強身邊的石達豐哈哈大笑著,把自己的拳頭捏得哢哢作響,然後拍了拍嚴禮強的肩膀,豪氣的說道,「我先去勝利區等你,等到決定前十名金榜名單的時候,我們好好較量一番!」

  說完話,石達豐就快步上到了台上,而石達豐的對手,那個叫做金南國的少年,則一臉悲哀的上了擂台。

  初試三甲之一的實力自然不用懷疑,抽到和石達豐對戰,那個少年被淘汰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或許他與別人較量不一定會輸,但是與石達豐較量,贏的可能性太小了,這就是運氣,有時候,運氣同樣也是修煉者實力的一部分。

  擂比開始,石達豐直接朝著那個金南國衝了過去。

  石達豐一拳打出,空氣之中發出「啪」的一聲炸響,猶如鬆開的皮帶瞬間繃緊發出的聲音一樣,同時,在出拳的時候,石達豐的身上一下子出現了一道光華,在那光華之中,是一隻黑色的長臂猿的形象——這表明石達豐修煉的是通臂拳,而且已經進階通臂拳的三層境界,所以才有功法異象產生。

  比起嚴禮強只有五層境界的虎嘯連環拳,通臂拳要高階很多,這是一門有六層境界的拳法,

  通臂拳就是一套剛猛的拳法,大開大合又靈活多變,使出通臂拳的石達豐一口氣不停,直接向推土機一樣的朝著那個少年碾壓過去,對著那個叫金南國的少年一拳拳的轟出,有進無退,讓那個少年疲於招架,只能在擂台上儘量閃避,終於,在第七拳的時候,那個少年被石達豐一拳逼得自己從擂台上跳了下去。

  石達豐乾脆利落的結束了這場擂比,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獲得了勝利,那個被他轟到台下的少年,倒也沒有受什麼傷。

  ……

  「下一場,己號牌34號齊東來,辛號牌87號熊一豪……」

  齊東來能在這次大考之中殺進前100,這倒有些出乎嚴禮強的預料,剛才他已經看到了齊東來,不過卻沒有和齊東來打什麼招呼,直接把齊東來當成了透明人,只是嚴禮強心中也有些奇怪,按照齊東來以前的實力,嚴禮強覺得齊東來這次能正式參加國術大考都有一點勉強,不知道齊東來為何能在短短時間裡有這麼大的進步。

  上了擂台的齊東來一臉冷漠,也沒看嚴禮強,齊東來的對手,看樣子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比齊東來要大一兩歲的樣子,比賽一開始,兩個人迅速的糾纏在了一起。

  嚴禮強看著擂台上的齊東來,眉頭微微皺著,齊東來的確變化很大,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和自己認識的幾個月前的齊東來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強出何止一倍,齊東來步法靈活,出腿刁鑽,並不比他的對手要弱上一分,更難得的是齊東來的身上還有一股狠勁兒,那個比齊東來大的少年,完全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自己是擁有了易筋洗髓經的秘籍,這才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裡脫胎換骨,這齊東來有這麼大的變化難道也是擁有什麼機緣?

  嚴禮強在心中猜測著,他倒不是嫉妒齊東來什麼,而是齊東來這樣的人,讓他心生警惕,自然多關注一些,齊東來說他找了個師傅學習腿法,嚴禮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齊東來現在的表現,他的腿上功夫,確是他以前從未顯露過的,乍一看,已經有了幾分凌冽的氣息。

  齊東來和他的對手在台上搏鬥了三分多鐘,雙方勢均力敵,兩個人各自都被對方打到了幾下,誰也沒有表現出壓倒性的優勢,而就在雙方較量到四分鐘多鐘的時候,齊東來被對方一肘打倒了,但他卻在倒下的一瞬間,右腿兇猛的貼著地面踢出,一招兇猛的鏟腿,鏟在了對面小腿的迎面骨上。

  「哢嚓……」一聲,台下的嚴禮強似乎都能聽到那個人的小腿迎面骨被齊東來踢斷的聲音。

  兩個人幾乎同時倒下,齊東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摸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吐出兩顆牙齒,他的對手卻抱著腿在地上發出慘叫,隨後被下面的人用擔架抬走。

  齊東來剛剛的那一招太狠了,那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但因為他比對方狠,他的那一下,就決定了勝負。

  「獲勝者,己號牌34號齊東來……」

  齊東來接過自己的號牌,不經意的看了嚴禮強一眼,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然後昂著頭,走到了勝利者的休息區。

  齊東來得意的時候,卻沒看到他身後的觀禮席上的史長風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嚴禮強卻看見了,不由心中微微一動。

  ……

  在齊東來比賽後過了二十多分鐘,終於輪到了嚴禮強了。

  他這次的對手,同樣是一個比他大上兩三歲的少年。

  發現自己的對手居然是剛剛以虎嘯連環拳震懾全場的嚴禮強,那個少年一上到擂台上,臉上就露出絕望的神色,比賽一開始,那個少年就抱著一種破釜沉舟決心,大吼一聲,還不等嚴禮強衝過去,他就主動朝著嚴禮強主動衝了過來,雙手揮得就像車輪,一幅拚命三郎要和嚴禮強同歸於盡的架勢。

  嚴禮強微微一愣,然後就笑了。

  在對手衝來的時候,嚴禮強就連續快退了三步,等到那個人風風火火的衝到面前,嚴禮強一招虎嘯連環拳中的轉身鑽捶,左腳上前一步,身體迅速左轉一百八十度,右腳輕輕一勾,返身化拳為掌輕輕拍在那個少年的肩膀上輕輕一推,那個少年就以一個惡狗撲食的姿勢,雙腳離地,自己一下子從台上撲到了台下。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幾乎是這次國術大考以來結束得最快的一次擂比。

  台下圍觀的人在沉默了兩秒鐘之後,看著那個少年從台上撲到台下的狼狽樣子,一下子哄然大笑。

  沈宏兵和史長風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以兩個人的眼光,他們當然能看出嚴禮強這一招用得恰到好處,更難得的是,嚴禮強出手非常有分寸,他返身的那一拳,原本用的應該是威力更大的鑽拳,目標是對方的後心窩的要害,以嚴禮強虎嘯連環拳的造詣,這一下要是他用鑽拳打實了,那個少年最少也要重傷,搞不好送命都有可能,但嚴禮強返身的那一下,手上不僅沒有用勁,反而還化拳為掌,只是借力打力在對方的肩膀上推了一下,就把對方送出了擂台,還讓對方沒有受傷。

  和之前的某些人比起來,嚴禮強這個少年就是宅心仁厚啊,小小年紀,就有大家風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4 PM

第五十四章 虎入羊群

  嚴禮強輕鬆戰勝對手,進入縣試大考50強,穩穩獲得了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機會。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之中,剩下的少年相繼完成擂比,這次國術縣試大考前50人的名次,終於出來了,三甲之一的沈騰雖然在後面出場,但也同樣輕鬆戰勝了對手,順利進階50強。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下午,頭頂太陽火辣,但國術大考依然還在繼續,無論是坐在觀禮席上的沈宏兵和史長風,還是參加大考的少年,一個個都在演武場上不吃不喝的進行著接下來的擂比。

  所謂的大考,除了檢驗考生們的武技之外,個人的意志,體力還有精神同樣也在考驗的範圍內,除了可以上廁所之外,大家都不吃喝,沒有人能獲得優待,在所有人一視同仁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有怨言。

  已經可以進入平溪郡國術館的50個考生之中,有8個人在剛才比賽的時候雖然獲勝,但自己也受了傷,無法繼續擂比,這8個人,也就退出了接下來的擂比,而剩下的42個人,則繼續按照之前的規則抽籤擂比,進入到最激動人心的金榜爭奪戰。

  所謂金榜爭奪戰,是因為每一界的國術大考,都要決出前十名的考生,這前十名的考生,會在大考後出現在國術館張貼公告的金榜名單之中,這金榜名單,隨後還要發往全縣各個鄉鎮,名單上的這前十名考生,也會隨著縣試金榜名傳鄉里,一時之間,風光無兩。

  最後的金榜爭奪戰,規則與之前的已經截然不同,不再是一對一的比試,而是最激烈的混戰。

  演武場中間的空地上,已經劃出了一個方圓近千平米的圓圈,進入最後金榜之戰的42個考生,將全部進入到圓圈之內,被擊出圓圈的,被擊倒在地五秒鐘之內無法站起來的,就算出局,最後在圓圈內的10個人,就是金榜名單上的人選,隨後,這10個人還要繼續在圈子裡混戰,剩下的最後三個,就是這次國術大考的三甲,然後三甲最後決出這次縣試大考前三名的名次。

  在初試中,為了防止有人受傷後無法參加正式的大考,進入前三名的考生並沒有決出名次,統稱三甲,而這一次,正式大考,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三甲之中的名次則會最終確定。

  國術館的的館吏用最快的時間在演武場中間的那個大圓圈內用石灰畫出了42個站位,然後42個考生抽號進入到圓圈的站位之中。

  因為站位的不同,呆會兒開始混戰的時候,帶來的結果也不同,比如說站位靠近邊緣區域的,就容易被人攻擊打出圈外,比如說站在實力強勁的三甲考生旁邊的,同樣也會在第一時間遭遇到最強勁的對手而被刷下來,所以這站位的選擇,大家就用抽籤的方法來進行,確保公平和不被人為操作,至於其他的,就看各個考生的運氣了。

  嚴禮強抽中的是31號,這個號的站位,就在靠近圓圈邊緣的地方,只是一會兒的功夫,42個考生就全部進入到了那個大圈之內。

  石達豐的站位在圓圈靠近中心的位置,而沈騰的站位則在嚴禮強對面的左手邊,比嚴禮強稍微靠近中心,至於齊東來,則在嚴禮強的左手邊不遠處,兩人中間,只隔著四個人的站位,相距不到十米。

  齊東來有些緊張,不時的偷偷打量嚴禮強,而嚴禮強,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眼光放在齊東來的身上。

  「開始……」

  隨著沈宏兵沉聲下令,最後的角逐就此開始,圓圈內瞬間就出現變化。

  在嚴禮強,沈騰,還有石達豐身邊的考生,都迅速與三個人拉開了距離,不給三個人主動找上自己的機會,這也是一種戰術,而石達豐的身上,則再次出現了通臂拳的長臂猿的功法法相,他一聲不吭的就撲向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個考生,一出手,他的身邊,就再次出現了那種空氣炸響的聲音。

  沈騰也拿出了自己的本事,和石達豐不同的是,沈騰身上出現的功法法相,是一隻仙鶴,沈騰施展的,也不是拳法,而是一套掌法——飛鶴掌。

  石達豐猶如狂暴的推土機,看到身邊有人就一拳轟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干倒了再說,沈騰則身形靈動飄逸,猶如一隻仙鶴在人群之中扇翅飛舞,就算是打人,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瀟灑勁兒,兩個人的動作都非常快,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就已經各自放倒了兩個考生,讓四個人瞬間就被場外的裁判勒令出局。

  兩個人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實力,比之前他們在擂台上的還要強出兩分來,看樣子之前他們在擂台上也沒有完全使出自己的全力。

  在打倒兩個人之後,石達豐身邊瞬間一空,他一轉身,就看到了嚴禮強還站在原地,正在微笑著看著場內的混戰,嚴禮強的身邊,這個時候,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原本有幾個離他近一些的,都第一時間跑遠了。

  「靠,嚴禮強,我們在這裡出力,你在旁邊偷懶,就這樣登上金榜前十你恐怕也不好意思吧!」石達豐大叫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朝著嚴禮強衝過來,而是又沖向了自己旁邊的另外的考生,石達豐也知道嚴禮強是最強勁的對手,不在最後爭奪三甲名次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和嚴禮強對上,免得便宜了別人。

  沈騰也看了嚴禮強一眼,不過卻沒有說話,只是動作之間,卻一下子放緩了不少。

  嚴禮強一看,就知道沈騰在想什麼,相比起石達豐的直爽來,沈騰的心思的確要多一些,他居然以為是自己想要保存實力,所以也留了一個後手,不想讓自己的體力消耗太快,這個時候,三個人都有感覺,最後他們三個一定會對上。

  自己還需要用保存實力嗎,這些日子修煉易筋洗髓經,他每日都精力爆棚,之前的擂比,對他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

  也罷,開始吧!

  嚴禮強大笑起來,在笑聲之中,嚴禮強身如猛虎,直接就朝著離他不遠的兩個正在對戰的考生衝了過去。

  那兩個對戰的考生都有些小心思,戰鬥得並不激烈,有很多保留,兩個人似乎都想熬一下時間,等著其他人都分出勝負,消耗得大一點,他們的名次就有可能越靠前。

  當然,抱著這種心思的考生絕不止他們兩個,這最後的混戰,考驗的既是眾人的武力,同時也考驗眾人的各種應變和反應能力,因為真實的戰場,和眾人以後有可能遇到的情況,就是這樣的變化多端。

  看到嚴禮強同時朝著兩個人衝過來,那兩個考生都大吃一驚,他們都沒想到,嚴禮強居然敢對著他們兩個人同時出手。

  還不等那兩個考生反應過來,一隻吊睛白額額猛虎的法相再次出現在嚴禮強的身上,一聲虎嘯震動全場,在虎嘯聲中,嚴禮強一招虎撲衝拳,雙拳轟出,同時對著兩個考生搗去。

  那兩個考生能進入前五十,自然要比一般考生強出不少,在嚴禮強雙拳轟出的時候,他們用掌封住了嚴禮強的拳路,同時互相看了一眼,瞬間就有了一起對付嚴禮強的默契。

  如果換成場上的其他人來同時攻擊這兩個考生,這兩個考生絕對能把對方的拳封住,但是,他們卻根本沒有想到嚴禮強一身的力量,早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嚴禮強馬步關一過,身上就多了一馬之力,這些日子嚴禮強修煉不綴,每日勤練易筋洗髓經,身上的力量增加了多少連嚴禮強自己都說不清了,反正在他手上,那把之前還有些難開的五石的強弓,拉起來正越來越輕鬆。

  身體力量的暴增,讓嚴禮強的虎嘯連環拳的威力,更是憑空增加數倍,哪怕嚴禮強的虎嘯連環拳的當前境界只有四層,但這四層的虎嘯連環拳的威力,卻早已經超過那些把虎嘯連環拳的練到五層境界的人。

  這就是一力降十會,不同的功法境界,在不同的人手上使出來,威力絕不是一樣的。

  在一聲驚呼之中,被嚴禮強的一招虎撲衝拳轟中的那兩個考生,猶如被飛奔的犀龍馬撞了一樣,兩個人同時雙腳離地,被嚴禮強拳上的巨力撞出七八米遠,重重的落在了大圈之外,摔得頭暈腦脹,瞬間出局。

  所有在大圈外旁觀的考生都被嚴禮強的這一拳驚呆了。

  「嗷……」嚴禮強拳頭一出,空氣之中又是一聲虎吼,旁邊的另外一個考生,再次被嚴禮強一拳砸飛,落在場內的地上,半響都沒爬起來,被判令出局。

  第四個考生,則不是被嚴禮強的拳頭砸飛的,而是嚴禮強在衝到他身邊的時候,抓著他的腰帶,隨手一扔,那個考生就哇哇大叫手舞足蹈的被嚴禮強直接扔出了圈外。

  在下一秒鐘,嚴禮強直接衝入到了戰鬥最激烈的內圈處,在一聲聲兇猛的虎嘯聲中,內圈裡面的一干考生瞬間雞飛狗跳,片刻之間,就被嚴禮強打翻了七八個人。

  觀禮席上的沈宏兵和史長風兩個人都呆住了,他們兩個都沒想到嚴禮強居然強到了這個地步,那些進入前五十名的考生在嚴禮強的拳下,簡直不堪一擊,史長風看著嚴禮強,雙眼都在放光,一個人在喃喃自語,「虎入羊群,虎入羊群,這才是真正的虎入羊群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5 PM

第五十五章 力拔頭籌

  看到嚴禮強開始發威,引得場外無數人驚呼,石達豐哈哈大笑著,整個人的戰力再次提高一層,使出的通臂拳每拳打出,都像鞭炮一樣的炸響,接連把身邊的考生放翻在地,沈騰微微一愣之後,同樣也加快了速度。

  一時之間,整個大圈內就見一虎(嚴禮強),一猿(石達豐),還有一鶴(沈騰)三個法相翻滾飛騰,猿啼虎嘯,三個人,居然把其他所有人的風頭都蓋住了。

  被打翻和打出圈外的考生不斷增加著,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還站在圈裡的人數就已經不到二十人,金榜前十名即將誕生。

  嚴禮強看到了齊東來,齊東來打得非常狡猾,一直在和一個和他實力相差不多的對手在磨著時間,就在他想把齊東來給轟出去的時候,沒想到石達豐已經先一步衝到了齊東來的身邊,不由分說,直接以一打二,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齊東來和與齊東來對戰的人轟出了圈外,讓齊東來失去了登上金榜前十的資格。

  而除了嚴禮強三人之外,圈子裡其他實力強勁的考生,在這個時候,也都各自戰勝了不止一個對手,實力強悍的人逐漸冒尖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也就逐漸停下了手,石達豐和沈騰兩個人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因為再打下去就沒有意思了,場上剩下的人已經不多,這個時候再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原本實力只是略遜三人的其他考生打出去,讓原本有實力登上金榜前十的考生失去資格,這就是得罪人了。

  嚴禮強之前看似狂放,但實際上,他出手都非常有分寸,他的目標,都是50人中實力中下的考生,那些考生,登上金榜的機會原本就渺茫,被他打出圈外,那也是正常之事。

  「哈哈哈,過癮,過癮……」石達豐哈哈大笑著,朝著嚴禮強走了過去,「呆會兒我們兩個好好比試一下,看看是你的虎嘯連環拳厲害,還是我的通臂拳厲害!」

  「拳無高下,達者為先!」嚴禮強裝逼的來了一句,這句話言簡意深,讓石達豐聽了都微微一愣。

  「說得好!」沈騰也走了過來,用驚異的眼光看了嚴禮強一眼,忍不住讚歎道,「這虎嘯連環拳原本不過是最基礎的拳法,但今日在你手上,卻讓我見識了不同一般的威力,今日能和你一戰,也是人生樂事!」

  「那呆會兒還請兩位手下留情才是!」嚴禮強笑著,謙虛的說道。

  「不行,不行……」石達豐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年齡雖然比我和沈騰小,但這拳法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呆會兒較量,我一定傾盡全力,我要手下留情,眨眼之間就要被你打得屁滾尿流了,那就太沒面子了!」

  「我也不敢手下留情!」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大笑起來。

  也就是在三個人的大笑之中,最後七名考生也各自戰勝對手脫穎而出,金榜前十的人,也就出來了。

  「圈內考生各自休息一炷香,半炷香之後,爭奪三甲名額!」圈子外,一個國術館的裁判大聲說了一聲,然後直接在旁邊的香爐裡點燃了半支香。

  大圈內,一個進入金榜前十,臉上有些淤青的考生大口喘息著,看了不遠處氣定神閒的嚴禮強三人一眼,突然舉起了手,「報告,我自願退出三甲之爭!」

  「你可想好了?」圈外的一個裁判再問了一遍。

  「想好了!」

  「你自己走出圈外,就算自動棄權退出三甲之爭,在退出三甲之爭後,你金榜前十的名次依然有效!」

  那個考生點了點頭,然後就直接走出圈外,臉上終於出現了一個笑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今年的嚴禮強,石達豐,還有沈騰三個人實在太強了,與其他考生的實力,足足拉開了而一個檔次,在往年,初試的三甲或許還有人挑戰一下,但今年,幾乎就沒有這個可能,特別是還有嚴禮強這匹大黑馬,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都到了這個時候,與其在爭奪三甲的時候被他們三人當著眾人的面虐上一頓,落下一個敗績或者受傷,不如現在就體面退出,既進了前十,還沒有遭受敗績,說出去還好聽一點。

  每年國術大考,在這個環節退出的人都大有人在,這也根本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

  其他的幾個考生也不傻,看到有人第一個退出,剩下的考生琢磨了一下,在心中對比了一下自己與嚴禮強三人的實力差距,也一個個的有了選擇。

  「我也自願退出……」

  「我退出!」

  「我退出三甲爭奪!」

  眨眼的功夫,除了嚴禮強三人之外,其他進入金榜前十的考生,全部自動走到了圈外,這爭奪三甲名次的擂比,也就注定只能在三人之中展開了。

  「你們是否還需要休息到這半柱香點完再開始擂比?」圈外的裁判問了三個人一句。

  「哈哈哈,有什麼好休息的,我不需要了,隨時可以再次比試!」石達豐第一個回答道,然後看著嚴禮強和沈騰,「你們呢!」

  沈騰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就現在開始吧!」

  嚴禮強笑了笑,「我也沒問題!」

  三個人來到圈外,再次抽籤,決定對決的順序。

  最後的三甲名次,總共就只有三場,每個人各自比試兩場,成績優異者勝,如果三人成績一樣,比如都各自一勝一敗,或者是三局都打成平手,那麼,名次則由沈宏兵和史長風兩人根據三人的綜合表現判定。

  抽籤的結果眨眼就出來了,第一場,嚴禮強對石達豐,第二場,嚴禮強對沈騰,第三場,石達豐對沈騰。

  三個人再次來到了甲號擂台,對決的規則,與之前的擂比完全一樣。

  在無數人的注目之中,嚴禮強和石達豐同時走到了甲號擂台之上。

  嚴禮強站在了擂台左邊紅線的旁邊,石達豐則站在擂台右邊紅線的旁邊,兩個人抱了一下拳。

  「開始!」場邊的裁判直接下令。

  裁判話音一落,嚴禮強和石達豐幾乎同時就朝著對方一個跨步就衝了過去,兩人同時一拳轟向對方。

  嚴禮強身上的猛虎法相,石達豐身上的長臂猿的法相,同時出現。

  一聲虎吼,一聲猿啼,兩個人的拳頭,同時對撞在了一起。

  虎嘯連環拳和通臂拳都是剛猛的拳法,這毫無花俏的對碰,瞬間就分出了兩個人拳法威力的高下。

  嚴禮強身形紋絲不動,而石達豐卻被嚴禮強一拳轟退了三步,臉色微微一變,但還不等石達豐反應過來,嚴禮強的拳頭,已經滾滾而來,根本就沒有給他半絲應變反應的時間。

  一時之間,石達豐的眼前,似乎到處都是嚴禮強的拳頭,嚴禮強的拳頭一個接一個,猶如飛速的車輪,更像是連綿不絕的溪流,每一拳都勢大力沉,根本不給石達豐任何反應的時間,一下子就把石達豐罩住了。

  面對著那無休無止的拳頭,石達豐只本能的做了一件事。

  擋擋擋擋擋擋擋擋……

  擋到第八拳的時候,石達豐就覺得自己腳下突然一空,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後就倒,但還不等他抓住什麼,嚴禮強又是一拳打來,石達豐擋下這一拳,身體已經完全離開了擂台,卻從擂台上倒了下來。

  身體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石達豐的雙腳落在了地面上,他抬頭,就看著嚴禮強站在擂台上對著他微笑。

  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又看了看擂台上的嚴禮強,石達豐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鬱悶的看著嚴禮強,「連環擊?」

  嚴禮強笑了笑,對著石達豐拱了拱手,「承認!」

  「連環擊……」

  「居然是虎嘯連環拳的連環擊……」

  「這嚴禮強剛才果然沒有使出全力!」

  所有圍觀的考生這個時候才一下子嘩然興奮了起來,剛剛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許多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擂台上一下子拳影重重,在一聲聲的虎嘯和爆響之中,沒想到這第一場的擂比就結束了。

  虎嘯連環拳,最厲害的不是虎嘯,而是連環,一旦施展拳法的人打上手,這連環擊一出來,鐵拳滾滾,猶如磐石,可以完全讓人應接不暇,只能被動防守或者持續遭到重創,實力稍微差一點的,瞬間就被碾壓。

  看著嚴禮強用虎嘯連環拳的連環擊戰勝了石達豐,沈騰的臉色也無比的嚴肅了起來。

  擂台上,裁判宣佈嚴禮強獲得第一場比試的勝利,隨後裁判問了嚴禮強一個問題,「按規定你現在可以休息半柱香的時間再進行下一場比試,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現在剛剛打順手,就直接來吧!」

  「好!」

  嚴禮強幾乎一刻不休,就接著對上了沈騰。

  這一次,沈騰學聰明了,在裁判下令開始之後,他第一時間不是衝上來,而是拉開了與嚴禮強的距離。

  嚴禮強則還是和上次一樣,直接如猛虎撲食一樣,朝著沈騰衝了過去,主動進攻。

  擂台原本就不大,騰挪的空間有限,再加上嚴禮強除了拳法上勢大力沉之外,整個人的反應速度也不在沈騰之下,沈騰雖然極力避免被嚴禮強的虎嘯連環拳捲入其中,但也只是多堅持了不到一分鐘而已,只在兩人剛剛交手幾次之後,重重的拳影一下子就把沈騰給圍住了。

  在嚴禮強連續七個連擊之後,身形翩翩的沈騰雖然瀟灑,但還是步入了石達豐的後塵,被嚴禮強轟下了擂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6 PM

第五十六章 轟動鄉里

  太陽快要落山,青禾縣國術館外,依然人頭攢動,無數的人都在館外等待著。

  這些等待的人中,有參加國術大考考生的父母,兄弟,爺爺,叔伯,還有家中的僕役,管事,同齡好友。

  對青禾縣的老百姓來說,每年國術大考這一日,都如過節一樣,是縣裡的大事,在平日,只要家裡有男丁而且是適齡的人家,平日見面最常問的一句話就是你家的孩子今年有沒有準備參加今年國術大考,平日成績如何,或者是有沒有被平溪郡國術學院錄取之類的話題。

  這樣的情形,簡直就像嚴禮強前世的高考一樣,每一次高考,都牽動著千家萬戶的心。

  在一堆等在國術館外面熙熙攘攘的男人之間,還有幾個女人,如萬綠叢中一點紅,分外引人注目,那是幾個已經上了年紀,但穿著打扮仍然鮮豔的縣裡的媒婆,這些媒婆,眼色伶俐,能說會道,她們今日聚集在這裡,既是在交換著各自手中的消息信息,也是在盯著國術館中的大考結果,準備物色一些青年才俊。

  要知道,每年國術大考之後,都是這些媒婆們最忙碌,生意最好的時候。

  除了這些媒婆之外,還有幾個牽著馬,馬上還掛著鑼,披著紅的快腳,站在人群的遠處觀望著,這些快腳,平日都接一些給人傳遞消息或者是送信的活兒,今日這些快腳聚集在這裡,同樣也是來這裡掙快錢的。要是腳夠快,運氣夠好,今日能搶著報個三甲頭喜,那得來的報信喜錢,說不定就能抵得上他們一週的苦幹,遇到大戶人家,賞賜多的,說不定可以抵一個月。

  不知什麼時候,那聚集在國術館大門口的人突然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今年國術大考的結果出來了……」

  有人大喊了起來。

  聽到這聲大喊,無數的人就如潮水一樣自覺或者不自覺得朝著國術館的大門湧過去。

  從大門裡走出來的一群國術館的館吏很有經驗的圍成一圈,阻擋著朝著這裡湧過來的人群,把拿著工具準備張貼金榜的那兩個人護在幾個人的中間,在朝著旁邊張榜的告示牆走去的同時,還在口中大叫,「大家讓一讓,讓一讓,不要擠,不要擠,越擠越慢,我們張貼好榜單,大家就可以看到這次國術大比的結果了!」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

  圍在人群最前面的人也跟著大喊起來,慢慢才把上前湧動的人群平息下來。

  擠了一身熱汗,幾個國術館的館吏終於來到了告示牆的面前,幾個官吏和圍在前面的群眾自發的護住這裡,讓眾人不要擠,剩下的兩個館吏飛快的爬上早就架在這裡的樓梯,在離地兩米多高的地方,把一張大紅色的告示展開,麻利的貼在了牆上。

  剛剛貼好告示,還沒有來得及把樓梯撤走,周圍的人早已經按捺不住一下子一擁而上,一群館吏連忙退開,把告示前面的空地讓給了等在外面的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在了那份榜單的最上面。

  《大漢帝國元平十二年甘州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榜單》

  國術大考三甲第一名:柳河鎮嚴禮強。

  國術大考三甲第二名:青禾縣城沈騰。

  國術大考三甲第三名:蘭谷鎮石達豐。

  ……

  榜單之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人的名字最大,也最顯眼,在石達豐之後,則是後面進入前十名的另外七個人的名字,後面這七個人的名字則比嚴禮強他們的名字稍微小一號,同時沒有排名,只是按名字字數筆畫從少到多排列。

  在這前十名的名字後面,則是其他四十個考生的名字和來源地。

  看到這份名單,有的人高興,有的人失望,有的人雀躍歡呼起來,有的人則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但不約而同的,則是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一個問題——嚴禮強,嚴禮強是誰?柳河鎮何時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少年。

  圍觀的人群發出議論紛紛的聲音,特別是那幾個媒婆,在看到名單上前三個人的名字之後,更是紛紛向身邊的人打聽著嚴禮強,沈騰,還有石達豐的信息。

  「咦,這個嚴禮強我好像聽說過……」人群之中的一個中年人看著嚴禮強的那個名字,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麼,聽他這麼一說,周圍許多人一下子圍了過來,不少人都豎起了耳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從黃龍縣傳過來的那個用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

  「你說的就是艾灸肚臍的那個法子,當然聽說過,前幾天我們村裡有四個孩童溺水,最後正是用了這個辦法,把已經淹死了好幾個時辰,原本已經沒救的人救過來兩個!」旁邊馬上有人恍然大悟的說道。

  「不錯,就是這個辦法,前幾天我去黃龍縣辦貨,就在黃龍縣的酒樓之上聽人說起,說那個艾灸肚臍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好像就是我們青禾縣一個叫嚴禮強的少年傳過去的,聽說是那個叫嚴禮強的少年在夢中得神人傳授,所以才知道這麼神妙的法子,這兩個嚴禮強,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啊,還有這種事……」

  「這嚴姓本來就少,我們青禾縣姓嚴的也不多,如果這樣都還有同名同姓的人,那也實在是太巧了吧……」

  「對,對,對,應該是同一個人……」

  又有人插了一句,「我記得柳河鎮上的嚴鐵匠的兒子好像就叫嚴禮強……」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嘩然起來,

  而那幾個快腳,在看清了榜單的前三名的名單之後,不約而同的就快速翻身上馬,用最快的速度,你追我趕的朝著柳河鎮,蘭姑鎮,還有縣城的另外一邊的方向衝了過去。

  騎馬騎得最快的那個人,在半路抄了一條小路和近道,第一個衝到了柳河鎮,剛剛進入到柳河鎮的街道之上,那個人就把掛在馬上的鑼拿了起來,一邊騎在馬上飛奔,一邊敲起了鑼,吸引周圍之人的注意,同時用高亢而洪亮的嗓子在沿途大喊起來,「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這報喜的聲音像一陣風一樣的吹過街道,那些在街邊做著買賣的人,還有在街道上走著路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一瞬間,許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嚴鐵匠的兒子大家自然是知道的,但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嚴鐵匠的兒子居然能在今日的國術大考之中高中三甲頭名,整個柳河鎮,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出過國術大考的三甲頭名了。

  「大哥,你可知道這嚴禮強嚴公子家怎麼走麼,我正要去給嚴公子家報喜,這柳河鎮,今年終於出一個三甲頭名了……」看到街上有一個賣肉的屠戶正在發愣,那個報喜的快腳一下子在肉攤前停下了馬,和顏悅色的問了那個屠戶一個問題。

  發愣的劉屠戶突然之間打了一個激靈,然後連忙一臉堆笑的指著遠處的柳河河邊,「那個嚴……嚴公子家就在河邊,他家有一個鐵匠作坊,河邊有著最高的煙囪的那家人就是了……」說到這裡,劉屠戶吞了一口口水,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對了……這個……你說嚴禮強金榜題名,你不會看錯了吧……」

  「哈哈,國術館外面貼出來的金榜第一名寫著的就是嚴公子的名字和柳河鎮這個地方,多少人都看到了,一個個議論紛紛,哪裡會有錯,我要是把這個都弄錯了,我這雙招子不如直接摳出來算了,還做什麼快腳……」報喜的快腳嘴上說著,也沒有耽擱時間,再次一夾馬腹,那馬就朝著嚴禮強的家中衝去。

  「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報喜之人敲著鑼,大聲的喊著,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劉屠戶的眼前,只有那鑼聲和叫喊聲,還隱隱約約的傳來。

  雖然太陽已經想要落山了,氣溫慢慢的降了下來,但聽著那越來越遠的報喜聲,劉屠戶猶如失了魂一樣,臉色發白,雙目無神,只是眨眼之間,那油光閃閃的腦門之上,就有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想到平日自己對嚴家父子的種種,劉屠戶切肉的手都哆嗦起來。

  「爸爸……剛才是誰在外面又敲又叫的……」劉屠戶的兒子從肉攤後面的房子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隻煮好的豬腳,吭得滿臉油膩。

  這個時候再看到自己的兒子,劉屠戶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突然一巴掌抽在了他兒子的臉上,大罵了起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從小叫你練武,你一蹲馬步就叫苦連天,一盞茶的時間都堅持不了,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兒子,……」

  劉屠戶的兒子直接被他老子抽懵了,足足隔了幾秒鐘,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

  嚴家之內,周宏達夫妻早已經做好了飯菜,煮好了雞湯,在等著嚴禮強回來。

  嚴德昌和陸管事也在院子之內,一邊聊著天,一邊等著。

  但他們等來的不是嚴禮強,而是報喜的快腳。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兩個人剛剛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轉眼之間,這個聲音就從遠到近,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嚴德昌還有些不敢相信,陸管事卻已經滿臉激動的站了起來。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聲音已經到了屋外,然後就傳來拍打大門的聲音,還不等陸管事吩咐,周鐵柱已經連忙衝了過去,把門打開。

  一個滿臉堆笑的快腳拿著鑼,已經站在門外,嚴家周圍的一堆街坊也圍過來看熱鬧。

  「小的來給嚴公子報喜,嚴公子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嚴公子將來必定飛黃騰達,鵬程萬里!」

  看到嚴德昌激動的給了報頭喜的快腳二兩銀子的賞錢,陸管事馬上就叫過來一個陸家的護衛,讓那個護衛騎著犀龍馬到黃龍縣給陸家報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7 PM

第五十七章 居安思危

  「各位金榜題名,一時之間,名噪鄉里,家中應酬極多,親戚朋友往來必不可少,從此刻到入平溪郡國術館報導,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中,諸位切忌不可只顧人情往來而放鬆修煉,要知道,就算進入平溪郡國術館,也不過是只有半隻腳邁進武道修行的門檻之中,過馬步,伸筋拔骨,開闢丹田,只有過了這三關,才算是武士,才算真正踏入武道修煉的大門。」

  國術館高大的正廳之中,嚴禮強,石達豐,沈騰與其他五十位考生肅立,安靜聽著史長風在說著話,一個個心神都有些激盪,不少人都躊躇滿志。

  「所謂武士,只是剛剛站在武道修煉的起點之上,所以各位,這個時候,切忌自滿自大,固步自封,最後自毀前程。我們甘州原本就是大漢帝國的西陲下州,過去數百年中又連遭戰亂,無論人口,經濟,武脈傳承都難以和其他州相比,就拿這次青禾縣國術大考來說,諸位已經是青禾縣內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但在修煉之上,卻依然與其他州郡少年相去甚遠,諸位之中,現在就過了馬步關的人,不到十分之一,而前年我去嵐州,親臨嵐州莫邪郡下一縣之國術縣試大考現場參觀,該縣當年錄取的進入莫邪郡國術館的考生有一百二十多人,就是這一百二十人中,過了馬步關的少年,就有超過四十人,接近三分之一,你們想想那是何種盛況?而嵐州,也不過是中州而已,在其他上州和豪門大族與強大宗門之中,二十歲就進階武士的人比比皆是,難以計數……」

  聽著史長風的話,嚴禮強心中震驚,要是史長風不說,他都想不到自己所在的青禾縣,和其他州郡的差距竟然有如此之大,看來資源的不平衡,在哪裡都是存在的,而甘州,應該就是大漢帝國的老少邊窮地區,和大漢帝國的其他地區沒得比。

  聽了史長風的話,不少剛剛還躊躇滿志的少年,一個個都收起了臉上得意的神色,表情開始凝重起來。

  史長風滿意的掃視了諸位少年一眼,繼續給眾人醒著腦,「而所謂武士,只是讓你們成為士族,如果你們的目標就是如此,眼光未免也太狹隘,人生也太無追求,因為就算是士族,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士族之上還有貴族,貴族之中也有功名利祿爵位之不同,而要享有更高的榮譽,站在更高的位置,除了繼續修煉,讓自己擁有更強的實力之外,別無他途,成為武士之後,還有更多的境界在等著你們,武士之後有龍虎武士,龍虎武士之後有武師,武師之後有大武師,大武師之後,還有一個個更高的境界,修行之路就在你們腳下,如果你們將來能有幸進階武王,則可直接成為帝國元老院的元老,那時的風光,又豈是現在可比,而你們現在就算被郡國術館錄取,但卻連最基本的武士都不是,所以,要努力!」

  所有人,包括嚴禮強,聽了這話,都在點著頭。

  「白銀大陸為大爭之域,萬國林立,弱肉強食,諸位在此平溪郡中享受著太平盛世,不見刀兵之禍,卻不知,就在數百年前,這平溪郡和甘州,還是四戰之地,難得平靜,就算在此刻,在我大漢帝國疆域之外,戰爭廝殺,日日都在發生,除我華族之外,還有無數人每日朝不保夕,提心吊膽,頃刻之間就國破家亡,妻兒老小,眨眼之間就淪為他人之奴隸玩物!」

  「就在去年,大漢帝國北面的新羅國被剎滿帝國所滅,新羅國國都被屠城七日,血流漂杵,該國七千多萬新羅族人,短短兩年,被殺得只剩下幾百萬,而且全部變成過了奴隸,幾乎完全滅族,新羅國國王的頭顱,被剎滿人的統帥哥力做成了放在桌子上飲酒的酒杯,新羅國國王的嬪妃兒女,也成了別人的奴隸玩物,新羅國一干王公大臣,被人用狗鏈拴在脖頸之上,全部用馬在地上拖死!」

  「剎滿人在滅了新羅國之後,剎滿人的統帥哥力挾滅國之威,在去年,曾下令百萬鐵騎進逼我大漢帝國錦州邊境,最後我們和剎滿人之所以沒有打起來,那是因為我大漢帝國風雲軍的百萬大軍,早已經在錦州邊境枕戈待旦,剎滿人百萬鐵騎的一萬先鋒大軍在進逼錦州之後,屠滅了我們在邊境的幾個村子,殺了幾千人,後來剎滿人的這一萬先鋒,就被風雲軍的鐵騎全殲在洗馬湖畔,一萬人一個都沒跑掉,全部被砍了腦袋,在洗馬湖畔堆積成京觀,留給後面的剎滿人的大軍參觀,因為這樣,剎滿人大軍最終才沒有進犯錦州!我們現在還算安寧的生活,是邊境上無數的勇士用刀槍和鮮血換來的,所以,你們不要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國術館的正廳之中雅雀無聲,史長風掃視眾人一眼,一下子語重心長起來,「這一次剎滿人退走了,那麼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剎滿人來的不是百萬大軍,而是幾百萬大軍,你說他們會不會進犯錦州,而除了剎滿帝國之外,還有北邊的匈卑帝國,沙突聯盟,西邊的黑羯部落,南邊的新月王朝等,這些異族和國家,都非常的強大,它們一個個都對我們華族虎視眈眈,垂涎我們的財富土地,在過去數百年間,我華族和這些異族大大小小的戰爭幾乎就沒有停止過,諸位想想,如果有一天我們和它們打了起來,你現在的這身武藝,能不能走上疆場,保家衛國,守護爹娘親朋不變成異族的奴隸豬狗!」

  看到眾人在沉思,史長風終於結束了他的訓話,最後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嚴禮強幾個人的身上,放緩了語氣,「好了,我今天說的這些,你們回家好好想想,就明白自己以後要怎麼做了,所謂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太平過,你在放鬆的時候,說不定想殺你的人就正在磨著刀,兩個月後的八月二十八日,大家就可以到平溪郡國術館報導,希望兩個月後,我見到你們,你們都能比現在更進一步!」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7 PM

第五十八章 意外信息

  在沈宏兵和史長風分別與眾人訓過話之後,被平溪郡國術館錄取的50名少年,各自在一本錄取名冊上留下指模,以作為兩個月後到平溪郡國術館報導的身份憑據,完成這些後續手續,所有人,才與今天一起來參加國術縣試大考的少年一起,離開了國術館,各自回家。

  國術館的大門敞開,少年們一湧而出,或是回家,或是與等在外面的家人朋友匯合,有的人興高采烈,有的人失落無語,其中悲喜,也只有自己可以體會了。

  和早上來的時候不同,那個時候嚴禮強一個人來,默默無聞,除了幾個柳河鎮的少年之外,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誰,而這個時候,就算他走在人群之中,嚴禮強也能感覺周圍有很多和自己參加大考的少年在悄悄的注視著自己,對自己行著矚目禮——這就是大考第一的待遇。

  折騰了一天,滴水未進,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又累又餓,嚴禮強就感覺自己的肚子早在咕嚕咕嚕的抗議了很久,之前在國術館內還沒覺得,現在事了,他才感覺應該好好吃一頓了。

  不過肚子雖然在叫喚著,但嚴禮強的腦袋裡,卻不斷的回想著剛剛史長風和眾人說過的那些話,以嚴禮強活了兩輩子的經驗和判斷來看,嚴禮強總覺得史長風的話中似乎大有深意,當然,那話也是對所有人最好的勉勵和激勵,至少對嚴禮強來說,史長風的那些話至少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絲危機和緊迫感,那奪得縣試大考第一名的激動和興奮,瞬間就被沖淡了不少。

  成為武士在這個世界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更何況自己現在還不是武士呢,所以,加油吧,少年……

  ……

  身後傳來腳步聲,嚴禮強沒有回頭,就感覺那個腳步聲應該是石達豐的。

  自從修煉已經洗髓經之後,嚴禮強發現自己的感覺也越來越敏銳了。

  果然,一隻手從背後拍在了嚴禮強的肩上,石達豐從後面走了上來,和嚴禮強走在了一起,「你現在要回家麼?」

  「嗯,當然!」

  「這兩個月你有什麼安排?」

  「安排?什麼意思?」嚴禮強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石達豐。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這兩個月沒什麼事,不如我們一起到外面遊歷一番,增廣一點見聞,到蘭州境內的蒼龍山去碰碰機緣,等到要八月下旬再回來,然後再去平溪郡國術館報導,反正這兩個月在家中呆著也無聊!」石達豐眼睛閃著光,一臉憧憬,「剛剛我去約沈騰,那個傢伙說他大伯,也就是沈館長要他在家中閉關苦修兩個月,不能外出,真是可惜,原本我還想我們三個一起去,會更有意思,聽說蒼龍山上有很多前輩高人閉關修煉的隱秘洞府,還常年有高人在蒼龍山上隱修,要是我們能在蒼龍山上碰到一兩個高人,或許能瞻仰一下高人的風範,如果走了大運能找到一兩個前輩高人留下的洞府,發現幾本十層以上的修煉秘籍,那我們不就發了……」

  石達豐這個傢伙性格開朗豪爽,大大咧咧,就算輸在自己和沈騰的手上倒也半點不介意,眨眼就過了,這樣的傢伙,以嚴禮強的眼光看,倒是可交之人。

  嚴禮強笑了笑,「你去吧,我這兩個月家中還有事,不能走開!」

  「什麼事,一定要你在家,不會是你家裡的人給你安排相親吧?」石達豐用詭異的神色看著嚴禮強。

  「倒不是相親,只是兩個月後我若去平溪城,我父親在家沒有人照顧,我有些不放心,所以這兩個月我把家裡的事情安排處理一下,後面也放心一點!」

  「你家裡沒有兄弟姐妹麼?」

  「沒有,就我一個!」

  「那算了!」石達豐嘆了一口氣,「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吧……」

  「嗯,那咱們就到時在平溪郡國術館再見了!」說著話,嚴禮強已經走出了青禾縣國術館的大門,看到了陸家的那個護衛正牽著兩匹犀龍馬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等著自己。

  「嚴禮強出來了……」

  「那個穿著藍衣服的十四五歲的少年就是這次國術大考三甲第一名,柳河鎮的嚴禮強!」

  「沒想到這麼年輕……」

  「一定還沒定親……」

  還不等嚴禮強走到陸家的那個護衛面前,他的耳邊,瞬間就響起一片驚嘆的聲音,嚴禮強一看,無數人還等在大門的外面,一個個用好奇的眼光看著自己,自己一出來,不少人就有圍過來的架勢,其中還有幾個似乎就是媒婆,這場景,就像上輩子普通人在街上圍觀明星一樣。

  好在陸家的護衛及時牽著犀龍馬走了上來,嚴禮強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接過韁繩,利索的翻身上了馬,然後朝著四周拱了拱手,也不多說什麼,隨後就和陸家的護衛騎著馬離開了國術館,返回柳河鎮。

  這一路上,雖然那個陸家的護衛沒有說什麼,但嚴禮強還是從那個護衛的眼中,看出那個護衛對自己多了幾分敬重。

  回到柳河鎮,剛剛騎著犀龍馬來到鎮上,嚴禮強就發現道路周圍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許多道路兩邊的人家都從家裡走出來看他的熱鬧,目光所見之處,都是笑臉,而耳邊聽到的,都是一片驚嘆,一群半大孩子跟在犀龍馬的身後邊跑邊叫,「三甲第一名回來了,三甲第一名回來了……」

  還沒有來到家裡,嚴禮強已經看見自己的父親嚴德昌和周鐵柱他們從院子裡面走了出來,在外面的路上等著自己。

  嚴禮強連忙下了馬,牽著犀龍馬來到了嚴德昌的面前,笑了笑,「爸爸,我回來了……」

  嚴德昌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濕潤,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袖子在眼角抹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先去給你媽的牌位上一炷香,然後咱們吃飯,就等著你回來呢……」

  家中的這一頓晚飯,自然是吃得別有一番滋味,幾乎從來不喝酒的嚴德昌,在今天晚上,也喝得有些醉了。

  一頓飯吃完,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嚴禮強親自把有些喝醉的嚴德昌送到房間裡去休息,在讓嚴德昌在床上躺下之後,就打來熱水,親自給嚴德昌洗手,洗臉,擦腳。

  躺在床上的嚴德昌,臉色發紅,閉著眼睛,已經有些迷糊,嘴裡還夢囈一樣的說著什麼。

  「雪蓮……你看到了嗎……咱們的兒子……考了三甲第一……我以前答應你的……要把禮強好好帶大……等他將來有了本事……就讓……就讓他給你報仇……然後我就……就可以放心來找你了……你等我……」

  正在給嚴德昌擦著腳的嚴禮強聽到最後,整個人就像被電了一下一樣,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隔了幾秒鐘,嚴德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嘴裡再也說不出什麼來,嚴禮強呆了片刻,目光慢慢從嚴德昌的臉上移開,在給嚴德昌擦完腳之後,端著盆,離開了嚴德昌的房間……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1:59 PM

第五十九章 逐漸恢復

  整整一晚,嚴禮強躺在自己屋子裡的床上,都有些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嚴德昌喝多酒後那夢囈一樣的話不斷在他的耳邊縈繞著。

  報仇……報仇……報仇……

  從記事開始,嚴禮強的腦海之中就沒有關於母親的任何印象,而嚴德昌對嚴禮強說的是他的母親在他剛剛滿半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嚴禮強從小都是由嚴德昌請的奶娘帶大,這十多年來,嚴禮強對嚴德昌的這個說法,一直深信不疑,而今晚嚴德昌的醉語,卻讓嚴禮強的心中翻江倒海起來——難道自己的母親去世另有緣故,而且還是因為人為,被人所害?

  如果不是這樣,嚴德昌根本不會說出什麼報仇的話.

  嚴德昌知道那個仇人是誰,但他卻沒有能力去報仇,所以才從小對自己要求的那麼嚴格,每日讓自己習武,為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進階武士,擁有報仇的能力?

  這樣一來,自己從小在家中經歷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要不要明天去問一下父親?

  不行,他清醒的時候一定不會說的,除非自己能進階武士,讓他看到有報仇的希望,否則的話,自己估計有可能永遠都聽不到他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嚴禮強半點睡意皆無,最後乾脆起了床,就在自己的房間裡黑著燈練習起易筋洗髓經來。

  隨著對這門功法練習得越來越多,嚴禮強都慢慢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對易筋洗髓經上癮了一樣,自己只要一日不練似乎就渾身不舒服,而練得越多,整個人的身體越舒服,經常會有那種飄飄欲仙精力爆棚的感覺。

  嚴禮強這一練,足足練了三遍,在天色發亮之後,才停了下來,然後走出房間,來到平時練功的後院,重新活動了一下筋骨,打了兩趟虎嘯連環拳,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周宏達夫妻應該已經做好了早餐,這才來到嚴德昌的房間裡,照顧嚴德昌起床。

  嚴禮強打好水端到嚴德昌房間的時候,嚴德昌已經自己起了床,在慢慢的自己穿著衣服。

  「爸爸,你傷還沒有好,小心把傷口撕開,我來……」嚴禮強連忙放下水盆走了過去。

  「不用不用,我這幾天手上慢慢的能動了,胳膊已經可以舉起來,這人就像鐵一樣,特別是受了傷之後,要是自己不動,就會生鏽,傷勢更難好,老的毛病不去,新的毛病又來,動著一點,全身氣血流通運轉得快,身體恢復得也更快……」嚴德昌拒絕了嚴禮強,堅持自己來。

  看到嚴德昌已經可以慢慢的自己穿衣服,嚴禮強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放下心來不少。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夜激動小醉之後,睡一覺起來,嚴德昌整個人的氣色一下子好了很多,精神頭也很足,他的動作雖然還有些慢,不過已經可以自己坐在床上,試著不用嚴禮強照顧把衣服鞋襪的穿起來了,隨後,嚴德昌又堅持著不要嚴禮強幫忙,自己一個人洗漱完畢。

  嚴禮強只能在房間裡看著嚴德昌慢慢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最後,看到嚴德昌還要去倒水,嚴禮強連忙把那個臉盆和溪水的東西接了過來,「爸爸,我來吧……」

  「嗯……」嚴德昌也沒有再堅持,而是用有些複雜的目光看著嚴禮強把水盆端了出去,在嚴禮強剛剛走到屋子門口的時候,嚴德昌又突然把嚴禮強叫住了,「禮強……」

  「爸爸,什麼事?」嚴禮強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嚴德昌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了一個問題,「昨晚……我喝醉酒之後,我記得是你把我送到房間裡來的,我那個時候有沒有說什麼胡話?」

  「倒是說了一些,不過卻不是什麼胡話……」嚴禮強一臉萌白,「我記得爸爸你喝醉後很高興,還要讓我繼續努力,好好修煉,早點進階武士……」

  「就這些?」嚴德昌緊緊的盯著嚴禮強的臉,似乎有些緊張。

  「當然就是這些!」嚴禮強笑了起來,一臉輕鬆,「爸爸你當時嘴巴裡嘟嘟喃喃含含糊糊的,要不是我是你兒子,恐怕換一個人來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沒有從嚴禮強的臉上看出半絲異樣,嚴德昌終於鬆了一口氣,「嗯,我昨天喝了一點酒,說些什麼自己都忘了,我就怕自己喝多了酒撒酒瘋,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滴酒不沾,昨晚高興破例,以後看來還是要少喝一點,對了,禮強,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爸爸,有老子要對兒子說辛苦的嗎?」嚴禮強對著嚴德昌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爸爸你把我養這麼大,我也沒和你說過辛苦啊,爸爸你這意思,是以後要讓我天天都給你說幾遍爸爸你辛苦了,要是爸爸你想聽,那我以後每天都給你一天說個二三十遍……」

  嚴德昌差點被嚴禮強逗笑了,不過他的臉上剛剛有了一絲笑容,他又連忙把臉板了起來,做出嚴肅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我身體慢慢恢復了,已經可以慢慢自己照顧自己的洗漱吃喝拉撒,家裡的家務做飯這些事有吳媽和周宏達夫妻,也不用你管,你以後少往我身邊湊,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就像以前一樣,該幹嘛幹嘛,不能放鬆修煉,特別是你現在考了個全縣國術大考的三甲第一,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這個時候更是要趁熱打鐵,在修煉上一鼓作氣,不能鬆懈下來,等你到了平溪郡國術館報導的時候,面對諸多強手,才不會被落下來,惹人笑話,明白嗎?」

  「爸爸你放心,這些日子我的修煉一直沒有落下,今天早上我都還早早起床打了兩趟拳呢,我一定早日爭取進階武士,不給你丟臉!」

  「嗯!」嚴德昌點了點頭,「那從今天起,等過一會兒吃了早餐,休息一下,你就繼續在你的院子裡修煉,家裡的事情都不用管,還是像以前一樣,早中晚每日的鍛鍊不能落下,你現在長大了,具體你要怎麼煉我不管了,也指導不了你,你自己安排,只是有一點,槍術不能落下,我聽你錢叔說你在匠械營還得了一把角蟒弓,有時間的話,也練練弓箭……」

  嚴德昌似乎是真的恢復過來了,又恢復了虎爸的作風,開始對嚴禮強嚴格要求起來。

  ……

  只是嚴德昌今天的安排那是注定要落空了,他們父子才剛剛吃完早餐,這家裡,就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0 PM

第六十章 門庭若市

  讓嚴家父子沒想到的是,今天最先來到嚴家的,居然是劉屠戶父子倆。

  剛剛吃完早餐,嚴禮強,嚴德昌,還有陸管事與周鐵柱四個人正在屋子裡聊著天,聽到有人在敲門,在院子外面的陸家護衛就把門打開了,那陸家的護衛不知道劉屠戶父子是誰,不過劉屠戶父子趕著牛車,牛車上還拉著東西,再加上劉屠戶一臉堆笑,說他們是柳河鎮上的街坊,是來給嚴家道喜的,陸家護衛也就讓劉屠戶父子兩人進來了,並把兩個人帶到了屋子裡。

  「是你?」看到劉屠戶父子走進來,嚴禮強還以為他們父子倆走錯門了,原本一臉笑容心情大好的嚴德昌,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收斂了。

  劉屠戶臉上那笑容甜膩得,簡直可以把外面院子裡飛著的蒼蠅都招進來,他帶著兒子,點頭哈腰的和屋子裡的人打著招呼,「昨天聽到禮強這次國術縣試大考拿了三甲第一,我是高興得一夜都沒睡著啊,今天一大早,我就帶著我兒子,收了一頭好豬,早早屠了,洗弄乾淨了,給府上這邊送過來,算是一點心意,我們父子倆以前是燭油吃多蒙了心了,連眼睛也糊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嚴老哥與禮強不要放在心上,這街裡街坊的,以後嚴老哥若有事,叫一聲就行!」

  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嚴德昌原本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這個時候,看到劉屠戶父子服軟上門來送東西,嚴德昌心中大是痛快,原本和劉屠戶的那點矛盾,就已經消散了大半,臉色也緩了下來,只是嚴德昌性格耿直,一時之間,氣雖然消了不少,但也沒辦法立刻變臉,和劉屠戶笑臉相對。

  嚴禮強看了說不出話的嚴德昌一眼,知道自己的老爹有些不習慣應付這樣的場面,他就笑了起來,對著劉屠戶說道,「劉叔客氣了,我和大富從小就是玩伴,小時候的一點過節,街坊鄰里之間的一點小矛盾,這都多少年了,誰還會放在心上,我都記不住了,你說是吧,大富!」

  劉屠戶的兒子劉大富也進屋就耷拉著腦袋,有些怯怯的看著屋子裡的人,他沒想到嚴禮強會主動和他說話,一下子有些緊張的結結巴巴的應著,用力的點著頭,「是……是……是……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

  「劉叔,坐吧,坐吧……」

  這個時候,嚴禮強如果趾高氣昂,甚至給他兩巴掌,劉屠戶反而心中會覺得輕鬆,而嚴禮強越是客氣,劉屠戶心中反而越緊張,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時候看著一臉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的嚴禮強,總覺得嚴禮強比他之前送肉到洪家看到瞪著眼睛的洪老爺子更讓他敬畏和害怕。

  雖然嚴禮強嘴裡面叫著他劉叔,但劉屠戶卻不敢真把自己當成嚴禮強的叔叔,這其中的分寸,他還是懂的,他也知道,這咬人的狗不叫,吃人的老虎,不吃人之前,看起來也不會比貓更凶。

  「不坐了,不坐了,我拉來的東西還在外面的牛車上,我這就把東西給搬進來……」說著話,劉屠戶直接拉著他而出離開了房間,就要去搬東西。

  嚴禮強和嚴德昌等人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嚴家院子的大門被打開,劉屠戶直接趕著牛車走了進來,牛車上,拉著一整隻大肥豬,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看樣子的確是劉屠戶一大早剛剛弄好的。

  「一頭豬太多了,我們也吃不完,劉叔有心意的話,留一隻豬腿就行了!」

  「不多,不多,一些肉先留著,吃新鮮的,剩下的,就先醃著,我今早還特意去買了鹽,酒,還有辣椒面,花椒,香粉,我和大富兩個人一會兒就弄好了,我也就這點手藝!」劉屠戶一邊說著,一邊連忙往車下搬東西,周宏達夫妻連忙過去幫忙。

  劉屠戶除了殺豬之外,他做的醃肉在柳河鎮上也很有名氣,放置的時間可以更長,而且吃起來口感還不錯,這個年代,普通百姓家裡,每天吃飯都不一定都吃新鮮肉,幾乎家家戶戶的廚房裡,都會掛著一點醃肉,乾巴之類的東西。

  看到劉屠戶的確已經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了,連掛醃肉的鉤子都買了新的帶來,嚴禮強也就不再說什麼,任由他和他兒子去弄。

  看到嚴禮強不再推辭,劉屠戶和他兒子都來了精神,在把豬肉抬到後廚之後,就在廚房裡賣力的弄了起來。

  陸文斌就是一個人精,做事老道,剛才劉屠戶和嚴家父子簡短的說了幾句話,他就基本猜出劉屠戶和嚴家父子的關係,在劉屠戶父子在廚房裡弄著醃肉的時候,他還特意在廚房裡呆了一會兒,隨後從廚房裡出來,來到嚴禮強面前,小聲的說了一句,「那些肉和原料我檢查過,嘗了嘗,沒有什麼問題,我已經讓周宏達在廚房裡看著他們!」

  嚴禮強笑了笑,「等過一會兒他們離開的時候,除了一隻腿之外,其餘的該付多少錢,算上人工,陸管事你估摸一下,把錢付給他們父子倆……」

  「還是嚴公子想得周到!」陸管事也笑了起來,此刻的嚴家,的確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點東西,給人留下嚼舌頭的話根,「昨日知道嚴公子國術大考拿了三甲第一名之後,我已經讓人到陸家去通知了,估計過一會兒,六爺會親自帶著賀禮來給嚴公子道喜!」

  「陸老爺子和六爺都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恐怕昨日陸老爺子知道嚴公子拿了三甲第一,比嚴公子本人還要高興呢,只是昨日嚴公子的名聲在青禾縣一下子傳開,知道嚴公子還未訂婚娶親,我看這幾日上門的媒婆恐怕要踏破嚴家的門檻了!」陸管事似乎在開著玩笑,不過話裡卻是在暗示什麼。

  「媒婆什麼的,來了陸管事把她們打發走就是了,我覺得候姻緣這種東西,還是要看緣分,媒妁之言,太強求了一些……」嚴禮強笑了笑,和陸管事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陸家的意思,到了這個時候,要是嚴禮強還不明白,那也太遲鈍了,而對嚴禮強的回答,陸管事也非常滿意,這才是陸家姑爺應該有的態度。

  劉屠戶父子還在廚房裡忙活著,其他上門的街坊鄰里,柳河鎮的大戶人家,還有相鄰鄉鎮那些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就一波波的就來了。

  這來的街坊鄰里,許多嚴家父子平時都認識,但也有不熟的,這個時候還是給嚴家送來了東西。

  有的鄰里送來的是地裡和自家院子裡的新鮮蔬菜,有的送來的是一瓶老酒,還有的,則送上幾尺布料,或者是鮮活的雞鴨,或者是一籃雞蛋,一些果乾,還有幾個鄉老,給嚴禮強送來了幾幅寫好的吉祥喜氣的字,都是些什麼三甲第一,光耀鄉里之類的。

  至於那些家中條件優渥家資豐盈的大戶人家,直接就把封好的錢送了過來,或是白銀,或是黃金,都不算少。

  前面送禮的人還沒走,後面送禮的人就來了,到了後面,聚在嚴家的人越來越多,客廳裡都坐不下,所有人就都來到了院子裡,整個院子裡熱鬧非凡。

  在這種情況下,嚴禮強哪裡可以修煉,只能和嚴德昌在院子裡,和街坊鄰居們一起聊著天,陪著座。

  不到中午,青禾縣沈家居然也派了一個管事給嚴禮強送來了五十兩黃金和兩匹顏色不同的上等綢緞的賀禮。

  知道是青禾縣沈家送來的賀禮,聚集在嚴禮強家院子裡的相親街坊們忍不住發出一陣陣的驚嘆,一個個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沈家的家丁送到嚴家的漂亮綢緞和用紅紙包著的錢封。

  但眾人的驚嘆還沒有完,在中午的時候,黃龍縣陸家的陸佩恩和錢肅來了,陸家的禮更重,是整整一百兩的黃金,一把上等寶劍,還有十匹各色綢緞。

  錢肅給嚴禮強帶來的禮物,則是匠械營中一干工匠們用異種白蠟木精緻的一桿三米多長的大槍。

  這一干人在一起,後面的熱鬧,自然不用多說……

  至於所謂的各路媒婆,在下午的時候,也紛至沓來,嚴禮強沒有出面,直接讓陸管事把那些媒婆打發走了。

  這整整一天,嚴家簡直門庭若市,那來往嚴家的車馬和各色人等,把嚴家外面的路都堵得水洩不通,嚴禮強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迎賓似的,整個人臉都要笑酸了。

  等忙活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告一段落,嚴禮強也終於可以歇一口氣了,這麼一天應付下來,嚴禮強感覺簡直比他參加國術大考還累。

  而嚴德昌,最後看著堆在家中一個偏房之中猶如小山一樣的各種賀禮,一時之間,目瞪口呆。

  嚴德昌半響沒有回過神來嗎,「怎麼有這麼多?」

  「許多雞鴨類的活物和能吃的東西,都沒有放在這裡!」嚴禮強遞給了嚴德昌一份名單,「這是陸管事記錄下來的今日家中所收到的賀禮,布匹綢緞刀劍盔甲那些東西就不說了,只說錢的話,今日一共收到白銀1800兩,黃金220兩……」

  「這麼多東西,家裡怎麼堆得下,就這麼堆在這裡,我也不放心啊,這是招賊啊,看來我明日就要去找人做幾個櫃子才行……」嚴德昌又是高興又是發愁的說道。

  聽到嚴德昌說要找人做櫃子,嚴禮強醞釀已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我看不止要做櫃子,這個家裡的房子院子,也該重新翻修一下了,若是等過幾日陸管事他們走了,這些錢放在家裡也不保險,容易遭人惦記,最好還是在鎮上買成地,再到縣裡買兩個鋪子,那就誰都拿不走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1 PM

第六十一章 田宅不可少

  銀行是金融資本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在白銀大陸,是沒有銀行這種東西的,有的只是錢莊。

  白銀大陸以金銀銅等貴金屬為基礎貨幣,這個世界可沒有鈔票這種靠信用發行的貨幣,錢莊的存在,最大的作用,就是方便金銀銅等這些不方便讓人大量攜帶的金屬貨幣的流通,比如說做生意的人,要到外地去進一筆上千兩銀子的貨物,如果沒有錢莊,他就要親自攜帶著體積和數量都非常龐大的這些錢財上路,既麻煩笨重,風險還會無數倍的增加,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錢莊應運而生。有了錢莊,這些人就可以攜帶著同等數量的金票和銀票去採購貨物。

  金票和銀票是錢莊發出的東西,本質上,金票和銀票也不是貨幣,而是錢莊打出的借條。這一點,也正是錢莊和銀行最大的不同,擁有貨幣發行權的中央銀行可以憑藉信用發行貨幣,而商業銀行的存在,也不是方便貨幣流通,而是彙集民間閒散貨幣投資獲利。

  白銀大陸的人把金銀等貨幣存入錢莊,主要目的是方便攜帶和使用,錢莊的作用,就是幫你保管運輸流通你放在錢莊裡面的錢,所以,白銀大陸的人把錢存在錢莊之中,不僅沒有利息這種東西,反而還要向錢莊支付一定的費用。

  把錢拿給你,還要給你出保管流通費,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嚴禮強前世,那簡直是天方夜譚,而在這個世界,這一切卻完全合情合理,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實際上,前世的時候大家把錢拿到銀行也是在出著保管費用的,那個保管費用,就是通貨膨脹減去銀行利息之間的差額,只是大家都沒有注意到而已。

  在獲得陸家的五百兩黃金的時候,嚴禮強曾經也想當然的想把這一大筆錢存到錢莊之中吃利息,當時的嚴禮強還盤算著,要是這裡的錢莊能有百分之五的利息,緊緊憑藉這五百兩黃金,他每年就可以得到二十五兩黃金的利息,有著二十五兩黃金,他和嚴德昌已經可以吃穿不愁了。

  可是這個世界殘酷的現實很快就讓嚴禮強從「躺著就把錢賺了」的美夢中驚醒了過來,在瞭解了一番錢莊的運作機制之後,嚴禮強發現,要是自己把那些黃金存在錢莊,那些黃金不僅不會增加,而且還會越來越少。

  這樣的事情,嚴禮強自然不可能接受。

  這次回家,在想辦法解決洪家威脅的同時,嚴禮強已經在盤算著那些黃金的用途。

  嚴德昌年齡已經有些大了,而且沒有修煉,隨著他的年齡的增大,他的體力會越來越衰退,鐵匠這碗飯越來越不容易吃,而且這次嚴德昌身受重傷,就算身體逐漸恢復之後,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大半年都要修養,不能干太重的活,掄鐵錘都要悠著點了,在這些與生存相關的現實問題下,嚴禮強不得考慮一下家裡將來的經濟來源,這個經濟來源,不僅關係到他老爹嚴德昌將來的生計,同時,也關係著嚴禮強在這個世界能不能活得滋潤一點。

  練武或許不是每個人生存的必需,但吃飯穿衣和住房卻是每個人生活的必需,而後者,都是需要用錢來解決的。

  嚴禮強這些日子腦子裡其實經常在盤算著那些錢怎麼用?他想過去投資,想過生產什麼四輪馬車,想過生產比火鐮更方便攜帶使用的打火機之類的東西,但最後在經過認真的研究之後,他發現,他的那些想法雖然是好的,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有些不靠譜,難以實現。

  首先,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股票這種東西,那些做生意的也有合夥人,但是,想要投資找一個合夥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他們家裡,也沒有這種背景和關係。

  其次,他也想過利用家裡的鐵匠作坊搞點什麼小發明小創造,四輪馬車和打火機的原理其實都很簡單,他們家的鐵匠鋪實際上就在打造著火鐮,可以很輕鬆的把打火機或者是可以輕鬆轉向的四輪馬車的關鍵結構造出來,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同樣沒有什麼發明專利之說,他要是把火鐮改進變成打火機或者把四輪馬車弄出來,別人買一個,拆開一看,三秒鐘就恍然大悟,然後相同的東西就會從別的更大的,更有實力的鐵匠作坊之中源源不斷的出來,他辛苦弄出來的東西除了開始的時候可以給家裡賺點小錢之外,後面估計也就泯然眾人矣了。

  在斟酌了各種可能之後,嚴禮強最後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最好的還是只有買地買鋪這一條路了。

  買了地,有僱農來種,和僱農約好地租的比例之後,只要不遇上什麼大的天災和人禍,基本上就旱澇保收,自己留點糧食,多餘的糧食,就能賣掉換成錢財,一家人的生活,也就不用愁了。

  有了錢,就再買地,地越多,積累的也就越快,靠自己的吃飯的人也就越多,地盤也就越大,有了地,有了錢,有了人,自然要有人來保護,就要招募護衛家丁,要想安穩不被人惦記,自然要和官府和方方面面搞好關係,這麼一來,觸手就伸開了,在地方上的勢力和影響力就這麼慢慢出來了,所謂的土豪和地頭蛇也就練成了。

  洪家走的是這條路,陸家走的是這條路,沈家走的也是這條路,那些再大的家族豪門,走的也是這條路,中國古代的無數英雄豪傑,走的還是同樣一條路,既然這麼多人都走這條路,又沒有別的路更好走,所以嚴禮強也就只有走這麼一條路了,總不能放著那麼多的黃金去坐吃山空吧。

  前幾天嚴禮強就想和嚴德昌提一下買地的事情,只是那幾天嚴德昌身體恢復得還不好,再加上自己又還未參加完國術大考,所有嚴禮強也就忍著,沒想到今天家裡一下子門庭若市,收了那麼多賀禮,差點一間房子都堆不下,嚴禮強也就乘機把自己的想法和嚴德昌說了出來。

  除了買地之外,家中這房子也是幾十年沒修沒動,已經有些破舊,是該好好的弄一下了。

  嚴德昌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看到嚴德昌同意,嚴禮強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石達豐邀請他去遊歷他為什麼不去,他就是想在自己去平溪郡國術館之前,利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把家裡的這事搞好,讓在自己離開青禾縣後可以讓老爹在家裡過點輕鬆日子,不用再每天蓬頭垢面省吃儉用。這也算是做兒女的一點心意。

  買地買鋪蓋房子這種事,嚴禮強自己也不是很懂,不過沒有關係,家裡有懂的人,嚴禮強就乾脆把這事交給了陸文斌。

  陸家給他的那些黃金,再加上這次收到的賀禮錢,除了留下五十兩黃金和五百兩銀子備用之外,其他的,嚴禮強就準備把它們全部拿來買地買鋪和建房。

  ……

  在弄完這些事情之後,只是大考後的第二天,天還未亮,嚴禮強就義無反顧的投入到了修煉之中……

  之所以義無反顧,是因為嚴禮強突然發現,如果時間和精力也可以用來投資的話,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投資在修煉上,在這個世界上,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想一想,修煉能給你帶來健康的強壯的身體,能給你帶來強大的實力,能讓你保護自己和家人,能讓你快意恩仇,還能讓你收穫大把的真金白銀美女豪宅過上好日子,讓你受人敬仰尊重,成為更高階層的一員——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1 PM

第六十二章 兩月河西變河東

  天上細雨紛紛,江面上也變得迷濛了起來,能見度降低不少,從青禾縣碼頭開出的客船,在由柳河駛入溪江之後,也不由放慢了一些船速。

  一個婦女帶著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兒坐在船艙靠窗戶的位置,那窗戶的插銷已經有些損壞,無法把窗戶完全關起來,雨一下起來,江面上的斜風細雨夾雜著一絲寒氣從窗口的縫隙處飛了進來,那襁褓之中正在睡覺得嬰兒,也就大哭起來。

  帶著孩子的那個婦女一邊把裹著嬰兒的襁褓捂嚴實,遮擋著外面的風雨和寒氣,一邊嗷嗷嗷的哄著孩子,外面的風雨吹得那關不起來的窗戶咯咯作響,婦女想要伸手把窗戶拉起來,但又要抱著哄著孩子,一時間不由為難起來,那孩子的哭聲也越來越大……

  「大姐,你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換個座位吧……」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那個婦女的背後響起,那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穿著寶藍色衣服的十四五歲唇紅齒白氣質清靈的俊朗少年從自己後面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微笑的看著自己。

  那個少年所坐的位置,就在這個婦女後面的椅子上,旁邊沒有窗戶,剛好把從窗戶飛進來的斜風細雨遮擋住。

  「太謝謝了,太謝謝了……」婦女連忙抱著孩子站了起來,一邊感謝,一邊和少年換了一個座。

  少年坐到了前面,把自己身上背著的一個皮質的行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從那扇窗戶吹進來的一點風雨,就被他的皮質行囊擋住了大半,落不到他的身上,然後少年好整以暇,偏著頭,饒有興趣的欣賞起外面溪江上面的景色來。

  這個少年,就是嚴禮強,今天,已經是元平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嚴禮強提前一天,離開了柳河鎮和青禾縣,前往平溪郡城的國術館報導。

  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兩個月中,嚴禮強每日都在修煉著易筋經,勤練不綴,整個人的身高,在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又長高了一寸多,身體也更加的挺拔,充滿了力量感,連整個人的氣質,和兩個月比起來,也由內而外的顯露出一些不同來,一雙眼睛,格外的清澈靈動,任誰看了,也會在心底讚一聲,好一個翩翩美少年。

  就在這兩個月中,除了忙於修煉之外,嚴禮強的家中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嚴德昌的身體已經逐漸恢復,除了一些打鐵之類的重活之外,整個人的行動已經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影響了,前些天,嚴德昌就在鐵匠作坊之中,開始把自己壓箱底的看火候和百煉鋼的秘訣,慢慢傳授給周鐵柱。

  這些功夫,原本都是嚴德昌做師傅「留一手」的絕技,不會輕易的傳授給徒弟,但在這一次嚴家遭遇危機的時候,周鐵柱顯現出自己的擔當和人品,盡心竭力,與嚴家共度危機,嚴德昌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心中感動,這次危機一過,就正式把自己真正的鐵匠功夫,傳授給了周鐵柱。

  在嚴禮強奪得國術縣試大考三甲第一的這兩個月,柳河鎮嚴家鐵匠作坊的名聲,一下子不脛而走,不僅是在柳河鎮上,周圍十里八鄉,甚至是許多縣城中的人,都會慕名而來,嚴家鐵匠作坊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何止十倍,每天上門的客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在這種情況下,嚴德昌按照嚴禮強的建議,在過去兩個月中把鐵匠作坊順帶改擴建了一下,又在鎮子上招了六個一直想來鐵匠作坊當學徒的本分人家的弟子,並且給了周鐵柱嚴家鐵匠作坊的三成股份,讓周鐵柱這大師兄也開始帶師弟,當起了師傅。

  這樣一來,在把自己的壓箱底的幾個本事教給了周鐵柱之後,嚴德昌以後就是嚴家鐵匠作坊的掌櫃和總監,周鐵柱則成了鐵匠作坊之中掌錘的大師傅和具體工作的負責人。

  不僅如此,在嚴禮強的堅持下,嚴家的鐵匠作坊的經營思路,也徹底的做了一番改變。

  在之前,嚴家的鐵匠作坊和其他的鐵匠作坊沒有什麼兩樣,什麼鐵匠活都接,從日常的農具,鋤頭,到馬掌,到馬釘,鎖扣,到菜刀,鐮刀,車軸還有刀劍,護心鏡,火鐮……如此種種,只要客人有需求,嚴家的鐵匠鋪都能幫忙打造,而現在,嚴家的鐵匠作坊,就只打造出產一種東西——刀劍,也就是武器。

  對鐵匠作坊在經營上做出如此重大的改變,嚴德昌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但是嚴禮強很容易就把嚴德昌說服了——現在上門的客人那麼多,打造的東西五花八門,按嚴家現在鐵匠作坊的規模,你就算是再招了十個徒弟,也應付不過來,你要把上門的客人往外推,不接客人的活,那就是得罪了客人,嚴家就要被人罵,積毀銷骨,你若是把所有的活都接過來,那就是得罪了十里八鄉所有的鐵匠同行,還是要被同行嫉恨,因為其他的鐵匠作坊和鐵匠鋪的生意,就是打造那些最普通的農具,鋤頭,馬掌,馬釘,門扣,菜刀,火鐮之類的東西,你把周圍十里八鄉的這些活都接過來了,你讓其他的鐵匠鋪和同行吃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嚴家的鐵匠作坊只有把產品集中在刀劍之類的物品之上,對外聲明專做一種,才可以徹底避免這個問題……

  刀劍武器之類的東西,一個是利潤大,二是需求廣泛,並且與周圍十里八鄉的鐵匠作坊沒有直接的競爭關係,嚴家鐵匠鋪以後專門打造刀劍,對其他鐵匠鋪的影響也不大,不會砸了周圍同行的飯碗,更不會得罪上門的客人,還可以落得一個好名聲,只要嚴家鐵匠鋪打造出來的刀劍質量過硬,就不愁沒銷路。

  而至於刀劍的質量,嚴鐵匠雖然不能打造什麼極品的刀劍,但質量過硬的刀劍要打造的話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在一週前,完成改擴建的嚴家的鐵匠作坊的上面,已經掛出了一副全新的鐵藝招牌,招牌就四個字——嚴氏刀劍。

  嚴禮強發揮自己的繪畫功底,還給自家的刀劍產品設計了一個充滿了藝術感的獨一無二的商標——一隻猛虎與一條飛龍組成了一個抽象簡練的盤旋的圓形,就在這個圓形之中,則是一個嚴字,嚴禮強告訴嚴德昌,以後嚴氏刀劍出產的所有刀劍上,都要打上這個鋼印,帶上這個標記,表示這個東西就是嚴家打造出來的。

  這個時代的匠人,對商標的概念都還有些陌生,更不用說什麼無形資產了,但是作為活了兩輩子的嚴禮強,卻非常清楚其中的意義。

  嚴德昌之前也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在看到嚴禮強拿出來的那個標記之中的嚴字的時候,一種莊嚴的榮譽感,還是在他心頭蕩漾了起來,他對嚴禮強說,既然在刀劍上落下了這個嚴字,那以後不經過他檢查過關的刀劍,決不能賣出去,免得毀了嚴家的名聲。

  對此,嚴禮強自然是樂見其成。

  而除了鐵匠作坊在這兩個月大變樣之外,嚴禮強讓陸文斌買地買鋪的事情,也有了著落。

  說來也巧,陸文斌為嚴家買的地和鋪面,正是之前洪家的財產。

  在洪老爺子死後,洪家雇凶對付嚴家父子的消息在青禾縣傳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青禾縣就直接以洪家後人失德亂法為由,提前把洪家的兩百畝養士田收了回去。

  洪家四分五裂,引得外人覬覦,洪家之前在雲濤縣的那四百多畝地,還有兩個油麵作坊,最後居然被雲濤縣的一些地頭蛇拿著洪安打出的欠條給佔了去,洪家剩下的人,都是些酒囊飯袋,幾個洪家的子弟去雲濤縣告狀打官司,官司沒打贏,那地和作坊根本就沒有辦法拿回來,完全束手無策。

  沒了雲濤縣的產業,洪家之人對洪家在柳河鎮剩下的田宅爭奪得更加的激烈,最後洪家剩下的一干人,乾脆就把家中的田宅完全平分了,在分了這些家產之後,洪家的人擔心過不了幾天又有人拿著什麼借條來扯皮強佔,再加上洪家人在青禾縣和柳河鎮的名聲臭了,嚴禮強又在國術縣試大考之中拿了一個三甲第一,嚴家在柳河鎮上的地位今非昔比,為了怕嚴家的人報復,洪家的人都急著想把那些田宅變成錢財,落袋為安,然後拿著錢財離開柳河鎮。

  在這種情況下,陸管事和嚴禮強商量之後,就由他出面,以陸家的名義,直接以一個非常划算的價格,從洪家後人的手上,把洪家在柳河鎮上的460多畝連在一起的上好良田,還有洪家在鎮上的6個兩層樓的鋪面與兩個油麵作坊,全部買了下來,隨後再以陸家的名義轉給嚴家。

  整個過程,陸管事做得滴水不漏,讓任何人都找不出毛病,在與洪家一干人交易的時候,陸管事還請了證人,契人,在交割拿到洪家那些田地的地契和房契之後,還到青禾縣的衙門做了備案和記錄。後來陸家把這些東西轉給嚴家的時候,又走了一遍手續。

  洪家在柳河鎮上的老宅和其他一點零碎的田地產業,則被柳河鎮上的其他幾個大戶人家買了。

  在賣光家產之後,洪家的人,就一個個從柳河鎮搬走了,整個洪家,在柳河鎮,眨眼的功夫就煙消雲散,除了一個已經瘋了,每日在鎮上到處胡言亂語被小孩恥笑的洪濤,什麼都沒有留下來。

  而嚴家,也一躍成為柳河鎮上擁有良田數百畝的大戶和地主,曾經洪家的那些僱農,一個個都轉投到了嚴家,和嚴家訂了契約,成了嚴家的僱農。

  家業一下子大了,要管理和照顧也需要人手,在這種情況下,周宏達夫妻二人直接就留在了嚴家,這夫妻二人都本分勤快,周宏達的老婆和吳媽負責家裡的事情,每天做飯灑掃之類的,而周宏達,則直接成了嚴家的第一個管事。

  家裡吃飯的人多了,周宏達的老婆和吳媽兩個人已經應付不過來,不得已,又找了幾個丫鬟和傭人,而周宏達作為管事,經常要負責收租和與那些僱農打交道,有時候光靠嘴皮子沒有用,往來的錢糧他一個人也照看不過來,嚴家又請了兩個護院。

  這麼多人平日都要吃住在嚴家,嚴家之前的那點房子根本就不夠住了,在嚴禮強離開柳河鎮的時候,坐落在柳河邊上的嚴家新的大宅院,正如火如荼的在建設之中……

  在嚴氏刀劍的名稱打出去之後,這幾天嚴德昌還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家的鐵匠作坊能不能養活那麼多的徒弟,所以在臨走之前,嚴禮強又順手給嚴德昌畫了一幅新的武器圖樣,讓嚴家的鐵匠作坊以後就專門打造生產這個東西……

  嚴禮強給留下的武器圖樣,正是俗稱狗腿的尼泊爾彎刀。

  上一輩子在地球,尼泊爾彎刀造型雖然怪異,但卻是被譽為世界上最符合力學原理的武器。

  靠著這一把顛覆這個時代諸多修煉者和武人對彎刀印象的武器,嚴禮強絕對有信心可以把嚴氏刀劍的品牌打出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2 PM

第六十三章 衝突

  從青禾縣走水路到平溪城要比走水路到黃龍縣還要遠很多,嚴禮強早上上的船,一直到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那船在來到了平溪城外的溪江碼頭上。

  這個時候,風雨依舊沒有停下來,反而變大了一些,整個溪江碼頭都被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

  客船輕輕一震,已經靠在了碼頭邊上,嚴禮強從窗戶裡看到船上的幾個船工麻利的跳到了岸上,把船頭船尾處的幾根錨繩拴在了碼頭上面的鐵柱上,這還在晃動著的船身慢慢就平穩了下來。

  「大家下船了,下船了,看看自己的東西行禮帶齊了沒有,別落在船上……」外面的船工大喊了起來,船艙之中的乘客們也一個個的站了起來,收拾著自己的行禮包裹,一個個挪著腳步,走出船艙,在上了外面的甲板之後,通過碼頭上的幾塊木板,一個個快速的上了岸。

  嚴禮強也背起自己的行囊,跟著眾人一起慢慢的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小兄弟,你還沒吃飯吧,要不下船後到家裡一起吃頓飯,我家離溪江碼頭不遠……」之前嚴禮強在船上讓座的那個婦女也把小孩的襁褓背在自己的身上,手上提著一個包袱,排在嚴禮強前面,還熱情的邀請嚴禮強到家中吃飯。

  「大嫂,我只是舉手之勞,不用這麼客氣……」

  「小兄弟,你真是好人……」

  兩個人說著話,就走出了船艙,外面還飛著雨,甲板上沾了雨水,有些滑,船工用幾床破草蓆墊在甲板和木板上,招呼著大家上岸。

  一個三十多歲的體型敦實的漢子拿著兩把傘正在碼頭上面等著,在看到那個婦女上岸之後,那個男的就連忙走了過來,撐起了一把雨傘,對那個婦女噓寒問暖,還連忙看了看婦女背著的那個孩子的情況,那個婦女卻指了指後面的嚴禮強,和那個漢子低聲說了幾句,那個漢子一下子就跑到了嚴禮強面前,一臉感謝,「小兄弟,太謝謝你了,他們娘兒倆這次回青禾縣的娘家,我有事也沒能陪他們回去,多謝你在路上的照顧!」

  「大哥,別客氣,別客氣,一點小事!」

  「小兄弟,現在外面下著雨,這傘你拿著用,別被雨淋濕了身體得了風寒……」

  「不用,不用,我真用不到,這點雨不算什麼,再說我拿了你的傘,大哥你怎麼辦……」

  「你不收就是嫌棄了,我家就在附近,走幾步就到了,不需為我擔心……」那個漢子說著,直接就把自己手上的一把雨傘塞到了嚴禮強的手上,然後就跑到了那對母子面前,接過那個婦女手上的傘護住那母子倆,然後就帶著母子倆離開了碼頭。

  看著那個漢子大半個身子淋在雨中,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這把油紙傘,嚴禮強的心中,也莫名溫暖起來,有些感動。

  重生這幾個月來,關於前世的許多記憶和感受正在逐漸的淡去,他也越來越習慣這個世界的一切,漸漸融入到他現在的這個身份之中,成為了大漢帝國甘州平溪郡中的一名普通華族少年,這個世界的生活的人,和前世他身邊見到的很多普通人一樣,樸實,善良,而又勤勞,很多時候,一個溫暖的笑容和一句簡單到極點的「吃飯了麼」的問候,就能勝過一切的語言。

  再看了了看手上的油紙傘,嚴禮強笑了笑,把油紙傘打開,撐起,就朝著遠處的平溪城中走去。

  溪江碼頭離平溪城的北門不遠,相聚一千多米,站在碼頭這邊,遠遠的看去,還能看到平溪城北門高高的城樓像一隻巨獸一樣蹲在那霧氣濛濛的雨中。

  碼頭這邊有一個集鎮,集鎮上到處都是各種商行的招牌和一片片的倉庫,看起來很繁華,可能是由於下雨的原因,碼頭上和鎮上的行人都很少,偶有幾個,都行色匆匆。

  路邊有幾輛馬車,可以載人到平溪城,拉車的車伕穿著蓑衣,和馬車在一片路邊商行的屋簷下避雨,嚴禮強走過去問了一下價,從這裡到平溪郡北門,1個銅板,這個價格倒不貴,就一個包子的錢,不過卻需要嚴禮強在這裡等著車上坐滿6個人一起走。

  看看這雨濛濛的天氣,要再等五個人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麼時候,6個銅板坐這麼一點路又有些貴,嚴禮強也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人,乾脆就不坐馬車,打著傘,在認準了方向之後,步行朝著平溪城的北門走去。

  果然,平溪城外的路修得很好,是標準的官道,哪怕是下雨天,那官道上除了有點濕之外,也不算太泥濘,嚴禮強從碼頭走到北門這邊,腳上的靴子都沒沾上幾點泥水。

  平溪郡的城門口有守城的士兵在把手,門口還放著一個錢箱,個人要進城的話,還要交沒人兩個銅板的入城費。

  正在嚴禮強排著隊的時候,一陣雜亂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嚴禮強回過頭,就看到幾十匹駱駝還有十多匹犀龍馬組成的一個隊伍,也剛剛來到門前。

  那些駱駝的身上都馱著滿滿當當的箱子和貨物,而那些犀龍馬上,都騎著一些打扮奇異,面目與華族人迥異,頭髮眼睛都有些呈淡紅色,眼眶有些凹陷,一個個頭髮鬍鬚濃密,一看就是異族人的騎手。那些騎手一個個腰上掛著彎刀,幾個騎手的馬鞍上還掛著弓箭,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就朝著城門這邊衝了過來。

  哪怕是已經靠近城門,幾個騎在犀龍馬上的異族騎手仍然沒有減緩馬速,幾個走在道路中間的行人,避讓不及,一下子就被那馬給帶得摔到在路邊的泥水之中,非常狼狽,幾個異族騎手依然高坐在犀龍馬上,眼睛都沒有往被他們衝撞摔倒的人身上看上一眼,有兩個騎手冷冷的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嘴角甚至還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那隊異族騎手直接城門衝了過來,也不需要經過那些城門口士兵的檢查,也不交入城費,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騎著馬穿過城門,還用居高臨夏的不屑眼神看著站在城門兩邊的人。

  有一個年輕的士兵捏著拳頭就要上前,卻被另外一個士兵一把拉住,小聲的說了一句,「你忘記高校尉的下場了嗎?要是這些沙突人在城門口這裡鬧起來,城裡的沙突人再跟著鼓噪起來,遇到這種事,上面只會拿我們問罪,不敢動這些沙突人……」

  「隊長,可是這……這……」年輕的士兵臉色漲得通紅。

  「別說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你剛來沒幾天,可能還不清楚,這些沙突人囂張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唉……」拉著那個年輕士兵的隊長也嘆了一口氣,拍拍那年輕士兵的肩膀,搖了搖頭。

  周圍的不少人也在嘆息……

  嚴禮強就站在城門口,看著那些沙突人的商隊就這麼一個銅板的入城費都不交,而且還不下馬就衝到城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是在青禾縣這種小地方,能騎著馬進城的,也只有執行任務的大漢帝國的騎兵和軍人,或者官府的信使,普通人進出城門都是要下馬的,有時身上帶著的東西多還要接受檢查,這些沙突人怎麼在平溪郡城都會如此囂張?

  更過分的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華族人進城要交入城費,這些沙突人進城居然連入城費都不交,還有優待?

  這一刻,看著那些騎在馬上耀武揚威進城的異族人,嚴禮強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不是來平溪郡的平溪城,而是作為一個外來人在進入沙突人的城市一樣,自己身為華族,居然在華族的地盤和城市中淪為了異族人面前的三等公民?

  這是什麼道理?

  「奸黨誤國,奸黨誤國啊……」一個站在嚴禮強前面的老者看著那些騎著犀龍馬和駱駝不交費就能入城的沙突人,也在搖頭嘆息。

  就在嚴禮強前面四五米外的地方,一個二十歲左右正要入城的青年看著那些騎在駱駝和犀龍馬上的沙突人,憤憤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呸……」。

  一個騎在犀龍馬上一臉鬍子的沙突人剛好在那個青年的面前經過,看到這一幕,居然想都不想,舉起手上的鞭子,一鞭子就朝著那個青年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那個青年慘叫一聲,臉上瞬間就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被那個沙突人一鞭子抽倒在地。

  就在那個騎在犀龍馬上的沙突人再次準備舉著鞭子抽過去的時候,嚴禮強一個跨步就衝到了那個沙突人的犀龍馬旁邊,手一伸,一把就抓住了那個沙突人手上的鞭子。

  那個沙突人用力扯了一下,發現鞭子在嚴禮強手上紋絲不動,不由一臉怒火,他用一隻手指著嚴禮強,在馬上嘰裡呱啦的大叫起來,然後伸手就朝著自己身上掛著的彎刀摸了過去,

  看到這個沙突人要居然要抽刀,嚴禮強想都不想,手上用力一扯,那個沙突人一下子就被嚴禮強從馬上扯了下來,摔倒在了地上,拿著鞭子的手也不由一下子鬆開了。

  倒在地上的沙突人身手也非常矯健,人一倒下,就抽出刀來,然後一個翻滾起身,哇哇大叫著就朝著嚴禮強衝了過來。

  嚴禮強目光一冷,手一揮,一道鞭影從空中越過。

  「啪……」空中發出一聲炸響。

  「啊……」那個沙突人慘叫一聲,一下子捂著臉,摔倒在地,鮮血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他想爬起來,但嚴禮強的第二鞭瞬間就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身上,那個沙突人的衣服從肩膀到胸部的位置,一下子裂開,露出一條清晰的帶血的鞭痕,皮開肉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5 PM

第六十四章 辣手

  從那個華族青年被那個沙突騎手用鞭子抽倒再到嚴禮強衝上前搶過鞭子以牙還牙把那個沙突人抽倒,整個過程,也就是普通人喘了兩口氣的時間。

  無論是周圍在排隊進城的普通百姓,還是旁邊的那些沙突人,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嚴禮強已經把那個沙突人抽倒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有組織和無組織的區別就表現出來了。

  城門口排隊的普通百姓只覺得過癮,還來不及叫出好來,嚴禮強前後兩個騎在犀龍馬上的沙突人卻已經面色一變,嘴裡嘰裡咕嚕的怪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在馬上抽出刀,一個朝前衝,一個調轉馬頭,都朝著嚴禮強衝了過來。

  轟然的鐵蹄聲在平溪城的城門洞中響起,那些要進城的許多普通百姓一下子大亂,發出尖叫,守在城門口的那些軍士,也同時被驚動。

  這個時候的嚴禮強,根本想不到在城門口這裡和沙突人動手會意味著什麼,他只是路見不平,該出手時就出手,而那些抽刀朝著嚴禮強衝過來的沙突人,平日囂張慣了,也沒想到在這裡拔出刀來引發混亂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而所謂的命運,很多時候,就在這看似自然的不經意間的碰撞,悄然就會對未來產生巨大的影響。

  「咻……」沙突人的彎刀貼著嚴禮強的頭頂越過。

  這短短的距離和狹窄幽深的城洞,還不足以讓犀龍馬跑起來,發揮出犀龍馬速度和衝擊力的優勢,砍向嚴禮強的第一刀,就被嚴禮強輕輕避過,還不等那個人策馬轉身過來,嚴禮強早已經一鞭抽出。

  鞭影破空,在還沒有抽到那個沙突人身上的時候,空氣之中就發出猶如布匹被撕裂的聲音,嚴禮強沒有練過什麼鞭法,小時後只用鞭子抽過陀螺,不過這一鞭上的力量,已經讓他揮出去的這一鞭擁有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殺傷力,之前嚴禮強的那兩鞭,都還只用了六分勁,剛剛這個沙突人一刀朝著自己的脖子砍來,沒有半點收手,所以這一鞭,嚴禮強的力量已經用到了十分。

  「啪……」的一聲,那個沙突人慘叫一聲,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一下子就從馬上栽了下來,撲倒在了地上,從背後上看,那個沙突人從耳後到脖子再到背上,瞬間就有了一條一尺多長的恐怖鞭痕,那個沙突人的耳朵,直接被這一鞭抽得碎爛,只有一點皮肉還掛在腦袋上。

  第三個沙突人面色猙獰的騎著犀龍馬向嚴禮強衝了過來,嚴禮強貼著城門洞裡垂直於地面的牆壁連跑五步,整個人的身體拔高,隨後身體凌空倒翻,一鞭抽出,那個沙突人慘叫一聲,再次被嚴禮強一鞭抽到臉上,慘叫一聲摔下馬來,還不到這個沙突人爬起來,嚴禮強已經一個箭步衝到那個沙突人的面前,直接一腳踹在那個沙突人的下巴上,在一聲骨裂聲中,那個沙突人被嚴禮強這一腳踢得凌空一個倒翻,然後重重的撲在地上。

  就在這時,這隊沙突人隊伍之中的前面和後面的更多的沙突人亂了起來,而嚴禮強的耳中,也聽到了不遠處守衛城門的那隊士兵口中鐵哨發出的尖銳聲響。

  剛剛被嚴禮強抽了兩鞭子的第一個沙突人已經抽出了刀,滿臉鮮血的朝著嚴禮強衝了過來,手臂高高掄起,照著嚴禮強的脖子就砍了過來。

  這些沙突人出手狠辣,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留情,一動刀就朝著人的身上的要害奔來,看到這個沙突人如此不知好歹,嚴禮強眼中煞氣一閃,不退反進,在這個沙突人的手上掄起的刀還沒有劈下來的時候,嚴禮強已經一步衝到了那個沙突人的面前,一把抓住那個沙突人的手腕,隨後使出虎嘯連環拳中的一式猛虎過山,身體一轉,把那個人的手臂擰過九十度,重重的把那個人沙突人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摔在了地上,然後拎著沙突人的手,一腳踩在那個沙突人的手肘處,哢嚓一聲,那個沙突人的手肘一下子斷了,骨頭都露了出來。

  片刻之間,三個沙突人已經被嚴禮強打倒在地,昏死過去兩個,還有一個半天也沒有爬起來。

  突然之間,嚴禮強感覺自己的後背上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透心的涼意和殺意從遠處襲來,他想都不想,就一個翻滾,撲到了一批犀龍馬的側後方,隨後才朝著遠處看去。

  一個在城門外面的沙突人,已經拿出了弓,搭上了箭矢,瞄著他,弓已經拉滿一半……

  「咻……」一隻箭矢不知從哪裡飛來,直接釘在了那個拿出弓箭來的沙突人的手臂上,把那個拿著弓箭的沙突人一箭從馬上射了下來,那一箭,也就射空了……

  「媽了個巴子……」一聲火爆的罵娘聲從城門口的上面傳了下來,「所有人全部給老子聽著,不管是誰,在十息之內,都給老子下馬,把武器放在地上,過了十息,手上還拿著武器,還騎在馬上的,兄弟們,給我格殺勿論,出了事我擔著……」

  隨著這個聲音落下,是這道城門的前面和後面,同時響起一片整齊的腳步聲還有盔甲摩擦的聲音,數百個全副武裝拿著長槍的士兵從城樓上衝了下來,把夾在城門口這裡的所有沙突人和嚴禮強與一干等著進城的人全部包圍了起來。

  那些沙突人隊伍之中有人大叫了幾聲,隨後所有的沙突人就一個個從馬上和駱駝上下來,一個個臉色憤憤,嘰裡咕嚕的說著什麼,但還是一個個把隨身攜帶的刀劍和弓箭等武器,全部放在了地上。

  看到有大隊士兵衝入到城門內,嚴禮強自然也把手上拿著的鞭子丟在了地上,然後一臉無辜的連忙退到一邊。

  一個體格雄壯,雙眉如墨,穿著盔甲的黑臉校尉拿著一把戰弓,罵罵咧咧的從城樓上走了下來,「徐長壽,剛剛誰吹的警哨,這裡是怎麼回事?」

  守在門口的那些士兵之中的一個連忙走了上去,大聲說道,「報告蘇校尉,剛才這些沙突人在城門內和人發生衝突打鬥,沙突人在城門內動了兵器,引起混亂,堵塞了城門交通,屬下按照守城條令,吹響警哨……」

  那個叫徐長壽的士兵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嚴禮強這邊,那個黑臉校尉也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7 PM

第六十五章 深寒

  「地上這幾個人是你打的?」那個校尉走了過來,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三個沙突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光彩,然後才看向了嚴禮強,在從頭到腳打量了嚴禮強一遍之後,語氣還有些不確定。

  的確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會相信像嚴禮強這麼一個十四五歲的清秀少年,居然可以一會兒的功夫就打倒了三個騎在犀龍馬上的沙突壯漢,而且那幾個沙突人都有兵器。

  嚴禮強這個時候裝著乖寶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聽到那個校尉開了口,才點了點頭,「不錯,是我打的!」

  「你為何要打他們?」

  「看到他們在這裡欺負我華族同胞,路見不平,故而出手相助!」嚴禮強平靜的回答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臉校尉的臉更黑了,聲音也沉了下來。

  「啟稟軍爺,剛剛這個沙突人在過關進入城門之後,突然毫無徵兆用鞭子把旁邊的這個小哥抽倒在地,看到這個小哥受傷,沙突人還要繼續用鞭子再抽,這位小英雄才沖上前去,把這個沙突人從馬上拉了下來,與那個沙突人打了起來,旁邊這兩個沙突人看到了,就在這裡抽出刀圍攻這位小哥,我等看到沙突人在這裡動刀,故而才驚慌失措……」

  剛才排在嚴禮強旁邊的那個老者主動站了出來,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說完之後,還讚許的看了嚴禮強一眼。

  「不錯,剛才就是這樣,我們都可以作證……」

  周圍的人都七嘴八舌起來,那個剛剛臉上被沙突人抽了一鞭子的青年人,也站出來,對幾個倒在地上的沙突人大罵,說起剛才的那一幕,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義憤不已。

  就在這時,沙突人的隊伍之中,就在距離城門口不遠的地方,突然有個人用華語大叫了起來,「讓我過去,我是這個商隊的領隊,你們平溪城的守衛軍到底想幹什麼,大白天的就想在這裡搶劫我們商隊的貨物嗎?」

  黑臉校尉轉頭看了那邊一眼,眉頭微皺,「讓那個人過來!」

  守在城門口的士兵讓開,一個五十多歲,有著一個大大的鷹鉤鼻,頭髮有些花白,雙眼銳利,戴著一頂華麗的沙突帽子,穿著打扮明顯與其他沙突人不同的沙突人大步走了過來,在走過來之後,那個沙突人先看了一下地上那三個沙突人的傷勢,然後臉色就一變,他把那個還在地上呻吟著,耳朵被嚴禮強一鞭子抽掉一半的沙突人一把拎了起來,嘰裡咕嚕大聲問了幾句,那個沙突人一下子目光惡狠狠的看著嚴禮強,也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那個走過來的沙突人一下子就把陰沉的目光看在了嚴禮強的臉上。

  「這位大人,我們的人被這個人打傷,我要求你們立刻把這個人抓起來,按照我們沙突人的習俗,交給我們處置……」那個沙突人的領隊用一隻手指著嚴禮強,盛氣凌人的大聲說道。

  一聽這話,這黑臉校尉一下子就怒了,「媽了個巴子,你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打傷你們的人,是你們的人先動手打傷了進城的百姓,這個少年看不下去才動的手……」

  「我們的人用鞭子抽那個人,是那個人對著我們吐口水,這是在侮辱我們沙突人……」那個沙突人繼續大聲說道。

  「我……呸……」那個黑臉校尉看了這個沙突人的領隊一眼,吸了吸鼻子,直接一口濃痰吐在了那個沙突人的面前腳下,「這裡是平溪城,我們華族人的地盤,我們想怎麼吐口水就這麼吐口水,只要沒吐到你身上,你管的著嗎,老子我現在也吐了,怎麼著,你們是不是也想用鞭子來抽我?」

  那個沙突人臉色一變,然後陰陰的說道,「我們沙突七部的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我們這裡要出事,我們城裡的十萬族人可不答應,你一個小小的校尉,真出了事,你擔得起嗎……」

  沙突人領隊的話,讓嚴禮強再次見識到了什麼是強盜邏輯,對強盜來說,他欺負不了你,就等於你欺負了他,操……

  沙突七部的名稱,對嚴禮強來說有些陌生,他以前只是隱隱約約聽嚴德昌提過一次,但具體的,他也不瞭解。以前他的整個生活除了修煉就是修煉,對各種資訊的瞭解都很少,所以現在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只是記得這好像是定居在大漢帝國內部的一部分的沙突人。

  「老子今天就還要擔了!」那個黑臉校尉一瞪眼,火冒三丈,「你們沙突人不答應,老子還不答應呢,按照我大漢帝國法令,在各城城門及關隘要道五十米內禁止亮出兵刃,違者最高可以以作亂之罪論處,兄弟們,把這些沙突人全部押到營中關押起來,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圍在這裡的幾百軍士轟然應聲,手長長槍一震,全部逼近到那些沙突人的面前,有兩個沙突人似乎想要反抗,但剛想動,幾隻長槍就戳了過來,直接戳在那兩個沙突人的大腿上,那兩個沙突人慘叫一聲,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周圍的幾個士兵一擁而上,瞬間就把那兩個沙突人給捆了起來。

  所有的沙突人瞬間全部被捆了起來,連那個領隊在內,連著他們的犀龍馬和駱駝,被全部押到了城樓附近的軍營之中。

  嚴禮強,那個被沙突人抽打的華族青年,還有幾個見證人,同時也被這些士兵帶到了軍營之中,比起沙突人來,那些帶著他們來到軍營的士兵,對他們要客氣很多。

  來到軍營之中以後,有人詢問了一下嚴禮強的身份,名字和來平溪城中的目的,以及事發的經過,給嚴禮強錄了一份事發時的筆錄,嚴禮強也事實就是的說了,最後看到筆錄沒有問題,他還在筆錄上簽字按紅。

  在弄完這些之後,他就被那些軍士當獨的關在一間小屋子裡。

  ……

  「那些沙突狗,就是欠抽,奶奶的……」軍營內,那個校尉巡視了一下一個個被五花大綁按在操場上的沙突人,罵罵咧咧的帶著幾個手下離開了操場,交代著幾個手下,「這事咱們佔理,就算城督問起來,我也可以理直氣壯,注意要把那幾個作為見證者的老百姓的口供給錄好了,特別是被沙突人欺負的那一個,要讓他咬定,他就是隨便在進城的時候隨便在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沙突人就無端生事,第一個動手打人。」

  「頭兒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做了,這事絕不會有半點紕漏……」旁邊的一個低階軍官立刻說道。

  「嗯!」

  「這些沙突狗敢在城門口拔刀動手,真不怕咱們把他們當作亂的人全部砍了嗎,想起來真氣人,這分明是當咱們不存在啊,當時要是頭兒你下令,我絕對第一個沖上去就把那些沙突狗給砍了!」另外一個低階軍官憤憤的說道。

  「對了,那個叫嚴禮強的年輕人小小年紀身手不錯,一個就打三個,還能當機立斷對沙突人下狠手,我看那個少年絕不一般,問清楚他的身份了嗎?」

  「剛剛問了,那個嚴禮強是青禾縣今年國術縣試大考的三甲第一,今天剛好來平溪城,準備明日到平溪郡國術館報導!」

  「怪不得!」周圍的一干軍官都恍然大悟。

  「對那個叫嚴禮強的,別怠慢了,這樣有血氣有本事的少年,還真不多見,將來這個少年要是參軍,絕對是一把好手!」

  「是,頭兒你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正說著,一個低階軍官突然急急忙忙甚至是略帶慌張的跑了過來,「頭,我們剛剛按你的吩咐查了一下那些沙突人的貨,那些沙突人的貨中有問題……」

  一聽這話,那個蘇校尉臉色一變,連忙帶著身邊的人過去查看。

  軍營之中,所有沙突人的駱駝上掛著的箱子和麻袋之類的東西已經被營中的士兵全部卸了下來,其中有兩個箱子和麻帶已經打開了,在那兩個箱子的外面,是一層層曬乾的藥材,而在那些藥材的下面,則是用乾草裹住的一捆刀劍,那刀劍寒光閃閃,透露著一股讓人心寒的鋒利。

  那兩個麻袋也被劃開了,麻袋的外面,是一些獸皮,而那獸皮裡面裹著的,卻是一捆捆的箭矢。

  這些沙突人悄悄把這些武器藏在藥材之中運到城中,到底想幹什麼?

  在場的所有軍官的心中都是一震,周圍一下子突然鴉雀無聲。

  黑臉校尉的臉色這個時候是真的黑了,他盯著那些麻袋之中的箭矢,一語不發,來到那麻袋之前,抽出了裡面的一根箭矢,拿在手上細細觀看。

  「王三,把你箭壺裡面的箭拿一根過來……」

  一個背著箭壺的低階軍官連忙把自己箭壺裡面的箭拿了一根過去,兩個箭放在一起,無論做工,用料,完全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只有一個地方。

  在那個叫王三的軍官拿過來的箭矢金屬箭簇的根部,有一個奇特的三角形的記號,記號之中有一個肉眼就可以看到的「甘」字,在甘字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數字三十七,這代表這只箭矢是甘州棋鼓山匠械營生產出來的專供大漢帝國甘州軍的軍械,質量絕對可靠,戰場上要是出了問題,可以倒追回去找到製作箭矢的工匠。

  而那些沙突人麻帶之中那些箭矢的金屬箭簇的尾部,在同一個地方,被人刻意的用銼刀銼過,把這裡的一個記號給抹平了……

  沙突人隱藏在貨物之中的箭矢太多,不是每一根箭矢的這個地方都能完全一樣,在那幾捆箭矢之中,黑著臉的校尉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根箭矢,那根箭矢箭簇的根部的記號,只被抹平了一半,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那上面的一個「甘」字……

  一股難以掩飾的憤怒,還有因為心寒帶來的沮喪,讓那個校尉身邊的所有人,一時間都陷入到了冰凍一樣的沉默氣氛之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7 PM

第六十六章 處置

  嚴禮強被關押在軍營中的一個小屋內,屋外有兩名軍士看守,他原本以為在做完筆錄之後自己馬上就能離開,畢竟這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完全是沙突人無禮動手在先,自己佔著道理,問心無愧,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一直到天色黑下來,都沒有人再過來看過他,也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他詢問那看著他的兩名士兵,那兩名士兵也說不知道,一切等上官發話才行。

  他除了上廁所的時候可以由那兩個軍士陪著出來之外,其他的時間,都必須呆在屋子裡,哪也不許去。

  那兩個軍士都在門外守著,嚴禮強百無聊賴之下,就在屋子裡繼續修煉起易筋洗髓經來。

  反正這功法的修煉也不挑地方,只要一平方米的空間就夠了,這一次和那幾個沙突人交手,再次讓嚴禮強感覺到了易筋洗髓經的巨大威力,連續兩個月持續不斷的修煉,他不僅力量又增加了不少,整個人的反應也快上了很多,更重要的是,錢肅送給他的那一本《九宮風影步》的秘籍,他已經不知不覺修煉到了第二層的境界,之前和沙突人動手的時候他在城門裡面牆壁上跑動的身法和步法,正是《九宮風影步》第二層境界的能力展現,只要他再進階一層,就會顯露出這本秘籍的功法法相了。

  錢肅修煉《九宮風影步》幾十年,也只修煉到了兩層境界,自己只修煉了兩個月就到了兩層境界,嚴禮強也感覺自己的修煉速度快得有些出乎意料,雖然錢肅沒有過馬步關,修煉這門步法有些吃力,而自己就算過了馬步關,這速度未免也太驚人了,想來想去,這應該還是易筋洗髓經的神奇效果。

  明白了這一點,修煉起易筋洗髓經來,嚴禮強更是全力以赴。

  除了《九宮風影步》之外,嚴禮強現在最渴望修煉的,還是他從過山風身上獲得的那本《金鐘護體神功》的秘籍,所謂的《金鐘護體神功》,就是秘籍裡面說的金鐘罩的功夫,只是按照那本秘籍上的說法,要修煉金鐘罩,必須要過了伸筋拔骨這一關才行。

  而這兩個月,嚴禮強感覺自己身上的筋骨也在逐漸拉伸和打開,身體越來越靈活,要過伸筋拔骨這一關,應該不太遠了。

  到吃晚飯的時候,那兩名軍士倒客氣的給他送來了一份晚飯,飯裡面有肉有菜,還有兩個蘋果,伙食還可以,嚴禮強也不客氣,吃完晚飯和蘋果,就在屋子裡一遍遍的轉著圈走著,消食,等走了半個小時之後,又開始修煉起易筋洗髓經來……

  這一擊,易筋洗髓經剛剛練到定身圖說的時候,嚴禮強的耳邊,突然聽到軍營的外面傳來巨大的鼓噪和混亂之聲,他睜開眼,停止修煉,來到房中的一個窗口面前,朝著軍營外面看去,只見軍營的圍牆外面紅光一片,似乎有不少的火把在圍牆外面晃動,那鼓噪之聲也正從軍營的圍牆外面傳來,在那鼓噪聲中,一聽就夾雜著不少嘰裡咕嚕的令人厭惡的沙突語。

  那鼓噪聲越來越大,只從聲勢上來看,不下上萬人。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伍長,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嚴禮強認得這個聲音,說這話的,正是看守著他的那兩名士兵之一。

  「沙突人來鬧事了,你們兩個,留一個在這裡看著就行,趙風,你跟我走,帶上傢伙,許春,這裡你負責,見機行事……」

  「是……」

  兩個腳步聲迅速離開。

  「放人……放人……」

  軍營外的鼓噪和喧嘩之聲,慢慢的,就統一了起來,變成了嚴禮強也能聽得懂的兩個字。

  只是過了半分鐘,咯吱的一聲,門從外面打開了,守在門外的那個士兵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嚴禮強一眼,臉色嚴肅,「呆會兒若是亂起來,有人衝進來,我看顧不過來,你可以自己離開這裡,想辦法自保!」

  「好的,多謝許大哥!」

  「你知道我姓許?」那個士兵微微愣了一下。

  「剛剛我聽到外面的伍長說讓許大哥留下……」嚴禮強笑了起來,這記住別人的名字對嚴禮強來說完全就是他上輩子做業務時候的基本功中的基本功,這裡面有一些心理學上的微妙反應,是拉近和陌生人關係最快的辦法。

  「哦,原來是這樣!」那個叫許春的士兵臉色果然一下子緩和了下來,他看了看嚴禮強,「你需不需要什麼武器,我去給你弄一件過來,用來防身?」

  「多謝許大哥,我的包袱裡有一把刀,需要的時候我會拿出來!」嚴禮強指了指自己的行囊,那行囊裡面有一把他們家鐵匠鋪裡打造的狗腿刀,就裝在一個牛皮刀鞘之中,他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拿出來,這軍營中的人對他都很客氣,進來後也沒有為難他,連他的行囊也沒有檢查。

  「這就好,這就好……」

  ……

  這個時候,軍營的正門門口,聚集在哪裡的沙突人的聲音已經山呼海嘯,放眼看去,軍營外面的幾條街上的道路,到處都是晃動著的沙突人的火把,所有的店舖都嚇得關了門,大街上,除了沙突人,還是沙突人,乍一看,只是在這軍營外面的沙突人,就至少有上萬。

  幾排披甲執銳的士兵已經全副武裝的站在了軍營門口,對著十多米外那些群情激奮,正在大聲叫嚷著的沙突人。

  沙突人排成人牆,高喊著放人的口號,一步步的朝著軍營前面逼近過來。

  排在最前面的沙突人,是沙突人中的一些老弱婦孺,這些老弱婦孺一個個情緒激動,吐沫橫飛的指著軍營中的軍士大罵,他們手上沒有拿著武器,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朝著軍營這裡逼過來,而在這些老頭的身後,則是那些沙突人的青壯,在那些青壯之中,兵器的寒光不時在人群之中閃現。

  站在軍營門口的黑臉校尉看著那些沙突人,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操你奶奶的,老子今天就不信這個邪,大不了老子脫了這身盔甲回家去開武館……」,在嘴裡罵了幾聲娘之後,那個黑臉校尉直接把頭上戴著的頭盔往地上一摔,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劍,大聲下令,「眾位軍士,這平溪城還是我大漢帝國與華族的平溪城,今日有膽敢擅自闖入我營中一步者,有膽敢對我們先動手的,無論是誰,格殺勿論,所有責任,我蘇天豪一個人擔著,所有人聽我號令,平槍,進一……」

  「喏……」所有軍士轟然一聲,手上長槍一下子同時放平,轟的一聲,上前一步,那森然整齊的氣息,還有一根根長槍槍頭上的寒光,一下子就讓逼近軍營的沙陀人一下子停了下來,不敢靠近。

  看到沙突人聽了下來,只是在外面叫嚷,黑臉校尉對著身邊的一個小旗軍官招了招手,在那個軍官走過來之後,黑臉校尉低聲吩咐,「你去看著我們今天抓到的那些沙突人,呆會兒若是這些沙突人膽敢衝擊軍營,只要這邊一動手,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百個也是殺,你就讓弟兄們把那些綁起來的沙突人全部給我砍了……」

  「遵命……」那個小旗軍官領命,轉身快步從軍營門口離開。

  「大人,我們這邊的事情已經報到了城督那裡,城督已經去找督軍大人,為何上面現在還沒有一個消息……」旁邊的一個軍官湊過頭來,小聲的問了一句。

  「奶奶的,你問我,我問誰去,先看著這裡再說……」

  ……

  就在這個時候,平溪城的郡守府一間燈火通明的大堂之內,平溪郡督軍府的郡督軍皇甫千麒,平溪城的北城門的城督李平濤兩個平溪城內的高級軍官正坐在椅子上,四隻眼睛,都緊緊盯著坐在主案後面的平溪郡的郡守。

  桌子上的茶水都早已經冷得不能再冷,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時辰,但平溪郡的郡守大人依然在低頭看著他們呈送上去的緊急奏報,似乎在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一直沒有抬頭。

  城督李平濤的拳頭鬆開捏緊了七八次,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偏過頭,看了坐在他前面的平溪郡中的軍方一把手皇甫千麒一眼。

  「咳……咳……」在忍了片刻之後,看到郡守大人依舊沒有抬頭,作為老將的皇甫千麒終於忍不住了,聲音稍微高了兩度,「大人……」

  郡守大人的臉終於從那本奏報之中抬了起來,露出一雙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用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下面的兩個平溪城中的高級將領一眼,把那奏報輕飄飄的摔到了桌子上,語氣不悅,「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緊急奏報,一隊沙突人的商隊帶了一點武器進城,你們下面的校尉就把人家全部給扣到軍營之中了,聽說還傷了人?」

  「大人,這事……」

  「好了……」郡守大人抬起了手,阻止皇甫千麒說下去,「我知道皇甫將軍想要說什麼,你們是不是太敏感了,那些箭矢上被磨掉的印記也說明不了什麼,只是有點相似而已,是不是從甘州匠械營中流出的武器還兩說,畢竟有不少民間的作坊也在經營製作箭矢,那些作坊私人製作出來的箭矢,有時候為了賣上好價,也會打上匠械營的標記濫竽充數,這一點,無需大驚小怪,我會把這件事通報給甘州督軍府,讓督軍府自查一下,看看督軍府下面的各個匠械營有沒有兵器流出,我們大漢帝國,也從來沒有哪條法令禁止沙突商隊交易攜帶武器……」

  就在這時,一個郡守府的內侍腳步匆匆的跑來,在郡守大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郡守大人臉色微微變了變,揮了揮手,那個內侍又低頭躬身退下。

  「現在城中的沙突人又鬧起來了,這亂局還要本官去收拾,你們趕快讓那個校尉把被扣押的沙突人放了,把被扣下的東西還給沙突人,該賠禮就賠禮,該道歉就道歉,讓被沙突人打傷的人不要嚷嚷,不就是被抽了一鞭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不要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過兩日刺史大人可還要來平溪城視察,不要給我添亂,好了,就這樣,我今日視察容縣,有些累了……」說完這話,郡守大人打了一個哈欠,就直接離開了這裡,把兩個將領晾在了大廳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8 PM

第六十七章 再見史長風

  軍營外熙熙攘攘的鬧了大半夜,不過也始終沒有聽到什麼喊殺之聲,在進入凌晨之後,軍營外面也就消停了下來。

  隨後嚴禮強在房間裡見到了一個小旗軍官,那個軍官讓他在這裡先呆一晚,說他現在出去不安全,明天會有人國術館的人來接他。

  自己現在出去不安全?這是什麼意思?

  嚴禮強還正在奇怪,許春已經進來,悄悄告訴了嚴禮強一個消息。

  「那些沙突人的商隊被放走了,在走的時候,幾個沙突人面色不善,我聽懂沙突語的兄弟說,有幾個沙突人嘀嘀咕咕的,在打聽你的消息,說要找你算賬!」

  「那些沙突人在城門口打人,還亮了兵刃衝撞城門,這已經犯法了,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了?」嚴禮強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許春。

  許春的臉上也出現憤懣之色,「聽說是郡守大人怕沙突人鬧事,直接下的命令,正因為放了人,圍在外面的那些沙突人才散了!」

  聽了這個消息,嚴禮強都想罵娘了,那些沙突人在城門口動手打人這是罪一,動刀衝撞城門是罪二,這麼大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揭過去了,怪不得沙突人在平溪郡城這麼囂張。

  看看兩邊沒有人,那個叫許春的一下子放低了聲音,「兄弟告訴你個事情,你知道我們在那些沙突人的貨物裡面發現了什麼?」

  「你們發現了什麼?」

  「那些沙突人居然在貨物之中藏著許多的兵器還有上萬支的箭矢……」

  嚴禮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攜帶兵器和弓箭這些東西並不犯法,但是沙突人如此鬼祟,把那些兵器藏在貨物裡,那就一定是做賊心虛,怕被人知道,有著見不得人的目的,「就這麼你們還把那些沙突人給放走了?」

  「上面下了命令,不放也得放!」

  「那些兵器箭矢呢?」

  「也還給沙突人了!」許春說著,看著嚴禮強的臉色再次變了變,才又補充了一句,「這都是郡守大人的意思,沒辦法,不過我們蘇校尉在把那些東西還給沙突人的時候,已經讓營裡的兄弟把那些箭矢全部折斷了,那些刀劍,也互相砍出缺口……」

  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多謝許哥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咱們營裡的兄弟都挺佩服你的,今天要不是你在城門口仗義出手,這些沙突人還不知道要猖狂到什麼地步,禮強兄弟你今後若還是在平溪郡國術館的話,小心一點平溪城中的沙突人,平溪城中的沙突人有十多萬,蠻橫霸道又狡猾殘忍,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今日你把那幾個沙突人打得那麼慘,有兩個沙突人可能還會留下殘疾,那些沙突人說不定會找你算賬……」

  「好,我會注意的!」

  「嗯,禮強兄弟你早點休息,晚上睡覺你把門從裡面鎖住就行,洗漱的東西房間裡都有,你儘管用就行,我就睡在隔壁,有什麼需要你叫我……」

  「好的!」

  許春離開之後,嚴禮強一個人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面冷如鐵,心中有憤怒,更多的,卻是心冷。

  嚴禮強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煩了,但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沖上去,好好的教訓一下那幾個沙突人。

  上輩子,他沒有練過什麼武功,但也從來沒慫過,有一次,晚上下班回家,看到有幾個流氓在路邊欺負一個姑娘,他在報警之後,在路邊撿了一塊板磚,也沖上去了,那一次見義勇為的代價,是他左手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被匕首劃開的口子,縫了二十七針,但也沒有後悔過。

  這一世,如果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在那個時候他反而不敢沖上去,反而慫了,反而怕麻煩,那練武豈不是練成了笑話。

  嚴禮強憤怒和心冷的原因,並不是擔心那些沙突人的報復,而是他沒想到那些沙突人在平溪城中犯了打人和衝撞驚擾城門這樣的事,居然就如此輕鬆的就逃過了責罰,除了自己動手和那個校尉動手射了一箭之外,那些沙突人,幾乎就不用承擔任何的後果。

  這是什麼鳥事?沙突人就高人一等?華族在自己的地盤上反而成了受人欺負的三等公民?

  或許正因為這樣,那些沙突人才不知畏懼,才有底氣要叫囂著找自己報復,要是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兩下子,以後還敢不敢在平溪城居住都是個問題。

  要說嚴禮強在這個時候還能冷靜,還能處之坦然,那完全就是騙人的,他這個時候的心情,是一片草原,不知道多少頭羊駝從上面奔騰而過。

  在房間裡踱步數圈之後,嚴禮強站定,他仰著頭,看著房間的屋頂,臉色變得堅毅起來,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喃喃自語道,「要來就來吧,看看到底誰能弄死誰,操……」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嚴禮強就按時起了床,在洗漱完畢之後,他就在房間裡修煉了一遍易筋洗髓經,說來也巧,一遍易筋洗髓經剛剛練完,還不等他去開門,他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嚴禮強打開房門,卻一下子驚訝了起來,因為房間的外面,站著一個他怎麼都想不到的人——史長風。

  「史大人,你怎麼來了?」

  「果然是你!」史長風穿著一身白衣,顯得飄逸又瀟灑,他看到嚴禮強,上上下下打量了嚴禮強一眼,看到嚴禮強好像並沒有受什麼傷,身體無礙,還滿臉紅光,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偏過頭,對著旁邊陪著他來的的那個黑臉校尉說道,「不錯,這個人正是我們國術館今年在青禾縣新招的學員嚴禮強……」

  那個蘇校尉點了點頭,粗聲粗氣的說道,「既然人沒錯,那我就把他交給你了,軍營外面還有幾個沙突狗不死心在盯著,這個年輕人不錯,值得好好培養一下,你帶他出去,就沒有問題了,奶奶的,要不是穿著這身衣服,老子真想把那幾個沙突狗給捏死!」

  「放心吧!」史長風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嚴禮強說道,「收拾好你的東西,跟我走吧!」

  嚴禮強也不多說話,直接回到房間把自己的包裹背在了身上,隨後就跟著史長風在上了一輛馬車,駛出了軍營……

  這個時候,天色才剛剛有點發亮……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09 PM

第六十八章 沙突七部

  車還是兩輪馬車,只是史長風的兩輪馬車比以前嚴禮強坐過的兩輪馬車要寬敞一些,馬車內的佈置陳設也更加的講究,馬車內還點著一支香,香氣氤氳,有一股檀木的香味在車廂裡遊蕩著,讓人嗅到,就覺得大腦陡然一清。

  「駕……」車伕坐在車前面,抖著韁繩,馬鞭甩得飛響,聽到馬鞭的聲音,拉車的馬一離開軍營,就跑得飛快。

  這個時候,平溪城似乎也才剛剛醒過來,街上的行人寥落,店舖基本上沒有開門的,馬車在城裡面平坦的街道上飛馳著,也不用擔心會撞到人。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發現自己在車裡或者是走著路追不上這車,反正嚴禮強倒沒有再看到再有沙突人跟著這輛車。

  在飛馳中,馬車的車廂裡輕微有些晃動,不算平穩,這或許是所有兩輪馬車的通病,而嚴禮強,在馬車駛出軍營的那一刻,心中已經基本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那個蘇校尉派人到國術館說了自己的事情,所以這一大早,國術館那邊才把和自己見過面的史長風派了過來。

  今天原本是正式到平溪郡國術館報導的日子,嚴禮強沒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人接去的。

  一上了車,嚴禮強就感覺史長風的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臉色有些嚴肅,這讓他心中暗暗嘀咕起來,猜測著史長風此刻的心情,是不是也和那些到派出所去接學生的教導主任一樣?

  「昨天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史長風看著嚴禮強,開口打破了馬車車廂內的沉默,「不錯,你做得不錯,不愧是青禾縣國術大考的三甲第一,也不愧是我們平溪郡國術館的學生!」,說完這些話,史長風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嚴禮強也終於從史長風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讚賞。

  能受到平溪郡國術館座館館師的肯定,嚴禮強心中多少有些安慰,這世間,公道自在人心,「多謝史大人誇獎,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哈哈哈,從今天起,你已經算是平溪郡國術館的學生,所以,就不用叫我史大人了,應該換一個稱呼,叫我史老師吧……」

  「好的,史老師!」嚴禮強笑了起來,「聽說國術館中有諸多課程,不知道史老師教授的是那一門課程?」

  「我負責教授國術館劍術與文史這兩門課程,不知道你以前是否修煉過劍術?」

  「我以前沒有修煉過劍術,只是練過一下槍術,還有弓道……」嚴禮強含蓄的說道,他的弓道修為,遲早有曝光的一天,所以這個時候稍微透露一下自己修煉過弓道,以後也不會讓人太吃驚,洪家的事情已經成了過去式,他的弓道修為,自然也無需永久的掩蓋下去。

  「哦,不錯!」史長風點著頭,「這槍術和弓道都是戰場征戰之道,將來大有用武之地,但這劍術,也是武者六藝之一,不可偏廢,學好了,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戰場上與人近身搏殺,都能一招制敵,犀利無比!」

  「是,將來一定好好向史老師請教!」

  「嗯!」史長風點著頭,然後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是否知道昨日在城門口你一動手,就已經惹上了大麻煩,那些沙突人有可能還要報復你,你後不後悔?」

  「打都打了,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現在唯一後悔的,是早知道這些沙突人如此可惡,當時應該出手再狠一點!」嚴禮強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心中有些憤懣,不知為何那些沙突人會在平溪城如此囂張跋扈,可以騎馬入城不交入城費,打人鬧事犯法居然可以不受約束,這平溪城到底還是不是我華族的平溪城?」

  「你以前難道就沒聽說過沙突七部?」

  「不怕史老師笑話,我以前一心練武,只是偶爾聽家中父親有一次說起過沙突七部,具體是怎麼樣,就不知道了……」嚴禮強抓了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史長風看著嚴禮強,定定看了幾秒鐘,才嘆了一口氣,感慨的說道,「難怪你能在青禾縣奪得國術大考三甲第一,原來是已經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了修煉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慚愧,這次出來才知道自己見識不足,剛好老師在此,現在正好向老師求教一下,不知這沙突七部是何來歷?」

  史長風微微沉吟了一下,「八十年前,為了爭奪沙突聯盟內部單于的寶座,沙突內部各部落之間大戰,所謂的沙突七部,正是沙突人的烏利部,烏山部,烏木部,土漠部,土狼部,風野部,風河部七個部部,正這七個部落,是當年沙突內部大戰的落敗者和倖存者,被其他勝利的沙突部落追殺,在走投無路之極,七個沙突部落攜數百萬族人一路逃難,來到我大漢帝國邊境,上表表示願意歸附大漢帝國,做我大漢帝國臣民,祈求我大漢帝國收留,因為這個緣故,我大漢帝國境內,才有了沙突七部!」

  嚴禮強愣了愣,他沒想到,昨日那一個個盛氣凌人蠻橫霸道的沙突人,居然是逃到大漢帝國的難民的後代,這反差也實在太大了。

  「那這些沙突人既然是難民,猶如喪家之犬,為何還能在平溪郡城之中如此肆無忌憚,飛揚跋扈?」

  「這就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啊!」史長風嘆了一口氣,「當年大漢帝國收留沙突七部,允許他們遷到甘州與風州交界的祁雲山與古浪草原一帶定居,並提供了諸多幫助,想讓這些沙突人成為我們和黑羯部落之間的一層屏障,這些年過去,當年只有數百萬人不到的沙突七部,人口已經膨脹了將近十倍,而當年在朝中鼎力支持接收沙突七部的那個人,早已經是帝國宰相,那個人把收留這些沙突人當成是自己的功績,前些年還發佈了《懷恩令》,允許沙突人在甘州與風州之內享有種種優待,小過不糾,免進城費,可以帶馬入城等等,如此時間一長,沙突七部早已經尾大不掉,得寸進尺,稍有不滿,就挾持官府,鼓噪喧囂,甚至暴亂打砸,而每到這種時候,上面的處置對沙突人都多有偏袒,平溪城的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在風州的一些地方,沙突七部的地盤日益擴張,在一些郊縣,已經完全是沙突人的天下,沙突人犯了罪行,幾乎無人敢管,華族反而被擠得無立錐之地,不少人紛紛舉家逃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優待異族打壓同族,如此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風州和甘州豈不是遲早要生大亂……」嚴禮強倒抽了一口冷氣。

  聽嚴禮強這麼一說,史長風突然用奇異的眼神看著嚴禮強,驚訝至極,「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見識!」

  這也算見識,這是常識好不好?嚴禮強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不過最後話到嘴邊,卻又讓他強自嚥了下去……

  就在這時,這馬車已經駛到了一個地方,慢慢停了下來,正在門口接受盤查……

  「老師,這外面是平溪郡的國術館麼?」坐在馬車裡,對外面的景象,嚴禮強看得不太清楚,再加上他第一次來平溪城,對城內的一切地方,都陌生得很,自然分不出外面是哪裡。

  「這裡不是國術館,是平溪郡督軍府,督軍大人想要見見你!」

  史長風的話,讓嚴禮強再次驚訝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11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7 02:15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禍福相依

  大漢帝國的督軍府,就像是前世的各級軍區,督軍府的督軍,也就相當於各級軍區的司令,如果把平溪郡算作是一個市級單位的話,平溪郡的督軍府,也就是相當於市級軍區的司令員。

  督軍府下有部分的常備軍,也有諸多編制,在平時,督軍府下的常備軍擔任各種守備任務,而在戰時,督軍府則負責將各個編制充實滿員起來。

  同樣,督軍府也在郡守的領導之下,郡一級督軍府的督軍,也是要對郡守負責的。

  嚴禮強一邊在腦袋裡回憶著自己所知的那點督軍府的資料,一邊跟著史長風進入到督軍府內,同時在心裡猜測,不知道督軍府的督軍大人為什麼要見自己這麼一個無名小卒。

  督軍府內氣息森嚴,高牆大宅,到處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在站崗,往來的也都是各級的軍官,一名軍官把史長風和嚴禮強帶到了督軍府的一個客廳之內,讓兩個人在這裡稍等,連茶水都沒上,隨後就離開了。

  有兩個士兵站在客廳的門口,客廳的中間,掛著一幅威風凜凜的猛虎嘯山圖,客廳的主位空著,其他的陳設佈置簡潔乾脆明了,有著濃重的軍人風格,嚴禮強就坐在史長風客座的下首位置,四處打量著這裡的環境,他看到那副猛虎嘯山圖,心裡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水滸上林沖被騙到白虎堂的那一段,隨即又在心中自嘲一笑,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哪裡又值得堂堂的一個督軍大人來對付,他偷偷打量史長風的臉色,發現史長風的臉色並不凝重,也不像是擔憂的樣子,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老師,不知道督軍大人為何要見我?」看到周圍沒有人,嚴禮強小聲的問了史長風一句。

  「你知不知道昨日平溪城中的沙突人弄出了多大的動靜?」史長風看了嚴禮強一眼,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而聽說弄出這個動靜的人還是青禾縣國術大考的三甲第一,督軍大人自然要想要見一見!」

  嚴禮強乾笑了兩聲,揉了揉臉,「我哪裡有這個本事,只是適逢其會,路見不平一聲吼而已……」

  「哈哈哈,好一個路見不平一聲吼……」一聲洪亮的笑聲從外面傳來,吼字音落,平溪郡督軍府的郡督軍皇甫千麒已經龍行虎步的大步走到了客廳之中。

  看到史長風站了起來,嚴禮強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

  「坐坐坐,不用客氣,這裡不是行轅,也不是督軍府公堂,我們今天就隨便聊聊,不用拘謹……」皇甫千麒笑著,讓史長風和嚴禮強坐下,然後自己也來到主位的位置坐了下來。

  嚴禮強在坐下之後,才認真打量著這平溪郡中的軍方第一號人物一眼——皇甫千麒體格雄壯,穿著一身暗紅色的細鱗軟甲,沒帶頭盔,對於修煉有成的人來說,年齡上不好判斷,但看起來像五十多歲的樣子,兩鬢有點霜色,虎眼濃眉,很有威勢,從氣息上看,皇甫千麒的境界,毫無疑問應該在史長風的武師之上,就是具體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級別。

  坐下的皇甫千麒也打量了嚴禮強一眼,嚴禮強那十四歲的年齡和俊秀的外形,讓他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親眼看到,皇甫千麒也不相信就這樣一個俊秀少年能在城門口把三個沙突大漢給打趴下了,聽說其中兩個還被他打得身體落下殘疾。

  皇甫千麒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你就是昨日在北城門中見義勇為,痛打沙突人的那個嚴禮強?」

  「禮強見過督軍大人!」嚴禮強再次站起,對著皇甫千麒行了一禮,謙虛的說道,「昨日真正壓得沙突人不敢動彈的,還是北門的諸位軍士和軍官,我只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

  嚴禮強的謙虛讓皇甫千麒再次笑了起來,他擺擺手,讓嚴禮強坐下,和顏悅色的問道,「青禾縣我每年要去個一兩次,視察縣內軍備,有時則會路過,歇上半日,不知你家住在青禾縣哪裡,家中父兄做何營生?」

  「我家住在青禾縣柳河鎮,我家中只有父親與我兩個人,父親是鎮上的鐵匠,家中在鎮上薄有田產,父親還經營著一個鐵匠作坊!」

  「鐵匠,不錯,不錯,是良家子弟,這麼說,你還會打鐵囉?」督軍大人饒有興致的問道。

  「從小耳濡目染,會一點!」嚴禮強當然不止會一點這麼簡單,可以這麼說,嚴德昌會的,嚴禮強都會,之前嚴德昌沒有交給徒弟的那幾手看家本領,嚴禮強也早就會了,只是嚴禮強的經驗,沒有嚴德昌那麼豐富而已。

  「看你身手,至少應該過了馬步關吧?」

  「的確已經過了馬步關!」

  「嗯,不過馬步關的人恐怕也拿不了青禾縣的國術大考的三甲第一!」皇甫千麒點著頭,「不知你可有伸筋拔骨?」

  「還未過伸筋拔骨這一關!」

  「昨日那些沙突人說要找你報復,不知你準備如何應對?」

  嚴禮強垂下眼簾,平靜的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我每日勤練不綴,自強不息,沙突人要是敢來,我就敢殺!」

  皇甫千麒摸著鬍鬚,眯著看著嚴禮強,越看越滿意,他稍微沉吟兩秒,然後開口說道,「我身邊的親兵之中還缺一個餵馬跑腿之人,不知你是否願意來督軍府做我身邊一個小兵,嗯,你現在年齡尚小,就算是我的親兵,也不能算是正兵,只能從最低階的輔兵做起,你可考慮一下!」

  做督軍大人的親兵?

  皇甫千麒的這個提議讓嚴禮強心中驟然一震,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一郡督軍大人的親兵哪裡是一般人能擔任的?這個職位,和領導的秘書也差不多了,輔兵雖然是最低階的軍銜,但這不過是因為自己年齡未到,只是一個名義而已。活了兩輩子,如果嚴禮強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督軍大人是想要提拔栽培自己,那他這兩輩子也就算是白活了。

  嚴禮強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他把目光看向了史長風,發現史長風的臉上也有一些驚訝之色,似乎沒想到皇甫千麒會直接開口要讓自己做他的親兵,「老師,這個……」

  史長風明白嚴禮強想要問什麼,他笑了笑,「國術館中自由得很,所有時間都由學生自己安排,一週只有一節課,不少國術館的學生都有各種職司和營生,平溪城中的幾個軍官校尉也都是國術館的學生,平日就半個月來聽一節我的文史課,你若願意從軍,想必督軍大人也不會有多少事情交給你,也不會影響你在國術館中的學習!」

  「我身邊的親兵現在也只有四個,都已經進階武士,你若願意,在進階武士之前,只需每週到我府上幫我溜溜馬就行,有我身邊親兵的這個身份,在平溪城中,也就沒有幾個人敢動你了,若沙突人敢找你挑釁報復,你盡可放手殺之……」

  督軍大人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如果嚴禮強還要推辭,那真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了,他想都不想,就直接站起來,重新對著皇甫千麒行了一個軍禮,重新見過,「嚴禮強見過督軍大人!」

  皇甫千麒哈哈大笑起來,直接朝著門外招呼一聲,門外一下子就進來了一個三十多歲一臉精幹的年輕校尉,皇甫千麒直接指著嚴禮強對那個校尉說,「這是嚴禮強,我新收的親兵,軍階暫時定為輔兵,宏傑你帶他下去辦一下手續,領一下軍牌,再帶他到府上走走,熟悉一下,以後他還要在國術館中學習……」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13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7-27 02:17 PM 編輯

第七十章 報道

  一直到離開督軍府,嚴禮強的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昨天城門口見義勇為一次,只是一天的時間,就讓他在平溪郡城和沙突人結了仇,又讓他一下子成了平溪郡督軍的親兵,這經歷,簡直就像是過山車一樣,一下子深淵一下子雲端,讓他自己都有一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捏了捏自己藏在在懷中的那個督軍府親兵的兵牌,那鐵製兵牌上傳來的冰冷而堅硬的觸感,終於讓他飄飄忽忽的的小心臟慢慢從雲端落了下來,重新回到了那輛晃動著的雙輪馬車上。

  「督軍大人的親兵之中的兩個,都是到當年到平溪郡國術館挑的進階武士的俊傑,今日督軍大人選你做親兵,算是給你一個護身符,這個機會,可是來之不易,我都沒想到今日帶你到督軍府你能碰到這樣的機緣,不過你切莫自滿,要好好把握,一定更加努力,爭取早日進階武士,只有如此,才不枉督軍大人對你的厚愛和看中!」史長風在車上叮囑著嚴禮強。

  「我知道,多謝老師提醒!」

  「嗯,每個進入國術館的學生最長可以在國術館中學習六年,到六年之後,無論是否進階武士,都必須離開國術館,你現在十四歲,還是一個少年,作為督軍大人的親兵,還可以為督軍大人遛馬,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如果六年之內你進階不了武士,到了二十歲以後,你覺得你還能再為督軍大人去遛馬麼?」

  嚴禮強搖了搖頭,「自然不能,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算督軍大人不說,我也沒有臉繼續以督軍大人身邊親兵的身份去做這種事了!」

  「你知道就好!」史長風點著頭,面色也凝重了起來,「而且沙突人桀驁不馴,狡猾陰狠,他們如果真要找你報復,就算知道你是督軍大人的親兵,恐怕也敢下手,最多只會做得更小心,更讓人抓不到把柄,更不會再給你到督軍大人面前告狀的機會,國術館和督軍大人也不可能隨時派人保護著你,所以,一切還要靠你自己……」

  嚴禮強心中陡然一凜,「老師你說那些沙突人敢在平溪城中公然殺人?」

  「沙突人如何你在城門那裡已經見到了,平溪郡這麼大的一個城市,每年平溪城的刑捕衙門之中不知道要接到多少起人口失蹤的案子,如果你哪天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誰能找到他們的頭上?所以,不要忘記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只有自強不息的人,才有水來土掩的資格。」

  嚴禮強凝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算是我對你的一個提醒,在國術館內,如果你自覺自己實力還沒有足夠強的時候,如無必要,你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你這個督軍親兵的身份,要知道進入國術館內的人形形色色,有時也難免良莠不齊,不是每個人,都會樂於見到其他人比自己優秀的,嫉妒之心,很多時候,會讓人變得很可怕……」

  「我知道了,以後除了到督軍大人府上的時候或者必要,我不會顯擺自己的這個身份!」

  「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這青禾縣三甲第一的身份原本已經很惹眼了,有時候適當低調一點,沒有壞處!」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你問吧?」

  「這次平溪郡國術館一下子多招這麼多人,有弓道修煉天賦的還允許特招,是不是要準備打仗了?」

  史長風定定的看了嚴禮強足足有十多秒,才緩緩的點了點頭,「你的感覺得確敏銳,這大漢帝國和白銀大陸,的確越來越不平靜了,在去年,我們在北邊和剎滿人差點打了起來,雖然最終沒有打起來,但剎滿人剛剛挾滅國之威,肯定不會就此罷手,估計等他們徹底消化了新羅國之後,還有可能再次動手,而西邊的黑羯部落,最近一年的動作正越來越頻繁,黑羯部落的騎兵侵犯甘州與風州邊境的次數正越來越多,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所以風州甘州兩州,在今年都同時加大了國術館的招生力度……」

  「難道我們不能主動出擊去打他們嗎,只能等著他們來打?」嚴禮強故意問了一個很適合他這個年齡的少年能問出來的問題。

  史長風苦笑了一笑,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大漢帝國內部現在諸多紛擾,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的,等你長大,或許就能慢慢瞭解了,若是放在一百年前,給剎滿人和黑羯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向我們齜牙,而現在,情況卻有些不同了,現在的你,還是一心放在修煉上最好,其他的,現在知道也無用……」

  就在與史長風聊天中,這馬車,終於來到了平溪郡的國術館外面。

  「你自己下車按照流程去報導就好,我就不與你下去了,還要去龍館長那裡交差,匯報一下你今日的事情……」

  「好,老師慢走!」

  和史長風辭別,嚴禮強拿著自己的行囊,乾脆利落的就跳下了史長風的馬車。

  馬車的車伕一抖韁繩,那馬車直接就從旁邊的一條路走了,嚴禮強則在國術館的大門前,抬著頭,看著平溪郡國術館那三丈多高的宏偉大門。

  國術館的大門就在一座山的山腳下,紅色的院牆,青色的琉璃瓦,放眼看去,山上鬱鬱蔥蔥,到處都是松柏,那一棟棟的古色古香的華族建築,就掩映在那些樹林之中,從外面看起來就像一個森林公園,或者是那種高級的度假山莊,不說別的,只是能在平溪城中佔據這麼一塊地方,鬧中取靜,就足以說明國術館的地位和牛逼之處。

  平溪郡國術館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門口放著一張桌子,桌子面前已經排了一條不算長的隊伍,那隊伍中的,都是一些十四到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看樣子正是今天來報導的學生。

  嚴禮強走了過去,自覺得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只是十分鍾不到的功夫,就輪到了嚴禮強。

  「姓名?那裡人?」門口的接待人員頭都沒有抬,只是機械性的問了兩個問題。

  「嚴禮強,青禾縣人!」

  嚴禮強說完,那個人就快速的翻動了一下他面前的名冊,眨眼之間就找到了嚴禮強的名字。

  「青禾縣,三甲第一,嚴禮強?」在看到那名冊上的記錄的時候,那個人才驚訝的抬起了頭,多看了嚴禮強兩眼,態度也一下子好了不少,「嗯,你在這裡留給手印!」,那個人把一盒紅色的印泥遞了過來。

  對這套程序,嚴禮強也不算陌生,很乾脆的就在自己的名字後面留下了一個指模,那個人看了看嚴禮強現在留下的這個指模,和之前嚴禮強留下的那個對比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把本子拿給他旁邊的一個老頭,那個老頭快速的在兩個指模上掃了一眼,在後面簽了幾個字,又把本子還給了前面那個人,隨後從抽屜裡面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金屬身份牌,遞給嚴禮強,「這牌子就是你日後進出國術館的憑證,莫要弄丟了,丟了的話補辦一塊十兩黃金,九月一日,國術館正式授課,每月授課的時間和地點在前面的課目公告欄處可以看到,這三日,你可以自己在平溪城中找地方安頓下來……」

  領到那塊牌子,就說明報導完成了,一切簡單得超出嚴禮強的想像——每週國術館只有一節課,其餘所有時間由學生自己安排,國術館不安排住宿,也不管三餐,一切由學生自己搞定,六年時間,成龍者上天,成蛇者鑽草,各安天命。

  嚴禮強還正再發愣,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了起來,「嚴禮強……」

  嚴禮強回過頭,只見石達豐正從一匹犀龍馬上跳了下來,正一臉興奮的在和自己招著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15 PM

第七十一章 落腳

  平溪郡國術館就坐落在平溪城中的萬松山上,能來這裡學習的,自然是各地的優秀青年,就像上輩子那些高校附近多如牛毛的各種網吧一樣,所謂有需求就有供給,因為來國術館學習的學生都要在國術館外面自己找地方住,自己負責吃穿,還有各種其他需求,所以就在離國術館不遠的地方,就在萬松山另外一邊的山坡上附近,居然形成了一片熱鬧的集市和街區。

  那個熱鬧的集市和街區叫三元街,整條三元街,有一千多米長,就在萬松山的山坡上形成了一個Z字的走向,那道路兩邊,那沿著山坡修建的一棟棟的樓房下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商店,兵器店,藥店,鐵匠店,裁縫店,酒樓,食肆,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同樣是在三元街附近,還各式各樣的旅館民房對外出租,就是專門租給在國術館的學生。

  嚴禮強和石達豐找了一個牙人,也就是中介,各自就在三元街附近一個叫做青牛巷的地方找了兩個挨在一起的院子,一起租了下來。

  兩個人租的院子的租金是每個月六錢銀子,院子獨門獨戶,乾淨清爽,有一棟兩層的小樓,一個幾十平米的庭院,還有一個方便練功的隱蔽的地下室,聽牙人說以前住在這院子裡的也是家境富裕殷實的國術館的學生,上個月才剛剛離開,六錢銀子的租金,在平溪城中已經算是昂貴的了,三元街附近有一些便宜的房子和旅店,一個月的租金也就只有幾十個銅板,有不少國術館的學生,選擇的就是那些便宜的房子和旅店。

  這院子離國術館不到一里地,走出青牛巷,外面就是三元街,吃喝玩樂的地方應有盡有,生活很方便。

  石達豐家裡是土豪,不在乎這點錢,而嚴禮強家中雖然不算有多富裕,不過為了方便自己修煉易筋洗髓經的時候不被人打擾,嚴禮強還是選擇了這裡,這點錢,一年不到八兩銀子,嚴禮強也還出得起,嚴禮強平時雖然節儉,但要真正花錢的時候,也從來不小氣。

  他和石達豐兩個人都是直接預付了一年的租金,讓帶他們來的牙人笑得合不攏嘴,租金付得爽快,牙人的佣金也會多一些。

  在定下住的地方之後,兩個人一起約著,重新給院子的大門換了一把鎖,並在三元街找了一個被縟店,各自新買了一套床上的被縟和一些生活用具,下午又一起把各自的院子打掃清理了一遍,折騰到晚上,兩個小院終於能住人了,兩個人也算是在平溪城中落下腳來。

  這麼一天弄下來,嚴禮強還真有一種到大學報導當新生的感覺。

  第二天,嚴禮強起了一大早,剛剛在地下室練了兩遍易筋洗髓經出來,外面才天色才有些發亮,他正準備到小巷外去吃早點,他的小院的門就被人砰砰砰的敲響了。

  嚴禮強過去打開門,發現是石達豐站在外面。

  「嗯,氣色不錯,在鍛鍊嗎?」石達豐打量了嚴禮強一眼。

  「當然,早上的時間這麼精貴,哪裡能浪費,你不也是一大早就起來練你的通臂拳了嗎,就算你在地下室,我這邊都能聽得見動靜!」

  「哈哈哈,沒辦法,我那通背拳,走的就是剛猛的路子,現在一出手就是動靜大,沒有你這虎嘯連環拳這麼隨性,等到了將來有一天我能把通背拳練到陽極陰生就能把聲音收住了!」石達豐哈哈笑著,「走吧,一起去吃早點,外面的那家牛鍋包子店好像不錯,吃完早點咱們今天就去平溪城逛逛怎麼樣,我以前也只是跟著我爹來過兩次平溪城,每次呆的時間也不長,平溪城裡的好多地方,像什麼崇聖寺,玉珠泉,九龍橋這些熱鬧的地方都沒有去過呢。」

  嚴禮強原本正想說他今天要在院子裡修煉,就不去逛了,但腦袋裡念頭一轉,想到那些叫囂著要報復他的沙突人,他就點了點頭,「好吧,那咱們就去逛逛!」

  自己剛來平溪城,初來乍到,熟悉一下平溪城還是有必要的,省得到時候兩眼一抹黑,剛好今天也去看看平溪城中的沙突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好有一點準備,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答應了石達豐,嚴禮強轉身回到小樓上,揣著錢袋,隨後就鎖起了小院的門,和石達豐一起離開了青牛巷。

  那個包子店就在青牛巷左轉百米的地方,雖然是一大早,但包子店裡的生意,已經紅火起來了,遠遠的,就能聞到包子店裡蒸出來的包子和牛鍋醬菜湯的香味。

  兩人來到包子店,一人要了一籠包子,自己打了一碗牛鍋醬菜湯,吃得不亦樂乎。

  說實話,就這麼一家路邊小店的包子,嚴禮強上輩子在五星級酒店裡點的,也沒有這麼好吃,這裡的包子麵粉就是麵粉,肉餡就是肉餡,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那麵粉沒有增白,也沒有添加過什麼膨化劑,蒸出來的包子稍微有點發黃,帶著一股天然的麥香,裡面的肉餡就是豬肉香菇加上一點蓮白,豬肉沒有瘦肉精,香菇蓮白也是真正的純天然的,餡料用佐料拌過一下才放到包子裡,剛好不肥不膩,一嘴咬開,滿口的香味,再加上那用牛骨醬料和一些蔬菜煮出來的搭配著包子一起吃的醬菜湯,一口包子吃下,再喝上一口湯,那滋味,簡直讓人渾身舒爽……

  在小店之中吃完包子之後,嚴禮強就和石達豐離開了三元街,直接甩開大步,朝著平溪城中的第一個目的地奔去。

  整個平溪城東西距離不到萬米,南北寬七八千米,也是經過好多年才建成今天這樣的規模,平溪城的歷史不算長,只有五百多年,定居在城裡的人口不到九十萬,相比起大漢帝國其他州郡那動輒有數千年歷史的雄城來,平溪城只能算是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夥。

  但就算是這樣一座不算大的城市,卻也是整個平溪郡中最精華的地方,城中的繁華還有人文之盛,遠遠不是那些縣城能夠比擬得了的。

  嚴禮強在城中各處逛了大半天,也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

  等到了傍晚,要吃晚飯的時候,嚴禮強和石達豐已經來到了平溪城中的九龍橋附近,就在九龍橋這裡,選了一家有著四層樓高的酒樓,就在酒樓的最頂層靠窗邊的一個位置吃飯。

  坐在窗邊,從窗子往外看出去,隔了一座橋,不遠的地方,就是沙突人在平溪城中的聚集區。

  沙突人的聚集區很大,佔據了平溪城西邊約莫一個鎮子那麼大的地盤,遠遠看去,就能看到沙突人聚集區那與平溪城中風格迥異的建築,還有那片區域中來來往往的沙突人。

  那天在城門口那個沙突人說平溪城中聚集著十萬沙突人或許有點誇張,但看這篇沙突人聚集區的規模,七八萬沙突人可能還是有的。

  剛才嚴禮強原本想叫一輛馬車載著他們兩個到沙突人的聚集區去逛一逛,結果那馬車的車伕說什麼也不去沙突人的聚集區,哪怕嚴禮強把價錢翻了兩倍,車伕還是搖頭,最後車伕只答應把他們送到九龍橋的東邊這邊,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往前走了。

  嚴禮強也是藝高人膽大,他前幾天才剛剛得罪了沙突人,但轉眼之間,他就敢來沙突人聚集區轉悠,瞭解沙突人的情況,嚴禮強相信沙突人要報復他或許是真的,但沙突人卻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在平溪城中時時掌握他的行蹤,就算在前世,如果不借助一些技術手段,想要時時掌握一個人的行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是此刻。

  和石達豐在平溪城中逛了一天,嚴禮強也沒有感覺自己被人跟蹤和偷窺,所以也就可以放心的來貼近觀察一下沙突人的現狀。

  這酒樓在九龍橋這樣的鬧市區,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原本應該生意火爆,但嚴禮強卻發現,這個酒樓和旁邊幾家酒樓飯館的生意都不算好,整個四樓,連上他和石達豐這一桌,四樓的十多張桌子,也只坐了三桌人。

  「小二,這裡酒樓的生意怎麼這麼冷清啊……」在小二把兩個人點的菜端上來的時候,嚴禮強把自己的視線從遠處沙突人的聚集區收了回了,問了小二一個問題。

  「這裡離沙突人的聚集區這麼近,生意能好才怪了!」那店小二嘆了一口氣,「以前沙突人還沒擴張到九龍橋這邊的時候,我們酒樓的生意可好了,現在麼,也就這樣了,現在天還沒黑,還有一點人,等到天黑了,外面的路上恐怕連人都見不到了!」

  「怎麼天黑外面的路上就沒有人了呢?」

  「客官你是剛來平溪城麼?」

  「是啊……」

  「那就難怪了!」小二搖了搖頭,「這裡白天還好,而每到天黑,沙突人那邊都會有不少人,假裝喝醉酒,一群群的在這邊的街上發酒瘋,砸瓶子,大喊大叫,騷擾路上的行人和商戶,這樣時間一長,到了天黑,九龍橋東邊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這是那些沙突人慣用的伎倆,他們就是想把我們的生意慢慢弄黃了,經營不下去,沒有人敢來了,然後就來和我們談條件,想低價租下或者買下我們的酒樓,你若不同意,他們還有各種手段一套套的來,後面還會變本加厲,平溪城中誰不知道……」

  「衙門不管麼?」

  「有《懷恩令》護著他們,所謂的小過不糾,一般的刑捕都不敢管,而且只要抓了一個沙突人,無數沙突人就會跳出來鬧事,官府衙門又不敢對他們動手,我們和沙突人發生衝突,明明是沙突人不講理,我們吃了虧,官府也只會讓我們忍著,袒護著沙突人,現在我們這條街上的商戶,只能自己節成商會自保,抵著不讓沙突人把地盤擴張到九龍橋東邊……」

  「難道這些年都這樣?」

  「都這樣,要不那些沙突人這些年也不可能在咱們的平溪城中用各種無賴惡霸的手段,巧取豪奪佔下那麼大的一塊地盤……」

  聽了小二的話,嚴禮強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17 PM

第七十二章 新的開始

  晚飯剛剛吃了一半,酒樓的外面,突然喧嘩起來,嚴禮強就聽到外面有人大叫了一聲,「沙突人過來鬧事了……」,聽到這話,嚴禮強和石達豐還沒有動,酒樓上的夥計,已經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我們也出去看看……」嚴禮強和石達豐說了一聲,石達豐點了點頭,兩個人也跟著下了樓。

  酒樓的幾個年輕夥計已經衝到了廚房,拿著菜刀就和幾個廚子衝了出去。

  就在酒樓外面同一條街道五十多米外靠近九龍橋的地方,這個時候,已經圍了一大堆人,整條街上的商家店裡的夥計,差不多都拿著東西衝了過來,朝著那邊人多的地方趕了過去。

  嚴禮強和石達豐也跑到了人群圍著的那邊,圍著一看,就看到一大群沙突人圍在了一家藥店的門口,大聲的叫嚷著,還有一個沙突人,完全老掉牙看不出年紀的那種,躺在藥店門口的一塊木板上,身上蓋著一塊白布,微微張著嘴,閉著眼,似乎已經死了。

  「我們藥店從來就沒有做過你們沙突人的生意,你們這是訛人……」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在藥店的門口急的臉色通紅,氣憤不已,在對著那些沙突人大叫,「大家來評評理,這些沙突人抬了一個死人過來,就說是吃我們藥店的藥吃死的,要我們藥店賠給他們一千兩的黃金,這個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讓他們拿出在我們藥店開藥的藥方和藥單,他們也拿不出來……」

  「我們不管,那些藥方藥單的已經丟了,這個老人就是吃了你們藥店裡的藥吃死的,我們死了人,你們說怎麼陪……」一個三十多歲的沙突男人同樣大聲的叫著,周圍的一群沙突人配合著,一起大叫,「賠錢,賠錢,賠錢……」一群沙突人起著哄,開始砸藥店的門,有幾個沙突人想衝到藥店之中,但被周圍街上趕來的其他店舖的夥計給阻止了。

  就在雙方開始互相推搡的時候,正在附近巡邏的一隊捕快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連忙把雙方給分開,在問明了原委之後,那隊捕快中的一個年輕人心直口快的來了一句,「這個沙突人是不是吃藥吃死的,只要送給仵作檢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我們沙突人,就算死了也不能給人隨便亂動,這是對我們的褻瀆和侮辱!」那群沙突人中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沙突人說著,直接伸過手,一耳光就抽在了那個說話的年輕捕快的臉上,把那個年輕捕快的帽子都打掉了,年輕的捕快愣了一下,本能的就想抽出鐵尺來反擊,但卻被他身邊的一個老捕快一把拉住,而剛剛那個打了年輕捕快一耳光的老沙突人,則直接扯著嗓子大喊起來,「平溪城的捕快打人了,捕快打人了……」

  看到這一幕,嚴禮強旁邊的石達豐氣得臉色通紅,「他媽的……」,石達豐怒吼一聲,就要往上衝,但卻被嚴禮強一把拉住了手。

  「我們打了人可以走,這開藥店的掌櫃就要更倒霉了,他這店可搬不走,沙突人一定會把吃的虧加倍的報復在他身上,你想讓這裡的藥店掌櫃給我們承擔動手的後果麼……」嚴禮強冷靜的說道。

  「那就看著這些沙突人欺負人?」

  「再看再說吧……」

  捕快來了,現場的衝突沒有繼續下去,最後捕快把那幾個沙突人,還有藥店的掌櫃夥計,全部帶到了刑捕衙門。

  藥店的門關了,圍觀的眾人也就散了大半。

  「老方這藥店保不住了,這間藥店位置好,又在九龍橋的橋頭的東面,那些沙突人眼紅老方這個藥店好久了,就算老方的官司能打贏,那些沙突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旁邊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不少人義憤填膺。

  「要是那些沙突人佔了方掌櫃的這個藥店,這條街上的生意,最後一定是一家家的被沙突人攪黃,我們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支持方掌櫃把這個藥店保住,走,大家一起到刑捕衙門外面給方掌櫃打氣去……」

  「走囉,走囉……」這街上商會的一群人在這裡商量片刻,最後一群人全部朝著刑捕衙門走去。

  「要去看看麼?」石達豐問嚴禮強。

  「進了刑捕衙門,和沙突人扯皮就不止十天半月,這事短期內不會有結果,我們回去吧!」

  「這平溪城怎麼被這些沙突人搞得烏煙瘴氣的,咱們還受沙突人的欺負,操,怪不得我爹從來不和沙突人做生意,這些沙突人簡直該死……」石達豐仍舊意氣難平。

  嚴禮強無奈的搖了搖頭,才來到平溪城不過三天,嚴禮強已經兩次見識了沙突人在平溪城中的囂張和蠻橫霸道。

  這樣的情況,比嚴禮強想像得更加嚴重,這已經不是《懷恩令》的問題了。

  兩世為人,嚴禮強很清楚的知道一個道理——一個黑社會組織在和平年代可以壯大的根基是什麼,不是這個組織能砍,能打,能殺,而是這個組織上面有保護傘,有權力的庇護,同樣的道理,在這些沙突人身上也同樣適用,沙突人在平溪城中的壯大和肆無忌憚,如果沒有平溪城內掌權者的庇護和縱容,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沙突人的保護傘究竟是誰呢?

  雖然這個答案說出來有些難以讓人接受,但結合自己昨天的經歷來看,平溪郡的最高掌權者,就是最有可能和有能力站在這些沙突人背後的那個人。

  對官員所謂的操守和人品,嚴禮強從來都是持懷疑態度,很多時候,權力就像一個放大鏡,當某個人掌握了權力之後,那權力,就會把那個人身上的貪婪,慾望還有醜陋的一面,給無限放大了。

  要腐蝕一個人,其實很容易。

  這樣的發現,說實話,並沒有讓嚴禮強高興得起來,因為嚴禮強突然發現,叫囂著要報復他的沙突人,在這座城市的靠山,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真正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

  在這種時候,除了迅速讓自己強大起來之外,嚴禮強已經找不到更多的可以應對沙突人威脅的辦法。

  後面的兩天,雖然石達豐還來約他出去,但嚴禮強卻沒有再離開自己租住的那個小院,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到外面買點東西填填肚子之外,連續兩天,嚴禮強都在小院的地下室內,一遍又一遍的修煉著易筋洗髓經和虎嘯連環拳……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九月一日,平溪郡國術館在這一天正式開學,充滿危機感的嚴禮強,也在這一天迎來了自己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18 PM

第七十三章 進步神速

  國術館每週只有一節課,而每一節課的課程時間最多只有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最短的,會短到超乎你的想像。

  所有的課程上都沒有什麼點名,國術館不會規定學生一定要上什麼課,國術館的學生可以自己選擇自己想上的課程!

  國術館沒有什麼年級班級之說,所有的課程,都同時對國術館中的所有學生開放!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國術館中沒有什麼考核與考試!任何人,在國術館中呆滿六年,或者進階武士,就自動離開。

  就這幾點,嚴禮強就覺得要是自己上輩子認識的混大學的那些人聽了可能要歡呼雀躍,對那些整天想著逃課泡妞打遊戲的人來說,這樣的國術館,簡直就是天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平溪郡的國術館,不像是學校,更像是一個年輕人聚集的武道俱樂部。

  史長風他們這些國術館的座館館師,更像是俱樂部的教。

  在國術館內,座館館師會教你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在外面一般人不容易學到,但相對來說,既然那些東西是所有人都可以學的,那麼,那些東西也就珍貴不到哪裡去。

  國術館內有一個很大的圖書館,可以讓學生在裡面借閱各種書籍,但那些書籍都是些文史經哲之類的東西,整個國術館中,沒有一本武學秘籍可以供你借閱。

  國術館一個星期只有一節課,開始的時候嚴禮強還有些奇怪,覺得國術館的這個課程開得太少了,而等到開始上課之後,他才明白,這一星期一節的課程,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因為武道修煉,所有的功夫都在練字上,而不是動嘴皮子,所有的功夫幾乎都是苦練出來的,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很多時候,座館館師一句話的傳授,就需要你花費數年的時間去苦修。

  他在國術館內的第一節課,短的超出了嚴禮強的想像。

  那節課是一個老頭上的,就在國術館的一個大教室內,在課堂上,那個老頭面對著國術館今年剛剛招收的七八百個新生,只示範了了一個蹲馬步的動作,說了三句話。

  那個老頭的第一句話是,「蹲馬步是用時間熬出來的苦工,偷不了懶,蹲的時候要拉著筋!」

  第二句話是,「要蹲到全身放生,精神安靜,身心寧泰自然,這馬步關差不多就過了!」

  第三句話是,「以後的馬步課我就不來了,功夫都是練出來不是說出來的,我說再多也沒有用,大家自己練吧,花個幾年的時間,能吃得了苦就能練好,好了,下課了!」

  整節課不到三分鐘就結束,一直到那個老頭離開了教室,許多人面面相覷,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來國術館的第一節課就這麼結束了。

  馬步課是每月第一週的課,以後那個老頭不來,這就說明以後著每個月的第一週,其實都沒有什麼課了。

  這就是國術館上課的風格,這裡的座館館師從來不管來了多少學生,也從來不管學生學得怎麼樣,真正有用的東西,他幾句話給你說清楚,課程就結束,剩下的,除了你自己苦練之外,不用想著指望任何人。

  嚴禮強後來才知道,那個給他們上馬步課的老頭,就是平溪城中大名鼎鼎的龍旗武館的館主宋天豪,這是宋天豪可以在公開場合教給大家的馬步功夫。若真想從宋天豪那裡學會更高深的混元樁的馬步功夫,那就必須得自己去龍旗武館拜師才行了,當然,要拜師,那拜師的錢,最少都是百兩黃金,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出得起的了。

  後面的各個座館館師的教學風格,也是和宋天豪如出一轍,教的東西都簡潔明快,教完之後,就靠大家自己去練。

  包括史長風教的劍術課也一樣。

  在嚴禮強來到國術館中的前兩個月中,史長風的一門基本劍術上了整整四節課,而在這四節課中,史長風每一節課上只講不到十分鐘,在這十分鐘裡只講劍術的兩三個基本動作——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等,講完就下課,讓眾人自己去練。

  比較下來,史長風上文史課的時候說的話反而會多一些,每一節文史課基本都講上差不多一個小時,在上完每次的文史課之後,史長風都會介紹一本書目,讓大家自己去找來看,隨後文史課也就結束了。

  其他的課程也有,比如介紹刀法的,介紹暗器的,講解弓道的,講解虎嘯連環拳的,不過這些課程要嘛泛泛而談,要嘛注重的還是實踐,真正教的東西,都不深,畢竟郡一級的國術館的培養目標,只是武士而已,而武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剛剛跨入武道修行的大門。

  這裡座館館師們的本事或許也並不止於此,但要學真本事,就必須拜師,要拜師的話條件就苛刻了,嚴禮強聽說除了開武館的宋天豪之外,這裡國術館的座館館師們基本上都很少會收弟子,因為各個座館館師們都來自不同的家族或者有不同的師傳,弟子不是隨便可以亂收,真正的功夫和秘技也不是可以隨便亂傳的。

  國術館中傳授的東西不深,也沒有什麼秘籍給你看,但國術館中卻有一個地方是值得表揚的,那就是這裡可以提供給學生們最好的練武的環境,這樣的練武環境,是許多人以前都不敢想像的。

  在國術館內,要學習弓箭,國術館有專門的弓道館供你修煉,你要學習騎術,國術館中還有馬場,那馬場上的馬,都是犀龍馬,你若想練習槍術,國術館也有專門的槍術修煉場地,你若想找人比試切磋,那更簡單,整個國術館有各種各樣的擂台幾十個,從徒手搏擊到穿戴好全身盔甲進行拿著兵器的較量,都沒有問題。

  甚至是你想要練習蹲馬步,國術館也在一片松林之內專門開闢了可以讓你蹲馬步的地方,嚴禮強聽說許多人一起練習蹲馬步的話,有那個氛圍在,大家可以互相監督互相促進,互相比拚吃苦耐勞的精神,效果比一個人蹲要好,也可以更容易讓人過了馬步關……

  雖然覺得國術館裡學的東西簡單了一些,但嚴禮強也沒有放鬆下來,而是每日在國術館中苦練。

  除了早晚在家中地下室修煉易筋洗髓經的時間外,嚴禮強開學後的整整兩個月,基本上都泡在國術館的槍術訓練場,弓道館或者是劍術訓練場內,每天不把自己練得筋疲力盡,絕不回家。

  而就在這兩個月中,嚴禮強的實力也慢慢在新一屆的國術館的七八百個學員之中脫穎而出,特別是他經常和石達豐在國術館的擂台上公開較量,有時比試拳腳,有時比試兵器,他總能力壓石達豐一籌,有時也還會和幾個看得手癢眼熱的新生們在台上較量一下,也基本從無敗績,慢慢的,嚴禮強這個名字,在國術館新一屆的學員之中,就變得響亮起來,令人側目,有人甚至說嚴禮強不僅是這一次國術大比青禾縣的三甲第一,甚至更是所有新生中的第一人。

  當然,對什麼新生中第一人這個說法,嚴禮強也只是笑笑而已,沒有在意。

  就這麼兩個月下來,到十一月份的時候,嚴禮強感覺自己的伸筋拔骨這一關,就要過了……

  史長風還曾和嚴禮強說過,希望他能在兩年之內爭取把伸筋拔骨這一關給過了,但是嚴禮強的修煉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嚴禮強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過伸筋拔骨這一關會這麼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1 PM

第七十四章 麻煩上門

  「士有六藝,弓道,御術,劍術,丹藥,術數,文史,六藝齊備者,可走遍天下,所行無忌,弓道為戰場征殺第一利器,御術為車騎駕馭之法,掌握御術,日行千里不在話下,無論在戰場之上,還是在戰場之下,不會御術,寸步難行,劍術為搏擊之道,所謂無劍不為士,一個武士,掌握一種能於近處殺敵防身的武器,是最基本的要求,當然,在這裡,劍術只是泛指,也幾乎每個人都有修煉,有一些人修煉的是奇門兵器,也在此列……」

  國術館的大教室的講台之上,一個座館館師正在講台上吐沫橫飛的講解著今天的課程,講台就在教室的最中間,而在講台的四周,團團轉轉都是一排排的座椅,整個國術館的大教室,猶如一個巨大的音樂會的舞台,輕輕鬆鬆就能容納上千人。

  這個國術館的座館館師是一個穿著青色布衣的老頭,對這個老頭,嚴禮強並不陌生,因為這個老頭,就是三元街上最大藥店福元祥的掌櫃,這兩個月來,嚴禮強已經不止一次在三元街上看到過這個老頭了。

  國術館的諸多座館館師,許多除了這個館師的身份之外,還有其他的營生和職業,比如說那個宋天豪,雖然館師的薪資也不算低,足夠一般人生活了,但很多人,特別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會滿足一般人的生活,人活在世處處需要用錢,衣食住行人情往來酒色財氣買房置家哪裡不用錢,修煉要用的錢更多,館師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要生活,有其他的營生和賺錢的門路,也正常得很。

  就連史長風那麼瀟灑的人,也在國術館外面兼職著平溪城中幾個大戶人家孩子的私人老師,更何況其他。

  嚴禮強坐在教室最後面的位置,周圍都沒有人,旁邊就是教室的窗戶,嚴禮強的一半心思在講台上,聽著那個館師的講課,另外一半心思,則在窗外飄蕩著。

  此刻窗戶外面,已經開始飄著雪花了!

  這是嚴禮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場雪,今天早上他一起床,就看到整個萬松山一片雪白,他租住的院子裡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國術館兩個多月,相比起一個月前每次講課所有新生都坐得滿滿當當的情況,從上個月開始,新生們就開始會挑選課程了,學習修煉也更有針對性,不再是所有的課程,都會一股腦的全部湧來,就比如說今天這節課,許多已經有這方面經驗或者知道座館館師要講什麼內容的新生,就沒有來,整個教室裡,只坐了五百多個人,這五百多人中,還有幾個面孔,是以前就進入國術館的學生。

  「今天中午咱們去聚客樓吃刷羊肉怎麼樣,這天氣,來一個羊湯鍋正合適,我請客……」穿著一身銀色的華麗狐裘褥褂的石達豐坐在嚴禮強的旁邊,小聲的和嚴禮強說著話,心思也沒有完全在課堂上。

  「今天下午我要去督軍府……」嚴禮強小聲的回答道。

  「啊,我差點忘了……」石達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用羨慕的眼神看了嚴禮強一眼,伸出一隻手在嚴禮強的腋下捅了捅,涎著臉,「記得下次要是督軍大人再招親兵,幫我引薦一下唄,我也不差啊……」

  「我都一個月沒有見到督軍大人的面了,你以為我一個刷馬的小跟班,在督軍大人面前說話能管用?」

  「反正你說了總比沒說強……」

  「聽課,聽課……」嚴禮強笑了笑,看就不再說話,專心的聽起課來。

  這兩個月,經常和石達豐在一起,他每過七天都去一趟督軍府,他被督軍招為親兵的事情,他沒有隱瞞石達豐,石達豐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對嚴禮強的際遇,石達豐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也是在這兩個月,嚴禮強每天的生活簡單而又充實,每天基本上就過著國術館和租住小院之間兩點一線的生活,沙突人的報復,始終也沒見到,嚴禮強都要漸漸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後。

  今早練習易筋洗髓經的時候,嚴禮強感覺自己全身的骨節和關節都開始發熱,而體內的一根根筋脈則有過電一樣的酥麻感,出現這種徵兆,就意味著離過伸筋拔骨這一關已經不遠了。

  「……我們今天這課上要講的,就是六藝中丹藥一道的簡單自救之道,當你在野外受了刀劍創傷,傷口流血不止的時候,你身上又沒有相應的藥物,就算你帶著錢,但又買不到我們福元祥的止血丹的時候,你該怎麼辦!」

  聽到那個老頭在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的藥店做廣.告,聽課的學生中,都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台上的老頭說著,自己就把放在地上的一盆植物端了起來,放到講台之上,對大家講解了起來,「大家首先先記住這種草,這種草在野外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它叫烏韭,有的地方又叫烏竹,烏蕨,岩柏,雞尾草,它名字有各種稱呼,不過它的樣子是不變的,這種草一般高一尺左右,根莖短而橫走,葉子上有紅褐色的細小鱗紋,經常一簇簇的生長在一起,葉柄有點像稻稈,這種東西在潮汐的地方,比如說溪邊,草叢中,或者岩石縫隙裡都有生長,一般山腳下比較多,如果你受了傷,看到這種烏韭草,就可以把這種烏韭草摘下來,取根莖之上的部分,放在自己口中嚼爛,敷在傷口上,用布包紮起來,瞬間就能止血,它對一切外傷出血均有奇效,許多的金瘡藥和止血藥,都用它作為主要原料……」

  ……

  這一節課上的時間很足,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等那個館師講完幾種草藥之後,一下課,許多人都一擁而上,細細觀察起放在講台上的那幾種草藥來。

  嚴禮強和石達豐也圍了過去,在記住那幾種草藥的樣子之後,也就離開了教室,今日的這節課,內容雖然不深,但也很有用。

  走出教室,教室外面的山林一片雪白,雪仍然在下著。

  「禮強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準備回小院,準備一下差不多也要去當馬伕了!」嚴禮強回答道

  「那就一起回去吧,今天太冷,我也不想折騰了,不然弄得一身汗,怪不舒服的,沈騰那個傢伙,今天不知道又是在哪裡開小灶,他是憋著勁兒想要追上你……」

  嚴禮強笑了笑,搖了搖頭,上個月沈騰主動約他切磋,他和沈騰在國術館的一個擂台上又交了一次手,這時隔幾個月後的第二次交手,沈騰準備十足,整個人進步很大,身法更加的靈活多變,但還是不敵嚴禮強,被嚴禮強在擂台上再次打敗,從那之後,嚴禮強就好幾天沒看到沈騰了。

  聽說沈家在平溪城中有宅院,所以沈騰也沒有住在三元街附近,而是就住在沈家的宅院之中,只是偶爾能見到,平日沒有嚴禮強和石達豐走得這麼近。

  兩個人說著,就準備朝著山下走去,但還沒走幾步,嚴禮強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子裡有七個人,其中一個對著自己這邊指了指,然後那七個人就一起走出亭子,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這七個人對嚴禮強來說都是生面孔,不過年齡都有點偏大,一個個最少十八九歲二十歲,看樣子應該是國術館的老生。

  國術館內的山道原本就不寬,但也可以讓四五個人並排而行,互不影響,但那七個人走過來的時候,卻直接把嚴禮強他們前面的道路左右兩邊都給完全堵住了,而且那幾個人一路走來,他們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嚴禮強的臉上,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憑感覺,嚴禮強就知道這些人衝著自己來的,而且來意不善。

  「小心……」旁邊的石達豐輕輕提醒了一聲,依然和嚴禮強一起朝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

  雙方在相聚兩米的地方一下子停了下來。

  「麻煩讓一讓……」嚴禮強平靜的說道。

  「你就是嚴禮強?」站在那七個人中間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冷笑了一下,然後帶著挑剔和輕蔑的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嚴禮強一眼,「果然和傳聞之中的一樣,很囂張啊!」

  「這種小地方出來的人,都沒見過什麼世面,估計以為能在平溪郡國術館內混出點名堂,最後能夠進階武士,回到鄉下後可以在一干鄉巴佬街坊面前耀武揚威,再到衙門裡混個小小的公職,就是走上人生巔峰了吧!」旁邊的另外一個青年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另外幾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2 PM

第七十五章 原來是情敵

  聽到這些人在嘲笑嚴禮強,石達豐眼睛一瞪,就要上前,但是嚴禮強卻拉住了他的手腕。

  嚴禮強微笑的看著著幾個人,腦子裡在飛速的轉動著,猜測著這些人的身份,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真是見鬼了,這些人怎麼會來找他的麻煩,來到學校他也沒得罪過什麼人,難道這些人和沙突人有關,但又不太像啊,沙突人的勢力應該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

  嚴禮強的腦袋在快速的轉動著,嘴巴卻也沒有閒下來,他直接盯著剛剛說話的那個人,「我今年十四歲,已經拿了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的三甲第一,如果你們在笑的人沒有誰在十四歲之前拿過這樣的名次,那你們就是一群連鄉巴佬都不如的廢物,一個廢物當然是沒有勇氣嘲笑一個比他厲害的人的,但一群廢物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壯膽了,或許是你們在炫耀你們投胎的技術比較好,是這樣嗎,不得不說,你們的表演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那群人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一個個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石達豐也愣了,驚詫的看著嚴禮強,就像第一次認識嚴禮強一樣,他從來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嚴禮強的言辭居然這麼的犀利。

  「你說什麼?」剛剛那個青年臉色漲得通紅,上前一步,聲色俱厲的喝道。

  「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難道你需要我再說一遍你是廢物嗎?」

  那個年輕人再也忍不住,直接一拳向著嚴禮強打了過來。

  嚴禮強毫不退縮,一個跨步上前,同樣一拳打了過去。

  兩個人的拳頭在空中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

  嚴禮強紋絲不動,那個年輕人卻悶哼一聲,被嚴禮強一拳打得往後飛了出去,撞在他身後幾個同伴組成的人牆上,那幾個扶著他的人也被那個人身上的力道撞得同時退了一步,一個個瞬間都變了臉色。

  所有人都沒想到嚴禮強的一拳的威力會有這麼大,剛剛那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和嚴禮強動手的人,完全是被嚴禮強拳頭上那勢如破竹毫不講理的蠻力給轟飛的。

  嚴禮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下子就先聲奪人,在氣勢上把那幾個人壓了下去。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厲喝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隨著這聲厲喝,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從不遠處的小路上走了過來,用嚴厲審視的眼光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見過徐老師……」嚴禮強和堵著他的那些人一個個連忙給那個大漢見禮。

  那個大漢,也是國術館的座館館師,教的是槍術,已經給嚴禮強上過兩節槍術的基礎課,平日嚴禮強在槍術場訓練的時候,這個徐老師也會經常在一邊指點嚴禮強的動作和基本的發力技巧,讓嚴禮強受益不少。

  「國術館內嚴禁私鬥,你來國術館這麼多年,難道你不知道麼王浩飛?」

  王浩飛?

  聽到這個名字,嚴禮強心中一動,隱隱猜到這些人為什麼會來找他的麻煩了。

  那群人中最先開口的那個臉上強笑了一下,「我們是聽說這一屆的新人之中有一個叫嚴禮強的比較厲害,所以今天想要來認識一下!」

  「用拳頭認識?」教槍術的這個座館館師也不是那麼好容易糊弄的,聽那個叫王浩飛的一說,立刻就瞪眼。

  「嗯,剛剛孫楊只是和他切磋一下,沒有真正動手……」

  「切磋個屁呀,別沒事找事了,你們的修為怎麼樣我很清楚,真要動手,給嚴禮強一桿長槍,你們一堆人排著隊上,也是一個個排著隊被捅死而已,嚴禮強的長槍捅來,你們一個個都防不住,有什麼好切磋的,有這點時間,自己多練練功夫才是道理,別吃飽了撐的……」那個槍術館師揮著手,不耐煩的說道。

  聽槍術館師這麼一說,那群人中所有人的臉色都一下子難看起來,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還有些不相信。

  「徐老師,你說這個……太誇張了吧……」王浩飛不服的爭辯道,「再怎麼說,我們也在國術館修煉了這些年,我都已經過了伸筋拔骨了,基本劍術也過了一級……」

  「過了伸筋拔骨又如何,也沒有讓你金剛不壞,你基本劍術過了一級,但力量不如人,速度不如人,你以為你的劍就就能攔得住基本槍術馬上就要過了兩級的人,你攔得了三槍還是五槍?」

  什麼?嚴禮強的基本槍術馬上就要過兩級了?那些攔著嚴禮強的人一個個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嚴禮強,作為國術館的學生,他們自己明白基本槍術兩級的份量,別看這基本槍術只是兩級,但是就是這兩級的基本槍術,一攔一扎兩個動作使出來,鋼硬無比,犀利迅猛,殺人猶如戳紙片一樣簡單,許多在國術館進階武士的人,到離開國術館的時候,能把基本槍法修煉到兩級的這些年也沒有見過幾個。

  「徐老師……」嚴禮強苦笑的看著這個性格粗豪的槍術老師,沒想到這個徐老師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把他的底子給洩了。

  「你來槍術場訓練了那麼多次,我眼睛又沒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槍術到底什麼火候嗎,嚴禮強,你小小年紀,也不知道從哪裡學得那麼多的彎彎繞繞的東西,居然還會隱藏實力,簡直不像是一個練槍的人!」那個大漢還批評了嚴禮強兩句。

  嚴禮強能說什麼。

  「槍勁就是拳勁,槍法就是拳法,難道你們幾個沒看出來嚴禮強剛剛那一拳就像是一槍扎過來嗎,嚴禮強剛剛那一拳,已經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孫楊你的拳頭剛剛就要廢了,不修養半年都好不過來,還在這裡逞什麼能?」

  徐老師一通罵,那邊的幾個人全部耷拉下了腦袋,一下子士氣全無,在教訓了那幾個人幾句之後,這個徐老師就離開了。

  王浩飛最後恨恨的看了嚴禮強一眼,「陸蓓馨喜歡的是我,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能把陸蓓馨從我身邊奪走!」,在撂下一句話之後,王浩飛就帶著那幾個人離開了。

  平心而論,這個王浩飛長得的確瀟灑帥氣,那一雙大長腿,再加上玉面劍眉的樣子,迷惑幾個小女生根本不在話下,只是王浩飛在走的時候那神色之中的一絲戾氣,卻把他的瀟灑帥氣破壞得一乾二淨,讓嚴禮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幾個人一走,旁邊的石達豐看著嚴禮強的眼神,簡直要放光一樣,八卦之火在他的身上一下子熊熊燃燒了起來,他抓著嚴禮強的肩膀,急不可耐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基本槍術過了一級,還有,那個陸蓓馨是怎麼回事,你有了妞都不告訴我,枉我把你當兄弟,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有些事太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嚴禮強搖了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先回院子了……」

  ……

  來到國術館兩個月,嚴禮強並沒有見到陸蓓馨,也沒有見到其他的陸家子弟,最後是錢肅前些日子託人給他帶信來他才知道,陸蓓馨已經被陸老爺子給禁足了。

  自己上次去陸家莊和陸蓓馨相親發現陸蓓馨有些不對,就間接提醒了陸佩恩一句,陸佩恩也是人精,在嚴禮強提醒之後,他不聲不響的就派了人來到平溪城悄悄的打探跟蹤陸蓓馨的行蹤,結果發現陸蓓馨真還和一個人好上了,而和陸蓓馨好上的那個人,就是陸家在黃龍縣死對頭王家的子弟王浩飛。

  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陸老爺子氣得不輕,這次國術館暑假,就把陸家在國術館的子弟全部招回了陸家莊,一通狠批,陸蓓馨自然不用說,直接被陸蓓馨禁足在莊子裡,哪裡也不用去了,而其他幾個陸家子弟,因為和陸蓓馨一起在國術館居然沒有發現陸蓓馨的問題,或者發現了一些異常但沒有及時向莊裡報告,也受到了牽連,同時被罰在莊中禁閉和苦役,正因為如此,現在國術館中才見不到一個陸家子弟。

  王浩飛今天來找自己的麻煩,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剛剛知道了陸老爺子安排了陸蓓馨和自己相親的事情,所以一下子把火撒到了自己頭上,怒氣衝衝想來找自己出氣,只是王浩飛沒想到的是,自己太扎手,他這一次糾結了一堆朋友來給自己找麻煩,最後卻弄得自己灰頭土臉。

  王浩飛今天來找自己麻煩,那就說明他之前不知道自己和陸蓓馨的事,而他現在卻知道了,這說明了什麼?這至少說明一點,要嘛王家在陸家莊內有內應,那個王家的內應剛剛知道消息後把消息通知了王家,要嘛就是王浩飛和陸蓓馨還能聯繫,或者更準確的說就是陸蓓馨雖然被禁足,但還能通過什麼人與王浩飛傳遞消息,而後者的可能性估計要更大一些……

  要不然再把這件事告訴六爺,讓六爺注意一下……

  這個念頭在嚴禮強的腦袋裡閃過,最後嚴禮強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之前自己悄悄提醒了一下,結果害得陸家一干子弟被禁足禁閉,自己要是再去提醒,陸蓓馨身邊的丫鬟什麼的估計就要倒大黴了,以陸家的家風和陸老爺子的脾氣,搞不好要弄出人命。

  王浩飛來找自己麻煩的時候,或許就根本沒有想到,他這麼一衝動,陸家給他傳遞消息的人說不定就要遭殃,或許是他想到了,但不在意,如果是前者,那就說明這個人沒腦子,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這個人沒良心,無論是哪一種,這個人都不會是陸蓓馨的良配。

  這對鴛鴦,自己拆了也就拆了……

  腦子裡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在心裡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之後,嚴禮強一身輕鬆的離開了國術館,下了山,回到自己在青牛巷的小院。

  小院外面,風塵僕僕滿身風雪的嚴德昌正站著瓦簷下等著嚴禮強回來……

  「爹……」

  聽到嚴禮強的叫聲,嚴德昌轉過頭,就看到正站在不遠處呆呆看著他的嚴禮強。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3 PM

第七十六章 探望

  石達豐去吃他的羊湯鍋了,所有只有嚴禮強一個人先回到租住的小院這邊。

  在看到嚴德昌的時候,嚴禮強連忙走了上去,拍打著嚴德昌披風上的那些雪花,「爹,你怎麼來了?」

  嚴德昌從頭到腳的認真打量了一遍嚴禮強,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剛好昨天去黃龍縣交一批貨,想到這些天有些天冷,黃龍縣離平溪城也近一點,所以就來看看你,給你送點衣服,我按照你上次給家裡信上寫的地址找來,三元街青牛巷裡面左轉的第三個院子,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你就住這裡吧!」

  「嗯,我就住這裡,爹,我來拿東西,我們進去說!」嚴禮強把嚴德昌身上背著的包袱拿了下來,然後拿出鑰匙,開了房子的門,請嚴德昌進去。

  嚴禮強住的這個小院的院子不算大,只有四五十平米,院子裡有一個葡萄架,一口井,還有一個花壇,花壇裡種了一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在葡萄架下面,有一塊相對寬敞的地方,可以練武,雖然現在院子裡蓋上了一層白雪,但還是可以看到整個院子整潔而乾淨。

  走進來的嚴德昌看著這個院子,暗暗點了點頭,看到嚴禮強能一個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他也就放下一大半心來,「這裡就你一個人住嗎?」

  「嗯,我一個人住,還有一個朋友就住在隔壁,平時喊一聲就能聽見!」

  「練武也在這院子裡!」

  「練武主要是在地下室,在院子裡有時動靜太大會不方便!」嚴禮強把嚴德昌帶到堂屋之中,放下嚴德昌的行囊,然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我這裡平時不生火做飯,也沒有開水,你坐著稍等一下,我去外面打一壺開水來給你泡點茶!」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你不用招呼我,你這槍術的修煉沒落下吧?」

  「沒落下,那些東西都在下面的地下室裡,爹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去看看你平時修煉的地方!」嚴德昌剛想坐下,聽到嚴禮強這麼一說,又站了起來。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這個堂屋上樓的樓梯下面,還有一道門,嚴禮強也就帶著嚴德昌來到下面的地下室。

  地下室和上面的院子差不多大小,地下室的四周都是粗糙的青石,高有四米多,雖然是在地下,不過地下室的兩邊卻有採光和通氣的地窗,在白天的時候地面上的光線可以透進來一些,也不算陰暗,只是晚上的時候需要點一點燈。

  在地下室靠牆的一面,放著一個木架,木架的下面用繩子吊著一些銅錢,而木架的旁邊,則放著一桿三米多長,完全由生鐵打造出來的長槍。

  就在這個木架旁邊,還放著幾把打熬力氣用的鐵鎖,那鐵鎖的重量,最輕的一個有也有二三十公斤,最重的一個,則超過了兩百公斤。

  嚴德昌進來之後,看到這些東西,眼睛就一亮,他走到那個木架面前,拿起了那根鐵槍,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那桿鐵槍起碼有四十多公斤重,然後轉過頭問嚴禮強,「怎麼你在這裡是用鐵槍訓練,這鐵槍槍身沒有彈性,又如此重,能行嗎?」

  「這鐵槍要的就是這個份量,國術館的老師說可以用它來練槍術的基本功!」嚴禮強說著,從嚴德昌的手中把那根鐵槍拿了過來,然後身體下蹲,擺了一個架勢,一隻手平平的捂著鐵槍,將鐵槍逐漸放平,和手臂變成一條直線,「這是老師教的鐵槍樁,我這些日子,就在練這個……」

  那麼重的鐵槍,一隻手握著鐵槍的根部端平,紋絲不動,可以想像嚴禮強手上的力量有多恐怖。

  「不錯,不錯!」嚴德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去試了試那幾個鐵鎖,只是嚴德昌現在身體的力量,也只能拿起那幾個小的,一百公斤以上的兩個鐵鎖,他試了試,發現拿不起來,最後搖了搖頭,笑了起來,「老了,老了……」

  「你的傷勢剛好,還是不要太用力了!」

  「這把最重的鐵鎖你能舞得起來嗎?」嚴德昌好奇的問道。

  嚴禮強放下鐵槍,走到那最大的一個兩百公斤的鐵鎖面前,只是用一隻手,不見怎麼用力,就把那個鐵鎖拿在了手裡,然後胳膊一掄動起來,那鐵鎖就在他身邊飛舞起來,嚴禮強的兩隻手換來換去,一把鐵鎖在身前身後翻來翻去,就像蝴蝶一樣的飛舞著,那鐵鎖舞動起來的呼呼勁風,直接吹到了旁邊嚴德昌的臉上。

  要不是親眼看見,嚴德昌也不敢相信嚴禮強一身的力量,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可是兩百公斤的鐵鎖,不是二十公斤的鐵鎖,就算不是武士,嚴德昌也明白,自己兒子身上的這一身力量,實在太過驚人了,嚴禮強今年才十四歲而已,他都不知道嚴禮強這一身的力量是怎麼練出來的,記得以前嚴禮強身上的力量好像沒有這麼誇張。

  舞動了足足一分鐘,嚴禮強一下子停了下來,把那鐵鎖輕輕的放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是臉色微微有點發紅,而呼吸,卻依然平穩得很。

  「好,好,好……」嚴德昌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字,「你來這國術館,果然漲本事了……」

  這一身的力量和本領,基本是來自於易筋洗髓經給自己身體帶來的巨大變化,特別是身體力量的增加和各方面素質的提高,國術館教的那些東西,雖然有用,但教的也只是成為武士的一些基礎性的東西,算不上高深莫測,和易筋洗髓經比起來,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不過這些話卻也沒有辦法和嚴德昌說,聽到父親的誇獎,嚴禮強也只是笑了笑,點著頭,「爹你說的是,我來國術館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國術館的老師也很好!」

  「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上去吧……」嚴德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

  嚴德昌總共只在嚴禮強這裡呆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在看了看嚴禮強住的小院,再詢問了一下嚴禮強平時生活的細節之後,把給嚴禮強帶來的過冬的衣褲留了下來,再給嚴禮強留下了二十兩銀子,說了幾句鐵匠鋪的事情,也就離開了,而且還堅決不要嚴禮強送。

  嚴禮強來到郡城的這兩個多月,嚴禮強家裡鐵匠鋪的生意也慢慢走上了軌道,嚴氏刀劍雖然造不了什麼神兵利器,不過好在質量過硬,價格公道,嚴氏刀劍的牌子,也基本上在青禾縣打開了,嚴德昌每日就在鐵匠鋪中指點一下,檢查一下那些打造出來的刀劍的質量就行,嚴家在柳河鎮,有地,有作坊,有鋪子,還有鐵匠鋪,慢慢的,也有了不同的氣象。

  只是讓嚴禮強沒有料到的一點是,他精心弄出來的廓爾喀彎刀,因為那形似狗腿的怪異造型,在這兩個月中,雖然鐵匠鋪裡生意不少,但是卻乏人問津,賣出去的不多。

  還是身在匠械營的錢肅在看到了廓爾喀彎刀之後,知道是嚴禮強設計出來的東西,來了一些興趣,前些日子先要了一把回去玩玩,而就在前兩天,錢肅傳來消息,讓嚴家鐵匠鋪送一百把「嚴氏彎刀」(嚴禮強給廓爾喀彎刀取的名字)到黃龍縣的匠械營,說他之前的那把彎刀,被來匠械營訂製長槍的一個軍官看到,那個軍官本身就是用刀的,發現錢肅拿走的那把彎刀造型怪異,很感興趣,就把錢肅的那把彎刀拿去玩了幾天,沒想到幾天之後,那個軍官來找錢肅,卻是直接要訂購一百把的「嚴氏彎刀」,說要拿去送人……

  面對著這一下子掉下來的「大生意」,嚴德昌喜出望外,親自出馬,把那一百把彎刀送到了黃龍縣,因為有些想嚴禮強,就順道來平溪城看看嚴禮強在平溪城過得怎麼樣……

  ……

  在心情有些複雜的送嚴德昌離開之後,嚴禮強也收拾了一下心情,換了一身衣服,前往督軍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4 PM

第七十七章 驚鴻一瞥

  所謂的督軍大人的親兵,對嚴禮強來說,也就是多了一個遛馬餵馬的活。

  皇甫千麒原本就有馬伕,所以嚴禮強每次去督軍府的時候,那個給督軍大人照料馬匹的馬伕對嚴禮強的態度,直接讓嚴禮強想起了孫悟空當弼馬溫時的情景。

  不過嚴禮強卻也不是什麼嬌氣的人,本著三人行必有我師的原則,他每次去都對那個馬伕客客氣氣,不恥下問,兩個月的親兵當下來,嚴禮強倒把那個馬伕照顧犀龍馬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嚴禮強最後一次見皇甫千麒還是上個月,每年入秋以後,都是黑羯部落的騎兵騷擾擄掠甘州與風州邊境最多的時候,黑羯部落的人把這個叫做打草谷,聽說今年黑羯部落的騷擾的力度在加大,所以上個月看到天氣漸冷,皇甫千麒就帶著身邊的另外幾個親兵和一個營的騎兵,到平溪郡以西的白石關去巡視去了。

  白石關的外面,就靠近祁雲山,雖說黑羯部落沒有與平溪郡直接有接壤的地方,平溪郡歷來受黑羯部落騷擾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職責在身,皇甫千麒還是有些不放心,只能親自去一趟。

  因為嚴禮強要在國術館求學,在去之前,皇甫千麒見了嚴禮強一面,勉勵了一番,最後讓嚴禮強留了下來。

  皇甫千麒的犀龍馬有四匹,這次去皇甫千麒帶著兩匹,還有兩匹留在平溪城,所以嚴禮強也一如既往的每隔七天來一次督軍府,把皇甫千麒的犀龍馬照顧好。

  「昨晚下雪,所以今天的馬廄之中要添一點乾草,保持地面的乾爽,犀龍馬睡的時候也踏實一些,普通的馬睡覺是站著睡,而犀龍馬睡覺一般會站著睡,但天冷的時候,它又會有點像犀牛,會四腿蜷曲下來趴著睡,馬廄的窗戶什麼的也儘量關上,如果晚上要下大雪,那麼在喂晚料的時候,給每匹犀龍馬喂上半斤用白酒泡的小黑豆,這樣一個冬天下來,犀龍馬都不會掉膘,每天都能精神抖擻……」

  督軍府的馬廄裡面,嚴禮強和馬伕大叔一起收拾乾淨馬廄,給犀龍馬的房間鋪上曬乾的稻草,添上晚料,把兩匹犀龍馬打理得油光水滑,那個馬伕大叔一邊和嚴禮強弄著,一邊解釋著,也把自己的餵馬的本事傳給嚴禮強。

  終於把兩匹犀龍馬伺候好了,嚴禮強拍了拍手,在旁邊的水池裡把手洗乾淨,脫下身上穿著的那件干髒活時穿的罩衣,「胡大叔,今天就到這裡了,我就回去了,我過幾天再來,這些天就麻煩胡大叔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馬伕胡大叔憨厚的笑著,「我還要多謝公子今天給我帶的酒和牛肉呢,太破費了……」

  「哈哈哈,和胡大叔你學餵馬的本事,怎麼好每次空著手來,下次我再給胡大叔帶點好喝的酒來……」

  「公子你將來跟著督軍大人,一定前途無量……」

  「哈哈,那就多謝胡大叔吉言……」

  和馬伕胡大叔告別,嚴禮強從督軍府的側門走出了督軍府,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不過雪還在下著,溫度比起白天,似乎又冷下來了一些,街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街邊的一個個店舖裡,不少都打了樣,只有幾個酒樓食肆客棧之類的地方,店外的燈籠,還掛著,在這幽冷的夜裡,讓人感覺溫暖不少。

  有雪花從天上落下來,剛好落在嚴禮強的衣領裡面,那一點冰涼,讓嚴禮強一下子再次打起了精神。

  嚴禮強拉了拉自己頭上的狗皮帽子,把脖子上的圍脖又圍了兩圈,只露出一半的臉,往兩邊街上看了看,白天的時候,這街上還有拉車的人,到了現在,街上連拉車的人都看不到一個,行人也沒幾個,估計只能靠著兩條腿走到三元街了。

  好在就在平溪城中,再怎麼走也算不上遠,最多一個多小時,也足夠自己走回到家中了。

  嚴禮強就在街邊不緊不慢的走著,朝著小院的方向走去。

  ……

  半個小時後,嚴禮強已經走得離督軍府很遠了,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為了早一點回到小院,嚴禮強走的都是平日少走的近路,是平溪城中的那些幾條大街之外的小街和居民區中的巷子。

  嚴禮強剛剛走過一片商業區的小巷,就聽到身後有馬車的聲音,他還主動往路邊讓了讓。

  馬車從嚴禮強身邊駛過,沒有停留,依舊往前駛去。

  嚴禮強看了那輛馬車一眼,馬車有些老舊,車廂略長,是拉貨的貨車,一個車伕坐在最前面揮舞著鞭子趕著車,披風冒雪,也沒有注意到正在路邊走著的嚴禮強。

  前面的路邊,剛好有一個小酒館,小酒館外掛著一排燈籠,把酒館外面的路照得通亮,在馬車駛過小酒館外面路上的時候,走在馬車後面的嚴禮強整個人像被刺了一下一樣,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雙眼呆呆的看著那離開的馬車車伕的背影。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在酒館外面掛著燈籠的燈光下,馬車車伕的背影在燈光下驚鴻一現,就是那一下,嚴禮強就清晰的看到了那個馬車車伕腦袋後面的一個側面的輪廓。

  馬車車伕也戴著狗皮帽子,穿著一件厚棉襖,不過就在那個車伕的帽子和棉襖的領子之間,還是有部分的皮膚露了出來。

  那個馬車車伕的右邊的耳朵,已經消失不見,在帽簷下是平的,而耳朵下面的脖子上,那露出來的幾寸皮膚上,還可以看到一道還未淡去的蛇紋一樣的痕跡。

  這掉了的耳朵,這脖子上的那一道痕跡……那個馬車車伕,不就是那天在城門口被自己一鞭子把耳朵都抽碎的那個沙突人麼?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馬車車伕的面容,不過那個人的耳朵和脖子上的傷痕,還有那個背影,絕不會錯的。

  那個沙突人此刻卻沒有穿著沙突人的裝束,而是穿著漢人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這麼晚駕著馬車出來,遠離沙突人所在的那片城區,所有的一切,都透露著一種詭異。

  嚴禮強首先想到的這是不是不沙突人的陷阱,但轉念之間,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今天走的是小路,很多路都是臨時決定的,就算那些沙突人知道他今天要從督軍府中出來,也不可能算到他要走哪條路,然後專門在路上設一個陷阱等著他。

  前面的馬車在試過小酒館不到五十米之後,馬車往左邊一轉,就轉到旁邊的另外一條路上了。

  在腦子裡快速閃過幾個念頭之後,嚴禮強一邊加快腳步,一邊把腳步放輕,他拿出《九宮風影步》的功夫,快步而又悄然的朝著那輛馬車轉彎的地方追了過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6 PM

第七十八章 喪盡天良

  寂靜的黑夜之中,馬蹄聲即使隔得很遠,也可以清楚的聽見,嚴禮強沒有跟得太近,而是聽著馬車的聲音,遠遠的吊著那輛馬車在平溪城的那些巷道之中穿梭著。

  那馬車似乎在故意繞路,好幾次,嚴禮強發現那馬車還兜了兩個小圈子,似乎想看看馬車後面到底有沒有人,但始終沒有發現嚴禮強跟著,這種鬼祟的舉動讓嚴禮強心中的好奇心更加被撩動了起來。

  在二十多分鐘之後,馬車轉入到一條大街背後的小巷之中,然後在一個院子的後門那裡停了下來。

  這裡,是平溪城中的富人區,周圍全是大戶人家的府邸和園子,一個個朱門高牆,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

  那個院子很大,前面的兩進院子,就正對著前面的街道,靠著街道的那邊,有一個鋪面,從招牌上看,似乎是平溪城中的一個高級的成衣店,不過這個時候,那個成衣店同樣也打烊了。

  箱子裡黑燈瞎火的,昏暗得很。

  跟著馬車來到這裡的嚴禮強來到這個小巷轉角處,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有一戶人家的院子,但院子裡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語之聲,他身形一縱,一隻腳在巷子中的一面牆上一踩,一隻手就勾住了那兩米多的院牆,然後手一用力,整個人就翻到了院牆之上,順著院牆走了幾步,就來到那戶人家的屋頂上,他像貓一樣的在屋頂上低著腰跑了幾步,在從這邊的屋頂爬到另外一邊的屋頂之後,他就趴在屋脊後面的瓦片上,露出一個腦袋,悄悄打量著小巷中的情況。

  那馬車就在他前方下面十一點的位置,距離嚴禮強趴著的地方只有三十米,在屋頂上,嚴禮強選擇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把下面小巷裡的情景完全看清。

  趕著馬車來到這裡的那個沙突人大半的臉都遮在帽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停下車後,那個人下車左右看了看,顯得非常小心,在發現巷子裡沒有人之後,他才來到那個後院的一道後門處,砰砰砰砰的用門扣敲了敲門。

  那個沙突人敲門的聲音很有規律,兩下短的,兩下長的,似乎是暗號。

  在敲完門之後,那個沙突人就等在了門邊。

  只是十多秒鐘之後,那個後院之中亮起了一盞燈籠,一個三十多歲提著燈籠的人從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裡帶著兩個夥計走了出來,來到後院的小門那裡,先把門打開了一道縫,朝著外面看了看,在看到那個沙突人之後,才打開院門,走了出來。

  那個從成衣店中走出來的掌櫃和那個沙突人把腦袋湊在一起,說了幾句什麼,不過兩個人的聲音太小,嚴禮強的距離又遠,基本上沒有聽見兩個人說的內容。

  只是在兩個人說了兩句之後,那個沙突人才把拉貨的馬車車廂的門打開,那個掌櫃招了招手,跟著他出來的那兩個夥計之中的一個才跳上車,把一個裹成一大卷的獸皮從車廂裡拖了出來,然後和另外一個夥計兩個人一起把那一卷獸皮抬到了布莊院子的一個房間裡。

  兩個夥計又出來了一趟,又把另外一大卷獸皮從馬車上抬下來,送到院子裡的一間屋子裡。

  隨後那個沙突人關上了馬車的車廂門,也不停留,直接就駕著馬車離開了,而那個掌櫃模樣的人左右看了看,隨後也進入到院子之中,把院子的後面給關了起來。

  乍一看,那個沙突人似乎只是來給這個成衣店交貨,正常的商業往來,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嚴禮強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首先是雙方太鬼祟了一點,不像是在坐什麼好事,其次,他總覺得那個沙突人不是善良之輩,不會來掙這種當車伕的錢,而且剛剛在走的時候那個掌櫃模樣的人也根本沒有把錢給他,最後一點,剛剛在那成衣店裡的兩個夥計把那兩大捆皮貨抬到布莊裡的時候,嚴禮強總感覺那兩捆皮貨有些不對勁。

  在正常的情況下,如果是一般的皮貨,那兩個夥計一人扛著一捆就能進去了,而在剛才,那兩個夥計在把那兩捆皮貨拿進去的時候,卻是兩個人用抬的,從上面看下去,那兩捆皮貨中間似乎是空的,那皮貨卷在外面,從重量上來看,就有些不對,而且兩個人抬著那些粗糙皮貨的時候似乎很小心翼翼,這完全不像是在搬運皮貨的風格。

  那個沙突人駕著馬車從嚴禮強下面的巷子裡離開,車廂已經空了,嚴禮強想了想,就沒有跟著馬車離開,而是留了下來,在那個馬車已經走遠之後,嚴禮強從屋簷上慢慢的滑了下來,重新踩著院牆,來到小巷裡,快速的跑到了那各成衣店後面的院子的院牆邊。

  嚴禮強正了正自己頭上的帽子,把圍脖拉起來一些,完全把臉遮住,隨後腳下一用力,在牆上踩了兩下,瞬間就攀到了院牆的牆頭之上,然後又的用手勾著院牆,輕輕的落在院子裡——錢肅送給嚴禮強的《九宮風影步》的身法秘籍,在這個時候倒是起了作用。

  不遠處的那間屋子裡面的燈還亮著,剛剛的那個掌櫃和兩個夥計,還有送進來的那兩捆皮貨,都在那間屋子裡。

  嚴禮強躡手躡腳的來到那個屋子外面的一個窗戶下,就像影視劇裡面經常會有的一個情節一樣,伸出一個手指,蘸了蘸自己的口水,然後輕輕的在那個窗戶最下面的格子裡,把窗戶上胡著的綿紙,戳破了一個小洞,然後把頭湊過去,打量著房間裡的情況。

  這個房間似乎就是堆皮貨的,房間裡什麼虎皮,熊皮,豹皮,狐狸皮之類的東西有不少,還有一些水貂皮,琳瑯滿目,一件件的皮貨都放在架子上。

  剛剛那個沙突人送來的,似乎是兩大卷羚羊皮,那個掌櫃正站在一邊,那兩捆羚羊皮正放在地上,那個掌櫃正指揮著那兩個夥計,把那兩捆羚羊皮外面的繩子割斷,把皮貨打開。

  一捆皮貨一下子散開了,嚴禮強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驟然一縮。

  他看到的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一個年輕女子,被那些皮貨捆在中間,皮貨一打開,那個女子就躺在了地上。

  那個女子已經昏迷,頭髮有些凌亂,但從穿著上來看,應該是平溪城中的華族女子,而且面貌頗佳。

  另外一捆皮貨打開,則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也是華族女子,兩個女子都昏迷了。

  其中一個夥計嚥了一口口水,在那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的臉上捏了一下,嘿嘿笑了起來,「掌櫃的,那些沙突人這次送來的貨色不錯,比上次的那一個要好多了,看起來都還是雛,上一次那個,公子不太滿意,只玩了一天,就弄死了,這兩個想必可以多玩幾天……」

  「想要命就收起你的爪子,少廢話,這樣的女人,不是你能玩的,少了一根頭髮,你都吃不了兜著,趕緊給我送過去,公子還等著呢……」那個掌櫃的說著,自己把旁邊的一個掛著虎皮的架子一推,地面上就露出了一個洞口來。

  「好勒,好勒……」那個剛剛還嘿嘿笑著的夥計站了起來,然後和旁邊的一個夥計,拿過兩口大木箱來,把那兩個女子分別放到兩個木箱之中,蓋好,然後兩個人同時抬著一個箱子,從露出的那個地道的入口走了進去。

  在看到兩個人進去之後,那個掌櫃自己卻打開了另外一個箱子,眼神貪婪的盯著箱子裡的女人,伸手在箱子裡那個女孩的身上摸了一會兒,足足有四五分鐘,在聽到地道之中有腳步聲傳來的時候,那個掌櫃的才嚥了嚥口水,嘆了一口氣,小聲自語,「可惜了,紅顏薄命啊……」,說完這話,那個掌櫃的才把手縮了回來,重新把箱子蓋上。

  兩個夥計從地洞之中出來了,又抬著那個箱子進到地道之中。

  聽到這些,嚴禮強的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那洶湧的殺意,早已經在心中沸騰,上輩子他最恨的就是人販子,覺得人販子比販毒的人危害更大,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讓他遇到這種事,剛剛聽那個掌櫃和夥計的語氣,這送進去的女子,估計最後都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嚴禮強的心一下子就橫了下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02:28 PM

第七十九章 出手無情

  越是憤怒的時候,嚴禮強越是冷靜。

  在仔細想了想之後,他沒有馬上衝進去,而是從那邊房間的窗戶邊退了過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就朝著院子的前面跑了過去。

  院子裡還有兩間房間的燈亮著,嚴禮強看了看,那兩間屋子裡基本沒有人,其中的一間屋子似乎是那兩個夥計睡覺得地方,而另外一間屋子,則是一個製衣作坊。

  作為製衣作坊的那間屋子裡掛著各種衣服,還有裁剪好的各種布料,剛剛那個掌櫃就是從這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嚴禮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到這間屋子裡,拿起屋子裡的蠟燭,直接把幾件掛著的裙子和長袍點著,然後把那根蠟燭丟到那一堆布料之中,隨後衝出房間,快速的摸到了剛才的那間屋子的外面,守在門口,然後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著的狗腿刀。

  因為擔心沙突人的報復,所以這些日子每次來督軍府嚴禮強都隨身攜帶著武器,有備無患,這狗腿刀不算長,在套上一個牛皮刀鞘之後,嚴禮強就把它掛在自己的腰帶上,刀鞘緊緊貼著他的大腿外側,不把衣服完全掀起來,基本看不出來。

  拿著狗腿的嚴禮強,放緩了呼吸,平靜的等待著。

  屋子裡的門從裡面被關著,破門或者破窗進去動靜太大,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個掌櫃的實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個掌櫃引出來解決掉,而放的那一把火,也是通知周圍的人,這裡有問題,呆會兒聚集在這裡的人越多,自己越安全,某些人在這裡的秘密,也越容易暴露。

  不遠處的那間屋子裡因為堆放著的都是一些易燃的衣服和布料,所以,還不到兩分鐘,那間屋子的火光就大了起。

  外面房間的火光透過窗戶傳到了那間屋子裡,屋子裡的那個掌櫃果然感覺到了外面的異常,連忙來到門邊,打開門,做賊心虛的伸出腦袋來查看外面的情況。

  可惜的是,等著那個掌櫃的,是嚴禮強的手上的狗腿。

  大漢帝國的律法也規定,這些拐賣他人子女者,與強盜同罪,任何人皆可殺之而無罪。對這些勾結異族人殘害無辜華族女子的害人精和畜生,嚴禮強下手決不容情。

  鋒利的狗腿斬在那個掌櫃的脖子上,那個掌櫃哼都沒哼一聲,腦袋咕嚕一下就掉了下來,整個人一下子撲倒在地,斷頸上鮮血如注,在地上狂湧。

  看到菜市場上殺雞宰豬,嚴禮強或許還會同情一下那些被宰殺的豬雞,而對這些人,嚴禮強心中半點同情也沒有。

  自從上次屠滅了洪家人之後,嚴禮強就發現,自己的內心之中,隱隱也有黑暗和暴戾的一面,他親手砍下了一個人的腦袋,居然一點也不害怕,而是冷漠的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一步跨過屍體,打開門,朝著房間裡走去。

  剛剛來到房間那個地道入口的外面,那兩個夥計的腳步聲,就從下面傳了過來。

  嚴禮強沒有衝下去,而是轉了一個地方,就等在地道入口靠近地面的背後的那個位置,下面的那兩個人上來的時候,都是後腦勺對著這邊。

  一會兒的功夫,腳步聲走近,那兩個夥計,果然從下面走了出來。

  在第二個人的身子完全從地下走出來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已經看到了這個房間裡敞開的門和撲倒在門口的掌櫃的屍體。

  但嚴禮強根本沒有給他們兩個人反應的時間,嚴禮強從後面撲了下去,只是一刀,就從後面的那個夥計的後背透心而入,還不到第一個夥計轉身,嚴禮強又像豹子一樣的撲了過去,一刀砍在那個夥計的脖子上。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一邊有心偷襲而一邊又麻痺大意的情況下,就算那兩個夥計有一點功夫在身,但嚴禮強也根本沒有給他們施展的機會,眨眼之間,兩個夥計就倒在了地道入口這裡。

  轉眼之間連殺三人,嚴禮強手上的狗腿上,已經沾滿了鮮血,而嚴禮強拿著狗腿的手,卻紋絲不動,堅如磐石。

  在倒在地上的那個夥計的衣服上擦了擦狗腿,嚴禮強毫不猶豫,就順著樓梯,踏入到了地道之中。

  那地道深入到地下五米以上,地道的兩邊,都是石磚,修建得非常的規整,地道有一米多寬,兩米多高,地道兩邊的牆上,每隔七八米,還掛著一盞油燈。

  整個地道只有一條路,有些幽深,在視線所及的前面,兩百多米處,還有一個拐彎,不知道通往哪裡。

  嚴禮強咬了咬牙,直接就朝著地道的盡頭跑了過去,穿過兩百多米的距離,來到地道之中拐彎的那個地方,就在前面十多米的地方,嚴禮強看到一道鐵門剛剛關上。

  腦袋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嚴禮強想都不想,就用手啪啪啪的使勁兒在鐵門外面敲了幾下。

  「你們怎麼回事,不是說只有兩個雛麼,都已經送來了麼,難道還有第三個?」鐵門裡面響起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那剛剛被關閉的鐵門,又一下子打開了。

  一個三十多歲,一臉懶散,穿著一身黑衣的男人愕然的看著嚴禮強那張陌生而又殺機四溢的面孔。

  還不等這個人伸手去摸他腰上掛著的一把長劍,嚴禮強的狗腿,卻已經狠狠的直接在從這個男人的胸口捅了進去。

  嚴禮強的一隻手捂在了這個男人的嘴上,不讓這個男人發出聲音,頂著這個男人朝著門裡面往後退去。

  男人的眼睛瞬間瞪到了最大,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劍柄上,一隻手緊緊的捏著嚴禮強的手腕,似乎想把嚴禮強捂著他嘴的手推開……

  嚴禮強雙眼死死的盯著他,捅到他胸口的狗腿又抽了出來,又捅進去,那個男人幾乎每後退一步,嚴禮強的狗腿,就要在他的胸口和小腹之間進出一次。

  男人蹬蹬蹬後退了五步,腰間的長劍,才抽出不到一尺,有血漿從他的口中湧出,弄得嚴禮強一手都是,他捏著嚴禮強的手腕漸漸無力,瞪著嚴禮強的眼睛也慢慢的失去了光彩,最後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半個身子,都被胸腹之間湧出來的鮮血濕透……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7 11:00 PM

第八十章 探虎穴

  看著那個男人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的嚴禮強也過了十多秒,才緩和了過來,然後繼續慢慢向前走去。

  這裡的地下,就像一個宮殿,地上鋪著厚厚的駝絨毛毯,銀製的燈火台就放在通道的兩邊,看起來華貴無比,就連周圍的牆壁上,也貼金鑲銀,還掛著各種用作裝飾的武器,走在這裡,感覺不像是走在魔窟之中,而像是走入到一家高級的會所之內。

  來到這裡,嚴禮強的心臟跳得也更加的劇烈起來,因為他知道,能在地下弄出這種佈置的,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有錢人,他這次惹到的人,可能非同一般,剛才在進入到地下的時候他以為這裡的地下是一個囚室之類的的地方,就算有人也不多,他來了就可以把那兩個女子救走,哪裡想到的是,這裡的地下,居然連著這樣一個地方。

  從地面很上的情況來看,自己此刻,應該就在離那個成衣店附近的一所豪宅大院的地下。

  有那麼一瞬間,嚴禮強的心中冒出了想法這裡太危險了,不是自己能扛得住的,最好自己先退出去,然後再叫人來把穩一些。

  但就在這個想法從嚴禮強心中升起的時候,他的他的雙眼,突然看到了一把掛在牆上的角蟒弓。

  那把角蟒弓,要比周勇送嚴禮強的那把角蟒弓要華麗不少,琉璃色的弓身透著一種奇異的美感,角蟒弓就掛在牆上的一個弓架上,旁邊還有一袋箭矢。

  看著這把弓,嚴禮強暗道一聲,果然是天助我也。

  對此刻的嚴禮強來說,有弓在手和無弓在手,他的戰力,可以懸殊十倍,看到那把角蟒弓,嚴禮強就像看到了一個強大的幫手一樣,他來到牆邊,快速的把那把角蟒弓從牆上取了下來,用手感覺了一下,發現這把角蟒弓比自己之前的那把角蟒弓還要硬一些,估計應該是6石的強弓,這個時候6石的強弓對嚴禮強來說剛合適。

  這把角蟒弓的旁邊,就是一袋箭矢,那壺箭矢,嚴禮強一看就發現剛好是三十六支,裝著箭矢的袋子是用上等的鹿皮製成的弓箭手的專用弓箭袋,旁邊還掛著一條弓箭手的專用披掛腰帶,腰帶旁邊還有一把弓箭手用的寒光四射的短劍。

  看到這些東西,嚴禮強哪裡還會客氣,在把狗腿重新放到大腿旁邊的刀鞘中之後,就直接就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東西在自己身上披掛好。

  這些東西,或許原本就是這裡的某人用來展示和裝逼用的,如果那個人知道這些東西在這個時候把嚴禮強武裝了起來,那個人絕對腸子都要悔青。

  牆上還掛著不同的盔甲,如果可以,嚴禮強恨不得給自己穿上十套盔甲,但這個時候,那些盔甲都去也不是他一個人能給自己穿戴起來的,所以嚴禮強不得不放棄了那些盔甲,只是從牆上摘下了一面護心鏡,放在自己胸口。

  做完這些,嚴禮強膽氣立壯,拿著弓,搭上一支箭,朝著裡面走去。

  通道內靜悄悄的,看不到人影,踩著那厚厚的地毯,嚴禮強走起路來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正因為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之中個,所以,遠處突然傳來的那個聲音才會顯得更加的明顯。

  「那個嚴禮強真有這麼厲害麼,他只是剛來國術館的一個新生而已……」

  這個聲音從通道前面的一個地方傳來,聽到這個聲音,嚴禮強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怎麼在這種的地方還有人在唸著自己的名字。

  而只是馬上,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就讓嚴禮強知道自己不是幻聽。

  「國術館教槍術的館師親自和我們說,嚴禮強的基本槍術馬上就要過了兩級!」這個聲音,嚴禮強早上才聽過,正是那個帶著幾個人堵著他的王浩飛,比起早上的盛氣凌人,這個時候的王浩飛的聲音中,卻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的諂媚,「葉少應該知道,那個姓徐的就是一根筋,不會在這種時候騙我們,而且葉公子也見過曲龍那個人,曲龍一身的力量個拳法,在我們幾個人中也算是厲害的,那就是那個曲龍,和嚴禮強對了一拳,卻被嚴禮強一拳就震飛了,拳頭現在還在腫著,而那個嚴禮強高一點事情都沒有……」

  在王浩飛的聲音之中,嚴禮強已經摸到了那個房間的外面。

  那個房間,裡面似乎是一個大浴池,裡面不斷有蒸騰的熱氣飄出來,還有水流被攪動的聲音。

  嚴禮強就站在房間的外面,聽著房間裡兩個人的對話。

  「那個嚴禮強只是一個青禾縣的鄉巴佬,還沒有拜過師,怎麼能這麼厲害,他是不是有什麼祕籍功法?」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打聽過這個人,在國術大考初試之前,這個人也只是在柳河鎮上稍有名氣,但在整個青禾縣,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只是他在國術大考之中一下子異軍突起,讓人詫異,不過在國術大考之前,這個人卻在黃龍縣做出過一件驚人的事情,那事情我和葉少你說過,就是用艾灸臍中救治溺水之人的法子,那個法子聽說最初就是從嚴禮強哪裡傳出來的!」

  「啊,我的確記得聽你說過這麼一件事,聽說那個法子今年在你們黃龍縣已經救了不少人,還傳到平溪城來了?」

  「不錯!」

  「知道那個法子是誰傳給他的?」

  「黃龍縣那邊傳得有些神,說那個法子是嚴禮強做夢的時候夢到神人傳授給他的……」

  「切,哪裡有什麼神人……」那個叫葉少的男人直接嗤之以鼻,「這個世間真要有神人,怎麼不去當皇帝,也不開宗立派,就偏偏讓那個嚴禮強遇上了呢,這明顯是騙人的,哄騙一下鄉下的愚夫愚婦還行!」

  「我也這麼想!」王浩飛巴結的附和著,「這個東西一定是有人傳授給嚴禮強的,或者嚴禮強得到什麼傳承,要不然他一個鄉下小子,怎麼能在短短時間內就突飛猛進,我就猜他身上有什麼祕籍或者寶物,他自己不說,但他爹一定知道……」

  「所以你早上急急忙忙的來找我,讓我叫人把嚴禮強他爹抓起來,難道就是想從他爹身上入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8 12:32 AM

第八十一章 下殺手

  站在那個浴室的門外,聽著浴室中的水聲和那兩個人的對話,嚴禮強渾身一片冰冷,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剛剛來平溪城中探望自己的父親,在和自己分開之後,居然被人抓起來了。

  嚴禮強的拳頭緊緊的捏著手上的那把角蟒弓,整個人的身體都在輕微的發著抖,幾乎恨不得馬上轉身衝過去,把裡面的兩個人給爆掉,但是理智卻告訴他,這個時候,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多從這兩個人的口中獲取一些信息,再決定怎麼行動更好。

  嚴禮強的身體就像凝固的雕塑,就在那個浴室的門外,一動不動的繼續聽著裡面傳來的交談聲。

  「我這點小心思,哪裡能比得了葉少!」王浩飛嘿嘿的在裡面笑了起來,「我想嚴禮強如果有什麼祕密,他爹一定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聽說那個嚴禮強最是孝順,從小和他父親相依為命,葉少如果能把嚴德昌捏在手裡,不怕那個嚴禮強不乖乖就範,就算他身上沒有什麼祕籍寶貝,但葉少也可以讓他乖乖聽話……」

  「嗯,不錯,不錯,所謂的牽牛要牽牛鼻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那個嚴禮強既然不好對付,能把他的弱點抓在手裡,確是讓他就範的辦法,等明天我關照一下刑捕衙門,讓刑捕衙門裡的人給那個嚴德昌再羅織幾個罪名,以後沒有我的點頭,他們父子見面連見面都不行!」

  「也不知道陸家的那個老東西是不是暈頭了,那個老東西居然在第一次見了嚴禮強之後,就一心想把陸蓓馨撮合給嚴禮強……」王浩飛狠聲說著,「只要葉少能讓嚴禮強就範,通過嚴禮強,葉少想要得到陸蓓馨,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你不說陸蓓馨我還不生氣,你說我就來氣,你簡直就是個廢物,對付其他女人你挺有一手,怎麼對付陸蓓馨就這麼拖拖拉拉的,你和陸蓓馨交往這麼久,居然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雞飛蛋打,陸蓓馨被她老爹禁足,以後你要見都難,你說你讓我怎麼辦……」

  「是,是,是,葉少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想辦法,一定幫葉少把陸蓓馨弄到手!」王浩飛恬不知恥的笑著。

  聽著裡面兩個人的話,嚴禮強才知道,原來王浩飛和陸蓓馨在一起,居然也是有目的的,而那個目的,竟然是如此的骯髒醜陋,簡直令人作嘔,王浩飛不是在與陸蓓馨在談戀愛,而是想把陸蓓馨送到那個所謂的嚴少的床上。不知道陸蓓馨知道王浩飛的這個面目會作何感想。

  「那個陸蓓馨以前第一次來平溪城的時候,就見過我一次,對我有些惡感,我接近不了她,這才讓你出馬,如果那個女人不是陸家莊的人,身邊沒有那麼多人看著,我早就讓人把她綁來了,那個女人已經過兒馬步關,又是處子之身,相貌身材無一不佳,正是作為我功法爐鼎的好對象,一個陸蓓馨比十個普通女子還要好,只要能把那個女人的元陰之氣煉化,我感覺自己一定能夠開闢丹田,築基成功……」

  「那是一定的,以葉少的資質,將來一定有進階武士的一天!」

  「他媽的,我以前都沒想到早早泄了童陽之身後要開闢丹田築基會這麼難,早知道這樣,老子以前就不在家裡的那幾個侍女身上摺騰了,這些年,老子連好不容易弄到的築基丹吃了都沒管用,最後居然要靠女人來築基,不過你放心,只要我成了武士,將來這平溪郡,自然是由我來接我父親的位置,這郡守的職位自然是我的,到了那個時候,黃龍縣,自然是你們王家的……」

  「那我就在此多謝葉少!」

  「不用謝,為我辦事,自然有好處,等過一會兒那兩個女的醒過來,我采了她們的元陰,你可以挑一個玩幾天,這次的這兩個女人,比上次那些沙突人上次送來的那個要好不少……」

  「嘿嘿,葉少掌握陰陽和合歡喜祕法,能用女人築基,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享受啊……」

  「哈哈哈,個中滋味,的確妙不可言,妙不可言,那些沙突人做這這種事,倒還算盡心盡力,也不枉我家那麼照顧他們,對了,說到沙突人,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嚴禮強剛來平溪城的時候就和那些沙突人有過節,差點壞了我們和沙突人的生意,這次他父親落在我手上,他要不聽話,我就把他父親交給那些沙突人,或者讓那些沙突人找個女人出來說他父親把人家給強姦了,看看到時候那個嚴禮強跪不跪……」

  聽到這裡,嚴禮強整個人的胸膛裡,就像火山一樣在翻滾著,簡直就要爆炸一樣。

  這個葉少,他終於知道是誰了,平溪郡的郡守,就是姓葉,這個葉少,無疑就是平溪郡郡守的兒子。

  就在嚴禮強在浴室門口安靜傾聽的時候,距離這個浴室門口另外一邊二十多米的地方,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突然走了出來。

  那個人也是和嚴禮強一樣,走在厚厚的地攤上,行走之間幾乎沒有聲音,他一轉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浴池門口的嚴禮強,同時嚴禮強也一下子看到了他。

  「誰……」那個人大喝一聲,還不等他衝過來,一根箭矢,已經沒入到了他的嘴裡,在他的後腦勺的位置開了一個洞,把那個人一箭就射飛了,重重往後摔倒。

  外面的動靜,自然一下子驚動了裡面,浴池裡的水池,哈拉嘩啦的一陣響動。

  嚴禮強想都不想就朝著浴室裡面沖了進去。

  御史的正門口是一個屏風,就在那個屏風的後面,卻是一個熱氣騰騰足足有四十多平米的華麗大浴池。

  浴池裡有水汽,但水汽還沒有濃到可以影響能見度的程度。

  嚴禮強衝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光著身子的的男人,兩個都已經衝到了水池邊上,正要找衣服套起。

  嚴禮強一箭射出……

  「啊……」正要去拿衣服的那個葉少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的一隻手掌,剛剛才摸到衣服,就被嚴禮強的箭矢釘在了放著衣服的架子上,一下子鮮血四濺,叫得就像殺豬一樣。

  「別動……」嚴禮強怒喝一聲,第二支箭矢閃電般的就再次達在了弓上,然後把弓箭對準了王浩飛。

  王浩飛僵住了,光著屁股,站在水池邊上,那腦門上,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汗珠的液體,一顆顆的滾落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父親今日來找我?」嚴禮強冷聲喝問道。

  「你……你父親……」王浩飛舌頭打結,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嚴禮強突然想起,自己的臉上這個時候還用圍脖遮著,怪不得王浩飛不知道自己是誰,他用一根手指,把臉上的圍脖勾了下來,冷冷的看著王浩飛。

  「你是嚴禮強……」王浩飛驚叫了起來,就像被高壓電電了了一樣,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著。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數到三,你要是不說,我這一箭就要你的命?」

  「我說,我說……」這個時候,赤身裸體之下被嚴禮強用弓箭指著,而且嚴禮強剛剛連葉少都敢射,王浩飛毫不懷疑嚴禮強說的話,「是齊東來……是齊東來跑來告訴我的……」

  「你怎麼和齊東來認識的?」

  「齊東來還在青禾縣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齊東來的大伯就是在為我們王家做事,知道齊東來以前認識你,我就讓齊東來幫我監視著你的動靜,齊東來也見過你爸,你爸今日一來,被他看到,他就來告訴我了……」

  原來是這樣,看到王浩飛說完,嚴禮強手一鬆,箭矢閃電飛出,直接沒入到了王浩飛的胸口……

  王浩飛眼睛瞬間充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上的箭矢,又看了看冷冷看著他的嚴禮強,「你……你說……」

  「我說你不說我要你的命,你說了,我還是要你的命!」嚴禮強冷冷的回答道。

  王浩飛聽了,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然後整個人往後一倒,就摔在了那個熱氣騰騰浴池裡,開始把浴池中的水染成紅色。

  這個時候,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已經從外面傳了進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9 12:30 AM

第八十二章 搏命

  等門外走道上的腳步聲衝到門口的時候,嚴禮強已經快速退到了泳池的另外一邊……

  轟的一聲,泳池門口的屏風瞬間就被人推倒,兩個護衛模樣的人拿著刀劍同時衝了進來。

  二十米不到的距離,對嚴禮強來說,幾乎閉著眼睛都能百發百中。

  「咻……」的一聲銳響,在屏風剛剛倒下的同時,嚴禮強手上的弓箭已經射出一箭,貫穿了一個護衛的咽喉,另外一個護衛大吃一驚,怒吼一聲朝著嚴禮強衝來,那個護衛的速度雖快,嚴禮強的速度也不慢,那個護衛往前衝了十米不到,嚴禮強的第二箭已經射出,同時是那個護衛的咽喉。

  兩個護衛眨眼之間倒地,被嚴禮強手上的角蟒弓在近距離內射殺。

  門外的聲音暫時停歇,嚴禮強聽到有女人在尖叫,往回跑。

  他的弓箭穿透不了牆壁,跑了一個女人,也就由他了,只是衝進來的這兩個護衛,在這裡也是助紂為虐的,容他不得,殺了也就殺了。

  葉少就在距離嚴禮強數米之外的地方,他的手還釘在那個架子上,剛剛聽到那兩個護衛衝進來的時候,他眼中燃起一絲希望,自己咬著牙,剛剛掰斷了那根釘著他手掌的箭桿,讓受傷的那隻手從箭桿之中滑了出來,但還不等他跑開,嚴禮強又是一箭射來,這第二箭,就把他那隻還好的左手的手掌,釘在了那個架子上。

  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差不多把他的兩隻手都給廢了,手掌動不了,手的威脅就少了大半。

  葉少的慘叫聲叫聲驚天動地,嚴禮強冷冷一哂,朝著他走了過去。

  「你死定了……你知道我是誰……敢來這裡殺我的人……」

  似乎是做慣了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紈絝公子,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氣,就算是在這種時候,在劇烈的疼痛之中,葉少對著嚴禮強,也如野狗一樣的在咆哮,這咆哮,一直等到發現嚴禮強面無表情又堅定無比的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才變得有些驚慌,「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啪……」快速上前兩步的嚴禮強正手一耳光就抽在了那個那個葉少的臉上。

  嚴禮強手上的力量太大了,這一耳光,直接把那個葉少的牙齒給抽飛了一顆,一邊的臉瞬間腫了起來。

  「你……」

  又是一耳光抽出,葉少的另外一邊的臉也腫了,又掉了一顆牙。

  兩耳光下去,嚴禮強甩了甩手,那個葉少終於老實了,一下子閉著了嘴巴,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只是眼淚鼻涕什麼都被都嚴禮強這兩耳光抽出來了。

  「在我讓你說話之前,你不准開口,在我讓你開口的時候,你不准閉著嘴巴,剛剛這兩下,是對你善意的提醒,後面,我會直接用刀讓你長記性……」說話的時候,嚴禮強已經背起了弓,抽出了腰間的短劍,抵在那個葉少的下巴下面,劍尖,已經刺入到葉少的皮膚之中,一滴滴的鮮血順著短劍的劍尖留了下來,葉少面無人色,仰著頭,把自己的下巴遠離那冰冷的鋒刃,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嚴禮強的手卻動都不動,堅硬如鐵,眼神更是冷漠無比。

  而實際上,嚴禮強的內心並沒有他的外表表現得那麼冷漠,此刻的嚴禮強,內心一圖亂麻,焦灼萬分,在尋找著那一線生機,他知道,今天這次的事情算是徹底鬧大了,從他捲入這件事開始,想要善了已經沒有可能,而就算他今天晚上沒有遇到那個沙突人,他與面前的這一位最終也要有一個倒下才行,因為他們既然敢動自己的父親,這是嚴禮強無論如何都難以容忍的,此刻,嚴德昌在他們手上,而他們卻想過幾天拿嚴德昌來逼自己就範,這已經踩破了自己的底線,讓自己沒有退縮的可能了。

  一番陰差陽錯之下,嚴禮強卻於今夜,在這個誰都沒預料到的錯誤之地,一頭撞了進來。

  他和他父親這次能不能活著離開平溪城,最後靠的,就是他手上這個葉少了,聽說平溪郡守就只有他一個兒子,希望這個傢伙有點用。

  「聽懂明白了就點點頭,聽不明白我就再好好教教你……」

  葉少輕輕的點了點頭,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平日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這個時候學起東西來也非常快。

  「好了,我對你的屁股不感興趣,你先找一件衣服披上!」

  「我……我這手……」

  嚴禮強沒說什麼,短劍離開葉少的脖子,輕輕一揮,就把釘著葉少的那隻手的箭桿斬斷,讓葉少的那隻手恢復了自由,「我給你十息的時間,你能穿多少就穿多少,十息過後,你就算一直光著屁股,那也是你的事情……」

  聽到嚴禮強的聲音,葉少雖然雙手血流不止,幾乎沒有一個指頭能動,但他還是咬著牙,用兩隻手的手腕撐著,把那個架子上的一件寬鬆的浴袍批在了自己身上。

  「那……哪裡,有金瘡藥……我想上點藥……」剛剛穿好衣服,那個葉少就滿頭大汗的對嚴禮強說道。

  嚴禮強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的短劍一抖,直接一劍刺入到那個葉少的大腿上,劍尖剛剛沒入大腿兩寸深,而且避過了大腿的主要血管。

  在嚴禮強拔出短劍的時候,葉少再次慘叫了一聲,剛剛換上的浴袍,一下子又被鮮血染紅了不少,那腿上的傷讓他瞬間有些站不穩,想要摔倒。

  嚴禮強微笑著說道,「剛剛我沒有叫你說話,你卻說話了,這一劍是讓你長點記性,我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要看運氣,而你今天能不能活,同樣也是看我給不給你運氣,所以你的傷不用處理了,有可能會越來越多,你現在若敢摔倒,下一劍我就挑出你的一顆眼珠!」

  聽到嚴禮強的這句話,那個葉少只能咬著牙強忍著,墊著腳站在嚴禮強面前,面對著這個說一聲是一毫不含糊就會拿劍在他身上捅出一個洞來的人,葉少看嚴禮強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有了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

  「葉逍……」

  「你爹是平溪郡郡守?」

  「是!」

  「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心裡是不是在想著把我怎麼弄死?」

  「沒有……啊……」葉逍又是一聲慘叫,身體抖如篩糠,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滾落下來,因為嚴禮強手上的短劍,直接斷了他左手的小尾指。

  嚴禮強依然微笑的看著葉逍,「和我說話的第二個規矩,是要誠實,要是讓我感覺你在說謊,你瞬間就能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29 11:48 PM

第八十三章 反轉

  馴獸員是怎麼可以在最短時間內馴服那些獸性難馴的野獸的?

  答案其實很簡單,也很殘忍,就是鞭子哪怕是不會說話的野獸,也會感覺到疼和痛苦,你只要讓它知道做了什麼疼痛和痛苦會降臨在它的身上,那些沒有多少智慧而且生性兇猛的野獸,也可以被你馴得猶如貓咪一樣乖巧。

  野獸都能這樣,更何況人了。

  這是嚴禮強上輩子就知道的道理,當時他參加過一個高級的管理學的課程,上課的教授,就用馴獸的原理,解析了企業人力資源管理和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之間的一些微妙的心理學和社會學之間的意義。

  嚴禮強記憶猶新。

  這個時候,在情況緊急,嚴禮強也只能把自己手上的這個郡守公子當成野獸來對待了,他必須要讓這個人完全聽他的話,對他產生深深的恐懼,他今日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葉逍禽獸不如,但他卻是嚴禮強現在手上的人質和活命的底牌。

  在最短時間內,嚴禮強用在葉逍身上留下的四個讓其痛苦萬分刻骨銘心的傷口,瓦解了葉逍心中那最後的一絲僥倖和抵抗情緒,同時也要讓葉逍知道,他的這條小命,現在就完全捏在嚴禮強的手裡,嚴禮強如果要殺他,絕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有半絲的顧慮。

  在最後看著自己的手指離開了自己手掌的時候,郡守公子這個時候心中的恐懼,更甚於他身上能感受到的痛苦。

  嚴禮強用最快的時間在葉逍的脖子上拴上了一根皮製的腰帶,那腰帶,剛好可以讓郡守公子喘一口氣,不至於被勒死,腰帶的另外一端,則把葉逍的兩隻手用一個反關節的姿態扭到後面拴了起來,完全動彈不得,嚴禮強的一隻手則拉著那條皮帶的中間位置,隻手上還拿著那把短劍,用短劍抵住了葉逍的後心,保持著隨時可以刺入的狀態,他的另外一隻手則拿著狗腿,狗腿就搭在葉逍的肩膀上,鋒利的刀刃正對著葉逍脖子上的大動脈。

  然後他就以這樣一個姿勢,背著弓,輕鬆的押著葉逍,從浴室之中走了出來。

  地下通道之中的步伐,凌亂而又驚慌,眨眼的功夫,十多個拿著刀劍弓弩的護衛全部從通道之中衝了出來,那些人看到被嚴禮強劫持的葉逍,一個個臉色大變,拿著強弩的幾個人,更是一下子就蹲下,把弩箭瞄準了嚴禮強。

  「你是誰,快放了公子,你若敢傷害公子一根毫毛,小心郡守大人將你碎屍萬段……」那些人中的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對著嚴禮強大叫起來。

  「讓他們把手上拿著的武器全部放在地上……」嚴禮強背靠牆壁,自己身體微側,幾乎身體幾乎完全藏在葉逍的背後,然後對葉逍吩咐道。

  「混蛋,快把手上的武器全部放在地上,聽到了沒有……」葉逍嘶聲力竭的大叫了起來。

  那些護衛一個個互相看了看,最後把目光看向了那個剛剛和嚴禮強說話的人,但沒有人放下手上的武器。

  「看來你這個郡守公子說話也不靈,他們這是想要你死啊……」嚴禮強微微嘆了一口氣,抵在葉逍脖子上的狗腿稍微一用力,葉逍脖子上的皮膚,立刻就被割開了一小道傷口,一滴滴的鮮血就開始在傷口處流了出來。

  葉逍魂飛魄散,整個人臉色漲紅的對著那些侍衛大吼了起來,連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起來,刺耳至極,「趙松明,還不照著他說的話做,你是不是看著我死了才高興,我今日若是死了,我爹一定讓你給我陪葬,你們都是害死我的兇手……」

  那個剛剛對著嚴禮強大叫的護衛頭目一下子臉色立變,「大家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那些拿著刀劍的,拿著強弩的,一個個連忙把自己手上的武器放在了地上。

  「我不管你們是誰,但你們聽好了,從現在起,你們一個個不許靠近我五丈之內,若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任何一個人靠近我五丈之內,我就斷葉逍一根手指,若有兩個人靠近我五丈之內,我就砍葉逍一隻手,而且,只要我看到百米之內有人手上拿著弓弩或者是暗器,我就在先在葉逍身上戳一個洞,你們若想殺我,我一定會先一步拉葉逍墊背,那些想在主子面前立功表現的好好想想,葉逍要是因為你出了事,身上少了幾根手指,多了幾個洞,你最後會有什麼下場,不要最後自己功沒立下,卻把小命給送了,我殺不了你們,但一定能有殺得了你們的人!」嚴禮強從葉逍的背後露出一塊臉來,對著那些護衛冷聲說道,「好了,給我後退,我們保持五丈的距離……」

  「聽到了嗎,還不後退,趕緊把這話傳下去……」不用嚴禮強說什麼,葉逍自己就對著那些侍衛嘶吼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綻起。

  這一次,不用那個趙松明趙松明再說什麼了,所有護衛一個個慌忙退後,生怕退晚了一步,自己成了背鍋的那個人,嚴禮強剛剛那一番話,完全就是心理戰,正中這些護衛的軟肋,在這種時候,能救下葉公子自然是好事,將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但要是讓葉公子因為自己出了事,哪怕擦破一點皮,那自己也就完了……

  嚴禮強滿意的看著那些護衛一個個退到了五丈之外的地方。

  「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把剛才被你們擄來的那兩個女子送到這裡來……」嚴禮強對著葉逍說道。

  「還不快去,讓葉安把那兩個女子送到這裡……」葉逍對著那些人再次大叫。

  片刻的功夫,嚴禮強剛才看到的那兩個女子被送來了。

  那兩個姑娘已經醒了過來,但被人塞住了嘴巴,眼睛被矇住了,身上也被繩子綁著,在送到距離嚴禮強五丈之外的地方,嚴禮強讓那些人把那兩個姑娘身上的繩子解開,蒙著眼睛的黑布和嘴裡的布團取下,在認真看了看這兩個姑娘,發現這兩個姑娘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兩個姑娘之後,嚴禮強讓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子朝著自己身後的通道跑,後面有出口,自己則帶著葉逍往後面他來時的通道慢慢退去,同時也是斷後。

  那些護衛,一個個進退不得,只能在五丈之外,跟著嚴禮強,亦步亦趨的朝著通道的盡頭走去。

  在嚴禮強帶著葉逍來到那道通道鐵門的時候,嚴禮強突然聽到跑在前面的那兩個姑娘發出一聲驚叫,等他轉頭一看,不由目眥欲裂就在距離他二十米之外,那兩個姑娘,已經同時倒在了地上,兩個年輕姑娘那雪白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道殷紅的血痕,那血痕,還在不斷擴大,兩個年級美麗的姑娘,眨眼之間,就香消玉殞,死在了嚴禮強的面前。

  就在那通道的出口那邊,不知道何時,已經多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滿頭白髮而又面目邪異的人。

  那個人看著嚴禮強,陰陰笑了笑,然後轉眼臉色一肅,大聲對著所有人說道,「你們聽好了,這個綁架葉公子的人,今日在平溪城中擄走兩個少女,欲行禽獸之事,多虧公子今日外出發現這人行蹤詭異,讓府上的護衛救下了那兩個女人,並把三人一起帶到府上,正準備報官,沒想到此人出手陰毒狡猾,頗有手段,在來到府上之後,伺機逃脫,將那兩個少女殺了,還綁架了公子,殺傷了府上的幾個護衛,想要逃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30 11:00 PM

第八十四章 走投無路

  新出現的那個黑衣人,先是乾脆利落的殺了那兩個姑娘,然後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把所有的髒水潑到了嚴禮強的身上,把現場的局勢一下子完全反轉過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嚴禮強能活著出去,以後也只能成為大漢帝國的通緝重犯,就像那個過山風一樣,永遠見不得人,還要被人唾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幹掉了。

  除非他能扳倒平溪郡守的郡守,否則的話,他一輩子有可能都沒有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而一個沒有什麼後台和靠山的十四歲的少年,就算稍微有一點修煉資質,但他想要憑自己的本事扳倒一個郡守,幾乎是不可能的,放到前世,這種事的難度就像是要讓一個市裡面重點中學的高中生去把市長趕下台來一樣在網路社會,你如果手上有料,還可以通過網路渠道的吶喊與曝光爭取到那麼一絲機會,而在這種信息相對封閉的世界,你叫破天,又有幾個人會理你,會相信你。

  嚴禮強看著那個黑衣人,又驚又怒,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而那個黑衣人則冷冷的看著他,臉上帶著微笑,彈了一下手上長劍,長劍一聲輕鳴,長劍上的一滴鮮血就飛散開來,然後那個人舉步跨過倒在地上的那兩個姑娘的屍體,一步步的朝著嚴禮強走了過來,就像看一個死人一樣,冷冷的對著嚴禮強說道,「放開葉公子,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冷靜,冷靜,必須冷靜!

  嚴禮強在心中對自己說著,然後手一動,那手上的狗腿刀在空中飛舞了兩下,直接就把葉逍的兩隻耳朵給切了下來,掉在地上。

  「啊……」葉逍慘叫一聲,脖子上,肩膀上,一時之間全部是淋漓的鮮血,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顫抖著,痛苦得幾乎站不住,但被嚴禮強揪著那拴著他的皮帶,才勉強站住,整個人在過道之中淒厲的慘叫起來,眼淚鼻涕什麼的都出來了。

  「我或許會死,但我死前,我一定能拉著這個人墊背,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只要你接近到我五丈之內,在你殺我之前,我一定能先殺了葉逍,你要不要試試……」嚴禮強直視著那個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一下子停下了腳步,看著嚴禮強的眼睛之中,暴起兩團寒光。

  「這個人想要我死,我就要你死,你那兩隻耳朵,就是這個人擅自出手的代價,你不想對他說幾句話麼?」嚴禮強對著葉逍說道。

  「師傅,師傅,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葉逍大聲的哭喊著,「我要是在這裡死了,也是被你逼死的,就算你是我師傅……我爸也是不會放過你的,趙松明,趕緊去告訴我爸,讓我爸來,讓我爸來救我……」

  原來這個黑衣人是葉逍的師傅,聽到葉逍哭喊聲,嚴禮強才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那個黑衣人看了葉逍一眼,平靜的說道,「我已經讓人去通知郡守大人,郡守大人馬上就到了……」

  「現在,我要上去,你不要擋在我的前面……」嚴禮強說著,就押著葉逍,朝著那個黑衣人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那個黑衣人則冷冷的看著嚴禮強,依然堵在通道之中

  雙方的距離,迅速逼近五丈,看到那個黑衣人沒有退開的意思,嚴禮強手上的狗腿刀的刀鋒,壓到葉逍脖子裡的傷口也開始加深,傷口開始變大,葉逍脖子上流出來的血,也開始增多,葉逍身上穿著的那件衣服,此刻已經被他身上的鮮血浸濕了一半,嚴禮強毫不畏懼的直視著那個黑衣人,拿著刀的手一直平穩,押著葉逍的腳步,也沒有半點慢下來的意思。

  「師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葉逍幾乎要瘋了,看到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靠近五丈,而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越來越大,流血越來越多,他不由大叫了起來。

  就在雙方接近五丈的時候,嚴禮強手上的狗腿的刀鋒,終於碰到了葉逍脖子上的大動脈,嚴禮強沒有停下,依舊推著葉逍往前走著,而那個黑衣人,死死的盯著葉逍的脖子和嚴禮強的手,終於往後退了一步,嚴禮強手上的狗腿,也沒有再往下切下去。

  嚴禮強押著葉逍不斷往前走,那個黑衣人不斷往後退,雙方就保持著五丈的距離,朝著那個成衣店的地下入口走了過去。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押著葉逍,來到了他剛才下來的那個出口下面,出口的上面,熱氣逼人,有火光從出口的一絲縫隙之中透露出來。

  那個出口已經被封死了,隱隱約約之間,嚴禮強還能聽到上面有人在大叫,「這間屋子也著火了,把這間屋子扒倒,快,趕緊扒倒,不要讓火勢蔓延過來……」

  「轟……」的一聲,地面上傳來震動的聲音,整個地下出口都被蓋住了,這裡已經出不去了。

  那個黑衣人看著嚴禮強冷冷的笑了笑,「你的確很聰明,把上面的房子點著了,而且還把地道口露了出來,如果外面的人衝進來救火,就會發現那間屋子裡被你幹掉的那三個人,就會發現那條地道,就會報官,你的安全和退路就有了保證,所以你敢衝進來,只是你沒想到的是,你惹的就是官,而且是平溪郡中最大的官,剛才看到外面房子的火光,我就是第一個到衝來的,我已經讓趕來的刑捕把這個店給圍了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成衣店的地道入口,已經被我進來的時候封住了,而且我還把上面的那間房子也給點著了,並且讓人把那間屋子推倒,蓋住了地道入口,你想要出去的話,只能從另外一邊的出口出去了……」

  嚴禮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語不發,重新押著葉逍退了回來,準備從葉逍這邊的宅子出去,只是這樣一來,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來,就真如那個黑衣人給自己編織網羅的那些罪名一樣了自己劫持了葉逍,從葉逍所住的地方逃出去……

  但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必須先從地下離開。

  「到地面上怎麼走,你帶路,你要是覺得自己的血還夠流的話,可以儘管和我浪費時間!」嚴禮強說著,手上的刀微微一用力,就又在葉逍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傷口。

  「從那邊……馬上……馬上就能上去!」葉逍的牙齒都在打著顫的回答道。

  嚴禮強押著葉逍朝著上面走去,而在他的兩邊五丈之外,一邊是那個黑衣人,葉逍的師傅,而另外一邊,則是那些護衛,一邊在進,一邊在退,不一會兒的功夫,在葉逍的帶領下,在一群人的包圍之下,嚴禮強就來到了那地面豪宅的一個院子之內。

  嚴禮強押著葉逍一出來,整個豪宅裡一陣雞飛狗跳,僕人們的慌亂之聲與侍女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出口在哪裡,帶我出去……」

  「在這裡,在這裡……」葉逍就要帶嚴禮強走出房間。

  「慢一點,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讓我看到百米之內有人手上拿著弓弩暗器之類的東西,別怪我先在你開一個洞……」

  「趙松明,聽到了沒有……」葉逍精神崩潰的對著那個護衛的頭領大叫道。

  「公子放心,我已經讓人把話傳出去了,沒有人手上會拿著傷害公子的東西……」

  嚴禮強挾持著葉逍走出了豪宅,來到外面的大街上。

  大雪正在紛紛揚揚的落下,兩百米處那間成衣店的火光正在熊熊,整個大宅之外,百米之內空無一人,而百米之外,已經完全被平溪城的刑捕和軍士封鎖包圍住了,那些軍士和刑捕,一個個手持火把,把道路照得一片通亮,他們遠遠看著嚴禮強用刀挾持著葉逍從房子裡走了出來,一個個眼中充滿了痛恨,厭惡,還有冷漠。

  只是感覺著那些軍士和刑捕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嚴禮強就知道,那個黑衣人剛才在地下所說的那些話,在自己挾持著葉逍前後折騰出來的這一段時間,已經被人傳出來了,估計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這些軍士和刑捕認為的真相,自己此刻在這些人的眼中,只是一個有再多腦袋都不夠砍的十惡不赦之徒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在這種時候,話語權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嚴禮強的心中充滿了苦澀,一點雪花飛到他拿著刀的手背上,一點冰涼,直入心間。

  今日就算自己能夠逃出平溪城,自己的一堆罪名,也將徹底坐實了,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自己。

  一個穿著郡守官服,身邊還有一群護衛的中年人就站在大門之外,眉頭深皺,看著被嚴禮強挾持出來的葉逍。

  「父親,救我……」看到那個中年人,葉逍立刻激動的哭喊大叫了起來。

  「放了我兒子……」郡守大人冷冷的對著嚴禮強說道。

  「讓刑捕衙門把他們今日抓了的嚴德昌帶到這裡來,然後給我準備一輛有車廂的馬車……」嚴禮強看著那個讓皇甫千麒都要低頭的平溪城的郡守,平靜的說道。

  這個時候,說再多的都沒有用了,嚴禮強腦袋裡想的,就是活下去,讓自己和讓嚴德昌,活下去,然後離開平溪城,嚴德昌現在還身陷刑捕衙門大牢,要是自己現在一個人逃走,無論如何,嚴德昌絕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所以,只有帶著嚴德昌一起離開,亡命天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31 10:20 PM

第八十五章 捨命一搏

  在早上的時候,嚴禮強還是平溪郡國術館的明日之星,被無數人羨慕仰望。

  在中午的時候,嚴禮強還能拿著皇甫千麒的親兵信物,出入平溪城的督軍府。

  而只是到了晚上,只是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嚴禮強在平溪城中,瞬間就陷入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

  救人的人,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擄掠少女的殺人惡魔,需要挾持人質,才有可能活著離開平溪城,而被他挾持的人質,才是那個真正的惡魔和兇手。

  這不是劇本拿反了,而只是這世間普通的一幕。

  這世間所謂的道理,所謂的公義,很多時候,在權力的面前,屁都不是,至於嚴禮強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升斗小民的身家性命,在權力面前,更是連螞蟻都不如。

  在強權面前,所謂的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一手遮天,其實,就是一句話或者一個暗示就夠了。

  嚴禮強靠著那豪宅門口的石獅子站著,這個位置,是弓箭之類的射擊死角,嚴禮強看著周圍房子的屋頂,那屋頂上面沒有弓箭手,這讓嚴禮強稍微鬆了一口氣,葉逍就擋在他前面,只穿著一件衣服的葉公子的身體在風雪之中瑟瑟發抖,在嚴禮強身邊兩側圍滿了護衛,平溪郡的郡守大人,就在三十多米外的地方,冷冷的看著他。

  那些普通的護衛和軍士,都在百米之外,封鎖著道路,沒有靠過來,這情況,讓嚴禮強連在這裡大聲喊冤製造一點影響的可能性都沒有。

  嚴禮強苦笑了一下,對方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好了,根本不給自己任何的機會,還有一個讓嚴禮強有些不解的,是平溪郡郡守大人的反應,面對著傷痕累累,已經成了半個殘廢的葉逍,自始至終,郡守大人只是皺著眉頭,就算是嘴上說要讓自己把葉逍放了,但整個人,一直都很冷靜,冷靜得有些超出常理。

  周圍的火把啪啦啪啦的響著,現場的空氣沉默又壓抑,嚴禮強沒有等多久,嚴德昌就被送來了。

  從密閉的囚車上下來的嚴德昌帶著鐵鏈手銬,臉上還有一些淤青和傷痕,剛剛走下囚車的嚴德昌面對著周圍刺眼的火光和火光中的重重人影,本能的把手抬了放在眼前,眯起了眼睛,把那些光線遮住。

  「啟稟大人,嚴德昌已經帶到!」

  聽到身邊有人稟告,嚴德昌才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裡的一切,都讓嚴德昌感覺如此的錯愕。

  「爹……」嚴禮強叫了一聲。

  嘩啦一聲,嚴德昌想往嚴禮強那裡走去,但身上的手銬卻被旁邊的兩個刑捕拉住,動彈不得。

  「禮強,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這樣了?」嚴德昌震驚的大聲問道。

  「爹,郡守的兒子擄掠殘殺平溪城中的良家女子,恰巧被我發現,我為了救人,被他們陷害,要置我於死地,我手上挾持的這個人,正是郡守的兒子……」

  嚴禮強的話,別人聽了或許不信,但嚴德昌一聽,就相信了,根本沒有一絲懷疑。

  嚴德昌掙扎著,身上的鐵鏈掙得嘩嘩作響,他對著嚴禮強大叫,「不用管我,你自己想辦法快走……」

  「要走我們一起走!」嚴禮強搖頭,直視著郡守,「把我爹身上的枷鎖打開,讓他過來……」

  「你爹今日只是形跡可疑,才被刑捕衙門的人抓住,押到衙門審問一番,暫時看起來問題不大,為發現你爹有違法之處,我現在就能把你爹放了!」郡守大人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是你今日已經犯法,殺了人,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如果你有任何冤屈,盡可到衙門之中申訴,我一定會查明事實真相,給你一個公道,你先把你手上的人放了再說……」

  不知道的人,聽了郡守大人這話,還以為郡守處事公正嚴明,剛正不阿,說不定就被迷惑了,而嚴禮強兩世為人,哪裡會相信這些鬼話,而且他之前就懷疑平溪郡郡守和沙突人有勾結,而從今日自己所見所聞來看,平溪郡郡守和沙突人勾結的程度,有可能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深。

  「好,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事情先且不論,今天這事和我爹沒有關係,我爹既然沒有什麼問題,你就先把他放了,讓他離開平溪城!」嚴禮強依舊平靜的說道。

  「你先放人,束手就擒,這就說明你今天之事與你爹無關,我自然會放人,此刻你如此執著讓你爹先離開,那本官不得不懷疑,你爹今日入城,或許就是與你約好,你們父子二人,想要一起作案,這人,自然就不能放了,必須要查清楚再論!」

  「禮強,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嚴德昌在掙扎著大叫。

  嚴禮強沒說話,只是手上的狗腿稍一用力,葉逍的肩膀上就又多了一個傷口,有鮮血開始流出來,葉逍就大聲慘叫了起來,「父親,救我……救我……」

  「葉逍,你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我也不能因為你壞了國家法術,徇私枉法,公私不分,縱容重犯在我眼皮底下逃離,我平時就教你要為國盡忠,此刻正是你盡忠之時!」平溪郡郡守一臉大義凜然的環顧著四周,聲如洪鐘,猶如包青天在世,「眾人聽我號令,將此人即刻拿下,如敢反抗,格殺勿論……」

  周圍的刑捕和護衛聽到郡守的號令,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拿出武器,一步步朝著嚴禮強圍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嚴德昌突然狂吼一聲,就像狂牛一樣,壯碩的身子一下子就把他身邊的一個刑捕撞飛,然後整個人就像拚命一樣的朝著平溪郡郡守撲了過去,整個大喊一聲,「禮強快走,今日你若活著離開,記得滅了沙突七部,為你娘報仇……」

  一道劍光閃過,一截明亮的長劍從嚴德昌的心口背後透出來,嚴德昌的嘶吼之聲瞬間戛然而止。

  在嚴禮強眼中,天地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

  嚴德昌艱難的抓過頭,看了嚴禮強一眼,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溢出,艱難的說出兩個字,「快……走……」

  走字音落,嚴德昌的腦袋就飛了起來,壯碩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倒下。

  葉逍的師傅,那個黑衣人,站在嚴德昌的面前,面帶一絲不屑的冷笑,看著嚴禮強。

  「爹……」嚴禮強撕心裂肺的一聲狂吼,眼角迸裂,雙眼瞬間赤紅,他手上一用勁,那抵在葉逍背後的短劍,就瞬間全部刺入到了葉逍的心臟之中,直到沒柄,從葉逍的前胸之中透出來,葉逍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瞬間就死了,撲倒在地。

  嚴禮強沒有走,他拿著手上的狗腿彎刀,朝著那個黑衣人撲了過去,拚命了!

  一個葉家的護衛衝了過來,手上的長刀砍向嚴禮強,那個護衛手上的長刀和嚴禮強的狗腿一碰,長刀就被嚴禮強身上傳來的強大的力量磕飛了,然後嚴禮強手上的狗腿一刀砍在了那個護衛的腦袋上,那個護衛的腦袋瞬間就像西瓜一樣的爆開,腦漿飛濺得嚴禮強一身。

  又是一個刑捕衝過來,嚴禮強步法一錯,讓過那個刑捕的長棍,然後一刀下去,那個刑捕的一隻胳膊就掉在了地上,那個刑捕也撲倒在地上,大聲慘叫了起來。

  嚴禮強猶如瘋虎,瞬間殺了兩人,傷了一人,周圍的刑捕和護衛一時之間,氣勢竟被嚴禮強所奪。

  眨眼的功夫,嚴禮強就衝到了那個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始終帶著一絲不屑的哂笑,等著嚴禮強衝過來,長劍一挑一震,嚴禮強手上朝著那個人砍出的狗腿就從他的手上飛了出去。

  嚴禮強狂吼一聲,虎嘯連環拳的猛虎法相出現在他的身後,他一拳向那個人打去,空中響起一聲虎嘯。

  拳頭打出一半,嚴禮強就卻感覺自己心口一涼,整個心臟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那個人手上的長劍,已經穿過他的心口的護心鏡,穿過他的心臟,將他的一切動作定格,他身上的全部力量,在這一刻,正如洩洪之水,從他的身上飛快的流逝著。

  在這個人手上,嚴禮強甚至沒有走完兩招……

  我要死了麼……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嚴禮強的心中。

  「再過十年,你或許能在我手下走上幾招,現在麼,你連武士都不是,在我眼中猶如螻蟻一樣,也來送死麼?」那個黑衣人依然冷冷的看著嚴禮強。

  「啊……」嚴禮強突然怒吼一聲,整個人突然向前一步,讓長劍的劍身全部穿過自己的心臟,就在那個黑衣人一愣的時候,他的兩隻手,已經抓住了那個黑衣人握劍的手腕,然後一下子低下頭,用盡全身的力量,一口咬在那個黑衣人握劍的那隻右手上,幾乎瞬間就把那個黑衣人的右手拇指和虎口相連的部分給完全咬斷,分成了兩半。

  黑衣人慘叫了一聲,一腳踹在嚴禮強的胸口,在一陣可怕的骨碎聲中,嚴禮強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7-31 11:30 PM

第八十六章 生與死

  心臟被長劍洞穿,整個胸骨和內臟瞬間粉碎,在整個人的身體被那個黑衣人踹得飛出去的瞬間,嚴禮強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一輕,一下子輕飄飄的漂在空氣中,那極致的痛苦,一下子都不翼而飛……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漂在空中……

  嚴禮強在這一刻,腦袋也是懵的

  就在這發懵的片刻,他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軀,就在他面前,飛出十多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在翻滾了兩圈之後,就再也無法動彈。

  那個摔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的身體,就是嚴禮強自己。

  「我的手……我的手……啊……」

  那個黑衣人捧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在嚴禮強的身邊痛苦大叫……

  一個大意之下,黑衣人右手的整個拇指,完全被嚴禮強咬了下來,就在嚴禮強被踢飛出去的時候,那被咬下來,而且已經被咬碎的整個拇指處的肉塊和骨頭,已經掉在了地上,血肉模糊,沒有了拇指的形狀,神仙來恐怖都難以再接回去了——修煉易筋洗髓經這麼多天,嚴禮強一身恐怖的力量,同樣表現在了他牙齒咬合的力道上,就那麼一下,嚴禮強就重創了黑衣人。

  一隻手如果失去拇指,就等於殘廢了一半,特別是對一個用劍的人來說,那個黑衣人的右手,從此以後,幾乎不可能再用劍。

  那個黑衣人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那碎得不成樣子的拇指,整個人瘋狂的大叫著,他用左手撿起了地上的長劍,衝到嚴禮強的那具身體的旁邊,發了瘋一樣,一劍劍的刺入到嚴禮強的那具身體的胸口和脖子上,斬斷了嚴禮強的手腳,「我讓你咬,我讓你咬……」

  整個過程血肉橫飛,眨眼的功夫,嚴禮強的那具身體,就已經沒有了人形,殷紅的鮮血從嚴禮強的那具身體之中流下,把白雪覆蓋的地面,染得一片通紅。

  這個過程,嚴禮強就飄在空中,如一個旁觀者,看著那個黑衣人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到了自己的那具身體上。

  一個人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別人刺殺得血肉模糊是一種很奇異的心裡感受。

  嚴禮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他的雙手,輪廓依然清晰,但已經沒有了實體,只是一層柔和透明的白光,他伸出手,那從天空飄灑而下的雪花,就從他的手掌之中穿過,落下……

  我已經死了麼……難道……這就是人死後的狀態……周圍的那些人……既看不到我……也感覺不到我……難道這就是傳說之中的靈魂,或者是鬼魂……

  無數的念頭在嚴禮強的腦袋之中湧動著,他低頭看了看,看到不遠處嚴德昌的屍體,一下子撕心裂肺。

  無數的軍士和刑捕從兩邊圍了過來,開始清理現場,只是,那大街之上,卻再也看不到嚴德昌的身影。

  「爹,你在哪裡……爹,你在哪裡……」嚴禮強大聲的叫喊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都毫無所覺,一個個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嚴禮強發現自己的速度如電,他輕飄飄的飄在空中,腳不沾地,地面上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浮力把他抬了起來,只是念頭一動,他就飛到百米之外。

  嚴禮強四處大喊,轉眼之間就在周圍飛了一圈,但茫然四顧,周圍除了滿天飛雪和那烈烈的火把,卻再也看不到嚴德昌的身影。

  人死後不是有靈魂麼……不是可以變成鬼魂麼……不是可以變成自己這樣麼……為什麼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是這樣……為什麼……爸爸你到哪裡去了……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嚴禮強哭得撕心裂肺,一點點柔和的白光從他的雙眼之中落下,消失在虛空之中。

  「我殺了你……」看到那個黑衣人就在不遠處,悲憤無比的嚴禮強朝著那個依然在用長劍戳著他屍體的黑衣人撲了過去。

  嚴禮強的拳頭和身形,穿過了那個黑衣人,黑衣人毫無所覺,嚴禮強接連試了幾次,發現都如此,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就像一個透明的影子,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這麼多人看著,夠了!」郡守大人走了過來,輕輕的說了一聲,「所謂獅子搏兔也要用盡全力,你堂堂一個武師,再過幾年就有可能要進階大武師,卻被一個還沒有成為武士的少年在戰鬥之中弄殘廢了一隻手,說到底,還是你太輕敵,怨不得別人,原本你第二劍就能結束戰鬥,是你自己給了這個少年機會……」

  那個黑衣人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喘著粗氣。

  ……

  隨後郡守大人來到了被嚴禮強幹掉的葉逍面前,看著葉逍那蒼白而又扭曲的臉還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看著天空的眼睛,蹲了下來,用手放在葉逍的眼睛上,輕輕抹下,想要讓葉逍瞑目,只是郡守大人的手抬起,葉逍的眼睛,還是睜著的,沒有閉上,在反覆試了兩次,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讓葉逍閉上眼睛,郡守大人也就放棄了,他站了起來,看了周圍那些戰戰兢兢的護衛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幫少爺收拾乾淨……」

  「是!」

  ……

  嚴禮強空空落落飄在大街上,猶如失魂一樣,不知道站了多久,等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剛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所有的屍體已經被拉走,地上的血跡被用灶灰蓋住清掃了一遍,天空之中的雪花落下,就把一切的痕跡都掩蓋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遠處著火的那個成衣店的火已經被撲滅,已經看不到火星,只有一片廢墟和殘磚斷瓦還在冒著煙,剛剛來的那些軍士,都已經全部撤走了,只有幾個刑捕守在那片廢墟處,不允許旁人靠近。

  只有眼前的這棟豪宅,大門還開著,郡守大人的儀仗侍衛還停在門外,不斷有神色匆匆的官員和一臉緊張的刑捕在大門之中進進出出……

  嚴禮強舉起自己那散發著白光的手看了看,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算死了,還是活著,是算人,還是鬼?

  眼前的一切與他活著的時候看到聽到的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自己,卻成了一個無法被人察覺得奇異存在,就像一個透明的影子。

  但刻骨的仇恨與痛苦,依然在他的心中澎湃激盪著。

  想到嚴德昌最後的那一幕,那一聲艱難的「快走……」似乎還在嚴禮強的耳邊迴蕩著。

  嚴禮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人活著的時候,閉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而這個時候,嚴禮強閉上眼睛,卻看到了一塊奇異的巨石。

  那塊巨石一下子的形狀是山峰,一下子又變成流星,一下子又顯化出各種飛鳥魚蟲和嚴禮強見都沒見過的各種動物神獸的光影形象,千變萬化,神秘莫測……

  那塊巨石,就在他的大腦的識海之中漂浮著,變化著,一道溫柔的乳白色的光線從巨石上散發出來,溫軟的包裹著嚴禮強的整個意識,同時也組成了只有嚴禮強能看到的這具無形的身體……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8-1 10:00 AM

第八十七章 人間道

  就在那豪宅的大堂之上,平溪郡守葉天成正臉色如冰的端坐在大堂的首位之上,幾個平溪城中的官員正戰戰兢兢低著頭站在下面,不少官員的額頭都有冷汗,郡守大人的公子今日就被人殺死在這豪宅的門外,不少人都內心忐忑,不知道郡守大人心中孕育著怎樣的雷霆之火……

  「那個嚴禮強是青禾縣柳河鎮人,現在是正是平溪郡國術館的學生,好像……好像還是督軍大人的親兵……」匯報的官員低著頭,一邊說,一邊悄悄的抹著冷汗。

  「這樣的人,窮凶極惡,如何能進平溪郡國術館,還能被皇甫千麒收為親兵?」

  「聽說……聽說嚴禮強乃是今年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的三甲第一……」

  「難怪!」郡守大人目光閃動,「嚴禮強家中情況如何,是否還有其他血親和兄弟?」

  「嚴禮強家中只有他與嚴德昌兩人,再無其他血親和兄弟,也沒有聽說還有親族……」

  郡守大人的神色稍緩,「嚴禮強和嚴德昌兩人罪大惡極,現在兩人伏法,其家中資產,應當全部收繳歸公……」

  「是……」

  「平溪城中發生如此慘事,實在令人扼腕,對於今日被嚴禮強殘殺的兩個女子的家人,還有見義勇為遇害的黃龍縣王浩飛的家人,要多做安撫,可從嚴禮強家中收繳資產之中拿出部分,以作撫卹……」

  「大人慈悲……」

  「平溪郡國術館不是藏污納垢之地,讓刑捕衙門到國術館中調查一番,是否還有與嚴禮強勾結往來的品行不端之人混入國術館內,如果有,讓國術館一縷開除,永不錄用……」

  「是……」

  「今晚之事沸沸揚揚,動靜頗大,難免讓人議論紛紛,擾動人心,在明早太陽升起之前,我要看到平溪城各處已經貼出安民公告……」

  「是……」

  ……

  隨著郡守大人一個個的命令發出,那些官員,也一個個的領命而出,急匆匆的離開了大堂,開始發動平溪城中的國家機器,處理著手各種善後事宜。

  在把所有的公事全部處理完之後,郡守大人才離開了大堂,慢慢來到豪宅後面的一個院子之內。

  看到郡守大人到來,院子內的所有僕役護衛,全部低著頭退了出去,大氣都不敢出。

  院子裡有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已經被收拾了出來,房間裡點著幾隻白色的蠟燭,在房間的中間放著一張長桌,葉逍就躺在長桌之上,屍體上蓋著一塊白布。

  葉逍的師傅,那個黑衣人也在這裡,他受傷的右手,已經包裹了起來,只是臉上的神色之中,依舊還有一絲憤怨和不甘。

  來到房間之中的葉天成揭開白布,看了蓋在白布下的葉逍一眼。

  葉逍的屍體,蒼白生硬,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城裡的刑捕衙門的仵作收拾乾淨了,就連脖子上和胸口上的傷口,還有那掉了的兩隻耳朵,都已經全部縫合了起來,塗上了一層粉,幾乎看不出來。

  因為葉逍的眼睛始終閉不上,所以他的眼睛上,就壓著兩個用紅線拴著的銅錢。

  「從你三個月大小到現在,我把你當兒子養你二十多年,這些年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美女財色都已經享受夠了,普通人活上三輩子也未必能有你這二十年裡享受得多,今日你死了,也不用有什麼想不開,今日你若不死,讓那嚴禮強跑出去,這個簍子就捅大了,我都未必能蓋得住,所以,你不要怪我沒有救你,你就當還債吧……」葉天成的臉色沒有任何的悲慼,眼中更是沒有一滴眼淚,他平靜的看著葉逍的屍體,用絕不是一個父親能有的語氣輕輕的說著話,在說完之後,又輕輕的把白布蓋了回去。

  「這個替身就是廢物,有這麼好的條件,這些年內竟然都進階不了武士,連玩幾個女人都玩不利索,都弄出這麼多事情……」旁邊的那個黑衣人憤憤的說道。

  「莫冷,看來你以後就只能練左手劍了……」葉天成看了那個黑衣人一眼,「明天你就離開平溪城吧,找個地方好好修養,等傷好了,換個身份,就去找逍兒,逍兒上次來信,他在劍神宗,已經進階龍虎武士,得以進入內門修煉了,還被劍神宗的一個長老看中,未來前途無量……」

  「是!」黑衣人垂下了眼,「若是以後公子學成歸來,這個身份……」

  「現在天下大變在即,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或許到那時,我們已經無需再掩蓋什麼,整個甘州,都是我們的了……」郡守大人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嗯!」

  「讓趙松明進來……」

  豪宅的護衛頭領一進到房間裡,就跪在了門口,全身大汗淋漓,頭都不敢抬一下。

  郡守大人冷冷的看著他,一語不發,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指點出,一條紅色的火焰化成一條火蛇,從郡守大人的手指指尖飛出,瞬間從那個護衛頭領的頭頂沒入到身體之中,那個跪在地上的護衛頭領只是慘叫了一聲,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身上開始冒出火來,頭髮和衣服都開始燃燒,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整個房間裡充滿了難聞的氣味,

  隨後,郡守大人和那個黑衣人,都先後離開了這個房間,那具焦黑的屍體,也被人進來清理了……

  只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嚴禮強也在這個房間裡。

  剛才,嚴禮強一直跟著平溪郡的郡守,從大堂來到這裡,親眼目睹和見證了一切。

  嚴禮強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郡守不把他「兒子」的生死放在心上來,原來這個葉逍,只是郡守養在自己身邊的一個替身,郡守真正的兒子,正以另外一個身份,在劍神宗中修煉。

  劍神宗,為大漢帝國的四大宗門之一,名滿天下。

  就像嚴禮強上輩子看到的社會公眾和整個體制對官員子女國籍的關注和敏感一樣,在這個世界,官員,特別是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的子女在什麼門派修煉,帶著什麼門派的烙印,有著什麼門派的關係,對很多人來說,同樣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因為這就意味著某種形式的站隊,而這,或許就是平溪郡郡守如此大費周折給自己的兒子弄給替身留在身邊的原因。

  從有兒子的哪一天,平溪郡的郡守就為自己的兒子找好了替身,甚至就連這個替身都不知道自己是別人的替身,這樣的心機,實在太可怕了,而更讓嚴禮強沒想到的,是平溪郡郡守的實力,剛剛郡守那一指的威力,實在給嚴禮強太大的震撼,他也不知道郡守的境界現在到底有多高,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個郡守,比那個叫莫冷的黑衣人,更加的強大……

  房間裡面已經沒有了人,嚴禮強在房間裡呆了一會兒,然後就直接像是無形的鬼魂一樣,穿過房間的牆壁,來到了外面的大街之上,然後朝著刑捕衙門飛去。

  ……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刑捕衙門的通告已經貼滿了平溪城的各處。

  在通告中,嚴禮強和嚴德昌父子成了在平溪城中綁架擄掠良家女子的奸惡之徒,而葉逍和王浩飛則成了見義勇為的好青年,他們兩個發現嚴禮強行蹤詭異,就聯手救下了被嚴禮強擄掠的女子,並把三人一起帶到葉逍的住所,正準備報官,沒想到嚴禮強實力強悍,陰毒狡猾,頗有手段,在葉逍的住所,伺機逃脫控制,將那兩個被他綁架的少女和王浩飛殺了,還綁架挾持了葉逍,殺傷了府上的幾個護衛,想要逃走,最後卻在葉逍的住所外面的大街上,被攔截下來,嚴家父子負隅頑抗,冥頑不靈,最後被剛正不阿的郡守大人下令格殺當場,而葉逍,也被嚴禮強臨死之前所害,郡守大人為護國法,為除奸邪,痛失愛子……

  通告一出,整個平溪城都震動,無數人在讚揚郡守大人愛民如子,剛正不阿,而嚴禮強和嚴德昌,則成了被人唾棄的對象,遭無數人唾罵……

  身在平溪郡國術館的石達豐,因為平時和嚴禮強走得近,就在第二天,就被平溪郡國術館勒令退學。

  ……

  消息傳到青禾縣,柳河鎮上,劉屠戶父子又神氣了起來。

  「我以前就說那嚴家父子不是什麼好人,特別是那個嚴禮強,你看看,什麼狗屁三甲第一,有點本事就沒有用在正道上,原來就是一個無惡不作之徒,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都幹絕了,從小就不合群,這就是報應啊,幸虧這次他們在平溪城中暴露了,要是他們父子這次不出事,以後這柳河鎮就遭殃了……」劉屠戶站在他的豬肉攤前,一有人來買肉,他就重複一遍上面的那些話……

  ……

  當整個平溪城在為見義勇為的郡守大人的公子舉行著哀悼儀式的時候,刑捕衙門的停屍房內,前來認領處置嚴禮強,嚴德昌兩個人遺體的錢肅與周鐵柱,正在被人刁難,最後還是錢肅花了錢,找了人,好話說盡,才把兩個人的遺體弄了出來,在平溪城外找個地方悄悄化了……

  ……

  幾天後,在青禾縣百丈山上的一片密林之中,嚴禮強看著錢肅,周鐵柱兩人,把自己與嚴德昌的骨灰,悄悄埋在了兩顆松樹下。

  「只有這樣了,埋在這裡,你們還能得安寧,要是埋在柳河鎮上,那平溪城中那兩個受害女子的家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們的墳給刨了……」錢肅對著那兩個骨灰盒說著話,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作為一個大男人的周鐵柱,在這個時候哭德稀里嘩啦。

  ……

  「拿去燒了吧……」黃龍縣陸家莊裡,陸老爺子神色黯然的看著那一副嚴禮強留在木板上的過山風的畫像,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把那副畫像遞給了陸佩恩,「嚴家現在怎麼樣了?」

  這一副嚴禮強留下的畫像,當初在陸佩恩讓人帶來的時候,陸老爺子一見就視為奇物,還把他小心的收藏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陸老爺子也只能把它拿出來燒了,不敢再留,免得惹出麻煩。

  「錢肅已經把兩人的骨灰下葬了,嚴家的田宅,也被充公,只留下一個叫吳媽的老嫗,我已經託人安排安排好了,送到了報恩寺……」陸佩恩回答著。

  「嗯,也算盡一份心意吧!」陸老爺子仰天長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8-1 03:32 PM

第八十八章 想要活

  整整連續七天的時間,嚴禮強就像一個電影院中的觀眾一樣,站在一旁,默默看著自己身故之後發生的一系列的故事。

  當錢肅在刑捕衙門討要他的遺體的時候,他在旁邊……

  當石達豐憤怒的撕掉國術館中的通告的時候,他在旁邊……

  當他的遺體在火光之中化為灰燼的時候,他在旁邊……

  當劉屠戶在他的肉攤之前得意洋洋的時候,他也在旁邊……

  當陸家莊中的陸老爺子把他畫的過山風的畫像交給陸佩恩燒燬的時候,他同樣還在旁邊……

  他甚至親自跟著吳媽去了報恩寺,在看到吳媽在報恩寺也生活得很好的時候,他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身邊親朋親人的悲傷,那些小人們得意的嘴臉,一一在嚴禮強的面前閃現。

  情義與勢利,在這一刻涇渭分明。

  在平溪城中,他被無數人唾罵,甚至就在他的骨灰被錢肅等人埋在百丈山之後,還真有人到柳河鎮上打聽他埋在了哪裡——一切都被錢肅猜中。

  葉逍和王浩飛成了有情有義的少年英雄,在平溪城,在黃龍縣,說起這兩個人,到處都是一片讚譽,而自己,則成了十惡不赦之徒。

  平溪郡郡守葉天成的聲望,在這件事後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頂點。

  郡守大人有個見義勇為的好兒子,而郡守大人在關鍵時刻的艱難抉擇,寧願犧牲自己兒子也不願放跑一個壞人,如此的剛正不阿,簡直就是平溪郡百姓的福氣啊。

  哪怕嚴禮強兩世為人,但這短短幾天給嚴禮強的觸動,卻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所謂的世間百態,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只有在電影和童話中,好人會取得勝利,會活到最後,會邪不壓正,而實際上,現實中,很多時候,卻是壞人會取得勝利,邪會壓倒正,當壞人們一個個醇酒美人縱情歡笑享受著的時候,那些與他們作對的滿腔正義的好人,許多早就屍骨已寒,墳頭上的草,已經三尺高。

  直如弦,死道邊;曲如鉤,反封侯——老祖宗們總結出來的這千年的世道人心,幾乎就從來沒有變過。

  目睹著那黑白顛倒的這一切,嚴禮強整個人,猶如經歷了一場洗禮,突然之間,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當然,如果他現在的狀態還能算是人的話。

  嚴禮強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麼,說他活著,他的身體都已經成灰,說他死了,偏偏他還能看能聽,能喜能悲……他隱隱覺得,他現在這種奇異的狀態,就是和他識海之中的那一顆奇異的巨石有關。

  只要他一閉上眼睛,那巨石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在他的眼前,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又自然而然變成眼前的東西,那巨石又消失不見,嚴禮強試了無數次,都是這樣。

  至於這塊巨石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識海之中的,嚴禮強也不知道,他猜測或許就是自己上輩子遇到的那顆流星,因為那塊神秘莫測的巨石,有時候,就會變成流星的形狀,在自己的識海之中穿梭飛舞。

  嚴禮強也知道這塊巨石不是凡物,絕對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和這巨石溝通。

  巨石變化莫測,卻總是沉默無言,而他自己,就算叫破了喉嚨,不管和那巨石說什麼,巨石都沒有一點反應。

  在他「死亡」一個月後,錢肅主動離開了匠械營,「告老還鄉」,離開了平溪郡,不知所蹤。

  開始的時候嚴禮強還不知道錢肅離開,是有一天他飛到匠械營的時候,聽到匠械營中的人議論,他才知道錢肅已經離開了。

  以錢肅那麼精明的人,當時在出頭為嚴禮強和嚴德昌料理後事的時候就知道這事牽扯到郡守一家,就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風險,所以,還不等郡守那邊有什麼動作,錢肅就主動遠走高飛,離開了平溪郡。

  周鐵柱自己在柳河鎮重新開了一個鐵匠鋪,帶著幾個徒弟,打出了周氏刀劍的旗號,繼續打造刀劍,因為由之前嚴家鐵匠鋪闖出的名聲,周氏刀劍的旗號雖然沒有之前嚴家的鐵匠鋪那麼響亮,但周鐵柱打造出來的刀劍質量還是有保證的,還是會有一些客人來購買刀劍,特別是嚴禮強留下的狗腿刀,銷路逐漸打開,周氏刀劍的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有了名聲。

  陸家莊的一干弟子和陸蓓馨結束了禁足,重新回到了國術館……

  石達豐也離開了平溪郡,他父親託人在風州的蒼谷郡給他找了一個開武館的師傅,繼續學藝。

  ……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繼續著,回到既有的軌道上,只有嚴禮強,再也回不去了。

  在錢肅離開平溪郡半個月後,嚴禮強也離開了平溪郡。

  嚴禮強心中烈焰熊熊,他絕不甘心自己像孤魂野鬼一樣的在平溪郡中就這麼遊蕩,他要為嚴德昌和自己報仇,他要恢復人身。

  他知道,他現在的這種狀態,絕對是可以改變的,不是最終的結果,如果他現在的這種狀態不能改變,那麼,他也根本不可能兩世為人,上輩子被流星砸中之後,他就應該一直在地球上這麼飄蕩著,所以,一定是有方法的,只是他還沒有找到。

  嚴禮強最先想到的,就是投胎。

  他猜測那顆識海之中的石頭,或許可以保護著自己的意識,讓自己重新投胎再活一次。只是那石頭不言,嚴禮強也不知道怎麼能進入投胎這個程序,只有自己去嘗試。

  想要重新投胎的話,在平溪郡自然是不行的,因為平溪郡中就是郡守最大,自己如果重活一次,一出生如果就要處在那個葉天成的統治之下,天生就輸了一籌,所以,要投胎的話,最好選擇一戶平溪郡外的人家,最好是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這樣的話,自己一出生,至少就贏在了起跑線上。

  正是抱著這種想法,嚴禮強開始了不斷的嘗試,而這樣的不斷嘗試,讓嚴禮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徹底變成了「入室偷窺狂」……

  在離開平溪郡後,白天,他身形如電,幾乎一日千里,到處遊蕩,專門去那些大城市,找那些一看就是豪門大族的人家,到了晚上,他就在那些大戶人家之中穿牆入室,親自在旁邊觀看那些男男女女的造人儀式,以期能夠觸發投胎的條件。

  只是兩個月的時間,嚴禮強看到的造人儀式比他上輩子在地球上看的*****加起來還要多,以至於嚴禮強都擔心就算自己投胎成功後一出生會不會長針眼。

  最後的結果是,嚴禮強發現,不管他怎麼看,怎麼觀摩,都沒有卵用。

  這一招不行,嚴禮強又去專門接近那些懷孕的婦女,發現還是不行。

  最後,嚴禮強甚至就跟著那些接生的穩婆,每天在生孩子的現場碰運氣,這樣遊蕩了幾個月,一直到嚴禮強感覺自己都可以勝任婦產科醫生這個角色了,還是不行。

  難道要自己死了才能投胎?

  這麼想著,嚴禮強開始嘗試著怎麼去死——雷劈,火燒,跳崖,跳河……凡是他能想得到的,他都試了一遍,發現還是不行,因為那物質世界的一切東西,對他來說,就像不存在一樣,下大雨的時候,他追逐閃電,閃電可以從他的身體之中穿過,想要火燒,他乾脆找了一個鐵匠作坊,在作坊裡面的煉鐵爐中站一天,他跳崖的時候身體還是會漂浮在空中,想要跳河,他同樣是漂浮在水面上,他甚至也無法自己傷害到自己……

  就這樣折騰了七八個月的時間,嚴禮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多少地方,試了多少方法,依然沒有任何的效果,他都感覺自己要瘋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8-1 11:58 PM

第八十九章 重獲新生

  炊煙,老樹,昏鴉……

  山村,小廟,天涯……

  嚴禮強從這個寺廟中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心中空空蕩蕩的,七八個月翻山越嶺穿城過縣的無數次的嘗試,還是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樣的到處遊蕩,不冷不餓,不吃不睡,不死不生,再堅強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難免都會有些失望,甚至絕望起來……

  嚴禮強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反正這個地方,已經離大漢帝國的甘州很遠很遠了。

  小廟叫清涼寺,就建在這座山的山坡上,廟裡只有一個半僧半俗的老廟祝,在嚴禮強離開的時候,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廟祝正在門口的躺椅上打著盹,口水橫流,睡得好不安穩,在老廟祝的頭上,是清涼寺早已經斑駁的匾額,那寺門的兩邊,還有兩句已經掉漆的佛語。

  ——無貪則清涼,不痴自解脫。

  看了看廟門口的那兩句佛語,嚴禮強苦笑了一下。

  嚴禮強上輩子並不算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輩子更不堅定,所以,從兩個月前開始,一旦在路上遇到道觀寺廟之類的地方,嚴禮強都忍不住會進去拜拜,祈求滿天神佛菩薩,再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每天這樣到處飄蕩著,看似好玩,但時間一長,嚴禮強還是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的恐懼,他怕自己就永遠這樣下去,永遠只能做一個飄來飄去的世間看客,哪怕在千萬人中,也孤獨難耐。

  小廟的山下有一個村落,這個時候,晚霞滿天,正是家家戶戶在做晚飯的時候,村裡炊煙裊裊,顯得頗為靜謐。

  嚴禮強看了山下一眼,沒有下山,前幾個月他還喜歡到不同的人家亂竄,看世間的人情百態,而現在,再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看著那些人的生活,對嚴禮強來說,就成了一種折磨,那讓嚴禮強會更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魂野鬼。

  順著小廟背後的山間小路,嚴禮強更沒有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山頂之上,他就坐在山頂上一顆松樹下的巨石上,一個人,靜靜的看著西邊的太陽慢慢落下去,看著晚霞成灰,夜幕降臨。

  他今天不想走了,不想試了,不想跑了,他就想一個人在這叫不出名字的小山上呆上一晚,這些個月下來,他的身體就像風一樣,似乎永遠不會感覺疲累,而他的心,卻早已經疲憊不堪。

  夕陽落下,滿天星斗升起,嚴禮強伸出手,看著自己那在漫天月光下都沒有一點影子的手臂,無奈的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那塊熟悉而又陌生的奇異巨石在嚴禮強閉上眼的瞬間又出現在嚴禮強的眼前。

  就像是看電影一樣,沒有人會喜歡永遠盯著一個場景在看,在過去的七八個月,嚴禮強最長的一次是閉著眼睛盯著這塊奇異的石頭反反覆覆的看了十多個小時,中間還嘗試用盡各種方法與這塊石頭交流,但都無卵用,但在今日,在閉起眼之後,他看著那塊奇異的石頭,心灰意懶之下,嚴禮強的眼睛一直都沒睜開,人也沒有再到處亂飄。

  一個小時過去……五個小時過去了……十個小時過去了……一天時間過去了……

  當太陽再次落山,那滿天星斗再次出現的時候,看著那塊石頭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的嚴禮強突然感覺感覺感覺那塊奇異的巨石突然之間光芒萬丈,顯現出自己從未看過的樣子,就在嚴禮強正驚異的時候,那塊巨石發出一道彩虹一樣燦爛的光彩照在了嚴禮強的身上,還不等嚴禮強反應過來,他就感覺那塊奇異的巨石一下子就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磁鐵一樣,產生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強大吸引力,他的整個身體和意識,瞬間就變成一道光,沒入到了那個巨石之中。

  ——難道這就是投胎麼,呵呵,希望自己下輩子能長得更帥一點……

  在失去意識之前,這是嚴禮強腦袋裡的最後一個帶著自嘲的念頭。

  接下來的時間,嚴禮強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個黑甜的長夢。

  ……

  「阿嚏……」鼻尖有點發癢,嚴禮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映入嚴禮強眼簾的,是濛濛亮的天空之中掛著的幾顆殘星,還有頭頂上的那顆松樹,一滴帶著露珠的小草,剛好就在他的面孔旁邊,他一個噴嚏,那草上的露珠就飛到了他的臉上,讓他感覺到一陣涼意。

  嚴禮強眨了眨眼睛,難道是在做夢?

  迷迷糊糊之中,他舉起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那是一只有力而又年輕的手,手上的皮膚帶著象牙一樣的光澤,手指修長,充滿了奇異而又有些陌生的美感。

  看著這隻手,嚴禮強的腦袋死機了幾秒鐘,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幾秒鐘之後,嚴禮強的雙眼一下子瞪大,整兒人像是觸電一樣,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

  在蹦起來之後,嚴禮強才就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正是那個熟悉的無名小山的山頭。

  松樹還是那顆松樹,松樹旁邊的石頭還是那塊石頭,他朝山下望去,那清涼寺就在不遠的地方。

  怎麼會是這樣,自己不是投胎麼,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做夢……

  一陣山風吹來,那風中的寒意讓嚴禮強情不自禁的再次打了一個噴嚏,「阿嚏……」

  到了這個時候,嚴禮強才發現,自己渾身赤裸,不著一縷,他低頭看了看,這身體似乎有點和以前的不一樣,但好在同樣也是帶把的……

  嚴禮強激動了起來,忍不住在山頂上大喊了一聲,把附近林中的幾隻鳥一下子驚得飛起,嚴禮強又一下子收了聲。

  激動過後,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嚴禮強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順著山路摸著黑下了山。

  山路不好走,山路上還有一些碎石和枯枝落葉之類的東西,在赤著腳踩上去的時候,很不舒服,甚至有點刺人,還沒有走出多遠,嚴禮強的腳底就被地上的枯枝碎石刺破了,有些疼。

  但嚴禮強根本沒有在意,這個時候,能夠重新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對嚴禮強來說,簡直成了享受。

  光著身子的嚴禮強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清涼寺,翻牆進了寺院,這寺裡晚上居然沒有人,那老廟祝也不在,嚴禮強直接在寺裡的一間雜物房裡,找了一套勉強合身的舊衣物和一雙舊鞋換上。

  ——今日暫借衣物若干,他日百倍奉還!

  在雜物房的牆上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嚴禮強穿著一身舊衣物,就離開了清涼寺。

  在來到山下的大路上的時候,在那初露的晨曦之中,嚴禮強終於忍不住狂吼了起來,「我活過來,活過來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8-2 12:54 PM

第九十章 嶄新的面孔

  嚴禮強心中快活無比,那重生的喜悅,還有雙腳可以重新踩到地上的那種踏實的感覺,讓他走起路來都感覺在帶著風一樣,輕快無比。

  沒有死過的人不知道生的可貴,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可貴,只有在真正死過一次之後,嚴禮強才由衷的感覺到,活著真好,才真正感覺到自己這個人身的來之不易。

  走在路上,嚴禮強細細感覺了一下,發現這具新的身體,無論力量,速度,反應,完全和上一具身體一模一樣,這具身體同樣過了馬步關,而且筋骨之間已經拉伸開來很多,即將要過伸筋拔骨這一關,自己的修煉境界,居然半點都沒有落下。

  而哪怕現在已經重生,重新有了一個全新身體,嚴禮強也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清楚這個過程是怎麼來的,只知道這一定是那塊神祕巨石的作用。

  回想前面的那些經歷,簡直猶如一場不真實的大夢,嚴禮強走遍千山萬水,到處尋找投胎重生之法,想方設法的想和自己識海之中的那塊神祕巨石交流,在失敗了無數次之後,最後卻發現,和那神祕巨石交流的方法有可能簡單到了極點——似乎只要自己在那種靈魂狀態之下,閉上眼睛,安靜的注視著那塊神祕巨石,只要時間一長,超過一天,自然就能和那神祕巨石發生感應,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可真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一個人走在路上,嚴禮強的大腦也漸漸的明晰起來,看清了自己的處境和現實——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平溪郡和甘州自己是暫時不能回去了,以自己現在的這點實力,連武士都不是,想要回去報仇完全不現實,根本就是找死,平溪郡守葉天成可不是柳河鎮上的洪家能比的,雙方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說葉天成在平溪郡中一手遮天的權力勢力,就說葉天成個人的修為武力,以自己所見,就強大到了極點,不是自己短時間內可以企及的,就算自己在弓道上有一點修為,但那點修為也對葉天成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所以,自己現在的首要的任務,是先想辦法生存下來,找一個落腳之地,然後再徐徐圖之,找機會不斷提高自己的修為和實力,才有報仇的可能。

  嚴禮強大步在路上走著,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嚴禮強已經走了幾十里的路,一個繁華的鎮子,就出現在了飢腸轆轆的嚴禮強的前面。

  這一路走來,嚴禮強感覺有些奇,從天亮的時候,他在路上已經可以陸續遇到行人和車馬,而他在路上遇到的那些行人,卻總會忍不住一個個打量著他,哪怕是身邊路過的趕車的車伕,都會忍不住轉過頭來多看他兩眼,就像他臉上有花一樣。

  越接近那個鎮子,路上的人就越多,嚴禮強發現對著自己行注目禮的人也就越多,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會盯著自己猛看,自己走在街上的回頭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難道是自己身上的穿著有問題?

  嚴禮強心中嘀咕著,低頭看了看,他現在身上穿著的這身衣服,是從清涼寺中借來的,土灰色,已經有些老舊,不過還算乾淨,雖然算不上美觀華麗,但也勉強可以穿在身上,遮羞避醜。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和頭上,自己臉上五官正常,沒有多隻眼睛少個鼻子,自己頭上似乎也沒有長角生鱗啊,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媽提著一個菜籃從嚴禮強對面的走了過來,在看到嚴禮強的時候,那個大媽的眼睛也一下子盯在了嚴禮強的臉上,扭著頭看著,卻一個不小心,「哎呀」一聲,和前面的人撞在了一起,手上的菜籃子也掉在了地上,菜籃子裡的幾個雞蛋,一下子破了,蛋黃都流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嚴禮強再也忍不住了,他往周圍一看,剛好發現旁邊不遠處有一個賣銅鏡的商店,他立刻就走到店中。

  那店裡的牆上和櫃檯上,放著不少打磨好的銅鏡,各種款式花紋的都有,店老闆正在裡面招呼兩個女客,嚴禮強也不多說,直接來到一塊銅鏡面前,打量了一下自己。

  當看到銅鏡裡面的那張面孔的時候,嚴禮強整個人都石化了,腦袋完全是懵的。

  銅鏡之中的那張面孔,從年齡上看,依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的模樣,只是那張臉,卻已經不是嚴禮強之前的樣子,那是一張俊美到難以形容的面孔——那張面孔,有著象牙一樣光潔華麗的皮膚,兩道劍眉黑得發亮,直飛入鬢,充滿了英氣,而在那兩道劍眉之下,則是一雙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眼珠之中的一點精彩灼灼生輝,雙眼之下,高而挺直的鼻子帶著男人的陽剛氣息……

  那眼睛,鼻子,嘴巴,眉頭,額頭,耳朵,整個臉部的五官和輪廓,都幾乎遵循著完美的黃金分割比例出現在那張臉上,猶如天地宇宙間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

  如果要論顏值,這張臉的顏值簡直逆天,俊美如神,隨便往那裡一站,都能光彩照人。

  看著這張面孔,嚴禮強自己都呆住了,雖然之前他就發現這具全新的身體的皮膚手掌和自己之前的略有不同,但他沒想到差異會如此巨大,如果說他之前只是長得有點小帥,那麼現在,這具身體和這張臉,簡直帥到喪心病狂。怪不得這一路上會吸引如此多的目光和注視。

  為什麼會這樣呢?

  嚴禮強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上次失去意識之前腦海裡飄過的那個念頭——希望下輩子能長得更帥一點。

  難道那塊神祕莫測的巨石能感覺到自己的意念,所以這具身體就是按照自己的意念重生來的?

  尼瑪,但這也太帥了吧,和這張臉比起來,前世他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什麼小鮮肉,簡直就是渣!

  「這位公子,可是要買一面銅鏡麼?」不知何時,銅鏡店裡的老闆已經走了過來,滿臉笑容的問了一句。

  嚴禮強身上穿的雖然普通,但是整個人的氣質相貌卻讓人不敢輕視,所以銅鏡店的老闆連忙過來招呼。

  不遠處正在挑選銅鏡的幾個年輕女子,也在一個個悄悄打量注視著嚴禮強,看到嚴禮強的目光看過來,其中的兩個女子臉上莫名就有了一層紅暈,害羞的低下了頭。

  「不了,我就進來看看!」嚴禮強搖了搖頭,「對了,請問一下,此地是哪裡?」

  銅鏡店老闆有些奇怪,「莫非公子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嚴禮強嘆了一口氣,「幾日前我包袱行囊意外丟失,隨後又迷了路,所以我也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在沒有導航,甚至連完整的地圖都很少見到的時代,遠行的人迷路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嚴禮強的藉口,合情合理。

  而真實的情況,卻是嚴禮強如孤魂野鬼遊蕩的後面那幾個月,他每日來去如風如電,一日之間就能穿州過縣,走得太遠,到了後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他唯一記得的是,在離開甘州之後,他是一直朝著東邊走。

  「哦,原來是這樣!」銅鏡店老闆同情的看了嚴禮強一眼,從眼神看,已經把嚴禮強當成了落難的貴公子,「這裡是湖州房山郡龍口鎮,從這裡出去順著大路往東南走上八六十多里,就是湖州城……」

  「哦,好的,謝謝老闆……」嚴禮強笑了笑,整個銅鏡店中,一下子蓬蓽生輝,那幾個偷偷打量著他的女子,眼中都痴迷了起來。

  「不客氣,不客氣……」銅鏡店的老闆受寵若驚。

  嚴禮強隨後就走出了銅鏡店,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搜索著關於湖州的記憶,得益於他在平溪城國術館的那幾個月看的書多,他立刻就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的大漢帝國的疆域圖中找到了湖州的位置——湖州,位於大漢帝國中南部的腹心區域,是大漢帝國的上州之一,從距離上看,這裡距離甘州已經超過了兩萬多公里。

  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跑了這麼遠了。

  街上人來人往,嚴禮強就像一個行走的招牌一樣,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一大堆的目光,在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嚴禮強對那些目光,也就不再感覺奇怪了。只是因為長得太帥被人圍觀,這種經歷,嚴禮強還是第一次體驗,心中也難免有些奇異的感覺。

  「咕嚕嚕……」沒在街上走多遠,嚴禮強的肚子又叫了起來,嚴禮強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和一個銅板都沒有的口袋,一下子感覺到了出門在外的艱難,看著街邊那兩個銅板一個的饅頭和店裡的各種小吃,嚴禮強嘴巴裡口水橫流,卻只能悄悄咽到肚子裡,他目不斜視的在街上走著,一直看到街邊出現一家叫做云鶴樓的像模像樣的酒樓,嚴禮強才昂首挺胸臉色淡然的走了進去。

  酒樓的門口有一個店小二正在招呼客人,看到嚴禮強身上穿的衣服,那個店小二本能就想把嚴禮強攔住,而看到嚴禮強那張臉和臉上冷漠的氣質,店小二猶豫了不到零點一秒,就立刻就滿臉堆笑,弓著腰,招呼嚴禮強到了店裡。

  「貴客一位,請上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8-3 09:25 AM

第九十一章 霸王餐

  中午的時候,酒樓裡的客人不算多,只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位子,空著的桌子很多,進入酒樓的嚴禮強掃視了酒樓的環境一眼,就選了一個一樓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不知客官你想要來點什麼?」小二態度不錯,不過在說話時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往嚴禮強身上的那件舊衣服上看了好幾眼。

  對於小二的那點心思,嚴禮強又怎麼會不知道。

  「也別麻煩了,那給我來一份八珍宴再加一點食鮮小炒就可以了……」嚴禮強故意輕描淡寫的說道,裝逼天賦開始爆發。

  「什麼八珍宴……」店小二一臉懵逼的看著嚴禮強。

  嚴禮強皺了皺眉頭,「難道你們這裡沒有麼?」

  小二陪著笑,「這個,客官說來聽聽,我再告訴廚房的師傅,或許能做得出來!」

  「很簡答啊,這八珍宴就是用牛、羊、麋、鹿、麇、豕、狗等原料製成的淳熬、淳母、炮豕、搗珍、漬熬、糝肝、膏炮、胖蓋之物,算是一套……」

  店小二臉色僵了僵,「這個,這些原料小店可能一時準備不足,不如客官再換幾樣菜餚……」

  「那行,就隨便換幾個!」嚴禮強用挑剔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店裡,無奈的說道,「那就來一份松茸燉花膠、雙味生蝦球、煎燜雪花魚、燕窩秋梨羹,鵝掌鴨信糟拼,龍蛇百雀湯就行了……」

  店小二愣住了,這些菜名,基本上他聽都沒有聽過,就算他知道其中的幾個菜的原料是什麼,但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做啊,店小二的身子瞬間又矮了三寸,臉上的笑容更濃,「客官,這鵝掌鴨信小店的確有,但不知道客官所說那鵝掌鴨信糟拼是怎麼個做法?」

  「這個簡單,只要將將鵝掌及鴨舌煮熟,剔骨,用加了百年山參的雞湯加鹽復煮,撈出後用香糟汁或糟油糟食既可,做法簡單,味道不錯……」嚴禮強淡定的說道——這道菜,他沒吃過,但看過,是《紅樓夢》裡賈府的菜餚。

  「這個……小店怕是一時間做不出來!」小二抹了抹冷汗,不敢再問其他菜怎麼做了。

  「那算了,算了,你們這店裡有什麼拿手的就都給我端上來吧,我看看有什麼能吃的……」嚴禮強無奈的說道。

  小二縮著肩膀走了,一邊走一邊還在心裡嘀咕,怎麼這些年這些大戶人家的公子開始流行穿舊衣服裝窮麼,這不是逗人玩麼……

  小二到了後面,和店裡的掌櫃一說,掌櫃的也不敢怠慢,連忙讓後廚把店裡能做的拿手菜餚,做了一桌,端上來,小心伺候。

  嚴禮強細嚼慢嚥的吃著,一邊吃一邊悄悄注視著窗戶外面街上的情況,同時聽著小店裡那些客人的的交談。

  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桌的客人,剛好也正是父子二人,那兩個人一邊吃著一邊聊著,聽兩個人談話的內容,竟然是父親要送兒子到湖州城去參加天下四大宗門之一的靈山派湖州別院弟子的選拔。

  作為天下四大宗門之一的靈山派,本部並不在湖州,而在大漢帝國北面的靈州,像這些天下有數的大宗門,在大漢帝國的許多州都有分部或者是別院,在湖州,靈山派有個靈山湖州別院,專門招收湖州本地有潛質的弟子,這些弟子之中的出類拔萃者,將來則有到靈山派本部修煉的機會。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嚴禮強心中動了動,他還記得靈山派送給陸老爺子的那顆丹藥,的確是立竿見影,在湖州這些地方,相比起大漢帝國官方的國術館最高只培養到武士的水準,這些大宗門的別院,水平更高,擁有更大的影響力,作為這些大宗門的弟子,成為武士有可能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想要報仇就必須要學本事,想要學本事就必須要找一顆大樹……

  或許,自己也可以去試試!

  嚴禮強的心一下子火熱起來。

  云鶴樓外面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大街的中間,有馬道,不時有人騎著犀龍馬之類的坐騎快速飛馳而過。

  在慢條斯理的把這一頓飯吃到七分飽的時候,看到門外有一個人騎著犀龍馬飛馳而過,嚴禮強突然丟下筷子站了起來,盯著遠處飛馳而過的犀龍馬,雙目瞪圓,大叫一聲,「徐三,你給我站住,別跑……」

  說完這話,嚴禮強就直接從臨街的窗戶跳出了酒樓,撒開腳丫子,追著那匹犀龍馬跑得飛快……

  騎犀龍馬的那個人既沒有聽到嚴禮強的叫喊,更不知道所謂的徐三是何許人物,只管騎著馬往前跑,也沒有發現嚴禮強在後面跟著跑,不過就算發現了,估計也不會在意,這街上南來北往的人這麼多,誰會管別人跑不跑呢。

  在嚴禮強跳出窗外的時候,那店裡的小二半響沒有反應過來,等小二反應過來,跟著追出店外的時候,嚴禮強已經跑出了數百米之外,店小二一邊追一邊大喊,「客官,客官,你還沒付錢呢……」,嚴禮強就像沒聽見一樣,跑得更快了。

  在追了一會兒之後,那店小二發現自己和嚴禮強的距離越來越遠,嚴禮強的速度,簡直讓他望塵莫及,最後店小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禮強追著那個騎著犀龍馬的「徐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等回到店裡,說起嚴禮強已經跑得沒影之事,連店裡的掌櫃一下子也拿不準嚴禮強到底是不是在吃霸王餐還是真的去追人,最後就只能自認倒霉,讓小二把嚴禮強的那桌吃剩下的飯菜收拾乾淨。

  「掌櫃的,剛剛離開的那個年輕公子的飯錢我幫他付了,不用找了……」

  就在掌櫃唉聲嘆息打著算盤計算著自己損失的時候,一個店裡的客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掏出一角銀子,輕輕放在了櫃檯上。

  掌櫃的大喜,抬頭一看,就發現一個穿著青衣的老者站在櫃檯前面,這個老者也是店裡的客人,剛才就在店裡一樓的一個角落裡,要了一壺酒,一碟油炸花生,兩個小菜,一個人自飲自酌。

  ……

  那個老者在付完賬後,離開了酒樓,看著嚴禮強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

  ……

  嚴禮強一口氣就直接跑出這個鎮子五六公里,隨後看到路邊有一片竹林,就又轉到竹林之中,休息了半個小時,一直到發現後面的確沒有人追來的時候,才又重新走出了竹林,朝著湖州城的方向走去。

  既然今天要吃霸王餐,那自然是要吃一頓好的,才有力氣趕路,在路邊搶兩個饅頭,那不叫吃霸王餐,那叫丟人。

  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那雄偉的湖州城,終於出現在了嚴禮強面前……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3 07:41 PM


第九十二章 湖州城

  “嚴公子,這裡就是湖州城了,前面不遠就是城門,這湖州城城門日夜全開,都不宵禁的,靈山派湖州別院就在城中,你進城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多謝趙大叔!”

  嚴禮強跳下了拉著木材的馬車,和趕車的大叔道謝,這馬車是半路的時候嚴禮強遇到的,那車夫大叔看嚴禮強一個人在趕路,直接問嚴禮強是不是要到湖州城,到的話可以坐他的馬車一起去,嚴禮強也就在路上上了馬車,和拉車的大叔一路聊到了這裡,省了不少腳力。

  一個人長得帥,人見人愛車見車載還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只是順路而已!”

  趕車的大叔憨厚的笑著,和嚴禮強揮揮手,然後“駕”的一聲,甩了一下馬鞭,趕著馬車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他車上的這些木材,要送到城外的一個莊子上,所以就在這裡和嚴禮強分開了。

  嚴禮強看了看眼前的湖州城,直接朝著遠處的城門走去。

  上州的州城,都少經戰亂,歷經上千年的累積,繁華宏偉,一座座都堪稱巨城,眼前著湖州城的城牆,遠遠看去,就高達將近四五十米,僅僅是城牆的高度,就超過了十層樓的建築,在城牆的城樓位置,那城樓也有七八層高,分成四面,只是一個城樓,就比嚴禮強上輩子去日本旅遊看到的天守閣還要宏偉壯麗。

  城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火盆,現在天剛剛黑下來,那火盆之中的火就被點燃了,火光熊熊,把整個城牆照得一片通明,在那火光之中,還可以看到城樓上有著一排排的軍士在來回的巡邏。

  這一路上和趕車的大樹聊著天,嚴禮強倒也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其中最讓嚴禮強錯愕的一個消息,就是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的十月。

  嚴禮強還清楚的記得,就在“昨天”,他上那座清涼寺所在的小山的時候是元平十三年的十月,這具身體是怎麼來的他不知道,他感覺自己就像睡了一覺一樣,以為只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那里知道,他感覺的“一晚”,其實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這具新的身體似乎來得也並非那麼輕鬆容易,至少是時間上,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這三年時間裡,大漢帝國好像也不太平靜,有些暗流洶湧,就趕車趙大叔知道的,好像大漢帝國在北邊和剎滿人已經打了兩仗,甘州和風州那邊和黑羯人的關係也緊張了起來,有四五個大漢帝國的藩屬國,在這兩年,相繼與大漢帝國脫離了關係,投入到了新月王朝的懷抱之中,南方有幾個州的白蓮教開始死灰復燃,攻佔了兩個縣城,滅了幾個地方上的大家族,號稱要建立什麼白蓮天國,鬧得地方不得安寧……

  不過那些數萬里之外的風浪似乎和眼前的湖州城還扯不上什麼關係,整個湖州城現在還看不出半點異常,湖州城的城門口,進出的人熙熙攘攘,往來如潮。

  來到城門口的嚴禮強原本想進城,但是,城門口那每個人三個銅板的入城費卻把他攔在了城門之外。

  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嚴禮強轉身離開了城門,只有在沒有錢的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一分錢逼死英雄漢。

  為了要跑路,中午的那一頓霸王餐沒敢吃得太飽,再加上嚴禮強自從修煉易筋洗髓經來一直食欲大開,眼前的這個身體也完全和前面那具身體一樣,過了一個中午,加上路上的消耗,到了現在,嚴禮強早就有些餓了。

  沒錢的窘迫,卻已經讓嚴禮強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進城要錢,吃飯要錢,穿衣要錢,住店要錢,辦事要錢,就連上廁所買點毛邊紙都要錢,沒有錢,真是就像被人打斷了手腳一樣,簡直寸步難行。

  霸王餐可以吃一頓,吃兩頓,難道還能天天去吃?還有住的,行的,用的,這些都要錢。

  不行,必須想辦法掙點錢,否則的話,自己連城門都進不去,以後的生存也是一個大問題。

  嚴禮強一邊想著,一邊就朝著不遠處的坊市走了過去。

  像湖州城這樣升平已久的大城,城裡早已經人滿為患,所以城外的許多地方也很熱鬧,住了很多人,還有幾個熱鬧的大坊市,到了晚上的時候,那坊市之中亮起了一個個紅色,橘色的燈籠,正是熱鬧的時候。

  作為一個沒有任何生產資料和人際關係的徹頭徹尾的無產者,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要賺錢,其實並不容易,嚴禮強一邊走一邊盤算著掙錢的辦法。

  如果想像普通人一樣,找個能掙錢的普通工作或者苦力,估計不難,但這條路卻不是嚴禮強想要的,這種工作掙錢又少又慢,只能糊口,解決不了他眼前的燃眉之急,他現在是想去靈山派的湖州別院應試,聽說靈山派湖州別院的招收別院弟子的時間只有最後三天了,這次要耽擱了,以後不知道要過多場時間才有同樣的機會。

  除了這條路之外,他繼承了他爹的手藝,還會打一點鐵,但打鐵這種東西也需要一個鐵匠鋪,這也是他現在沒有的,就算他能找到一個鐵匠鋪,鐵匠這行的規矩,也不會讓他一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去鐵匠鋪裡掌錘,就算他有錢租去租都不行,因為怕他做出來的東西得罪了客人,壞了鐵匠鋪的名聲。

  最後,嚴禮強想來想去,還是只想到了一個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用最少的資源掙到錢的辦法給人畫畫!

  這是他上輩子初入社會的謀生手段,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他給過山風畫的那副肖像畫,只有身邊的幾個人見過,而且那副畫早就被陸家燒了,也沒傳出去,這裡離甘州十萬八千里,所以也就不需要擔心他畫的畫會被人認出來是一個人畫的,就算被認出來了,也不怕,因為之前的那個嚴禮強,已經死了……

  ……

  剛剛想好謀生的手段,嚴禮強就已經進入到了湖州城外的一個坊市之中,嚴禮強那逆天的顏值,一下子就引得坊市之中不少人向他看過來。

  因為周圍注視著他的目光太多,所以這個時候,嚴禮強也沒有發現,其中有一道注視著他的目光,有些“特別”……

  想要給人畫肖像畫,自然要有最起碼的工具,走在坊市之中的嚴禮強正想著去那里找一點炭筆,木板或者是硬紙之類的東西,想著怎麼開張,冷不防,一個人一下子就竄到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四十來歲,身上穿著錦袍,但卻掩蓋不住一身猥瑣的氣息,那個人竄到嚴禮強前面,開口一笑,就露出一嘴的黃牙,令人生厭。

  “不知這位小哥可是第一次來湖州城?”

  這個男人一開口,就讓嚴禮強想起了前世他在幾個城市火車站外面見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仲介和給人“找小妹”的雞頭。

  嚴禮強微微皺著眉頭,看了那個人一眼,“是又如何?”

  “小哥可想找一份掙錢又多又快的活麼,一年賺個幾百上千兩銀子完全不在話下……”那個男人打量了一眼嚴禮強身上穿的舊衣服,一臉殷切。

  “不想……”嚴禮強搖了搖頭,直接繼續往前走去,這個男人的這些鬼話,騙騙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輕人還可以,至於嚴禮強,他怎麼會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種時候,那餡餅畫得越大,背後的坑越深。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沒想到嚴禮強如此乾脆的回絕,他連忙又追了上來,喋喋不休的嘮叨著,“我也是一片好意,看小哥你一表人才,估計也是剛剛離家出門闖蕩打拼,一個人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我請小哥你到那邊的酒樓裡先坐坐……”

  那個男人說著,就直接抓住了嚴禮強的一隻手,要把嚴禮強往旁邊的酒樓拉去。

  “你放手……”嚴禮強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著那個男人。

  “嘿嘿,小哥你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嗎,難道你父母沒有告訴你,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那個男人笑著,一幅市井老油條的模樣,一隻手依然緊緊的抓著嚴禮強的手腕,居然絲毫不把嚴禮強的話放在心上,“走,走,走,到那邊哥哥請你好好吃上一頓好飯,咱們好好聊聊……”

  嚴禮強不再說話,他手一震,一下子就把那個男人抓著他的手掙開了,然後繼續朝前走著。

  “哎,我說小哥你怎麼如此不近情理,哥哥請你吃頓飯而已嘛……”那個男人還是笑著,又伸出手朝著嚴禮強的手腕抓了過來。

  嚴禮強知道,這個男人就是欺負自己年輕臉嫩,沒有社會經驗而已,真要是一般的十四五歲初出茅廬的少年,面對這種情況,有可能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或許還真把這個男人當成了熱心腸的人,跟著這個男人就去吃飯了,然後著了道都不知道。

  在那個男人的手碰到嚴禮強的手腕之前,嚴禮強的手早已經抬起,一巴掌就抽了過去。

  “啪……”嚴禮強的這一巴掌直接抽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只是稍微用了一點力,就直接把那個男人抽倒在了地上,直接被嚴禮強抽懵了。

  “滾……”嚴禮強冷聲呵斥道。

  那個男人半響才爬起來,抹了抹自己腫起來的臉,狠狠的看了嚴禮強走遠的背影一眼,放了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隨後就有些狼狽的鑽到了旁邊坊市的巷子裡不見了……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4 12:32 PM


第九十三章 辣手

  “公子!剛剛那個人叫武濤,是湖州城升月樓的牙人,一個青皮無賴,你打了他,怕是惹了大麻煩,趕緊走,那個人一定會找人來報復你,武濤心狠手辣,又陰毒,一旦落在那個人的手上,那就慘了,不知道有多少剛來湖州城的年輕人都栽在了他手上……”嚴禮強剛剛走了沒多遠,路邊就有一個好心的大爺從後面走了上來,,小聲的提醒嚴禮強注意那個人來報復他。

  “多謝大爺相告,不知那升月樓是什麼地方?”嚴禮強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問道。

  “有些男人不喜歡女人,反而喜歡男人,升月樓是那些男人取樂的地方,樓裡面都是一些孌相公,在湖州城,升月樓的人可惹不得……”

  孌相公?

  聽到這個詞,嚴禮強差點想吐,所謂的孌相公,就是指出賣自己色相,假扮女人來取悅男人的那些男人。

  剛才那個武濤,估計就是挖了一個坑,想要把自己拐騙到升月樓賣屁股當那狗屁的孌相公。

  操!

  活了兩輩子,嚴禮強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居然還會因為長得太英俊惹上麻煩。

  那個告訴嚴禮強的大爺估計也怕升月樓的人來報復,在小聲的和嚴禮強說了這些情況後,看到坊市的前面有一個路口,那個好心的大爺也就走到旁邊的路上去了。

  剛剛幾分鐘前嚴禮強還想著怎麼靠畫畫來賺錢,但轉眼之間,一個青皮無賴,就讓嚴禮強捲入到了麻煩之中。

  這一刻,嚴禮強想到了上買刀的那個青面獸楊志,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你不找麻煩,麻煩卻會主動來找你。

  事情有了變化,只能隨機應變了嚴禮強可不是楊志。

  嚴禮強一邊走一邊盤算著,眼睛漸漸眯了起來,露出一絲刀鋒一樣的森熱之感。

  坊市妳很熱鬧,吃的喝的什麼都有,路邊就有不少的攤位,嚴禮強還沒有逛上幾分鐘,就感覺有幾道刺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借著在路邊一個賣糖人的攤位面前逗留的時候,嚴禮強朝著身後的人群之中憋了一眼,就發現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已經遠遠的跟在了自己身後,雖然坊市之中人來人往,那兩個人躋身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裝作在坊市之中逛街的樣子,距離嚴禮強還有七八十米的距離,但嚴禮強還是明銳的發現了那兩個人的異常。

  那兩個人穿著一身流行的黑色練功服,臉色寡青,目光陰陰的,一看就不是善類。

  嚴禮強故意在坊市的街道之中饒了幾圈,那兩個人也跟著嚴禮強繞著,嚴禮強到那裡,他們就到那裡,這一下,嚴禮強更確定了。

  估計是坊市裡人太多,太熱鬧,那些人估計不敢在坊市之中公然動手,怕引起公憤,所以才先派人跟著自己。

  看到坊市的路邊有一個烤肉攤生意特別紅火,不少人都圍在肉攤面前,挑選著食料,烤肉攤的老闆忙得不亦樂乎,嚴禮強也湊了過去,就像看熱鬧一樣的看了一會,隨後就離開了。

  坊市之中有好幾個出入口,在坊市之中轉了一圈之後,嚴禮強又轉到了剛才他進來的那個坊市出入口,一走出坊市,嚴禮強就突然開始撒腿跑了起來,朝著城外他剛才坐著馬車來的那條路跑去。

  半分鐘後,臉上還腫著的武濤和那兩個跟著嚴禮強的男人同時快步出現在了這個坊市的出入口。

  “那個小雜種呢?”武濤咬著牙,四處打量,一臉獰惡,“這次要是讓那個小雜種落在我手上,看我怎麼調教他。”

  “武爺!你看……”旁邊一個穿著黑色練功服的人突然指著遠處,“那個小子已經跑了……”

  武濤抬眼一看,只見月光下,那兩百多米外,正有一個身影在路上狂奔,那個人,不是嚴禮強還是誰。

  “追……”武濤二話不說,帶著兩個人就朝著嚴禮強追去。

  追上嚴禮強,不光要報仇,讓嚴禮強好看,關鍵還是錢,武濤怎麼可能讓嚴禮強這樣的極品就這樣溜走?好在這樣的事情武濤和那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三個人都奮力朝著嚴禮強追去。

  滿天星幕之下,嚴禮強就帶著身後的三個人,朝著自己白天來的那條路的相反的方向跑去。

  ……

  坊市之中的那個烤肉攤,到了這個時候,圍在肉攤面前的人少了一些,烤肉攤的老闆才一下子發現,那肉攤之上,用來掛著烤肉的那一堆肉鉤,不知道何時已經少了一個。

  ……

  離湖州城越遠,路上人越少,在跑出五六千米之後,隨著一個還亮著燈光的村子消失在路邊,路上的行人,也就基本上沒有了,路兩邊的景色,也越來越荒涼,田地越來越少,雜草樹木越來越多。

  “小雜種!站住!你給我站住……”武濤和那兩個人一邊追著,一邊大喊,三個人一路追著嚴禮強跑到這裡,距離嚴禮強的距離,已經拉近了一半,從最初的兩百多米,變得只有一百多米,這讓三個人更不會就此輕易放棄。

  嚴禮強當然不會站住,而是依舊朝著自己記憶之中的那個地方跑去。

  這一跑,差不多跑了三四十分鐘,一直跑到距離湖州城十多公里外的一片山坡下面,嚴禮強才在後面那三個人的注視之中,一下子鑽到了路邊的樹林裡。

  跑到這裡,後面的那三個人都已經氣喘吁吁,一個個累成了狗,不過好在還能堅持,看到嚴禮強鑽到了旁邊的樹林裡,三個人想都沒想,隨後也就跟著衝到了林子裡。

  跑到這裡,路上人已經很少,樹林裡更是不可能有什麼人了。

  “小心……”武濤已經跑得臉色發白,一句話要喘兩口氣才能說得下去,“小心……那個小雜種玩什麼花樣……”

  “武爺!我們三個人,他只是一個人,怕什麼,一個十四歲的小子能玩什麼花樣,我一隻手都能捏死他,只要我們三個人別走散就可以,那個小子一定是跑不動了,肯定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武濤旁邊的一個人喘息著說著,分開前面的樹枝,走在了最前面,後面的那個人想了想,還是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

  就這樣,三個人都鑽到了樹林裡。

  樹林裡光線更暗,特別是晚上,裡面樹影重重,天上的星光月光也被切割得支離破碎,人的視線大受影響,只能聽到蟲子的叫聲和不遠處河水湍急的流淌之聲。

  ……

  只是一會的功夫,武濤三個人就深入到樹林之中數百米,三個人瞪大了眼睛,咬著牙,在樹林裡尋找著。

  突然,就在離三人不遠處的一顆樹下的草叢裡,一下子有了一點響動,三個人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嘩的一下子分開那堆草叢。

  草叢裡什麼都沒有……

  就在三個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一個黑黑的身影,已經無聲無息的從旁邊的樹上垂下來,出現在了三個人的背後嚴禮強的兩隻腳倒掛在樹上,頭和身子則垂了下來,嚴禮強的眼中閃動著寒光,手上,則拿著一根一尺多長的鐵制的肉鉤。

  “奇怪,難道剛剛這裡是老鼠還是兔子……”那個拿著匕首的黑衣人剛剛轉過頭,就和倒掛下來的嚴禮強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距離,不足一米。

  還不等那個人叫出聲,嚴禮強手上的鐵肉鉤,已經揮出,只是一下子,那個肉鉤尖銳的那一端,就直接從那個人的一隻眼睛裡挖了進去,一鉤貫腦,那個人吭都沒吭一聲,就倒下了。

  嚴禮強隨後從樹上撲了下來,人在地上一滾,就在另外一個黑衣人聽到身後的動靜突然轉身的剎那,嚴禮強手上的肉鉤,從下而上,一鉤挖進了那個黑衣人的脖子,那個黑衣人慘叫一聲,捂著脖子,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嚴禮強從天而降的身影和黑衣人的倒地的慘叫把旁邊的武濤給嚇住了,他想都沒想,驚恐的大叫一聲,就丟下兩個人朝著林外衝了過去。

  嚴禮強從地上翻身而起,追之不及,就順勢在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朝著武濤用力砸了過去。

  雙方離得不遠,那塊石頭砸在了武濤的腿上,就在武濤的一聲慘叫聲中,就把武濤給砸倒了。

  汩汩的鮮血就像泉水一樣正從那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脖子上冒出來,那個黑衣人沒死,他一邊捂著脖子上的傷口,一邊驚恐的看著在站在他面前的嚴禮強,月光下,嚴禮強的右手,高高的把那冰冷猙獰的肉鉤舉了起來,猶如一個行走在暗夜之中的屠夫……

  “不要……”

  黑衣人敢說出兩個字,嚴禮強的肉鉤就已經狠狠的再次砸下,落在了他的胸口……

  嚴禮強的手機械的揮舞著,堅決而又冰冷,每一鉤,都狠狠的砸了下去,把肉鉤那鋒利的一端,挖在倒在地上的那個黑衣人身上的要害處脖子上,頭上,胸口……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十下……

  鮮血從那個人的脖子上和頭上濺了出來,弄得嚴禮強一臉。

  十多鉤挖下去,地上的那個人已經血肉模糊,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幾點鮮血,嚴禮強轉身,朝著不遠處的武濤走了過去。

  武濤在地上爬了好幾米,剛剛嚴禮強砸過來的那塊石頭,直接砸斷了他的小腿骨,讓他現在站都站不起來。

  聽到身後的動靜,正在地上爬動著的武濤轉過頭來,嚴禮強那一張被鮮血染紅的臉直接讓武濤魂飛魄散,一直到這個時候,那個武濤才發現,嚴禮強那張俊美無匹的面孔是這麼的恐怖和森冷,猶如魔鬼一樣。

  “我是升月樓的人,你要是敢動我……”武濤大叫著。

  嚴禮強沉默著,走過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舉起手,狠狠砸下,一鉤就挖在了武濤頭上,把武濤後面的話全部砸回了肚子裡。

  武濤的身體抽搐扭動著,嚴禮強用一隻腳踩著武濤的背,再次舉起了手,那冰冷的肉鉤一下一下的狠狠砸下去,每一下,都在武濤的身上開一個深深的血洞……

  十多下之後,武濤不動了……

  幽暗的樹林裡,充滿了血腥的氣息……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5 10:00 AM


第94章 鬥智鬥勇

  看著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嚴禮強拿著手上的肉鉤,劇烈的喘息著。

  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剛剛又帶著三個人一路跑了十多公里,再加上短時間內高強度的身體運動,連續擊殺三人,對於一個還不是武士的少年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大的消耗了。

  剛剛那冷酷兇猛的搏殺帶來的動靜,似乎把樹林裡面的那些蟲子都給嚇住了,短時間內,嚴禮強周圍的蟲鳴之聲,瞬間消失,幾隻棲息在樹上的鳥也被驚得飛了起來,樹林裡一片安靜。

  從嚴禮強在坊市的烤肉攤上順走手上的這個肉鉤的時候,他就已經選定了在這個地點把追著他來的人送上西天。

  這個地方,他幾個小時前坐著馬車來的時候看到過,路邊的森林,正是最合適的殺人的地方,而不遠處那條湍急的河流,剛好可以拋屍。

  如果武濤三個人不追著他來到這裡,他當然不會就這麼下狠手,而三個人追著他來到這裡,那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落在一干靠孌相公皮肉來賺錢的人的手上有什麼後果根本不用去想,所以,這場追逐的結果從一開始在嚴禮強心中就已經很明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或許就連嚴禮強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次重生之後,他變得更加的冷酷和精於算計了。

  在休息喘息了兩分鐘之後,嚴禮強慢慢的恢復了過來。

  他把武濤的身體翻了過來,在武濤的身上搜索起來。

  武濤的手上戴著一個金戒指,嚴禮強只是看了他的手一眼,沒有去動那個金戒指,戒指這種東西,太私人了,不管自己留著還是拿出去典當都會留下破綻,會被人認出來,嚴禮強可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過山風。

  隨後,嚴禮強又在武濤的腰間搜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武濤剛剛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拿出來,或許武濤覺得根本用不著,嚴禮只是看了看那把匕首,就把匕首塞到了武濤的身上,這東西,對現在的嚴禮強來說沒有用,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錢。

  終於,嚴禮強在武濤的身上,發現了一個錢袋,打開錢袋,裡面有七八兩碎銀子,還有幾十個銅錢。

  銀子和銅錢上可沒有名字記號,嚴禮強把錢從錢袋之中倒了出來,在自己身上裝好,隨後就把空了的錢袋塞到了武濤的身上。

  再摸了摸,發現武濤身上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嚴禮強才把目光轉移到了另外兩個黑衣人的身上。

  事實證明,男人出門在外,不帶腦袋的或許有,但不帶錢袋的,卻很少,那兩個黑衣人應該是什麼升月樓的打手一類,但身上同樣也帶著錢袋。

  那兩個男人身上裝著的錢不多,每個人只有兩三兩碎銀子和幾十個銅錢,嚴禮強當然毫不客氣的把這些錢揣到了自己身上。

  搜刮完戰利品,嚴禮強拿著肉鉤,一鉤挖在一個黑衣人的背後,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就把那個黑衣人拖到了河邊,然後再轉回去,把武濤和另外一個黑衣人用肉鉤拖了過來。

  眼前的這條河很寬,有五十多米,就在這片林子的邊緣,河中水流湍急,發出嘩嘩的響聲,今天在路上來的時候,趕車的那個大叔說這條河叫白浪河,和湖州的異龍湖相連,是異龍湖的支流,這條河流的河水在山間奔騰兩百多公里之後,就流入到異龍湖中,而湖州之所以是湖州,也就是因為異龍湖的緣故,因為異龍湖是大漢帝國境內最大的湖泊之一……

  河邊有石頭,嚴禮強在河邊撿起一塊狗頭大的石頭,在那三個人臉上狠狠的砸了幾下,將那三個人的臉全部砸得分辨不出樣子來之後,就把三個人一個個的丟到了白浪河中。

  三具屍體,只是在白浪河的滾滾的水流之中翻滾沉浮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從此之後,這三個人要麼徹底喂了魚蝦,就算被人發現,估計也是很多天後的事情,而要確認三個人的身份,以這個時代的資訊傳播和流通的效率來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破案,那更是一個笑話……

  做完這些,嚴禮強來將手上的肉鉤也丟到了河裡,隨後來到河邊水淺的地方,把自己手上,臉上的鮮血全部洗乾淨,然後把自己頭髮弄亂,遮住自己的臉,弄了河邊的一點泥灰,在自己的臉上和衣服上一抹,再把衣服撕開幾道口子,變得破衣爛衫,片刻的功夫,嚴禮強就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乞丐。

  隨後,嚴禮強在樹林裡又折了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棍拿在手上當做打狗棒,然後就走出了樹林,重新回到大路上,不急不慢的朝著湖州城走去。

  ……

  就在嚴禮強離開這片樹林片刻之後,就在他剛才搏殺那武濤那三個人的地方,樹林中的光線一暗,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那裡,猶如從空氣之中冒出來的一樣。

  這個人,正是嚴禮強今日吃霸王餐時酒樓裡為他付賬的那個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臉上出現一個奇異的笑容,喃喃自語,“還真是當機立斷心狠手辣啊,三個人說殺就殺了,剛才在坊市的時候看到你拿肉鉤,我卻沒想到你卻是要用在這裡的,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兇猛了嗎,有意思,有意思……”

  眨眼的瞬間,林中光線一動,這青衣老者的身形,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

  離開樹林的嚴禮強並沒有直接再去湖州城,在走了五六公里之後,路邊的不遠處有一個小鎮,他就直接去到了小鎮上,在一個饅頭店外面花幾個銅板買了兩個饅頭,吃完饅頭,也沒有住店,就在小鎮一個客棧後面堆放柴草的柴房外面,找了一個避風的屋簷,像個乞丐一樣,坐在角落,抱著膝蓋,就這麼過了一晚……

  ……

  嚴禮強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就在他來到小鎮後不到一個小時,三匹犀龍馬,就沖到了小鎮上,馬上三個拿著刀劍的大漢,一看到人就在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俊美的少年和三個男人經過,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那三個人就離開了小鎮,重新來到外面的道路上。

  在外面的道路上,還有五個面色兇狠的大漢正騎在犀龍馬上等著。

  “大哥!武濤他們幾個都沒來過鎮上……”

  “那他們一定是在前面,走……”一個眉宇之間帶著一道刀疤的男人冷冷哼了一聲,一揚馬鞭,就帶著一群人沖了出去……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5 10:02 AM


第95章 進入湖州城

  “殺……”嚴禮強怒吼著,朝著平溪郡守葉天成,還有被自己咬斷手指的莫冷,與一干平溪城中的刑捕護衛沖了過去……

  無數的箭瞬間穿透了嚴禮強的身體,但他還是不覺得疼痛,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燒著……

  嚴禮強一隻手拿著狗腿,一隻手拿著短劍,擋者披靡,一個個的刑捕和護衛在他面前倒下。

  只是周圍的人影,密密麻麻,就像永遠殺不完一樣,殺了一個,馬上就有兩個蹦出來。

  嚴禮強怒吼著,雙眼血紅,整個人的意識裡,只有一個目標——救父親。

  嚴禮強都不知道自己衝殺了多久,在就要衝到莫冷面前的時候,只見平溪郡守葉天成哈哈大笑,整個人居然從地上飛了起來,變成三頭六臂的怪物,“你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一個鐵匠之子,如何敢與我鬥,我可是朝廷任命的平溪郡郡守,甘州葉家的重要人物,整個甘州,未來都是我們葉家的,我要殺你們父子,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你今日所做,只不過是自尋死路,我現在就先拿你父親開刀,莫冷……”

  在葉天成的一聲大喝之中,一臉邪異的莫冷對著嚴禮強陰陰一笑,一劍朝著嚴德昌斬了過去。

  嚴德昌倒下,對著嚴禮強大喊一聲,“快走……

  天地間瞬間一片血紅……

  “不……”

  ……

  嚴禮強大叫一聲,一下子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喘著粗氣,正蜷縮在一個柴房的屋簷下,此刻,天色才濛濛有些發亮,空氣中,還有一陣陣的寒意……

  原來,剛剛那是在做夢!

  但……嚴禮強摸了摸自己的臉上,不知不覺,卻早已經淚流滿面,那心痛的感覺,依舊如此的真實,讓嚴禮強難以呼吸。

  嚴德昌的死,對嚴禮強來說,是他一輩子的痛,那怕過去了這麼久,每當想到那天發生的一切,嚴禮強總會忍不住陷入到深深的自責和後悔之中……

  要是自己正義感沒有那麼強,沒有惹那些沙突人……要是自己那天沒有去走那些近道……要是自己那天沒有那麼多管閒事……要是自己在發現了那條地道之後沒有冒然進去……

  這最後的結果,
會不會就不一樣,嚴德昌,是不是就不用死?

  嚴禮強的心中,有太多的如果,可現實卻沒有如果。

  這才是讓人揪心的地方。

  如果可以選擇,嚴禮強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讓嚴德昌活過來。

  可惜,這一切只能成為嚴禮強的奢望。

  “你這個叫花子在這裡鬼叫什麼,人都被你嚇了一跳,要是吵醒了店裡的客人,看我不來揍你,趕緊滾,給我死遠點……”

  客棧的夥計起得早,已經開始幹活,在廚房裡準備生火燒水,為早起的客人準備熱水,那夥計正到柴房這邊抱柴火,聽到柴房外面嚴禮強在夢中的驚叫,忍不住從後門走了出來,對著嚴禮強大罵,而且要作勢奏嚴禮強一頓……

  嚴禮強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語不發的站了起來,然後朝著外面的街上走去。

  只有變得更強,才有報仇的希望,才能手刃仇人……

  嚴禮強的拳頭緊緊的捏了一下……

  小鎮已經蘇醒過來,討生活的各種人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準備一天的勞作,嚴禮強順著昨晚的路,離開小鎮,來到外面的大路上,然後杵著那根樹枝,慢吞吞的朝著湖州城走去。

  從小鎮到湖州城的路滿打滿算也就六七千米,這不算遠的路,嚴禮強一直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才再次來到湖州城的外面。

  湖州城城門大開,無數的人已經開始在城門內外進進出出,特別是那些賣菜的,準備進城做小買賣的人,更是在城門口排著隊,挪著腳步準備進城。

  有些意外的,嚴禮強還看到幾個和自己穿得一樣,全身上下破破爛爛,滿面灰塵的叫花子,也排著隊準備進城——看來就算是要飯的,這進城裡要也比在外面要得要多。

  在城門口,除了有一隊士兵之外,還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在一個個的看著進城的那些人。

  那兩個漢子身上穿的衣服,完全和昨晚被武濤叫來的那兩個漢子身上穿的衣服一樣,不僅衣服一樣,就是氣質上,也差不多,這守在城門口的兩個人,全身上下同樣透著一股市井之中青皮打手的那種好勇鬥狠的勁兒。

  一看這兩個人,嚴禮強就知道這兩個人守在城門口,不是在等著自己就是在等著那三個人,估計昨晚武濤和那兩個人沒回來,升月樓的這些人就有些急了。

  嚴禮強跟著進城的人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這兩個人,只是往嚴禮強身上瞟了一眼,然後就把嚴禮強當成了空氣,還在小聲的聊著話。

  “你說武濤帶著老鼠和賊毛兩個人不會出什麼事吧?聽說昨晚朱爺親自帶著人追出了上百里,也沒有在路上碰到武濤他們……”

  “誰知道呢,武濤就不說了,老鼠和賊毛兩個人可是一把好手,捅人可從來都沒眨過眼,幹這種事也從來沒失過手,有他們兩個在,三個大男人加在一起,總不會連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都鬥不過吧……”

  “真是見鬼了,老子都在這裡站了好幾個時辰,腿都站麻了……”

  “聽說昨晚那個少年是傅公子昨晚在坊市上偶爾遇到的,傅公子當時就在酒樓上,往下一看就看到上,然後才讓武濤去出的面,傅公子指名要的人,還是第一次失手,聽說昨晚傅公子大發雷霆……”

  “傅公子可是我們升月樓最大的金主啊!幾位爺那裡敢得罪。”

  ……

  耳朵裡聽著身後那兩個打手的話,來到繳進城費的箱子面前,嚴禮強從袖子裡摸出了三個銅板,放到箱子裡,隨後就毫無阻礙的進了湖州城。

  眼前的湖州城對嚴禮強來說有些危險,但相比起這危險來,嚴禮強更不願意放棄的是加入靈山派的這個機會。

  沒有這些大門派做靠山,不加入到這些大宗門之中,作為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普通人,怎麼可能學得了高階的武功和秘法?沒有高階的武功和秘法,所謂的報仇,就永遠只是一個夢……

  為了這個機會,嚴禮強願意去冒這個險。

  ……

  一走進湖州城的城門,出現在嚴禮強面前的,就是一條熙熙攘攘人頭湧動的大街,這大街兩層,到處都是用蒼天巨木建立起來的七層以上的宏偉閣樓,到處雕樑畫棟,而在大街的街面上,來往的行人車馬各走一邊,那寬闊的車道,幾乎可以讓十輛馬車並排而行,而路邊店鋪之中的商品,更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不少商家為了招攬顧客,還在門口雇人玩起了各種雜耍。

  湖州城的繁華,超不多要超過平溪城十倍。

  嚴禮強在湖州城中到處逛著,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一個要飯的,也沒有誰會朝他身上多看幾眼。

  ……

  只是一個小時之後,嚴禮強就在湖州城內一條相對有些冷清的街邊,看到了一個出售各種男士成衣,鞋帽等物品的服裝店。

  店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胖胖的掌櫃,站在店門口旁邊的櫃檯旁,眼巴巴的看著街上的客人。

  嚴禮強看了店裡的那些東西一眼,就走了進去。

  “出去!出去!出去……”那個胖胖的掌櫃一看到嚴禮強進來,就像吃了蒼蠅一樣,一下子就從櫃檯後面轉了出來,一臉厭煩的要把嚴禮強往外面趕,“這一大早的,生意都沒有一個上門,你倒來要飯了,這不是觸黴頭麼?”

  “誰說我是來要飯的?”嚴禮強瞪了那個掌櫃一眼,手上拿出幾兩碎銀子,啪的一聲就拍在了櫃檯上,“我是來買衣服的。”

  看到桌上的那幾兩碎銀,就像變臉一樣,臉上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笑容,怒氣全消,“請請請,裡面請,上門是客,上門是客嘛……”

  店裡有各種成衣,從便宜的粗布衣服,到高級的絲綢袍服,高中低檔,都有。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嚴禮強就從頭到腳給自己挑選了一套行頭。

  “這些多少錢?”

  掌櫃的啪啪啪的打著算盤,“這些衣服,鞋襪,再加上頭冠,都是小店裡最好的,全部買的話,給客官您優惠一點,再免去十七個銅板的零頭,這些衣服,總共要三兩九錢六分銀子……”

  三兩九錢六分銀子,這個價格,聽著少,但已經不便宜了,不僅不便宜,還非常的昂貴,這個時代,普通的一個四口之家過一年,也就五六兩銀子就差不多了,嚴禮強挑選的這一套行頭,已經夠一戶普通人家過半年了。

  “店裡可以換衣服麼?”

  “可以!可以!這裡後面就有兩個換衣間……”掌櫃的連忙說道。

  “那好,我給你四兩銀子,掌櫃的你也不用找我錢了,只需要給我在換衣間裡打兩桶水來,我就在你這裡梳洗沐浴一下……”

  “這個……小店恐怕一時之間沒有那麼多熱水……”

  “冷水就可以……”

  一點水值幾個錢,後面院子的井裡隨便提,想到隨便打兩桶水就能多賺幾分銀子,掌櫃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笑容,立刻點著頭答應了。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6 09:51 AM


第九十六章 希望破滅

  只是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洗了一個澡的嚴禮強換上一身嶄新的行頭,看著鏡子中的那個自己,嚴禮強自己都差點認不出來。

  鏡中的嚴禮強全身煥然一新,頭上戴著一個紫色的絲冠,用一根琥珀飛羽銅簪束住,身上穿著一件綢製的藍色長袍,一條同色的長褲,長袍下,罩甲、衫衣、內襟一應俱全,藍色長衫的腰間,繫著一根紅松石的飾銀腰帶,腳下則穿上了一雙鹿皮厚底皮扎。

  這麼一變,一個風采絕世的翩翩美少年瞬間就出現在了嚴禮強面前,不說別的,就算是把那已經死了的武濤再叫到嚴禮強面前,那個武濤一時之間恐怕也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昨日他在坊市之中見到的那個少年。

  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還真是一點沒有錯。

  看著鏡中的那個自己,嚴禮強也很滿意。

  當嚴禮強從房間裡重新走出來去的時候,那個胖胖的掌櫃看嚴禮強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魔術表演大變活人一樣,整個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的那個乞丐和現在的這個年輕公子居然是同一個人,他看看嚴禮強個,又看看打開了換衣服的房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掌櫃的!那些破舊衣服就燒掉或者扔掉吧!告辭了!」

  嚴禮強朝著掌櫃的拱拱手,隨後就走出了店舖。

  「乖乖~這個公子難道是在變戲法嗎……」看著嚴禮強離開,那個掌櫃喃喃自語道。

  ……

  來到外面的大街上之後,嚴禮強隨便找了一個人,問清了去靈山派湖州別院怎麼走,隨後就直接奔著靈山派湖州別院去了。

  ……

  一個小時之後,嚴禮強就來到了靈山派湖州別院的外面。

  靈山派果然不愧是天下四大宗門,只是一個湖州別院,就在寸土寸金的湖州城中佔據了一塊面積多達四百多畝的區域,遠遠看去,靈山派湖州別院猶如一片宮殿,高牆紅瓦之後,到處是鬱鬱蔥蔥的蒼天大樹,一座座高大氣派的樓閣亭台等建築就隱匿在那一片蔥翠的樹影之中。

  靈山派湖州別院的大門猶如一座縮小版的湖州城城門,大門正對著一個開闊的廣場,就在此刻,那大門之外,聚集了差不多上千個的年輕人,那些年輕人一個個在排著長長的隊伍,分成幾路,正在參加選拔。

  這樣的場面,嚴禮強上輩子也只是在那些參加公務員考試的報名現場看到過。

  在隊伍的另外一邊,有一個報名處,報名處那裡也有幾百個人在排著隊,報名就是第一遍的遴選,獲得資格的人,在報名處拿了一塊牌子,就可以去參加後面的選拔,沒有資格的人,在報名處就被篩下來了。

  嚴禮強也來到了報名處,排在隊伍的後面,準備報名。

  報名處的隊伍裡,嚴禮強一來,就吸引了一大堆的目光,不少人都在悄悄的打量著嚴禮強,特別是報名隊伍之中有幾個年輕女子,看到嚴禮強,更是一個個目光發亮。

  「兄弟你好!認識一下,我叫陸文剛,今天來報名參加靈山派湖州別院弟子選拔,不知道兄弟你如何稱呼……」

  排在嚴禮強前面的也是一個年齡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個少年長得有些憨厚,不過眼神卻非常的靈動,在樸實之中透著一股機靈勁,看到嚴禮強過來,那個少年主動和嚴禮強打了一個招呼。

  「你好!我叫嚴禮強。」嚴禮強笑了笑。

  「兄弟你不是湖州人?」

  「嗯~不是……」

  「哦~我也不是湖州的,我是關州蕭山郡的,聽說靈山派湖州別院今年開始招收選拔弟子,特意趕來的…… 」

  「這靈山派湖州別院平時是不是都很少招收弟子?」

  「當然,上一次靈山派湖州別院招收弟子還是三年前,這樣的機會,可不容易遇到啊!兄弟你這馬步關過了沒有……」

  「已經過了……」

  「過了就好,看到剛剛那幾個離開的沒有,那幾個人就是沒有過了馬步關的,連報名都通不過,這要進入靈山派湖州別院,除非有特殊的才能,否則僅僅是報名這一關,最少都是要過了馬步關的。」陸文剛轉過頭來和嚴禮強說著,隨後眨了眨眼睛,「其實我也是兩個月前剛剛過了馬步關,我想加入靈山派,到不是想學靈山派的什麼武功……」

  「陸兄加入靈山派不是為了學武,那是為了什麼?」嚴禮強好奇的問 道。

  陸文剛仰起臉,用仰慕的語氣說道,「現在坐鎮靈山派千機堂的,正是天下第一機關大師張佑榮,聽說張佑榮三十歲的時候,就製作出可以飛行的木鳥,那木鳥可以在天上飛幾個時辰不落地,真是太厲害了,我要是加入靈山派,將來說不定就能進入靈山派的千機堂,和天下第一機關大師學習機關之術,那可比練武有意思多了……」

  既然有喜歡當木匠鎖匠的皇帝,那麼,有一個因為喜歡機關術而加入靈山派的少年也不奇怪,嚴禮強理解笑了笑,「就祝陸兄早日加入靈山派千機堂……」

  「嗯~我的夢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製作出木牛流馬,你說要是能讓那些不吃不喝的木牛流馬能下地幫人幹活,能在路上幫人拉東西,就能讓人清閒下來,就能讓窮人變得有錢,能吃飽飯,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錯,挺有意思的,這個想法也很好。」嚴禮強笑笑,他沒有告訴陸文剛,他夢想的那些木牛流馬,其實要製造出來並不困難,只需要一台蒸汽機而已,但無論什麼樣的機器,都只能提高勞動效率和生產率,機器不可能改變社會生產關係的本質和階級矛盾,就算有了木牛流馬,窮人還是窮人,富人還是富人。

  聽到嚴禮強恨讚賞自己的想法,陸文剛就像遇到知己一樣,一下子來了興致,和嚴禮強滔滔不絕的說起他喜歡的機關術來……

  ……

  排了半個多小時,前面的人有些人通過了報名這一關,領了一個牌子到旁邊去排隊,還有的人,則沒有通過,一個個唉聲嘆氣的走了。

  輪到陸文剛的時候,陸文剛把自己的家庭籍貫住址什麼的一說,又展現了一點他在機關術上的認識,報名的人檢查了一下他拳頭上的力量,然後點了點頭,讓他留了一個手印,給了他一個牌子,就讓他到另外一邊排隊去了。

  「嚴兄弟!我在那邊等你……」陸文剛高興的對著嚴禮強揚了揚手上的牌子,跑到那邊排隊去了。

  ……

  陸文剛一走,下一個,就輪到了嚴禮強。

  「姓名?」

  「嚴禮強……」

  「年齡?」

  「14……」

  「家中籍貫住址,父母姓名,作何營生?」

  嚴禮強微微猶豫了一下……

  看到嚴禮強猶豫,靈山派報名處的那個男子盯著嚴禮強的臉,很認真的說道:「我提醒你,一旦成為靈山派的弟子,你所說的這些資料靈山派都會派人到你所來的地方核實,如果有假,輕則逐出靈山派,重則以姦細論處,立斬不饒……」

  嚴禮強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我從小四海為家,到處漂泊,居無定所,沒有見過家中父母……」

  「那是誰把你養大呢?」

  「一個老乞丐,他在幾年前已經過世了。」

  報名處的那兩個靈山派的人互相交頭接耳的商量了兩句,然後就對著嚴禮強搖了搖頭,臉色轉為冷漠,「靈山派從不接收來歷不明的弟子,所以,請回吧!下一位……」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6 09:59 AM


第九十七章 龍虎山上

  嚴禮強滿心失落的離開報名的隊伍,他沒想到,他竟然連加入靈山派的報名的資格都沒有爭取到,那變強的夢想,轉眼之間,就被殘酷的現實重重一擊……

  在來之前,嚴禮強也沒想到靈山派對加入門派的弟子的身份核查,會如此的嚴格。

  嚴禮強在心裡苦笑了一下,這不能怪靈山派,只怪自己把一切都太想當然了,忽略了這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

  像靈山派這樣天下有數的大宗門,要是對宗門招收弟子的身份不嚴格把控核實,那才是不正常的,輕輕鬆鬆報個名就加入大宗門這種事,估計只有在上輩子看到的那些腦殘的影視劇中才會出現。

  自己固然可以改頭換面,但自己的身份背景,卻無法憑空生造,瞎編出來的東西,靈山派只要派人去一查,自己就要露餡,在靈山派呆不下去,搞不好還會丟了小命。

  自己現在在許多人的眼中已經死了,難道自己還能告訴靈山派自己可以重生?自己的老家就在甘州平息郡青禾縣柳河鎮?

  “嚴兄弟!怎麼樣,拿到牌子了嗎?”陸文剛跑了過來,一臉關切的問了嚴禮強一個問題。

  嚴禮強搖了搖頭,臉上卻還是帶著一個微笑,“禮強就在這裡祝陸兄能加入靈山派,早日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陸兄去排隊吧!他日有緣再見。”

  陸文剛有些驚訝的看著嚴禮強,嚴禮強卻已經拱拱手,獨自一人離開了靈山派湖州別院。

  湖州城再繁華,在這個時候,對嚴禮強來說,也失去了意義。

  一定有辦法的,有辦法的,靈山派自己進不去,不代表別的門派就不行……

  嚴禮強在心中對自己說著,記得昨日在來的路上,那個趕車的大叔說就在湖州境內還有一個大宗門,叫龍虎宗,龍虎宗就在龍虎山上,自己還可以再到龍虎宗試試……

  ……

  龍虎山距離湖州城八百多公里,整個龍虎山占地上萬平方公里,延綿橫亙,是湖州境內最大的一座山,在整個湖州,唯一能和靈山派湖州別院打擂臺的,也就是龍虎山上的這個龍虎宗,如果說靈山派在湖州是過江強龍,那麼,龍虎宗就是湖州本地的坐山虎。

  五天後,嚴禮強出現了了龍虎宗的山門之外……

  ……

  “龍虎宗每年三月會在龍虎山下有一個招收弟子的大會,但龍虎宗招收的所有弟子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所有來歷無法查證核實的人,龍虎宗一律不收,幾百年都如此,其他宗門情況也是如此,所以,年輕人!請回吧……”龍虎宗山門外的一個知客的話,就像一盆寒冬臘月的冰水,瞬間就把嚴禮強的澆了一個透心涼。

  靈山派如此,龍虎宗如此,所有有實力的宗門,幾乎都如此,只是身家來歷清白這一關,就幾乎把自己擋在了這些大宗門的山牆之外。

  嚴禮強心中苦澀,步履沉重的離開龍虎山的山門,朝著山下走去。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嚴禮強在心中吶喊著……

  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那些武藝和秘法,幾乎都掌握在這些大宗門和大家族的手中,那些大家族中的秘笈戰技,根本不可能傳給外姓之人,不加入這些大宗門,自己又能到那裡去學習高強的武藝戰技?

  嚴禮強的心中充滿了不甘,但這個時候,這些大宗門的森嚴法度,這個世界的規則構築起來的壁壘森嚴的堡壘,卻是他無力挑戰和撼動的。

  ……

  龍虎山上風景秀麗,到處奇峰異谷樹木成林,走在下山的山道之上,嚴禮強心中有些茫然,山上那秀麗的景色,看在他眼中,也如一張白紙一樣,毫無生趣。

  正在嚴禮強走著走著的時候,突然之間,他的耳邊聽到一陣聲音。

  “哎呦……哎呦……”

  這似乎是一個人的痛苦的呻吟之聲,就在前面不遠處,嚴禮強眨了眨眼睛,快步就朝著前面走了過去,剛剛走過一個山路拐角處的巨石,嚴禮強就看到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身上還背著一個竹籃的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山道的旁邊,痛苦的呻吟著。

  從裝扮上來看,老者應該是上山的採藥人,家境應該不富裕。

  山道的左手邊,就是一片崖壁,上面怪石嶙峋,一塊西瓜大的石頭散落在山路之上,而老者的左腿,膝蓋以下的部位,卻詭異的往外扭曲著,應該是已經斷了。

  那個衣老者臉色煞白,額頭上冷汗直冒,已經完全站不起來。

  “啊~這位老丈!你怎麼了……”

  “今日我到龍虎山上採藥,沒想到剛剛來到這裡,這上面卻突然有一塊石頭掉了下來,剛好砸在我的腿上,我這腿已經斷了,現在已經站不起來……”那個老丈一邊說,一邊直抽著冷氣,整個身子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龍虎山是風景勝地,這裡除了龍虎宗之外,山上的景色,也會吸引許多人來遊覽,山上還有許多植被,奇花異草也有不少,剛才嚴禮強來的時候,就在路上遇到了好幾個遊客和采藥人,只是那幾個人沒有與他同路,走了一會兒,就轉到別的地方去了,所以這個老者的話沒有什麼破綻。

  嚴禮強又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老者腿上的傷勢,老者的腿腫已經腫脹了起來,別的不說,只是從骨頭的形狀上來判斷,老者的傷勢也應該是真的。

  “這位老丈!你今日就一個人來嗎?有沒有同伴,如果有同伴,我幫你把同伴叫來……”

  “我今日就一個人來,沒有同伴……”採藥的老者搖著頭。

  “不知老丈你家在何處?”

  “我家就在龍虎山下不遠的鎮子上,只要到了山下,再走幾里就到了,不知小哥能否幫我一個忙,把我送到山下……”

  從這裡到山下,雖然有山路,但都崎嶇難行,而且路程頗遠,差不多有二十多里地,要把一個受了傷,行動不便的老人送到山下,這可絕不是一件輕鬆的活。

  “老丈!來~小心點!我背你下去吧……”嚴禮強也沒多想,就乾脆的答應了下來,要把老者送到山下……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7 02:28 AM


第九十八章 危機到來

  嚴禮強在那個老人面前蹲下,然後讓那個老人摟著他的肩膀,上半身靠在他的背上,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摟住老人的大腿靠近臀部的位置,慢慢站了起來……

  “老丈!你看這樣行不行,要是疼的話,你就說一聲……”

  “小伙子!你是好人啊!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那個採藥的老大爺激動的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就先送你下山吧……”

  “嗯~山路滑,又陡,小伙子你慢點走……”

  “老丈你放心……”

  老人的身體,七十公斤不到,對嚴禮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嚴禮強背在背上,也不覺得累,更不會覺得嫌棄,在背穩之後,就大步朝著山下走去。

  “小伙子!你是那裡人啊……”

  在下山的路上,那個採藥的老丈主動開口,和嚴禮強聊起天來。

  “我那裡人都不是,四海為家……”嚴禮強苦笑了一下。

  “這麼年輕就四海為家,那家中的父母呢……”

  “過世了……”

  “哎!小伙子看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沒想到也是孤苦伶仃的苦命人!”老人嘆了一口氣。

  “呵呵~這世間,多的是比我命苦的人,老天爺至少還沒有讓我缺胳膊少腿,還有可以自食其力的能力,有時候想一想,也不要奢求太多。”

  “小伙子你倒挺豁達,比我活到這個年紀都強!”

  “那裡話,我這只是苦中作樂罷了,總不能一天愁眉苦臉吧!真了厭煩,自己看了也難受,人總不能永遠生活在痛苦里,總得往前看,得有個奔頭……”

  “對!人活著就得有個奔頭。”老人笑了起來,“就像我,活到這一把年紀,也是無兒無女,窮困潦倒,我也是想著我每日上山採藥,雖然掙不了幾個錢,但我採的藥卻能救人,這才堅持下來。”

  “老丈你家裡難道沒有其他人了?”

  “沒有了,也就我一個,有時候,這人和人在一起,也要講緣分的,沒有緣分的東西,你強求不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是無用……”老人嘆了一口氣。

  “是啊!這個世間,一切都是講求緣分的。”

  難得遇到一個還能和自己聊一聊的人,這個人也不和自己有什麼厲害關係,嚴禮強也沒有隱瞞,而是敞開心胸和老人聊起了天,這一聊,重生以來的這些日子的壓力和憤懣,都宣泄出去不少。

  “對了,我記得上面那條路是去龍虎宗的路,小伙子你是龍虎宗的弟子吧……”

  “我倒是想要加入龍虎宗,可惜龍虎宗不收,說我來歷不明……”嚴禮強一邊下著山,一邊嘆了一口氣。

  “的確,這些大宗門收的弟子,都要能查清來歷身份的人,像小伙子你這種四海為家,讓人查不到根腳的,他們根本不敢收,怕你是對頭派到他們門派的臥底細,像這些大宗門,誰沒有幾個對頭和仇人,就算沒有,也難保證不會有人眼紅嫉妒,會覬覦這些宗門之中的修煉秘籍,所以他們對弟子這一關,卡得特別嚴,基本上收的都是有家底的良家子弟……”

  嚴禮強沉默了,老丈的話說的正是他最無奈也是最絕望的,這些大宗門招收弟子的規矩,意味著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無法進入到這些大宗門之中,學習那些高深的秘法和武功,這報仇之事,也變得遙遙無期,看不到半點希望。

  這個時候,嚴禮強甚至都忍不住在想,要是實在不行,他就先回甘州平溪郡,然後慢慢想辦法接近姓葉的那個狗官,找到時機,就拼死行險一搏……

  “小伙子你也不用灰心,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你在這裡踫了壁,說不定這天底下,還有一個地方正敞大門等著你來呢~”

  嚴禮強把老丈的話當做了安慰,只是笑了笑,“多謝老丈,不到最後,我是不會放棄的。”

  兩個人聊著天,嚴禮強不知不覺就在山路上走了好大一段距離,差不多有六七里路,已經下了一半的山路。

  “啊……”那個老丈突然大叫了一聲。

  “老丈!什麼事……”

  “小伙子!我忘了,我的鑰匙,我的鑰匙忘帶了,估計掉在剛才你背我的地方了,這沒有鑰匙,我回去也打不開家門啊……”老丈說著,有些為難的說道,“小伙子!你看……你能不能……幫我回去找一找……”

  “老丈!這個……回去把那把鎖撬了,我送你一把新的鎖……”

  那個老丈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傷感,“那把鎖,是我以前的渾家活著的時候親自買來的,我那渾家說有鎖有門就有家,那鎖的鑰匙有兩把,一對,我用了幾十年了,想留個念想,捨不得把它損壞……”

  要是一般人,能有好心送人下山已經不容易,送到一半的時候遇到這種事,居然還要再跑回去,估計十個人中有九個都不會再回去幫老人找鑰匙,但嚴禮強在聽完老人說的那些話後,就不再說什麼,而是直接點了點頭,“好!老丈我先把你放在這里,你稍等一下,我回去給你找鑰匙……”

  嚴禮強說著,看到山路邊有一顆大樹,就走到大樹前,小心的把老人放得坐在了樹下的一塊石頭上,讓老人坐好,在問清楚了那把鑰匙的形狀和特徵之後,他返身就朝著剛才下來的路走去。

  只是剛剛離開那個老丈沒有五十米,嚴禮強就又聽到身後的那個老丈突然大叫了起來,“蛇!蛇……”

  嚴禮強回頭,只見一條將近兩米長,頭呈三角形,渾身黝黑帶著白色花紋的毒蛇,從離那顆樹不遠的草叢之中鑽了出來,剛剛來到山路之上,正吐著信子,擺動著身體,抬起頭,朝著那個老丈所在的地方靠近。

  那個老丈大驚之下,因為身體不能跑,就只能從身邊抓起一些泥土和碎石來,朝著那條蛇丟了過去,不想讓那條蛇靠近。

  嚴禮強也也吃了一驚,想都沒想,就一把折斷身邊一顆樹的樹枝,然後拿著那根樹枝就朝著那個老丈跑了過去。

  不知那條蛇是被那個老丈丟的碎石唬住了,還是被嚴禮強大步奔跑過來的動靜驚了一下,在嚴禮強剛剛跑到出幾步的時候,那條蛇一下子就轉身,重新鑽到了路邊的草叢之中。

  嚴禮強跑過來,用手上的樹枝剝開那片草叢,卻已經沒有了那條蛇的蹤跡,因為那片草叢之後,就是一片山溝和深澗,雜草密布,一條蛇往裡面一鑽,瞬間就能無影無蹤。

  嚴禮強轉過頭,發現那個老人臉色發白,似乎仍然心有餘悸。

  “老丈!剛剛那是什麼蛇?”

  “那是黑鱗蛇,一咬到人馬上就沒命了。”

  “龍虎山上蛇多麼?”

  “多,當然多,這龍虎山龍虎山,所謂的龍,說的就是蛇啊!以前這山上最多的就是毒蟲猛獸,只是龍虎宗在這裡開宗立派之後情況稍好一些,不少的猛獸,都被龍虎宗的人趕走或者是殺了,只是這些毒蛇,卻還有不少,要是我腿好,也不怕這條蛇,只是現在……”

  聽老丈說著,嚴禮強看了看周圍的重重密林和老人那行動不便的腿,最後也只能繼續在那個老丈面前蹲下,“老丈!來~我背你上去吧!我背著你還好,有個照應,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我實在有些不放心,萬一我走了,那條蛇再鑽出來,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那真是麻煩你了……”

  嚴禮強沒有看到的是,就在他在那個老丈面青再次蹲下的時候,那個老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異的微笑。

  嚴禮強重新背起了那個老丈,然後轉過身,開始爬山……

  要不是嚴禮強練過易筋洗髓經,這個時候,再背著一個大活人來回下山爬山這麼一折騰,恐怕早就累癱了,不過就算嚴禮強沒有累癱,卻也是背得大汗淋灕,那衣領上,全部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的臉,也紅了起來。

  嚴禮強重新背著那個老丈爬了六七里的山路,回到他見到那個老丈的地方,果然就在那個老丈剛才坐著的地方的草叢裡,找到了一把鑰匙。

  把找到的鑰匙交給那個老丈,嚴禮強繼續背著老丈下山。

  這一次,剛剛來到龍虎山下,一個眉宇之間有一道刀疤,面目有些陰冷的大漢,就突然從路邊躥了出來,擋住了嚴禮強的路……

  隨著那個男人一揮手,旁邊的樹叢之中,又跑出了七八個漢子,一個個把嚴禮強給圍了起來,冷冷的盯著嚴禮強。

  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那天晚上被嚴禮強幹掉的跟在武濤身邊的那兩個打手一模一樣。

  看到這些人突然沖出來,嚴禮強心中猛的一跳,但臉色還算鎮定,依舊背那個老丈背在了自己身上,“各位好漢是要劫道嗎?這可是龍虎宗的山腳之下,諸位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小子!不用裝了。”那個眉宇之間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看著嚴禮強冷笑著,“你下手挺狠啊……”


作者: fr113129    時間: 2017-8-7 02:35 AM


第九十九章 拼死一搏

  “我以前從未見過各位,也和各位無冤無仇,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嚴禮強環視了周圍一眼,平靜的說道。

  “哈哈哈~我這雙眼睛,怎麼可能認錯人啊!”隨著一聲哈哈的大笑之聲,又有三個人從樹叢後走了出來,站在那些黑衣打手的後面。

  那新走出來的三個人,中間一個是一個一身錦衣,油頭粉面的公子哥,那個公子哥雙頰凹陷,兩眼圓凸,乍一看,他那凸出的雙眼有些像得了甲亢的癥狀,而細細一看,那個人凸出的雙眼,死死盯著嚴禮強,猶如餓鬼一樣,眼中盡是淫邪猥褻的光彩,令人作嘔。

  “那天你在坊市之中一出現,我就看到了你了,我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長得如你一樣標致的男人,嘿嘿嘿……”那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對著嚴禮強猥瑣的笑著,“那天晚上武濤他們去追你,三個人都沒有回來,原本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第二天我卻又在靈山派湖州別院的報名處看到了你,沒想到吧!當時你換了衣服,我正在排隊,差點沒有把你認出來,不過好在衣服可以換,人卻換不了,帶著人找了你這幾天,終於在這裡把你追到了……”

  嚴禮強眯著眼看著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回想著那天在靈山派湖州別院報名時的情況,依稀之間,他記得自己好像見過這張臉,只是當時四面八方打量自己的人太多,這個人在排隊的人群之中,他都沒想到這個人,正是自己來到湖州城之後一系列麻煩的始作俑者。

  “你是誰?”嚴禮強冷冷的問道。

  “哈哈哈~我姓傅,叫傅子象,湖州城誰不知道我的大名。”那個油頭粉面的男人頗為自傲的看著嚴禮強,一臉得意,“湖州最大的萬寶商團,正是我們傅家的,我爺爺就是靈山派的堂主之一,我爹是湖州刺史府的長史,我們傅家,在湖州,也算是豪門大族,我現在也加入了靈山派,將來進入靈山派本部,也是易如反掌,你若跟了我,我絕不會讓你吃虧就是了……”

  這樣的人,在嚴禮強眼中,簡直就像一坨屎一樣,聽到這坨屎如此大言不慚,嚴禮強都被氣樂了,簡直要吐,“你家如何,與我無關,你加入什麼派,我也不關心,我現在要離開,你們不要擋我的路。”

  “小子!你以為你現在還走得了嗎?”那個眉宇之間有一道刀疤的男人跳了出來,惡狠狠的看著嚴禮強,“我還沒有跟你算武濤他們的帳呢~你說,你把武濤他們到底怎麼了,怎麼他們那晚去追你,就一去不回?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是不是把他們殺了,然後拋屍野外?”

  “我不認識你說的武濤六濤。”嚴禮強冷著臉說道。

  眉宇間有一道刀疤的那個男人獰笑起來,他捏著自己的雙手,手上的骨頭立刻就發出一陣啪啦啪啦的爆響,“看來,不來點手段你是不說了,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的這幾根骨頭能硬到幾時?”

  “朱安!小心別把他傷得太厲害了,更別弄花了他的臉……”那邊的那個傅公子還擔心的吩咐了一句。

  “傅公子放心,我們湖州城升月樓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啃不下來的硬骨頭,看我怎麼把這小子給搓圓了……”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無緣無故就在這裡肆意妄為,就不怕王法嗎?”

  “王法?”圍著嚴禮強的那幾個人微微一愣,然後同時大笑起來,一個個就像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一樣,那個叫朱安的笑得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了,“那王法,只是對你們這些草民有用,你們若不聽話,我們就用王法收拾你們,王法要如何,還不是我們說了算,你還當真了?”

  嚴禮強自嘲的一笑,虧他還把一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以為這樣就會讓人抓不到什麼把柄,他卻忘了,這個世界,其實,從來都不是講道理,而是講拳頭的,既然對方已經認出自己,那有沒有證據,講不講王法,對對方來說,根本無所謂,他們想的,只是要把自己拿下凌辱而已。

  嚴禮強上輩子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潛移默化之中,他這輩子潛意識在許多時候也都會把法律的底線作為自己行為的考量,比如說當初誅殺洪家之人,比如說殺武濤三人,他雖然知道自己是犯法的,但他還是不想讓自己的行為暴露出去,公然踐踏法律的底線,但此刻,嚴禮強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在這個世界,法律果然只是弱勢群體的精神安慰劑,像甘州葉家,湖州傅家這樣的大家族,何時會把王法放在眼中,所謂的王法,只是他們手上的工具而已。

  從這一刻起,王法這兩字在嚴禮強心中徹底死了。

  看到對方已經準備動手,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看著那個朱安還有傅子象,“我背著的這個老丈是我剛剛在山上認識的,他上山採藥,腿上受了傷,我只是順路送他下山,他以前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我現在要把他放下來,你們不要為難他,你們若想做什麼,盡管沖著我來好了。”

  “一個糟老頭而已,誰會在乎?”那個傅子象瞟了嚴禮強背著的那個老頭一眼,撇撇嘴說道。

  那個採藥的老丈似乎是被傅子象和升月樓的這些人嚇住了,在這些人出現之後,他就變得一言不發。

  嚴禮強看了看周圍,就走到路邊,把自己背著的那個老丈在路邊放了下來,“老丈!今日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你自己多保重。”

  放下了自己身上背著的老人,嚴禮強轉過身,看著周圍那些圍著自己的人,臉上慢慢的冷硬了起來,刷的一聲,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短刀,眯著眼看著那些人,咬著牙,冷冷的說出了兩個字,“來吧……”

  “一個連武士都不是的毛頭小子,也學別人拼命嗎?”那個朱安看著嚴禮強,不屑一笑,“今日我就讓你知道知道,小孩子不要隨便玩刀。”

  那個朱安說著,身形一閃,幾乎一步就跨到了嚴禮強眼前,然後一掌向著嚴禮強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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